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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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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2 宮燈˙疏樓、煙雲 5F

1
月亮透過薄薄的雲霧,散發一地朦朧銀華,流光盈瀉。

秋風逸,輕揚一抹銀絲如緞,他看見那美麗的唇色在動,可是那聲音卻聽的不真切。

看著他坐上亭中撫琴石椅,修長纖手撥動細弦,輕攏勾韻,穩撫顫動餘音,錚錚奏奏的旋律,溢滿一夜靈悅飄逸。

一曲奏罷,柔音裊裊。



*****



提起華扇,不過轉身,就見到眉間深鎖的劍子仙跡。

「汝在想什麼?」

「關於嗜血族的蠢動,以及……」

「耶,劍子,老是談這話題,汝真是大煞風景,諸事纏身,汝不煩嗎?」

「擺脫不了的不也只有挺身接受,如何放任不管呢?反倒是龍宿你……」



「怎樣?」

「你已經有打算了不是嗎?」



「劍子呀,吾不懂汝在說什麼。」背過身,緩語,華扇輕搖。

「瞞者瞞不識。」



這是他不願坦露真心時的習慣,扇子半僵硬的放下是,那不自然的儒家口音更是。

「汝多心了,未到必要之時不採取極端是汝說的。」



「我的話你真聽入耳了嗎?」音量不大,但迅速的字句已顯的咄咄逼人。

「瞧汝這什麼反應?吾到底該怎麼辦呢?」扇半遮面,面對劍子仙跡質問般的口吻,龍宿仍是無謂一笑。



「坦白。」簡單、明暸,切中主題。



「劍子,就算到最後必須有人犧牲,汝難道不該以大局為重嗎?」

斂下眸,他實在不想跟劍子爭執下去。



劍子仙跡當下重重皺起眉心,明白龍宿說的不是無理,但這樣的回應卻是擺明了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天知道他費了多少勁才讓自己控制住欲抓攬眼前華紫身影的衝動。

斂下激動的心緒,閉了閉眼,穏緩道:「……那你想怎麼做?」。



不曾有的悶沉在兩人之間擴散開來,徘徊在兩人之間的凝重的氛圍,是無語。



看著以往常到豁然之境造訪的華紫身影,最近也不知道在暗中忙些什麼,半個月過去也不見他來過幾次,反而是自己找上疏樓西風的次數變多了。不可否認,在見不到人時,他的心中總有著揣揣的不安,兩人距離越遠,就越有一種愈發憂慮的焦急感,越來越不能忍受。尤其是在峰上與佛劍一談後,更是令他憂心重重。然而許多是是非非並不是當下就能判定的,與其等待自己無法接受的真相大白,不如早一點制止、少一點傷害,不想在心力交瘁的奔走時對所發生過的事毫無所覺,更不想在事後強迫自己心甘情願接受令人難過的事實。



扇搖,驀地頓落,華紫身影旋過身,步入園中石亭,半挑眉看向桌上那甕劍子帶來的美釀,雖是疑問,但仍是兀自拍開那封罈紅布。



「劍子,入亭吧。」



再次發言的龍宿沒有做任何說明,自然的表情一如往常,斟滿眼前兩只酒杯,悠然坐下。

「龍宿,我要的是坦白,別挑話講,那不是我想知道的重點。」

拂塵一揮,跟上的腳步很沉重。



無語地,他知道劍子這次是真動怒了。看著劍子緊握拂塵時的表情,那一種覺得自己被忽略、被隱瞞,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欺瞞了的痛心表情。將那表情看在眼裡,他其實很想脫口而出:劍子,汝懂得那種對現況對極端的追求所帶來的不滿足嗎?對汝來說,這樣的做法是犧牲,但是,這一切卻是吾的自願深陷,汝懂嗎?那種不能回頭的深陷。曾經想過,若吾早一點與汝相識,心是不是就不會受到腐蝕所吸引?搖頭,那答案是讓人心涼的,他重視他,但是不代表他就可以左右他,他沒想過一輩子都會有人諒解他,畢竟那樣的想法太天真,太過理想。



武林中,生生死死都是由自己決定的,無論智謀與武藝再高,運勢的變化所得的結果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樣殘酷的武林,一步踏進無盡期,一旦紅塵染身,又如何揮的去?要怎麼把事情說完全?照自己的希望來做能獲得諒解嗎?到最後能懂自己的人,又會是誰?

