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Pages: ( 2/3 total )
本页主题: 06.19 蜀秋桐 一 ~ 十九 (完)18F  — 玄璃蹤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复制链接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一、

暖秋陽光落在桐閣沿廊與庭會,平靜之中有著急促的腳步聲,不停來回。

「顏儒修,何不坐下歇息,喝杯茶,等待劍儒回來呢?」將熱茶放在桌上的生員看著在門口附近不停來回顏貫丘。

「倘若龍首不願放行,那麼天章古聖閣該如何是好。」顏貫丘緊張的喃喃自語。

昨天來到儒門天下,向桐文劍儒提出掌理天章古聖閣的請求,但桐文劍儒只是笑而不語,直至傍晚才前往疏樓西風,說要請明龍首的指示,直至現在都未歸,等的顏貫丘內心七上八下。


「其實汝想去解救天章古聖閣的危機吧,不然依汝的個性是不會來詢問吾的意見。」煙香飄飄,疏樓龍宿倚桌,眼神銳利的看著桐文劍儒。

閉眼,嘆氣,低頭後復抬頭,桐文劍儒眼中透露無奈「屬下不知道,所以特來請示龍首。」

不能放任天章古聖閣這樣混亂下去,但是,一旦接掌天章古聖閣,勢必要將蜀道行殺天章聖儒一事處理妥當,而這樣就會遇上蜀道行,矛盾的心情就像海潮,不斷湧上心頭。

「桐文劍儒,吾以龍首之名命汝前去掌理天章古聖閣,找到從中破壞的奸細,也必須防範蜀道行再度發狂而犯殺戮之罪。」疏樓龍宿起身,漫步而行,桐文劍儒則隨之跟在後方。

忽地,疏樓龍宿轉身,同時帶勁氣的手掌伸向桐文劍儒,會未反應抽身退開,桐文劍儒的脖子已被疏樓龍宿輕抓著。

「聽著,倘若天章古聖閣發生任何的閃失,汝都必須負上全責,任何事都不可遁循私情,知道嗎?」

點頭,桐文劍儒的眼神不再迷惘「屬下明白,桐文必盡自己所能。」


寒喧幾句之後,桐文劍儒離開疏樓西風,身影消失在橙色秋夕中,疏樓龍宿嘴角浮笑「桐文,吾相信汝的能力,但是,汝還是無法做到完全的絕情欸。」眼神瞄向樹叢,稍稍皺眉,恢復表情「既然來了,何必隱身於林中,劍子。」

「真要絕情,你又能完全做到嗎?龍宿。」劍子仙跡從樹叢中走至疏樓龍宿身邊,撈起絲絲銀紫長髮,握緊在手心。

「劍子,汝認識吾百年有餘,汝認為呢?」笑而直視劍子仙跡,卻沒有將被握在他人手心的髮拉回「來疏樓西風何事?劍子,汝好像將先前與吾作的約定忘記了。」

「桐文不是要前往天章古聖閣,代掌一切事宜?我很期待他與蜀道行相會後的反應。」對於前一個問題,劍子仙跡避而不談,他始終知道疏樓龍宿是一個以自己為最先考量的人,其實他並不想去探討這個問題「因為我相信蜀道行對桐文也有一份難以釋懷的情意。」

「蜀道行對桐文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吾一點都不想明瞭,只要俠刀別再傷害吾儒教一分一毫就好。」輕輕拉回劍子仙跡手中的髮絲,閒意的走向屋內「汝來找吾就為了此事?這點小事需要勞動汝劍子仙跡親臨疏樓西風?」

伸手將人拉住,手微微圈著疏樓龍宿,劍子仙跡在他背後低聲問道「你認為呢?」

想承認,這種實在莫名其妙的約定自己無法繼續下去,但是礙於自尊,不願講明,希望疏樓龍宿會自行來豁然之境,但是明白他是說一不二,當然不會放棄自己說出去的話,內心絞深思念,越發越濃,反正理由這種事有千百種說法,身隨意動,來至疏樓西風,卻見疏樓龍宿始終無謂的表情,看來,疏樓龍宿始終還是以 自己為先,並未將自己放於心中。

