magicof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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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世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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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承〈人境幾浮雲〉,傳說中斷臂三的B版本


〈浮世鏡〉



在銅盆上擰著布巾,正欲擦臉,雪白濃眉用力抖了下,接著是眼皮也跳得緊。他頓住身形,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擦臉動作。

這次來的是什麼?神仙精靈?妖魔鬼怪?


.


年方十五六歲、粉雕玉琢的貴公子繫著披風,一旁有名高大的紫髮男人小心攙扶貴公子,只因今日風砂大走,襲得人眼目不適。

前往拜訪的是漆上朱紅嵌有金環的大家──儒門天下的分院之一。貴公子笑瞇了眼,一綹暗金色的髮由罩帽邊沿溜了出來。清亮有神的茶紅色眸子澄澈得過分,如不染世塵。

朱紅大門半敞待客,縱然風砂頗大,守候的儒生見是貴氣公子拜訪,便出聲詢問拜帖,只見這小公子搖搖首,仰頭瞧了身側的紫髮男人狀似詢問。

護守小公子的男人冷冷地瞥了儒生一眼,後者陡然呆立,又傻愣愣地旋身步入門後的庭道。

『會否對此地主人失禮?』小公子以眼神再次詢問。

紫髮男人挑眉,薄脣拉成一個彎弧權充回應。


.


龍宿泰然坐在主位,愛笑的脣是彎著的。

他一襲素雅裝扮,迥異於行走武林的珍珠滿身,仍不減雍容華貴的氣質。

坐在客位的小公子早已解下遮避風砂的披風,露出溫雅略近仙風的臉蛋,墨紫色的髮規矩梳成書生髻,卻顯老成。小公子椅後的高大淺紫髮男人拿著披風,刻冷若卓然不群。

坐在對邊客位的劍子在心裡淌汗。眼前這景況猶若諜對諜,他摸不著頭緒,莫怪一早醒來就抖眉跳眼皮。

「龍宿先生果然名不虛傳,甚至比傳聞中更懾人,晚輩拜服。」小公子與龍宿對看一刻鐘後,小巧的脣綻出更大的笑容。

「正不知公子拜訪所為何來,竟是不請自入了。」龍宿手持紙扇輕搖,雖是緩慢聲調,卻雜有幾絲怒意。

面前的一對主僕以懾神之術驚嚇儒生,此般魯莽行徑較諸翻牆或遁進都還要不禮貌。

「晚輩雖與先生素昧平生,但兩族間卻曾保有友好關係。當今之世,獨先生能為晚輩言,急切拜訪,恕有冒犯。」

龍宿忍不住瞪著小公子笑瞇瞇的表情,琥珀色的眼轉到另邊客位上正襟危坐的劍子。

他記得自己不是很好商量的個性,怎地自劍子後,陸續出現許多急著挑戰他耐性的人神妖魔?

莫名被質問的眼神「關愛」,劍子豐厚的脣咧出笑來,朝著小公子頷首,又努了嘴示意龍宿趕緊打發對方。

龍宿的俊臉上閃過青紅交錯的色彩,雖是瞬間之事,頗似惱怒。他確實在惱怒,劍子這廝在旁人面前做什麼奇怪嘴臉給他瞧!

「恕吾年紀稍大記憶不佳,未知汝之族與儒門有何牽繫?」

「非也,前輩的身分在同界已渲染傳開,龍君亦與晚輩談過此事,是故晚輩領族命前來。」

「汝是……」

小公子起身拱手作揖,鞠躬道:「晚輩沐姓,小名鏡辰,正領鳳凰族命而來。」他笑瞇了眼,煞有幾分淘氣。

劍子覷了龍宿一眼。晨起他便提醒會有不屬人類的訪客,龍宿自身也非人屬,倒很執拗在「人」的身分這一點,硬是不信。

若說同為龍屬來拜訪尚不奇怪,但鳳凰族來湊合有何企圖?豈不怪哉!


.



