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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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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介末 从 原创耽美文学 移动到本区(2008-03-29)
授权帖15F
*开花的树*:
http://ww2.myfreshnet.com/GB/literature/li_homo/100099174/index.asp
VOICE
更新时间: 10/21 2006
--------------------------------------------------------------------------------
今天早上醒来,我发现我变成了聋子。
昨天还可以听见家人的说话声电视的喧闹声宠物的吠叫声的,今天早上却什麽也听不到了。
来福像往常一样跑到我房间叫我起床,它用湿热温暖的舌头舔著我的脸颊,我感受到它鼻子呼出来的热气与柔软的毛发但我听不清楚它的叫唤。
也许是还没睡醒吧?
迷糊中我爬起身抚摸来福圆润的下巴,精神特好的它跳到我身上撒娇,我想笑嘴巴张开来,喉咙鼓动著,可是依然听不到自己的笑声。
「…………」推门而入的母亲嘴巴快速张阖,通常此时的她是叫我出去吃早饭,熟悉的脸孔与动作却听不见熟悉的嗓音。
我拍打耳朵,耳膜被挖掉似的起不了任何作用。
难不成真的聋了?
我换好衣服抓了书包冲下楼,饭厅我的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穿著小学生制服的妹妹如往常和爸爸撒娇,西装鼻挺的爸爸则慈祥地微笑,妈妈注意到我脸部表情很著急地推我入座,一张嘴巴没有意义的张阖。
我尝试开口说话,他们看了我几眼开心地笑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麽,应该是我不知道我的嘴巴到底有没有将我脑子里想的说得确实完整。家人露岀听了笑话般的愉悦表情,他们是那麽和乐平凡,这样习以为常的画面现在却造成我心中的无边恐惧。
因为我不是其中的一份子,毫无预警的我便从日常生活中被隔离,熟悉的景物已不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意识到这点使我无助害怕,我想告诉家人我耳朵听不见我想乞求他们的帮助,然而现在的我无法轻易地透过语言表达,当一切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物忽然离你而去,这就像断手断脚般痛苦难过。
我吃不下饭,谈笑的父母亲和妹妹,生动地扮演默剧。
他们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偶尔还会转过头跟我讲话,就算我不回答也不会觉得奇怪,平常的我并不爱说话,不理他们很正常。
但现在这个″正常〝对我来说是不正常的。
却没有人知道这点。
脑袋开始晕眩,莫名头疼,彷佛堕入世界末日,偏偏又活得好好的只是失去听觉,要绝望没有办法彻底,希望又是那麽渺茫,我感受到遗弃般的孤独,我被昨日的我遗弃了,今日的我已不再完整。
我起身离开家。
也许还可以在别处听见什麽声音?我恍惚地走在街道,车子从身旁驶过,匆忙的人们避开我赶路,活络的早餐店挤满点餐的人群,公园一群婆婆妈妈挥舞扇子跳著团康舞,一切没有什麽改变。
改变的是我。
我听不见这世界的任何声音。
怎麽会这样?心底聚集越来越庞大的问号,那重量快将我逼垮了。跌坐在地,头痛欲裂,心中漾起强烈的祈求。
别抛弃我!让我听见什麽吧!单调的音阶就好…拜托拜托…好想听见…好想听见好想听见好听见…
「李远山?」
金属相互撞击的清脆声绽放光明!
我不敢相信几乎流出眼泪回头望著那个叫我名字的人。
是朱晴海,我的同班同学。
晴海和我高一就同班,是少数几个会跟我聊天互动的同学。
他的出现为我的黑暗点燃一盏明灯,从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有个人在身边交谈是这麽重要的事,我把自己的状况告诉他,除了他以外我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见。
「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只听得见我说话了。」晴海听完我的话後没有很惊讶,仅皱眉苦笑。
他的笑容此时看来格外亲切,彷佛他以前常这样在我面前笑,但其实我们交情没有那麽熟。
我在学校算是边缘人物没有隶属的小团体也不爱参加活动,晴海则是运动社团的健将,长相帅气成绩优良是有名的风云人物,连我这样的孤僻人他都能够攀谈,可见他的交际手腕有多高明。
交际手腕一向是我所缺乏的能力。
「我以前不听你说话的吗?」他的说法好像在埋怨我。
他仍那样笑著:「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总之心情有些复杂,你只听得见我说话那麽以後我就得照顾你了吧。」
「等我恢复之前都要麻烦你了!」他是我在汪洋里的浮板啊,我赶忙抓住他。
「没办法罗。」他牵过我的手忽然爽朗地笑开,太阳光使我的视线模糊起来。
晴海之後每天都来接我上学,每堂课都和同学换座位坐我旁边,就连上体育课我们也如连体婴般寸步不离。我对他很不好意思,因为还不习惯耳聋只好靠他与外界联系,时刻需要他的情况下肯定造成他的困扰了,可是他不曾向我抱怨过什麽,只是很认真的听我说话。
「对不起,害你没时间陪女朋友了。」隔几天我便开口道歉一次以平复罪恶感。
回家的路上我们两个并肩同行,晴海愣会儿看看我:「我没有女朋友。」
「怎麽可能?你这麽受欢迎。」
「这问题你以前不是问过我?」
「有吗?」
晴海又笑了,酸酸涩涩的。
我每天对晴海都有说不完的话,也许是为了抚平失去听觉的恐惧感,与他的言语交流成了我没有失常的唯一证明。他总是体贴地听我把话说完,不会中途打断或自以为是的评论,我不晓得原来他是个这麽成熟善良的人,还以为他受欢迎的面皮下一定空空如也。