面對內心這樣的明瞭,劍子仙跡臉上也未出現一絲沮喪或痛苦,依舊剛毅無表情。

「吾怎麼認為好像不重要。」輕笑兩聲,將劍子仙跡的手移開,行至屋門前「吾會有許多儒門要事必須處理,不克陪劍子好友,請海涵。」始終沒有回頭,疏樓龍宿步入屋中,原在房內的穆仙鳳則離開,順勢將房門闔上。

深吸一口氣,瞇眼望著緊閉的門扉之後,劍子仙跡毅然轉身離去。

雖然早已知道疏樓龍宿的個性,但見他這般無動於衷,劍子仙跡明瞭,他是個自制到絕情的人。


手持硃砂筆,感覺屋前之人已離去,疏樓龍宿低頭看著從武林各處儒林書會所呈上的策書,微微嘆息,清楚劍子仙跡是為何而來,他心中的思念煎熬,不是不明瞭,因為,自己也是同樣的感受,但是,身為在上位者,豈能有所說與所作不同的行為,賞罰分明對下,嚴謹自律對己,這一直是自己始終不變的處世方針。

移開策書,抽出畫紙,提筆沾墨,疏樓龍宿慢慢的在紙上勾勒劍子仙跡的輪廓。


原來,就算是先天,也終究避不開情纏的煎熬與思念。


黃昏餘暉,桐文劍儒回到閣居,顏貫丘急急而問「劍儒………。」

語未出,桐文劍儒便伸手阻斷「顏貫丘,莫急,吾自有安排。」這話輕鬆,卻讓顏貫丘聽了依舊無法安心,明日儒道兩教即將在蜃海之濱展開混戰,怎叫他能不心急。

「顏貫丘,距離吾上次到天章古聖閣已過兩年之久,趁著到明日早晨這段空檔,汝說說這段時間天章古聖閣的事情,暫且按耐煩躁吧。」溫文微笑,同時將杯中注滿溫茶。

「這………屬下遵命。」顏貫丘也只能壓制心中的煩惱,坐下與桐文談談這些年天章古聖閣的情形。


道教雲笈觀與儒教天章古聖閣兩方人馬在蜃海之濱,相對而峙,易伯書與夏平陽則在眾儒生之後等著看好戲,一旦這場血戰爆發,將會更加速燐菌之禍的擴散。

「桐陰月簾棲鳳客,西風鳴人睡;更翻悽涼樂曲府,醉裡挑燈,卧劍人,到底意難遂。」

一觸即發之際,桐文劍儒與顏貫丘自天而降,止住了即將爆發的慘事,壓住了天章古聖閣眾儒生的氣勢,也與塵道少心平氣和卻不失威嚴的約定儒道兩教將互不侵犯,蜃海之濱的對決弭平,這樣的轉變讓易伯書與夏平陽頓時難以反應。


「道教三番兩次前來挑釁,是因為燐菌所引發的病症,今後汝等不得與道教之人衝突。」回到天章古聖閣之後,桐文劍儒頒布他所做的決令,眾人對於這位儒門天下所來的高層抱著完全服從的態度「同時對於俠刀蜀道行,也不可再與他起衝突,違者,令法論刑。」

「怎麼可以!蜀道行殺了聖儒這筆仇恨難道就要這樣擱下,實在難讓人心服。」夏平陽聞言立即反駁,實在難以接受快完成的計畫被打斷,這要如何向主上交代。

「俠刀蜀道行之事,由吾處理,另外,夏平陽,吾必須收回汝代理掌令一職,現在天章古聖閣由吾接掌,眾人若無事,便各自歇息療傷吧。」看著夏平陽氣癢癢的眼神,桐文劍儒冷淡的將事情交代後便先行離去。

俠刀蜀道行,想起以前種種,桐文劍儒無奈微笑,想不到竟是以這樣的局面再相遇,武林,真是使人無奈。


明瞭狂性已無法被自己所掌握,在冰麟洞與素還真敵退覆天殤派來搶奪天槐木的大軍後,蜀道行決定掌握有用之身,尋求俠最後的價值,親自單獨決戰覆天殤,卻因無法看透覆天殤的死穴而功敗垂成,反又加速了狂性的併發。