其實,想再多的事,在連自己都覺得無由辯解的情況下,早已無妨害了。

「龍宿?」



「今天,別將武林事帶進疏樓西風好嗎?」收起微微出神的心志,正對劍子,龍宿露出淺淺笑意,隨後毫不猶豫的提手執杯,欲先敬劍子一觴。旦見剛毅的眸略過一絲猶豫,本欲阻止龍宿飲下那酒的動作仍是停住了,替而換之的,是一種什麼都不顧的眼神。



不是沒看見劍子仙跡不對勁的神情,但疏樓龍宿仍不覺有異,緩緩飲下杯中物後,只覺一陣清冽的甘甜味湧上喉,烘起一股酒意醺燃,面頰也禁不住掠過一陣紅暈。



「劍子,汝帶這酒來應該不是讓吾獨酌的,汝不陪吾嗎?」

「…」



「劍子,…汝……這酒…?」



他對他下藥!?



才剛飲下那酒,不到一刻就讓龍宿莫名感到一陣暈眩,眼兒有些花,難以致信的晃了晃頭。



「是你逼我的。」扶住龍宿半癱的身軀,他清楚這樣的方法會毀了過往的情誼,但他仍是一舉將人抱起,緩然回房。



抱著自身的大掌是溫暖有力的,但是,什麼時候自己和劍子變成這種關係?

一點一滴的尋思著觸動這失衡關係的開始,想了很久,但開始的端點在哪裡?他是真的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笑容多了,掩飾真意的話也慢慢多了。



*****



精緻的湘繡宮燈,燃動的灼灼紅火映照一室艷然,置掛一旁精雕龍紋衣屏的銹色古塵亦照的劍鞘赭紅。

不曾離身的拂塵匆忙擺放置桌,絲絲的白,頹然由桌緣傾落而下。白漫紫繡的床帳隱隱透著一對曖昧的身形,半傾俯壓而上的白影,輕輕拉起柔滑的摻紫銀絲細細吻啄如珍。



「吾希望汝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

半撐起身子,將僅剩的一絲餘力推阻劍子的胸膛,那直視的眼裡沒有退卻,沒有懼怕,有的只是無妄的真。



一雙大掌,拆下一對白玉簪飾,解下那珍珠墜連,他喜歡見他一頭銀髮如瀑散落的一瞬。

「我也想知道,又或者,我早該這樣做。」



眼一斂,一次又一次的啄吻,輕輕落在龍宿的唇上。



劍子一把將他再次放倒在床,熟悉的淡紫華被染著些許甘韻的金萱茶香,如今聞起來竟是特別濃郁,好一會,他才想起,那蓋過一室沁心牡丹香薰的味道是劍子帶來的,那微微奶香夾雜著幽蘭花香,印象中,嚐在口中的,是一陣微苦的甘美,那是他已經快要遺忘的香氣。想著,自己已有多久沒有品嚐劍子的手藝呢?



感到龍宿的失神,劍子張口就是懲罰性的咬上龍宿頸窩。

一陣吃痛,龍宿從恍然中清醒過來。一瞬間,他對上劍子幽深的瞳眸,視線焦灼著、滾燙著,同時也徐徐的吸引著他。

打破了界線,他們之間還會剩下什麼?想在墮落中尋找暫時的依附,對嗎?一旦衝動到失去對自我的控制時,不後悔嗎?不追根究底,把一切的事情壓下不管,算不算是自欺?



但此時,依舊是盲目的任情感牽著走。



不時的將視線游移在未上栓的紫檀木門,也許,他希望有人能來阻止他這般失控的行為。

「你不制止我?」



劍子心知他下的藥量不多,藥性亦不持久,以龍宿的能為,若是他不願,大可震退他而逃開,然而他沒有。他只見到一雙琥珀色的眸,太過平靜無波,沒有一絲的掙扎與反抗。

「這是汝的希望不是嗎?」



龍宿的淡然讓劍子心中盈著一種焦慮、一股氣悶。

「如果我要求你留下呢?」



靜默了,倆人對視良久,空氣莫名窒人,龍宿掩上一對為難的眸,一直到情緒平復了,才深深吸了口氣道:「答案依舊。」



「我想,我最比不上的,是你的自私。」

「劍子……」



將一雙玉白雙手攀上身上人臂膀,終究是難言,明白說再多也只是傷他最深,所以,他選擇靜默承受。他承認自己對劍子有情,現在允了他,也許是自己最初也是最後一次想沉溺在這無邊無涯的慾望裡吧。



但就算情再怎麼深,並不是代表自己就能完全佔有對方的一切,劍子,汝懂嗎?



