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雨 (全) 「嗯……」
穆仙鳳推門走出臥房,一如往常地伸臂彎腰,做著伸展體操,一方面可讓身體健康,一方面也可打起精神,開始一日生活。
「那是……啊!」
不經意地抬頭望向天際,連日來的梅雨不知何時已停歇,幾滴雨水徘徊在屋簷葉面間,流連忘返,像是不甘的淚。水氣緩緩蒸成雲煙,時辰尚早,白霧尚未完全盡散,陽光洋洋灑落,映出一片七彩霓虹。
穆仙鳳歡喜地眺望遠方,眼也不眨,貪心地想將眼前美景盡收腦中,化做記憶,好好地保存起來,直到雲霧略散,七彩顏色漸漸淡去,這才依依不捨舉步離開,往廚房幹活去。
「主人早安。」
端著方煮好的粥品小菜,輕聲通報,推開雕飾華麗的門扉,徐徐走入,意外看見那抹紫影早已起身,人正坐在窗前長椅上,手裡捧著不知看過幾千回的書冊,漫不經心地隨意翻閱著,神魂早已不知飄哪去。
「主人今日起得真早,為了賞景嗎?」
將手上早膳擱在桌案上,至後方取來象牙梳與髮簪,繞至長椅後方,替儒者打理一頭細長髮絲,眼珠瞟過窗外霓虹,順口問著。
「嗯?什麼景?」儒者頭也不抬,繼續翻著書頁,似乎興趣缺缺。
「主人請看窗外。」穆仙鳳手腳俐落地替儒者挽上髮髻,將窗戶開得更大一些,開心笑道:「今天可是好天氣,不但雨停了,還有彩虹可看呢!」
「嗯,的確是好天氣。」
察覺到自家主子神情淡漠,人像蔫了的茄子般無精打采,與平時喜愛觀賞美景的模樣相差甚多,不禁心生疑惑。
「主人不喜歡彩虹嗎?」
「嗯?」秀眉輕挑,怪奇地望向小侍女,道:「不,美麗的事物人人喜愛,吾也同樣。」
「那麼,主人為何不開心呢?」
「吾說了吾不開心嗎?」龍宿莞爾笑起,有些故意地回問。
「沒有。」可是臉上明擺著。
「那就對了。」
小侍女問不出所以然,看著自家主子一副想捉弄人的神情,撇唇輕哼,催促儒者起身移位,快快用早膳,免得待會兒涼掉又有藉口不吃,浪費食物。
相處多年,從五官變化就能看出對方心裡在想什麼,龍宿笑了笑,不打算為難小侍女,站起身,走向案邊入坐,舉筷進食。
餐後,儒者捧杯飲茶,看著穆仙鳳靜靜收拾桌面,不吭一語,琥珀色的眼珠子轉了轉,手指輕敲杯緣,驀地開口說道。
「吾沒有不開心,汝別多慮。」
「喔。」淡淡應了一聲,有些不以為然。
「但也沒什麼好開心的。」
「呵。」
輕笑一聲,抬頭望去,見儒者望著自己,視線卻落在遠方另一處,想了想,靈光乍現,瞭解其中之意,點頭回應。
「鳳兒明白。難得今日天晴,主人是否要出門……踏青?」
聞言收回視線,睨了一眼笑得促狹的小侍女,鼻間輕哼,揮揮手,遣人離開。
「不必了,吾想一個人在家靜靜,汝自去吧。」
「是。」
儒者側過身,看著櫃上的古玩書畫,正想著今日該做些什麼來打發時間,忽聞小侍女驚聲叫喊。
「啊!討厭!」
「怎麼了?」
轉頭望去,見穆仙鳳面向窗外,神情由憂轉怒,忿恨慨然。
「可惡,又下雨了,這樣我就不能出門買菜,也不能洗衣打掃了!」
「呵……哈哈哈……」
「主人?」疑惑看去,不知儒者為何突然大笑。
龍宿斂起過份笑意,搖手道:「沒什麼,吾只是覺得……天氣真是微妙,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情。」
不滿儒者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穆仙鳳手扠腰,瞠目瞪去,嘟嚷抱怨著。
「那是當然,再不出門採買,我們就沒新鮮蔬果吃了,到時只能吃粥配醬菜,主人可別抱怨不吃啊!」
「無所謂,吾都可以。」聳聳肩,不以為意。
「是……嗎……?」這個家最挑食的,到底是誰啊?
翻翻眼,正想回嘴反駁幾句,卻瞧儒者唇角微揚,金眸燦燦,似是心情大好,不禁心生好奇。
「敢問主人,何事如此開心?」
「哦?吾說吾開心了嗎?」
「……」又在鬼打牆,尋她開心。
忽略那促狹眼神,穆仙鳳沉穩應道:「沒有,但是鳳兒與主人相伴多年,能感覺得出來。」
「呵,不愧是最懂吾的鳳兒。」龍宿挑眉笑了笑,也不繼續挑臖捉弄,直白回應道:「不錯,吾是開心。」
「為什麼?」微微一驚,主子居然放過自己,不和自己打哈哈抬槓,這麼輕易就說出答案,若不是其中有鬼,就是真的心情很好,好到他全心全意地期待著,沒心思去管別的事。
瞧其神情,不像前者,那麼,會是什麼事讓主子心情這麼好呢……?
穆仙鳳眉頭擰起,將腦海記憶翻來想去,思索許久,仍找不出近日來有什麼事是儒者所關心的。
最近啊……
看著笑意盈盈的儒者,順著視線望去,窗外細雨綿綿,與先前尚未散去的水霧融在一起,朦朦朧朧,渺渺茫茫。
莫非是……
「主人……?」
龍宿不知何時起身,伸手推開門扉,舉步踏出。
「鳳兒,吾不是不喜歡彩虹,只是吾……」
嗓音幽幽,飄散在空曠靜室裡,回神時,那人已不在。
抬眼望去,不遠處,煙雨濛濛間,一朵褐雲伴隨大片雲霧,徐徐而來。
亭前小階上,紫色人影昂首佇立,舉臂迎之。
須臾,褐雲白霧以鋪天蓋地之勢,將紫影盡數籠罩吞噬,緊緊纏繞,久久不放。
至此,耳畔那句未說完的話語,方才響起。
吾不是不喜歡彩虹,
只是吾,更愛雨一些。
因為……
風雨故人來。
(完)
==============
真是太久沒來了。。。
剛要發個帖還找不到按鈕在哪裡(抹臉)
還好找到了XD
我也不要彩虹,拜託給我雨啊~~~>0<
[ 此帖被狂嵐在2011-05-17 18:23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