密林之中,蜀道行咬牙強壓狂性,冷汗淋淋,雖然解藥即將完成,但是在這段期間,究竟自己還可以壓制戮殺狂性多久,怎麼做,才不會造成更多的血罪,思不透,武林俠路,終究是孤獨而難行。


「蜀道行。」冷淡低沉卻難掩憤怒的語調自背後響起,正在集中精神穩定心性的蜀道行,聞聲便是俠刀出手,定眼看清來人之後才收刀。

「銀狐,你來尋我此有事?」

「哼。」銀狐冷冷的拿出先前蜀道行交給自己的信,甩動「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我殺你?我尋求的是刺激對決,而不是動刀殺一個求死之人,如果真那麼想死,你拿刀自殺好了,我不奉陪。」

「我希望能死在你刀下。」其實,自己希望能被放在心中的人所殺,但是那只會讓他痛苦不堪,最近常想起那位能夠啟發新的俠道體認的人,桐文劍儒。

「別忘了,柳無色可是因你而亡,如果你要這樣消極浪費生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的命是用兄弟的命換來的,豈有讓你輕易死去的道理。

沿著林中道路漫漫而行,蜀道行依舊堅持「總之,等我發狂後,一切就拜託你。」

實在很想揮拳打醒蜀道行,銀狐憤憤跟上,兩人的腳步被後方傳來之語給停住。


「俠刀蜀道行。」一抹靛藍色身影緩緩接近兩人,桐文劍儒在安頓天章古聖閣所有事務後便尋跡而來「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雖然並不想這麼快的與蜀道行相會,但是,身為上位者,該處理的事情還是要做,沉穩以對,沒有想像中的波濤起伏,蜀道行看來有些疲累,不過不減一代宗師的氣度。

「確實好久不見,桐文劍儒。」依舊冷靜無波的表情,內心卻是充滿疑惑,不管武林事的儒門天下想不到會派桐文劍儒涉足武林,大概是為了天章聖儒之事。

「聖儒之事且按下,虛靜生與極玄道子之死,你覺得儒門該做何決策?」由方才蜀道行與眼前這位朋友的對話可知,蜀道行想一心求死來免除血罪,實在是不智之會。

「以命抵命,是最好的結果。」

「留有用之軀,做有用之事,沒生命,沒理性,你拿什麼保護世人?」依然是溫文帶笑的俊秀面容,卻帶有一絲絲的怒意與斥責,聽到蜀道行這般回答,桐文劍儒也不禁嚴厲以對。

心中強壓的感情,在這一瞬間差點潰決,於公於私,都不希望蜀道行這般消極。

銀狐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互動,沉默不語,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著心結,有種相見不如不見的感覺,這位劍儒的關心溢於言表,是什麼樣的心情,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蜀道行則是沉默思考,也許,活下去,也是一種積極的俠義表現。

自懷中掏出骨扣,置於地上「這是骨扣,帶上時會產生劇痛,可以鎖住功體,亦不影響內力,可防止你狂性再發而殺。」直視蜀道行,淺淺一笑「決定權在你,只是,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替你擔心的人想。」

稍感訝異,在犯了這麼多殺罪之後,竟然還有人為他開闢了這麼寬廣的道路,是因為儒家寬容為懷的宗旨,還是身為執法者的桐文劍儒給予的寬容。


密林中,秋風撫吹,沙沙落葉響,靜默無聲,三人無語,內心卻有著各自的翻騰。

桐文劍儒內心百感交集,擔心,希望事情就這樣結束,溫文的臉不自覺外放情緒,秀眉微皺。

曾經,在煙雲山的竹林中,好似也有過如此的情形,想伸手為他撫平略皺的眉頭,蜀道行看著桐文劍儒,卻是握緊手心,忍著,不想再讓他為自己困擾「你……沒什麼。」想說的話,終究壓回心裡,只有眼神交會。