炙人的脣齒咬上光潔如玉的耳垂,再難壓抑自己的慾望,以前未敢深想的事情,一旦開了頭,就無法制止。



「別在吾的頸上,吾明日跟佛劍有約…啊…唔……」

銷媚的聲音一揚,是因撫上敏感之處的顫動,啟口啃舐而上的唇,刻意在白皙的頸項烙下幾許深刻瑰色,直到那痕跡變紅變紫才緩緩收口。



「…唔…汝…是存心讓吾明天赴不了約?」



「你什麼都跟佛劍說,那我呢?」

龍宿咬咬牙,略感暈眩的偏過了頭,自己就是因為太了解劍子,所以才說不出口。



沒有多大期待龍宿會給予回應,轉回身下人的頭,啟口覆上染有淡紫胭脂的唇,一點一點的啃吻,輕輕柔柔的舔著龍宿的唇瓣,讓他微微張開那唇,濕潤的舌悄悄溜進他的領域之中,全然溫柔的探索,輕探的舌尖一再勾引,直到同樣的溫溼給了回應,便是一舉狂烈的纏捲而上,任那紫彩化在交融的濡沫之中,享受著迷惑人的紫甜。



灼熱的呼吸,泛著香氣,龍宿眷戀劍子身上的金萱茶香,劍子細細汲取著龍宿身上的牡丹花香,交融在一起的味道,竟是莫名契合。輾轉的唇舌依舊肆意著,另手撩開繁複的衣襟,一探得細縫,便直接滑了進去,粗糙的手指在白皙的身軀柔撫似的慢慢點捏,循著肌理、腰線,撫愛著熟悉的人。烙在身上的吻並不溫柔,他只感到一陣麻癢刺疼傳了上來,錦華的衣衫在一路蜿蜒的動作下退去,大片白裸的膚色隨著嘴唇的移動染下鮮明的紅,緋紅的膚色、細細的喘息,是慾望的開端。



驀然,親密的動作停了下來,疑惑的眸看著大掌卸去自身銀圈髮飾,解下那綁髮細綠帶,白絲瀑落,一件件素白衣衫亦跟著落了地。

看著劍子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的袒呈動作終是引的龍宿臉紅起來,索性閉上眼不再看下去。但萬萬想不到那閉上眼的下一瞬,那解下的衣帶竟是綁縛住他的眸,此舉讓龍宿起了一絲驚慌連忙坐起,但下一刻卻是遭劍子以身軀壓下,以唇緩緩的安撫著。感覺著手指逐漸往下輕捏、撩撥,圈撫著慾望匯集處,龍宿驚愣了,無法想像此時在身上的劍子是以怎樣的表情看著自己,咬了咬唇,只覺一陣羞意暈紅面頰,本想扯下覆在眼上衣帶的手也因此顯的遲疑而又無力。



「劍子?」

猛然倒抽一口氣,感覺到一股濕熱的包覆,挑逗著令人難堪的敏感處,太過極端的刺激讓欲推拒的手無力,想將腿闔起,卻偏偏被佔在雙膝彎結處的肩膀給制止住。不敢置信劍子做了這種事,想要制止那令人羞恥的行為,但半弓起的身子也因太過強烈感覺而軟了下,無法抵抗,只得拼命的忍住不讓那呻吟發出,任咬破的唇滲出點點血珠,緊張的指節,慌亂的抓磨著床側。