安排沐鏡辰及其隨從入住客廂之一,龍宿搖著紙扇慢吞吞地在廊上踱步。

儒門天下所有分院在環境與氣候許可之下,必定於庭中造湖,而蜿蜒曲迴的走廊並加朱紅瓦蓋,近年來因著龍首體質因素,書院內多了不少可供暫歇的陰涼處。

那模樣雖是少年,器度與眼神思索卻已然超出身軀年齡。

他在年前曾因緣受託救了東海龍王子,可能因此導致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的身分散傳在人界以外的世界。

對他而言,這是莫大的麻煩,畢竟他完全沒有超乎「龍宿」身分的記憶,對於處在人世的生活他還算滿意,若是詢問他原有身分的事情,他半點兒也答不出來。

慣於有問皆能答的博學與優越,他不喜愛這種辭窘的感覺。

這段時間他行走於南方諸書院,停留的時間都不算久,總是有個惱人的身影時現時隱,佯滿笑又搔著那頭白髮,很快地苦著臉結巴說想寄宿在書院裡;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超過第三次他只吩咐書院門生:不必攔那個厚臉皮的道士,算是他身為龍首的一丁兒小汙點。

莫非是報復他上回以蒹葭戲弄的怨氣?果然冤冤相報無時了,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這廝恁地膽大妄為,灑脫一身的極端反面詞可能是「不要臉面」。

罷罷罷,越想心越煩。一早起身便見靠在床沿湊他極近的嚴肅臉面,讓他內心暗驚何時他的警覺已然低落如此地步,當下揮拳又教人閃過,兀自氣悶至今。

書院內不起風砂,濃密而青翠的綠樹遮去了大半。

龍宿悠哉地搖扇穿過中央天井,往來儒生奴僕皆低聲問安;他一一抿笑以對,直往書院最後方花園處的湖畔而去。

湖名浮月,亭作撈月,不過取街譚巷議的風雅之舉。他哂然一笑,該說是料足了十成、抑是拿那人無可奈何?

雪白身影已立亭畔,那眼力極尖,瞧見他便露出五十步外也能分辨的刺目笑容,怎看都有幾分請君入甕的味道。

「好友,今見你換持紙扇,更添幾許瀟灑啊。」

龍宿睨了劍子一眼,逕自步上撈月亭。

劍子自發地跟隨其後;老實說他很怕啊,非常怕,他的心已經被木瓜折磨得脆弱了。雖說無欲則剛,偏生他稍微有點欲念,雜思紛起,怕自己一朝走火入魔,做出什麼驚人事來。

為何他老是對龍宿做出冒失的舉動呢?劍子不自覺伸手搔搔頭髮,坐在龍宿對前的石椅上,天生略顯嚴峻的臉龐像是被什麼苦惱住了,陰陰暗暗,令龍宿瞧了轉笑。

「何事如此費神思量?」

「呃、不,沒什麼……後來,你和那小姑娘談了如何?」

「小姑娘?」紫眉一挑,琥珀半掩。

劍子露笑道:「雖做公子裝束,卻是個可愛的小姑娘。莫非龍宿你以為她是個男孩嗎?」

龍宿聞言在心底盤算,他並不覺得那少年是女兒身,他亦自信自己不會看錯眼。

「好吧好吧,行走江湖身不由己,順小姑娘的意思稱她『公子』也可。」

嘖了聲,龍宿慵懶地靠著亭內唯一的石躺椅背,眼眸半瞇。「這位不速之客帶來劍子勿聽的訊息,吾只好保密了。」

「啊?」龍宿雖是瞇眼,一板正經,劍子心中悄然升起不祥感。

自從龍宿和海裡的龍族有所往來,原本坦蕩蕩無論作君子作小人便徹底顯現的模樣開始蒙上一層霧紗,他很怕啊,霧裡看龍要是摸中龍牙龍爪的,他很怕痛。

「與其說是拜訪,或可說是好奇吧。據那少年所言,佇留人間的神仙不多,那些修得半人半仙的非是他們交陪對象,腦筋便動到吾頭上來了。」

「有所請求?」

「吾無能應允任何事。」

劍子沉吟會兒,深邃眼眸盯著龍宿瞧。「我還以為他們會拜託你做什麼事呢,總覺得不太妙……」

「既然吾幫不上任何忙,他們也該識趣擇日離去。」龍宿舒服地躺著,手中紙扇一搭一搭地搖,寬袖一振,手指流利地指向亭外某處。「劍子汝就自便了。」

「耶,此地好風水有靈性,適合潛修,尤其是這個時辰……好好,我離開就是,主人最大,客人聽話。」被乍然掀開的犀利眼神懾住,劍子一窒,乖乖起身踱步離去。

說到底,他就是莫名冒失又莫名害怕,難道真是龍宿屢次叨唸的、他臉皮很厚?