「那麼,桐文告辭了。」向蜀道行與銀狐點頭,轉身離去,其實蜀道行想說什麼,自己清楚,但是,要不擔心,意難遂啊。

銀狐看著兩人莫名的互動,了然於胸,冷淡而言「你對蜀道行有情吧,不然,依朋友之情,再怎麼說也不會只是單上骨扣吧。」


此言出,讓桐文劍儒腳步微愣,忍著手不摀心,閉緊雙眼,蜀道行猛然地以略為不滿的眼神看向銀狐,這個心結與問題,他們清楚,心裡明瞭,但是沒人敢說破,因為一旦說破,那麼現在所處的平衡,终將瓦解。

「看什麼?你也是,為什麼要埋沒真心。」銀狐毫不畏懼的回視蜀道行,總覺得人有時候顧慮的實在是太多太多,等到想表明真心真意之時,才發覺發現為時已晚。

自問俠峰衍發這個不能碰的情感,隱忍以久,為什麼卻在這這紛亂之秋,世俗繁辱的時候被挖開。

「………朋友,汝多心了,請。」乾渴的喉嚨,壓抑的聲調,在硬擠出這句話之後,桐文劍儒翩然離去。

好似心中有什麼地方被撕裂了,不論蜀道行的心裡怎麼想,自己不能想,也不能理會,將這些都忘記吧。


拾起骨扣,蜀道行眼神低沉的將骨扣交給銀狐「幫我扣上吧。」

是自己的殺罪使的桐文劍儒不得不入武林,絞死的思念在相遇之後並沒有抹滅,隱藏逃避忽視,這一切,原來都是兩人強裝的壓抑罷了,如今卻又陷入這般的難堪,傷他已經太深,只能遂其願而彌補,活下去。


「小狐狸,你想對我做什麼?」武曲洞內,一藍一白的身影相對,蜀道行手持俠刀,血紅的雙眼,輕挑的語氣,嗜虐的淺笑,看的銀狐肝火上升。

「令人討厭的形容詞,又發狂了是吧,哼,打的你發不了狂。」抽刀,相對,銀狐不能理解這傢伙個性變的如此不同。

兩刀相擊,銀狐感覺倒蜀道行有殺氣,卻沒有殺意,疑惑之際,只聽到低沉卻狂妄的話飄散在洞中「我對他有情有愛又能如何?若再向桐文胡扯些什麼,可不會這麼簡單就做結。」出手變重,順勢,化解了零式刀法,直刺銀狐胸口,只離半吋,最危急的時刻蜀道行停住。

恢復理智了?想不到零式刀法這麼輕易的被破解,真是不甘心「你還記得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真是好險,依現在的你還殺不了我,過些日子也許你可以超越我。」蜀道行不理會銀狐方才的話,盤腿而坐。

這傢伙在說什麼?再度將骨扣執起,用力的插入蜀道行的肩窩中,銀狐動動耳朵,他相信蜀道行一定記得方才他所說的話,對於皮肉之痛,心中傷痛與思念,這個人都是這樣咬牙忍過來嗎?

「謝謝,你走吧。」閉眼,沉靜自己本心,蜀道行想忘卻方才所有的事情。

「下次你發狂,我會親自殺了你。」雖然真動手也未必做得到,但是總好過讓他發狂犯殺罪,內心決定後,銀狐悄然離去。


為什麼要埋沒真心,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怕桐文劍儒會因為自己也捲入武林風波,蜀道行坐在武曲洞內,思考著俠的本意,直到聽見沙沙響的腳步聲,才緩緩睜眼。

思考一夜,總算止住了雜亂的心緒,畢竟當年在問俠峰受到蜀道行許多的照顧,於情於禮都該來與他敘舊,桐文劍儒步至武曲洞外,淺淺行禮「蜀道行,桐文冒昧打擾了。」

「哪裡,對於昨日銀狐唐突的冒犯,還請劍儒見諒。」雖然揭開這問題實在尷尬,但是失禮之處,還是必須道歉。

「過去之事,何需再提,蜀道行,我可以和你討論俠一字中所謂的本心嗎?」淺笑,桐文劍儒搖頭,與蜀道行盤腿相對而坐,那些事情,再提起也是枉然,無論自己與蜀道行將對方定為在何處,都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因為,這之間,將不會有任何結論。