灼熱的體溫熨燙著身軀,情慾的氣氛籠罩了一切,身驅一顫,是因難耐而放的慾望。

沾上滑膩的手指催促著渴望襲入的訊息,直到足夠了,便是充滿侵略性的進犯細緻的濕潤,引來一陣顫顫呻喘。



灼熱的慾望剛起,但劇痛卻讓一滴滴冷汗自耳際滑下,他攀附著劍子厚實的背,承受著緊接而來的壓迫。那火熱,一下子就燒掉了劍子所有的理智,強烈的刺激在那一瞬間淹沒全身,身上人難耐的扭動讓劍子更進深入,赤裸的雪白身軀跨坐其上,衣衫盡滑至腰。看著龍宿半是疼痛半是酥骨的低吟喘息著,一雙眸子驀地深沉,莫名想要聽一種冶艷、迷亂的求歡哀饒聲,聽從不求人的龍宿求他。猝不及防扣住腰際將龍宿重重下壓,一股直達腦稍的疼痛讓龍宿不禁縮起臀瓣不斷顫抖,掙扎似的將手抵在劍子的肩上推拒,然劍子卻不讓他有任何機會的將人壓向自己恣情的吻著他。令人發抖顫慄的慾望,夾雜著一股痛苦而又歡愉的氣息,在這半冷酷半挽回的意志中,不滿的慾望爆發開了。然而,對他而言,慾望帶來的疼痛,遠比不上內心所受的折磨。



「…啊…劍…子…」

拼命忍住想要吶喊的聲音,但是身後的衝擊不肯罷休,他知道劍子的惱意,交纏而上的不甘、不諒解,燃起一陣熾烈狂火,熾熱的脣齒相貼,傾訴著無言的痛楚。



『最不願傷的人,是否往往傷的最深?』



曾經討厭這種磨人的牽絆,不要問他為何無法為了重要的人停留到最後,他就是沒辦法只為了某人而永遠留在某個地方。但他可以等待,為某個人作暫時的停留,說他自私也好,就是不要叫他生根扎下,因為那根本不符合他要的追求。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人間沒有永遠的圓月。』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或許他可以叱咤一代,但長江後浪代出,能笑盡英雄的人又有多少?



站在頂頭上的人總有一天會替敗而下,一切的差別不過是在時間的長短罷了。



而他只是不願作那被殘殺的對象。



*****



甫一進門就聞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仙鳳努力判斷著,龍首房內一向是燃著薰香的,可今天空氣中卻飄著一股不一樣的味道,那…就像是一股…情色的味道瀰漫在空氣當中,但沒多久,她搖了搖頭笑自己的多心,龍首向來自重自律的很,自己亂想些什麼呢?該是窗戶沒開,使得房內溫度較高的原因吧。



「龍首,請更衣。」恭敬的向著落下的紫紗床帳一揖。



「噓,讓他再睡一會。」

「咦!?」



猛地抬頭,她不禁粉頰泛紅。突然瞥見床帳後若隱若現的身影,絲被凌亂的散落著,她看見的,正是單舉一指覆唇要她噤聲的劍子先生,衣衫半敞,正撫著龍首一頭雪白銀絲。

旦見瓷白的手臂曲起,枕在向外露出的半邊側臉下,裸露的大半膚色竟顯的麗色撩人。



慌忙回頭,那一瞬間彷彿見到雪白的肩上有著青紫痕跡,讓她不敢再多做停留,舉步就要退離。



「等等仙鳳,燒些熱水,待會讓你們龍首淨身。」眼神沒有離開銀髮的主人,淡淡道。

「是。」



在急急忙忙迅步的紅色身影離開後,略略將銀髮人調整位置面向自己,拉高錦被蓋好他裸露的膚色後才再度滑下身軀與之齊平而躺。



梳理著他銀白的散髮,手指輕輕沿著龍宿額頭的線條滑了下來。經過那挺俊的鼻樑,一直溜到嫣然的薄唇。



過往的一切迴盪在心中。



『共飲逍遙一世悠然。』消遙嗎?其實不復存在。



輕撫著龍宿的唇線,劍子仙跡閉上了眼睛,以指摸循著、膜拜著,直到最後一刻,才輕貼上龍宿的唇。

他吻了他,淺淺的在那片薄唇上愛撫著,卻也深深表達出從未說出口的綿密情意。



一時辰後,濃密的睫毛輕顫,包裹在裡的琥珀水晶緩緩張開,等到看清昨晚在自己身上恣意的嚴肅面孔時,卻是不經意笑了出來。



「這樣緊皺眉間做什麼?好似吾做錯了什麼。」撫平劍子眉間,龍宿露出有點委屈無奈的表情。

「你是做錯了,你根本不該這樣放縱我,但…我不會為昨晚的行為道歉。」在龍宿眉間紅印烙吻,將人納入懷。

「汝明明就很後悔。」

低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劍子感到懷中顫抖的雙肩,一個緊張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些端看,孰不知人在抬起頭看見劍子仙跡的表情後,又是一瞬間低下頭躲了起來。