.



數日的風砂陣過去,天清雲朗的,劍子攜傘在身;守在書院門前的傭僕恭敬一禮,他只是笑了下,便跨出朱紅欄。

龍宿滯留南方甚久,十數日來乃是等待前往鄰城書院辦事的穆仙鳳等人返回。至於其他幾名甚為倚重的學生早已出發往北打點事務。

方才他詢問後知曉龍宿在清晨時分便前往廟學,想必又是在孔學塾前靜坐思索。

沿著書院石牆慢吞吞地散步,背後背著的傘非是遮雨,實乃少去風砂蔽日,豔日驕陽怕是有人承受不住。

嗜血者就這點麻煩啊。

忽地,他縱逸四游的思緒悉數拉回,直直盯著面前的華服青年。

「敢問,閣下是劍子仙跡嗎?」青年的語聲有些顫抖,拱著手低頭問道。

那雙眼神不是輕易屈服他人的驕傲。劍子頗感興味地反問:「這位兄台,不知你是由何推敲此路行來的我便是劍子仙跡?」

「實不相瞞,我向書院打聽過,守門人告訴我,劍子仙跡是名白衣白髮仙氣飄然的道長;我在此守候數個時辰,只瞧見您符合描述。」

劍子低頭看了自己一身素白的衣裳,決定從明日起改穿褐色的。

「哈,又不知閣下尋劍子何事?我們似是素未謀面不曾相識。」

那青年知曉對方側面承認身分,雙膝一軟便要下跪。

「請道長收我為徒!」

「慢!」劍子腳步一挪,左臂制住華服青年的動作。「哎,年輕人做事如此衝動,有話可以慢說,這膝可不能亂屈。」

青年愣愣看著拉他站穩身子的劍子,脣抿緊。即使街上人來人往,他也不在意方才意欲下跪的行為有多麼驚人。

「不如到街角的茶樓說話如何?」

「道長!我……我想讓自己長生不老,即使不能學法術也無妨,我只想長生不老!」

「世間求仙者甚多,長生不老亦屬蓬萊仙談之一,劍子無能為力。」

青年站穩身子後,又卑氣道:「那些書生告訴我,儒門、天下兩書院的龍首一直保持壯年模樣,而您也是,這不是長生不老嗎?」

劍子啞然失笑,頷首認同。

「確然。長生可,不老難,我只是老得慢;兄台求長生不老的動機為何?」

青年掙扎許久,猶豫事實可能是求仙的條件之一,沉悶著心緩慢道:「我有一名恩人,十數年前蒙她贈金,我報恩之心不敢或忘,近日終於尋到她,卻發現她維持當年的容貌。我、我……」

劍子重重嘆氣,濃眉蹙起。「兄台的求仙之念是偏的,即使我告知你修練方法,你也練不成,還會走火入魔。觀你眉宇間塵緣甚繁,亦非求仙之料。報恩方式很多,斷不必『以身相許』吧。」

青年的臉掠過羞赧的紅潮,僅存的傲氣全失。

「你的身骨倒好,適合練武,有些武功有強身延年益壽之效,雖非求仙,你且可一試。然而你已過了練武的最佳年紀,時過然後學,需付出更多勤苦代價。」

「道長!」原本灰暗的眼神燃起一絲希望,青年急切欲言,劍子翩然旋深脫出數步,擺袖道:「劍子言盡於此,你去尋找適合你的武師吧。」

言畢,不理會身後那青年,背著傘持續慢吞吞遠去。

青年本欲再追,走了數步便停下。練武是嗎?他會練、他會練的,練得越強越好!

人的生命如此短暫,他必須延長自己的有限時間……



.



劍子方至廟學,詢問禮生後得知龍宿已離開孔學塾,不由得無奈嘆息。一路行來,街上行人對他多所側目,雖然此地江湖人不少,但如他一般、晴日還背傘的人,挺少見吧?