「當然,蜀道行求之不得。」蜀道行露出溫暖俊逸的微笑,讓桐文劍儒微愣,垂目,也許他們之間只能這樣才能輕鬆對談。


橙暮低垂,秋風襲入林中,沙沙作響,也將冷意吹入武曲洞中,捲動兩人蒼色衣衫與髮絲。

「蜀道行,時間不早,桐文必須告辭,你自行保重。」桐文劍儒起身,拍拍衣上的灰塵,對蜀道行點頭「今日一談,收穫良多。」

「蜀道行亦同,劍儒,在武林行事,請格外小心。」

「多謝提點,桐文這就告辭。」正要離開武曲洞時,忽地,掃來一個小石子,從左耳旁倏然而過,沒有殺氣,卻充滿喝阻之意。

「你想去哪裡,嗯?」充滿挑釁的語氣,狂放,陌生的語調,熟悉的聲音,桐文劍儒緩緩回頭,只看見蜀道行眼佈血光,浮現殘忍的笑「為什麼要離開?」

這就是發狂的樣子嗎?桐文劍儒皺著眉頭直望蜀道行,腳步無法移動,雙手握緊死絞衣袖,雖然上著骨扣,但是俠刀蜀道行的實力依舊不能歔視,無法明瞭蜀道行的下一步為何,只能靜觀其變。

「你昨日為何否認?」使力起身,肩上的傷滲出鮮血,蜀道行向桐文劍儒跨步而去「這樣硬壓抑著,不難過,不痛苦?」溫柔言語,卻是輕挑無謂的口氣,聽的桐文劍儒死咬著下唇,說不出違心之論,只猛搖頭。

「你明是慕情於我,為何要否認?」低啞似嘶吼的問話,讓桐文劍儒微移腳步,直盯著背光的身影,捉不住血紅雙眼中的情緒。

「不要!為何要這樣逼問我!」見蜀道行伸手欲抓自己,運勁,掌氣一揮,借力使力的離開蜀道行手能及的範圍,不知是夕陽時分視線昏暗,還是眼前的水霧迷濛之故,看不清眼前的身影,桐文劍儒望了蜀道行一眼,逃離了這片密林。