感覺到那噴在胸前的悶笑氣息讓劍子臉上興起一陣尷尬紅暈,顯的有些不知所措,但沒多久,劍子心念一轉,下了床便回身將臥在床上的龍宿托起替他裹了件單衣才將人抱起。



「我帶你上澡堂。」



「咦?吾可以自己…唔……」蕩在嘴角的笑意忽地止住,身軀因遠離了床鋪而慌忙將雙手攀上劍子頸項,同一時間,白皙的臉蛋已是困窘不安的紅了起來,想掙扎離開劍子的懷抱卻又因為全身酸疼不止而難以做到。



「亂動,摔上地我可不管。」玩味的眼神瞧了一眼龍宿。

「還不都是因為汝。」那笑話似的眼神,讓龍宿有些惱的瞪了一眼偏過頭去。



*****



蘊霧著蒸騰熱氣的澡堂空蕩蕩的,熱水半滿浴池,將龍宿抱至池旁後,作勢捲起袖子的動作卻是讓龍宿給制止住。

「剩下的吾可以自己來。」



「有事叫我。」

待確定劍子走出澡堂後,龍宿向一旁木椅以上的木盆欲伸手,卻是搆不著離自己有些距離的毛巾皂瓶,只得無奈的扶著地慢慢向前動,但只要將身軀一動,便是一陣劇烈痛刺傳了上,痛的龍宿皺起眉冷汗層層,卻也只是硬撐著不願喊在外頭的劍子。

「你在逞強什麼?」

驀然拉住龍宿無力手臂的,是再也看不下去龍宿這般折磨自己舉動的劍子,他自是曉得龍宿個性,照昨晚衝動的情況,想也覺得那應該是難受到爬不起身的疼,死撐著不願喚自己幫忙是故意讓他心疼難過嘛?



「我幫你。」

不容拒絕的,將人扶正後便抓起一旁木盆內的毛巾,將皂瓶內的沐浴劑搓揉起泡後,抬起龍宿白皙光裸的腳裸,仔細的、細心的輕壓刷洗,不顧池旁的水漬沾濕了衣襬,只管悶不吭聲的認真刷洗,直到將要洗到身體時,才略微遲疑的抬頭看了龍宿一眼,見對方點了點頭,他才替他寬衣,為了避免掉不必要的尷尬,劍子走到龍宿身後才開始為他刷洗,刷在背上的勁道重了些,但是細心的擦洗方式卻讓人感到安適、酥麻,清洗尚未結束,龍宿整個人已是昏沉沉的,頭一歪便倒向劍子,靠在他的胸膛上。

「劍子。」



「嗯?」

「若吾真失去心志,希望汝捨得去禍。」

幾不可聞的聲音,就像是從脣裡吐出的氣息般。



「你說什麼?」

不甚確信的顫音在耳邊響起,感覺自己心跳每跳一下都有一陣悶痛。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聲音更微弱了。



默默的勺了幾瓢水潑在龍宿身上,根本顧不得粗魯的動作讓自己衣衫溼透,只管迅速將龍宿的身子擦乾,將一旁仙鳳備好的衣物裹上人,抱起。

「劍子?」



「我不想聽。」

仰首看進劍子的眼,細密的微血管在眼白上透著紅,一瞬間,龍宿差點以為劍子就要掉淚了。



低下頭,不再多言,任劍子將自己抱著走,然劍子的腳步不知道在急些什麼,快繞過長長的迴廊,直到拐彎時,龍宿才開了口:「停下來好嗎?」

「嗯?」頓足。



「吾想去庭院。」

順著龍宿的意思,劍子帶他到庭院中的涼亭石椅上坐著,不過,他讓龍宿坐在他的懷裡。只是單純的不想回房,劍子也就依著他,靠著把玩著他胸前雪白髮絲的人,依舊跟以前一樣,自己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他也不讓自己知道,但自己卻不能不管他。



