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既无心我便休 (上)
初夏的夜风里,带着一丝凉意。朦朦胧胧间,那竹叶吹出的动人旋律便回响在他的耳边。剑子揉揉眼,坐起身,寻声觅去。
那清越的旋律时断时续,使原本该是欢快的竹音,显得忧伤而凄冷。
不出剑子所料的,他在后院的长廊下,发现了依然在吹着竹叶的肇事者。
剑子坐到他身旁,双腿一晃一晃,望着豁然之境满天的繁星,轻声随着竹音哼唱。
竹音戛然而止。那人宠溺地摸摸剑子的头。
“师傅!”剑子轻声呼唤。
“怎么?吵着你了?”道尊轻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不是。师傅吹的很好听。”剑子摇摇头,“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师傅的竹音为什么会弥漫忧伤。”
“连你也听出来了……”道尊眼神黯了黯,将手摊开,那枚竹叶便随着夜风而去。
“师傅!”剑子有些不安。
“剑子想学什么乐器?”道尊忽然问道。
“啊?”剑子还未反应过来。
“是时候决定了。”道尊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去,“人道渺渺,仙道茫茫,剑子你总要有一物相伴才解寂寥!”
“那就学琴吧。师傅你不是有架白玉琴吗?”剑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道尊止住离去的脚步,摇头苦笑:“你师傅就这点家底还成天被你惦念着!”
剑子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也罢,反正我也许久没弹过它了,搁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琴,总是要有人弹,才不会寂寞……剑子,你已经确定了要追寻的大道了么?”
听得师傅提问,剑子点头认真回答:“人道渺渺,仙道茫茫。师傅,我不求人道至尊,不求天道长生,剑子一生,只追求剑道仁心!”
“呵~~你的选择,倒是与为师当年相似……只可惜剑道一途,同样也是困难重重!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只要你依循本心,不因物移,总有一天,剑子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师傅……”剑子心中不详感更甚。
“明日你随我去儒门吧。今日就早点休息。”道尊转身离去,再不留恋。
剑子看着道尊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动,顺手摘下八片树叶,进行先天卜卦。可是混乱的卦象却看不出丝毫条理,剑子很沮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凉风习习,吹乱了一地枝叶,剑子起身回走,心思百转千回。
儒门,不变的吟风弄月,不变的华丽格局。
亭台烟雨,杨柳依依。
儒尊冷眼看着那一大一小师徒俩,再看看虽在练字,但心早已飞到别处去的自家徒弟。心情糟糕,无奈长叹:“罢了,龙宿,汝就同剑子去玩吧。吾有事与道尊谈。”
“是!”龙宿恭敬作答,眼中分明流露喜色。
道尊以眼示意剑子离去,剑子心虽不愿,终还是携了龙宿离去。
“说吧,汝突然到来,到底所为何事?”儒尊坐下,端起新茗,一派优雅、从容。
道尊不答,只走过去,拿起了龙宿适才所书,轻声念道:“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儒尊放下茶盏,轻叹:“龙宿实在太过多情。”
“天性如此。多情,总比无情好。”道尊放下字幅。
“哼~~”儒尊冷嘲,“多情,就易伤身。而且吾担心龙宿日后会因多情被人利用!”
“剑子不会的。剑子是好孩子,他不求人道至尊,不求天道长生,唯求剑道仁心。他不会随便伤害任何一个人的。”道尊听出儒尊话中暗含之意,正色为剑子开脱。
“呵~~又是一个妄想之人!道门代代尽是这种异想天开之辈!”儒尊语含讥讽,面露怨怼之色,“对所有人好就是对所有人都不好,这个道理,汝还不明白么?”
“那么,你是在怪我么?”道尊直视儒尊双目发问。
儒尊一窒,脸转向亭外,又拿起茶盏,掩饰心中起伏。
“你怪我选了这条道,所以这些年来,你总是这样冷嘲世人……”
“汝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儒尊打断他的话。
“是么……”道尊一时无言,西风亭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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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扔点上来。剩下的,有空再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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