夜幕取代橙光,夜風隨著氣節的變化而越來越冷冽,融在沉沉夜色中的身影,慢慢滑落坐於地,蜀道行隻手撐頭,握拳擊地,扯動肩傷,血染紅衣袍。

就算他承認又如何,為何要這樣刺激他,到底自己心裡渴望什麼?心中的吶喊聲埋沒不了,時間也沖淡不了什麼。

雲開見月,新月彎彎,微弱淺淡的光暈,落在眉頭緊鎖的兩人身上。

『再見,說什麼都是個錯,實在不該再相遇的。』


為解妖后石像,桐文見儒借出儒門的混元斗,再度見到銀狐,兩人什麼都沒說,空氣中只飄散著殷玳的沉重呼吸聲。

「幫他上骨扣的時候,他發狂的說如果我若再冒犯你,就不放過我。」一旁等待時辰的銀狐打破沉默,倚石望著正在操作混元斗的桐文劍儒「你對蜀道行有情,為何不講明?」

「………吾對他有情?」專心於混元斗上,桐文劍儒並沒有回頭看他「是又如何?吾是男子……」

「世俗眼光?哼,半斤八兩。」一臉不以為意,銀狐站直身子「他也說對你有情有愛又能如何,看來你們的想法實在很相近。」

身子微怔,依舊冷淡的聲調「………銀狐,時辰將至,莫再閒談了。」

盯著桐文劍儒俊秀的臉,銀狐也不想再多說,照時間推算,解藥已經送到蜀道行手中了,剩下的等到這場浩劫結束再說吧。

事情,卻起了變化,蔭屍人吵吵鬧鬧的聲音傳至兩人身邊,只看見一名負傷的儒生奔至桐文劍儒面前「劍儒!俠刀蜀道行發狂,莫名其妙的殺進天章古聖閣!」

「這………!」為什麼會這樣!蜀道行上了骨扣,為何會狂性大作殺上天章古聖閣,將混元斗交給蔭屍人之後,桐文劍儒化光而去。

『找到奸細,防範蜀道行發狂而犯殺罪,任何事都不可遁循私情,知道嗎?』龍首所說的命令與責任響於耳邊,沒有發現從中破壞之人,是己身之罪,自己代掌天章古聖閣,任何閃失都必須負起全責,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是你蜀道行啊。


『若俠與情相互衝突的時候,俠義者又該如何處之呢?』


想不到當年脫口而出的問題,如今卻出現在眼前,必須解答,必須面對,但是,這問題依舊是─

無可解。


蜀秋桐•未完•待續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1 | 10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二、

紅楓飄落於地,秋意遍野,秋風吹撫,傳送陣陣腥味,黃土因為遍野血跡而赤紅。

發狂嗜殺的刀者已不見蹤影,留下橫屍遍野,不復書香味,只散著濃厚的血腥。


若俠與情相互衝突的時候,俠義者又該如何處之?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看到天章古聖閣如同煉獄般的景象後,桐文劍儒已經找到心中絕對的答案。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臉色蒼白,絞緊衣襟,捂著心口,桐文劍儒被濃嗆的血腥擾的昏眩噁心,慘死刀下的生員,他通通都認得,這些人,又是何其無辜,何其無辜!

簡單交代事情之後,桐文劍儒尋找蜀道行,極端相對雖是不願,但是天章古聖閣的血仇是自己必須完全承擔的責任。


「蜀道行血洗天章古聖閣?此事果然發生了。」好似不意外的語調,隨著縷縷輕煙飄散,將煙斗擱於茶几上,疏樓龍宿望著三監司「花伴月,汝有何話就直講吧。」唇帶笑,但眼神卻是無比的冷冽。

「恕屬下直言,難道龍首要讓劍儒獨撐大局而不派支援嗎?」

搖扇,閉上眼「吾將天章古聖閣交予桐文處理,他要負上全責,如果無法將俠刀蜀道行制服,那麼桐文劍儒將自儒門天下除名。」接過穆仙鳳奉上的熱茶,指尖刮過杯緣「此事吾自有辦法,汝等退下吧。」


『蜀道行血洗天章古聖閣,作為龍首,有何看法?』剛毅端正的字浮現在白紙上,字雖端正,尾勁卻是透著急躁,可之傳字的人十分擔心,只是擔心的人到底是誰?

『該伏法之人,終是要伏法,失責之人,要負上全責,如此而已。』行雲流水的草書,閒適中有煩躁,指尖陷入掌心中,點點血跡染紙,似雪上紅花;雖為君臣,兩人卻情如兄弟,在私情與法規之間,有著絕對的標竿,但是雜著一絲感傷。