垂眸,一雙飛揚的劍眉又是輕輕攏起。



感到眉上輕撫的手指,劍子睜眼看著那雙疑惑的眸,龍宿人在自己懷裡,但莫名一股模模糊糊的悲傷卻是隱隱浮現。驀地,龍宿伸手蓋住自己的眼,他感覺到唇瓣上的摩擦濕潤,暖暖的呼吸中泛著一股香氣,一點一滴的揉吻著。愣愣的任那柔軟的唇瓣游移著,直到的覆在眼上的手移了開,好一會,他才發覺龍宿調整好令自己舒服的位置後,又是閉上了眼。



「你很睏嗎?」

「嗯,劍子,拜託汝替吾跟佛劍說,吾今日不能赴…約…」末語,止在淺勻的呼吸中。



待龍宿睡去,劍子才將人抱回房,自己約略整了整衣,短辮二綁,束髮帶飾,離開疏樓西風找佛劍分說。



然而人才前一腳踏出門,龍宿卻在下一刻醒了過來。

「汝進來吧。」

不知何時,已到門外的流川飄渺低著頭推門而進。

「事情瓣的如何?」

「關於闍城之主給予的回應,他希望…………」



正坐床側,龍宿默默聽著流川飄渺的報告,臉上沒什麼表情。



「除去傲笑紅塵嘛……」

聽完了,雖然對西蒙的協議要求是意料中的事,但心中仍是起了一陣厭惡。



「汝下去休息吧。順道幫吾關視默言歆的傷勢,今天別讓他守門了。」

「!」半跪於地的流川飄渺莫名一僵,吞了一口唾液,一時間的失神,讓他忘了應答一聲。



「還不下去?」

「是。」

看著褐影慌忙離開,知曉流川飄渺的擔憂,龍宿只是微微搖頭。



一時間,週遭的氣氛陷入單獨的冷清,驀然,想起那眉目之間不茍言笑的嚴肅面孔,又是一絲淡笑在嘴。

縱使他心性尚無為、豁達率真,但是,為了蜀道行,為了中原武林,挺身而出的他仍是見義勇為、懲惡除奸的正派先天。想為他分擔那些武林與正義的沉重包袱,清楚他是為了替自己脫除嫌疑才會屢屢拉自己置身混亂的武林事。但是,既然自己的做法讓人起了疑心,不如順勢而為,縱使這種做法,根本無法被諒解。



但劍子太關心、太注意、太在乎,導致後來幾乎將心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但很多事,只要自己擔負起就好。比起他,或許自己更懂得什麼叫當斷則斷。換而言之,是一方堅持,另一方看破,只是,堅持的一方,不想懂,也不會同意。

揉了揉頭,自始至終,兩人所選的道路是不同的,只是採取極端做法的自己,難以被諒解,但他沒有想過要傷害劍子。



明白煩心在多也是無用,晃了晃頭,龍宿喚來仙鳳替自己更衣、束髮。正當仙鳳欲拿出平時龍首慣穿的華紫衣物時,他搖了頭,只因身體的疲累,連走路都感到些微困難的身軀怕是撐不住那繁複的衣飾。指了指房角的雕壇木箱,讓仙鳳取來許久未穿的輕便儒衫替他換上,盤起的銀髮,也換了另一對仙鳳未曾見過的玉簪固上。



後來,到了晌午,也只管喚仙鳳備了些清淡的粥品果腹後,人便一直待在書房中不讓打擾。



走到書架旁,抬起纖長的手指拿下一本書,安靜的閱讀。時間在閒意中流逝,直到聽見書房外一陣有力而又溫柔的步伐,他才略略動了動身,沒抬頭是因為清楚來者是誰,每次來疏樓西風,那人都是以這樣的腳步走進來的,只是那步伐比以往急,讓窗櫺旁靠臥胡床悠閒閱讀的身影嘴角微彎。



白影一進書房,看見人還在時,一顆心也才因安心而緩和下來,但下一刻整個人卻是硬生生的呆住了。

從未見過龍宿如此打扮,一時間他愣愣的望著他,凝視著一身儒雅素衫的他,銀髮輕繞雙髻於後,鬢髮柳垂,前額梳齊曲高的髮,少了串珠髮飾,仍是一對玉簪插固。不同以往插上的銀鏽白玉簪,取而代之的,是一對潤紫白玉龍形簪,雕工精細,是他去年在舖中看中意而買下給龍宿做為生辰禮的。