但龍宿既能自行離開,他這傘也無用了。劍子咧嘴一笑,心情放鬆愉快地在城裡街道閑晃,最後走到街角的茶樓。

是一種莫名的直覺吧,畢竟書院裡有上好香茗,環境又清幽,龍宿未定早已返回書院了……事實證明他的直觀靈犀得很,二樓茶座一隅正是儒袍作束的龍宿,正肘倚木桌神色肅然。

「同桌而飲可否?」

被打擾了興致,龍宿分神瞄了眼雪白刺目的某人,漫有可無地應了聲。

劍子大方落坐,跑堂伙計趕忙遞上陶杯,不一會兒連餐食都佈好了。

「方才有個人守在書院外,說要求長生不老,我便被他攔下了。」

「定是汝一身素白過於仙風道骨,書院內外僅汝有被攔的本錢。」

「龍宿聰敏過人,所以我明日要改穿其他顏色的衣裳了。唉唉。」

「時年不佳,怪事屢出。那人懂得尋汝相問,倒也是個聰明人。」

「這不是挖苦我了麼。」劍子搔著耳鬢髮,忽爾笑出聲,帶點深悠的嘆意。

龍宿耐不住滋生的關心,理智雖不願,仍悶聲問道:「又是何事令汝苦惱思量?」

「啊,不是苦惱,只是想起很久以前,我拜師求仙的事情罷了。那也是因緣巧會,如今想想,有點像做夢。」

「吾卻記不得太久以前的事了。」眼神飄開,龍宿為劍子斟滿茶,推杯道:「茶上桌卻不飲,來此做甚。」

「好友所斟之茶喝起來味道特別不同,我只好厚顏等好友動手了。」

「劍子!」怒起的聲瞬平。

劍子肩一抖,連忙笑道:「我回斟、我回斟。」討好地也斟滿龍宿的茶杯,就怕有人拍桌走人。

頓覺無力的瞪著對桌人,龍宿揉著額際,緩聲問:「劍子,汝到底想如何?吾說得不夠明白嗎?」

「你說得很明白,但我也表示得清楚。」劍子微微一笑,有幾分澀然。

「汝造成吾的困擾與不安。」

「呃……那我該怎麼做才能繼續卻不造成你的困擾與不安呢?」他十分虛心受教,深邃的眼直勾勾望進龍宿的眼底。

龍宿一愣,趕忙別開視線。「吾不知也,這是汝自個兒該改正之處。」

像是發現新奇事物,劍子忽然轉移話題道:「龍宿,你說起北方官話來,還挺有趣的。」

「……哪裡有趣?」

「你說『兒』。」

「兒。」詞一出口,龍宿隨之皺眉。他的語調帶有南方鄉音,舌尖轉兒音和多數說官話的人不同,有幾分好笑。

「哈……」雪白濃眉抖動,劍子側向一旁悶笑,不一會兒又斂回正經神情。「幾乎就像獨一無二,如你所說的華麗無雙囉。所以,我……」

「停,剩下的收起來汝回去慢慢『無雙』,吾不想難得的好興致被破壞。」

劍子一直無法克服說某些話時的吞吐結巴,而他惡毒地希望劍子最好永遠都不要流利地說出來,因為他已經承受不起了。

「龍宿。」當真為時已晚?他不只一次問自己了。劍子振作精神,順著龍宿話意:「好吧,你是華麗無雙,我是天下無雙,也好啦……」湊一組就成雙了,他在心裡補充,但講不出口。

縱然劍子滿臉嚴肅,他會不曉得這廝在心裡翻轉什麼想法?龍宿狠狠瞪了劍子一眼,天生愛笑的臉卻凝不出什麼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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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月夜,水色成風。