金色瞳孔不對焦的望著庭會,秋風暖陽落在尖細冷俊的臉上,無聲,時間好似凍化,任憑血珠滴落,不知過多久。

一抹影子遮掩了照在疏樓龍宿臉上的陽光,劍子仙跡的眼看著疏樓龍宿,再移向緊握的手,表情依舊沉穩,卻輕輕的握住滲血的手。

很多關心,其實是不需要言語的。


蒼藍衣袍隨山崖勁風振振飄動,蜀道行望著無邊際的綿延山巒,立足於崖邊,是明白終無退路,還是最後俠的了悟。

「蜀道行,我了解你的付出與苦衷,但是你為何要解開骨扣,殘害儒門!」來人充滿怒氣的喝聲,牽動蜀道行的反應,混亂的意識,身影卻依舊不動「蜀道行!」

一聲蜀道行,轉身抽刀相對,勁勢之狠,速度之快,桐文劍儒迅速抽出秋葉桐擋招,微退一步;相視,沉靜不再,只有狂性,血紅的眼流下艷紅的淚,是抱歉,還是最後的理智掙扎。

「血淚,是你最後的良知嗎?桐文劍儒唯有將你制服,才能阻止你亂世。」

話落,挑劍鋒而制其刀,牽制俠刀,近身以指欲制蜀道行大穴,卻因內力深厚而反彈,忽地,蜀道行單手伸至桐文劍儒胸前,欲以相同方式壓制,刀式壓開秋葉桐,掄刀直逼桐文劍儒會喉;向後踏步,同時長劍抵俠刀,兵器相抵,響亮於山崖間,形成內力較勁,桐文劍儒雙腳被推移半寸後,轉勢跨步向前,直襲蜀道行 膝骨;蜀道行退閃,腳勁刮起陣陣風沙。

舞墨生風隨勢而出,風雅中帶殺勁,蜀道行以刀試探,保留中漸生毀滅;雖不常動武,但清楚舞墨劍招雖能取人性命,卻不利久戰,桐文劍儒明白無法壓制武痴刀法,卻也下不了殺招,因為,就算已經發狂,他還是蜀道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下不了手嗎?因為你慕情於我,不是?」短兵相接後的短暫喘息,蜀道行微笑而言,惡意戲虐的眼神直視著桐文劍儒「你掩飾不了的。」

原本潤紅的臉瞬間轉為蒼白,桐文劍儒咬唇,再起劍式,揮掃劍氣直逼蜀道行「就算濡慕於你,也要將你制服。」

身負血仇責任,俠與情之間終究只能選擇俠,才不愧往日對俠之道的體悟。

「承認了?很好。」見桐文劍儒直劍而來,蜀道行毫不留情的砍向持劍的手腕;右腳後跨,迴身,長劍抵住俠刀,桐文劍儒避過蜀道行的刀,卻避不過隨即而來的掌。

以為將遭掌氣重創,那掌卻是抓住未持劍的皓腕,瞠目,拉扯手腕之際欲起劍,但秋葉桐被俠刀壓制,勁震的虎口發麻,只能緊握劍柄。

刀制劍,將抓住的皓腕猛然向前拉,蜀道行在桐文劍儒耳邊低喃「上回逼問總算有效。」

皺眉,抽不回手與劍,內力比不上蜀道行,桐文劍儒只能輕微的掙扎;偏頭微低,蜀道行的唇舌刷過桐文劍儒柔軟粉唇,停在唇角「心裡都是思念之情,刀劍相向豈不感傷。」趁著桐文劍儒吃驚之餘,欲覆上其唇。

回神,提勁,同時掙開禁梏,腿襲向小腿脛骨,後退喘息;以刀拄地,眼神中的血紅似乎更濃,蜀道行以指腹輕撫著自己的唇,笑的殘忍。

「做結吧!」他是蜀道行,卻不是自己遠在問俠峰認識的蜀道行,再起劍,內心卻起不了殺意。

像是被刺激到,蜀道行不再開口,只有無盡的殺意,刀掌齊出,閃刀卻避不過掌氣襲身,桐文劍儒向後傾,狂亂刀氣又至,勉強閃避卻被削掉髮飾,長髮飄散在風中,似乎有點力不從心。

引氣回擊,只聽聞清脆聲響,長年伴於身邊的秋葉桐斷成兩截,壓抑的刀勁襲上喉頭,昏暗模糊中,只見血紅目色,以及臉上傳來的濕意。

原來,俠與情的衝突,是用生命來做解答的。


「你知道剛殺的人是誰嗎?」完成任務趕來的銀狐,只看倒地的桐文劍儒與將離開的蜀道行,憤而趕上大會,卻是刀光而至,抽出紅狐刀,擋住攻勢「還不醒醒!我打到你醒來為止!你知道他對你抱的是什麼樣的感情,而你竟然對所愛痛下殺手,你的理智真有那般薄弱嗎!」