自書中抬起一雙明水秋瞳,柔中帶俊,有點好奇的看著劍子難得的傻愣表情。


「做什麼?」

「………沒有。」



頭偏了偏,放下手邊書策。

「劍子,陪吾去個地方好嗎?」



*****

旦看視敞一片湖光瀲灩,風清雲淨,坐落湖旁如茵草色的雙雙白影,靜默的享受淺淺閒悠。



風,捎來涼意,銀色的髮絲亦隨之飛揚,入眼的,又是不由得讓人迷戀的景色。



「吾想聽紫金簫。」

知道劍子不會拒絕,這話亦非請求。



清風拂面,眺望江上煙波,緩指按簫,吹著悠揚的曲調。

閉眸,四周空靈的簫音回盪在河岸上。



看著那俊朗的輪廓,沒了以往的嚴肅不阿,在眼前的,是一股柔和閒逸的風情,突來的一陣強風拂起雪白髮絲紛飛,遮掩住劍子大半面容。



愣愣的看著雪白長髮因風帶起而又流洩而下的白,目光不由得迷離了。他想起這雪白髮絲拂在自己身上的感覺是一種帶著麻癢的粗糙,從來不知道,在與劍子肌膚接觸的一瞬間,會帶給自己那麼奇異的耽溺感。不該有的想像一浮現,龍宿不由得臉紅了,眼神一轉,不自然的看向湖旁青柳垂蕩,好讓那浮動的心緒平息下來。



昨晚的事沒人提起,他當然不會提,一切就像是沒發生過一般。



簫音轉轉連綿,直到最後一絲餘音停了,劍子才緩緩睜開一雙俊瞳。



「這簫音比起以前,動聽很多。」

望向那雙帶著笑意狹長的眸子時,他才知道方才的話中有稱讚,但卻是揶揄的成分居多,自是知道龍宿在笑話他以前的笨拙,但他不甚介意。



「再吹一次好嗎?」



俯首,悠遠的簫音繞韻輕動,微風裡,傳著動息有情,來去無跡的心緒。

淡薄,卻又綿長。





天邊的餘暉漸落,暖黃的光線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和著青垂柳條的搖曳陰影。

那天,夜晚來的很快,濃濃的黑幕上銀河一灑,隔著相望的星辰。

那一夜下了串串淚雨,訴著一雙星辰的久別重逢,細細的聽起來,格外寂寥。



*****





那不斷的試探與牽制,他不是不了解。



對立,其實是是萬般無奈。



狂風席捲黃沙,飛躍的斷枝枯葉,凌亂不堪。



劍中真相破,無奈………



濃厚的忿然,不願動手的痛心。



此戰之後,你我永不再見……



如果沒有那件意外,他不會直呼他的名,更不會把好友這個稱呼收起。

『為什麼背叛?』



『因為吾很自私。』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吾要汝劍子仙跡好好活著。』



滿足吾的私心好嗎?



吾很自私,吾最後想的仍是自己。



但是,還是請汝滿足吾的私慾好嗎?

*****



風,乍起。



淡紫的銀髮在空洞的瓊光下飛舞著,似夢中。



那淡淡的輕吟,聽見了嗎?



吾沒什麼目的,一切的一切,只因為吾太自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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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think在2010-11-11 21:1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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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顶端 Posted: 2006-02-22 21:44 | [楼 主]
    小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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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前只看了第一篇~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很想掉下來~
    也許有些觸景傷情吧~不管是劍子還是龍宿~認識了數百個
    寒暑~有些事情就是太了解對方~知道對方的想法和做法
    ~才感到無奈的悲傷~明知道就是會這樣~如果改了就不是
    認識的那個人~但是那份牽掛和梗在心中的鬱悶~不也正是
    因為牽掛還有無法捨下才造成的嗎~未來也許還是是這樣~
    牽掛和憂心永遠無法割捨~但如果是要維持一段情的代價~
    就在心裡衡量~要不要繼續下去吧~如果自己選擇是無悔的
    ~就讓這段情糾纏下去吧~風風雨雨過後~還是希望相伴~那
    麼就會情牽一生一世吧~希望劍子和龍宿能路長情更長~涴
    大繼續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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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08-20 00:02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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