浮月湖月彎如刃,層層疊疊波紋不息,亭中幾盞宮燈,龍宿正襟危坐,一旁劍子頗感好奇地站著。

他二人正全神聆聽沐鏡辰的話,奈何繞來轉去,益發尋不著重點。

這是有意為之。

「晚輩有一物欲請您欣賞。」沐鏡辰突然轉進新的話題,臉頰泛起紅暈,自袖中取出錦帕包裹的圓餅狀物品。

看起來像個飾容鏡。劍子警戒著,豈料沐鏡辰眼神一轉,溜到他身上。

「劍子前輩似乎十分好奇,這是面可映射人心繫念的鏡子,前輩有興趣一觀嗎?」

龍宿忽地撫掌應和,「也好,劍子好友一觀究竟吧。」

「欸欸,龍宿,沐公子拿出寶物來當然先讓主人觀賞囉,豈有我這小小寄客僭越之理?」

「劍子仙跡胸懷坦蕩,是怕人瞧出什麼否?何況世間若有透視人心的鏡子,沐公子可就煩惱了。」

「前輩所言甚是,因此晚輩極少使用。如今作客於此,無有所報,僅能以此表達謝意。」沐鏡辰像是了然何事般的盯著劍子瞧。

被逼著上刀山,滋味頂不好受。劍子轉念一想,瞄了龍宿一眼,詢問沐鏡辰:「當真能映照人心繫念?」

「然也,前輩願意一觀?」

「如龍宿所說,我向來胸懷坦蕩,掛念不多,既然他『有興趣知曉我真實所懸念』,身為好友,做點分享也無不可。」

龍宿悚然一驚,霎時明白劍子意欲為何。

俐落地拿起沐鏡辰擺在桌上的圓餅狀物,他揭開錦帕,瞧了鏡面一眼。

內中反映並非是他的倒影。劍子雖覺奇怪,仍將圓鏡放回石桌上。

鏡面緩緩轉白,白得散出不遜於宮燈的瑩白光芒,然鏡中空無一物。

「噯,前輩果然是修行有成的道者。」沐鏡辰緩緩一笑。

鏡面由強烈的白光轉為黯淡,幻化成為一片墨紫,續而浮現一輪淡朗明月,而後,有幾絲陰霾時有時無的罩月拂過。

龍宿瞇著眼,瞄了一臉莫名其妙的劍子。

這廝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鏡中月夜逐漸淡去,轉為清晨薄露,海天一色,茫然無涯。除卻海景,什麼也沒有。

「呃……雖然是我內心懸念的反映,我自個兒卻不了解。」

沐鏡辰綻出純摯的笑容,略低的聲總算是不帶疏離。「前輩的修為極好,清風明月,海瀾陣陣,淡朗宜人,幾無事懸念,世間幾多人能如此?」

他很難得有啞口無言的時候。劍子皺緊白眉,思索會兒,又瞧了龍宿一眼。「龍宿啊,我回房去參悟一下我內心在想什麼……」

「哈,汝且自便。」龍宿聳肩,暗暗鬆了口氣。

至少沒出現什麼可怕的景象,劍子怕,他也很怕。

待劍子緩步離去後,沐鏡辰的笑轉向龍宿。

「蒙前輩照顧,這只是借花獻佛、晚輩推波助瀾的心意。」

「什麼意思?」

「可否借前輩的紙筆一用?」

龍宿擊掌,守在亭外不遠處的僕傭趕忙而來,悉得吩咐取來紙筆。

沐鏡辰研過墨,在箋上寫下數行字,擱筆起身拱手。「數日來多謝前輩的照顧,晚輩需告辭了。」

龍宿並未瞧箋紙一眼,而是皺眉道:「夜行恐有安全顧慮,待天明後再動身未遲。」

「晚輩與人相約正是子夜時分,此時出發充裕有餘。」

「罷,恕吾不送。」龍宿起身拱手充作送別。

沐鏡辰淺淺一笑,旋身正欲離去,又被喚住。

「且慢,吾有一問,恐是冒犯公子。未知公子是男兒身否?」

訝然失笑,沐鏡辰抿起脣弧,恭敬拱手道:「晚輩是女兒身,希望能解前輩疑惑。就此拜別了。」

是姑娘家呀……他怎會錯看呢?

書院上下皆認為沐鏡辰是嬌貴的小公子,僅有劍子直言其為女孩。

那該不會是他身為道士的靈感吧?

龍宿瞄了眼紙箋所書,神色微變,旋又正色讀過,末了感到頭疼的壓著額際。

劍子,汝究竟一相情願的意欲為何?


.



趁著夜色低迷離開書院的沐鏡辰慢步前行,身旁的高大男人隨護警戒。

她停下步伐,茶紅色的眼在夜裡看來晶亮。

『紫鳳,為什麼男人會愛上男人?』她疑惑不解,昂首以眼神詢問。

『妳不同意?』

『我在乎的是,人類和神一旦疊合,永遠沒有好結果,其他不很重要。』

紫髮的高大男人難得慈藹地撫摸沐鏡辰的頭髮,搖首催促她繼續前行。

遠遠的,似乎有人嘶聲高喊「恩人──」,然這對主僕充耳不聞。


***

有段時間沒在這裡貼文差點忘記怎麼貼.....
因為寫完一段時間也沒什麼大變動所以就貼來這裡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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