我们的兴趣及喜好意外地相合,他热衷职棒甚至支持的球队也和我一样,他爱看恐怖片而且跟我一样偏爱日本风格,聊到後来我们常满足的大笑,有种到彼此心灵世界游玩一番的畅快,渐渐他变成这世界上和我最靠近的人。
最近我们讨论的话题是我耳聋的原因。
「也许是得了某种怪病。」我躺在他卧房的地毯上舒服地吹冷气。
「因为病毒引起的吗?」他坐在床边翻漫画。
「不知道,也可能是寄生虫从耳朵跑进我的脑子破坏了耳膜,现在正慢慢吞食我的脑神经,过不了多久它生的蛋就会在我的脑孵化,幼虫从血液爬满我的身体…」
「靠!越讲越恶心!」晴海用漫画书扔我:「你Discovert看太多了,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你现在怎麽还听得见我说话?」
我坐起来:「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说不定那虫是你养的?」
「我干麽要这麽做?」晴海望著我的眼睛。
一阵沉默。
话语梗在喉咙岀不来,暧昧不明的气氛流窜四周,最後还是他叹了口气坐到我旁边来。
「有时候我真想扁你一顿。」
「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我转头认真看著他:「如果有什麽话不要憋在心底,发泄出来比较好。」
「是…吗?」瞬间他的嗓音沙哑,一股炙热的高温席卷我,他的舌头及唇忽然侵犯我的,说侵犯一点也不为过,他的吻狂热得让我即将窒息。
好不容易我找得空隙推开他,眼神充满惊骇。
「你真的知道什麽吗?有的时候我怀疑你连记忆都丧失了,但我宁愿你忘记那些…说真的,当你说只听得到我说话时我好开心,这代表著我是你的唯一。」他的脸上又出现那种笑容,这次苦得多。
忘记?在记忆方面我不困扰啊。情绪使我的心很混乱,我告别晴海独自回家了。
为什麽我只听得见他的声音呢?
这一定有什麽理由,若说这是老天爷的恶作剧,我可会生气的。
整夜我为这个问题失眠,比起可能终生失听的问题还令我烦恼,到底我忘了什麽?我察觉晴海的笑容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跟我有关。
没有他同说话,世界静得可怕,彷若置身於异空间。
我翻箱倒柜找寻蛛丝马迹,或许有什麽讯息能帮助回想。
书包翻岀一堆废纸,我头次为自己没有整理的习惯感到後悔。
有张特别绉被折得超小张的计算纸引起我的注意,摊开来看的刹那我傻了,字迹是这阵子以来最常看到的端正国字,内容写著:「李远山,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和我交往。」
隔天,晴海同样时间来按我家门铃。
我开门就直往前走,一路上不搭理他。
「你想起来啦?」他跟在我後面说。
「你果然想起来了,我告白後你不理我刻意躲著我,你现在的态度就跟那时一样。我知道我没考虑你的心情就告白让你很反感,况且我又是个和你同性的男生,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不接受我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像这阵子一样相处就好了,我只希望你不要讨厌我…」他的语调异常激动,可以想样说这些话要花他多大的勇气,但现在的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我又没说不接受你…」我吞吐地回应他,感觉自己全身热得要蒸发了。
「真的吗?」他跑到我面前。
「我是很生气没错啦…因为哪有人这年代还用传纸条的方式告白啊…?」我的脸像煮熟的虾子,想起上课到一半忽然收到那种告白信(还用数学计算纸),万一有人好奇偷看怎麽办?想到这我就气得快晕倒也害羞得想找地洞钻。
「结果是误会!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原来…」晴海开心地抱住我。
「喂!放开!我赶著回去!」
「对喔…另一个世界的我还在等你呢…」晴海温柔地抚著我的脸颊。
终於我明白为何我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我的身体逐渐变淡变透明,缓缓上升至天空中,我向这个世界的晴海挥手,以後我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远山?」
「远山……」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父母欢欣的泪水,耳朵里却是他叫唤我的声音。
一个月前我在上学途中遇到车祸,因此重伤昏迷不醒,晴海每天都到加护病房看我并同我说话,是他的声音将我从那个世界拉回来。
「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
「以後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可以说的。」他握著我的手脸上是那张思念已久的温柔表情。
我不讨厌你,晴海。
当你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想,是因为你那温柔低沉的声音吸引了我。
[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
给你!
] [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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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7-01-13 22: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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