不理會銀狐的怒吼,像是負傷的野獸,蜀道行收刀離去,銀狐尾隨而至,直至燕子口。

聽聞消息隨即而來的素還真卻不見任何人影,也不見桐文劍儒屍首,只見血跡三兩滴,以及斷成兩截的髮飾與錦緞,將之拾起收好,素還真前往聶求行與柳湘音的住所。


燕子口外,劍盟與銀狐相對峙,直至素還真前來,緊張的氣氛才稍稍減緩。

堅信親情可以讓蜀道行恢復理智,素還真帶著柳湘音進入燕子口;柳湘音慢慢靠近蜀道行,感受到有人接近,蜀道行揮刀欲砍,素還真指勁抵喉,同時在半寸之際停下。

「湘音?」止住刀勢的同時,蜀道行看著眼前之人,將刀收回,輕輕的摟住柳湘音。

「蜀道行,將解藥服下,劍盟的事情由劣者來處理。」看著蜀道行服下解藥之後,素還真自袖袋中拿出錦緞與髮飾「這個,就交給你吧。」

接過,握緊於手心,絞眉閉眼,嘆息,蜀道行將東西收好後,扶起柳湘音,將從後方破洞離去,亦準備要去排解劍盟圍堵的素還真回過身「蜀道行,劣者並沒有看到桐文劍儒的屍首,後會有期,請。」


這代表什麼?屍首被儒門天下取回,還是………他還活著?狂性大發下的自己砍了什麼幾乎記不住,下手時殘存於心中的情使自己下手稍微的停頓,但是,終究是不可能存活的,因為桐文劍儒斷氣的那刻,自己深切的感受到,那種痛徹心扉的愁苦。

蜀道行搖頭,攜女離去,留下空洞的燕子口。


冷風撫吹,乾枯黃葉滿地,秋風瑟瑟的時節將過,清晨露水結霜花,濃冷氣息圍繞在的隱密的小屋會周,天未亮透,紅楓林中,蜀道行倚樹坐於落葉上,回想當初的一切。

撫著眼上永遠消不去的傷痕,當初為了千韻而殺上希羅聖教,狂滅搶人的決心使得聖教將死傷甚多。

『和我走!』滿身血,氣盛輕狂的蜀道行拉著回教受刑的柳千韻。

『不要!你走!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家人,她們沒有錯,錯的是我!』

『放開聖女!』少女揮劍,劃開了蜀道行的右眼,鮮血汩汩而下,模糊視線,俠刀向劍來的方向掃去,毫不留情。

『危險!』俯身撲上護住少女,擋住那刀,忍著自右肩而下的撕裂之痛,柳千韻伸手摸著蜀道行的臉,抹去眼中的血與淚『離開吧……求你……。』別再殺害她們了,轉頭望著少女『好妹妹,帶他離開吧……咳咳!』

望著柳千韻哀求似的眼神,蜀道行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淚水滴落上她的肩頭,柳千韻氣絕後,蜀道行將她背起,依著少女引導的方向,蜀道行安然離開聖教區域,回到琅琊別宛,安葬摯愛,那夜,風雨交加,在徹底痛過後,潛心於煙雲山,愛恨痴嘆,不復於心。

而如今,卻又再次會到這樣撕裂心口,萬分後悔的痛,明瞭桐文劍儒對自己的情思煎熬,也在最後清楚自己內心的思念究竟為何,卻還是痛下殺手,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對他兵刃相向呢?

『就算濡慕於你,也要將你制服。』溫和堅決的嗓音飄忽在耳邊,其實,桐文劍儒內心根本沒有如同語氣中的堅決,對自己,他始終寬容。

自懷中拿出錦緞與髮飾,輕撫端視,淡淡髮香輕入鼻中,蜀道行眼中露著不現於他人前的懊悔與痛苦,倘若當初你沒有前往煙雲山問俠峰,是不是你我之間就不會這樣做結。

『劣者並沒有看到桐文劍儒的屍首。』握緊手中之物,蜀道行仰天而嘆『若是這樣,那麼你在何方?桐文………。』

冬初薄陽漸露,不能原諒的錯誤,銘刻於心的親斬所愛之痛,繞在心頭,現於臉色上。


過往辛勞煙消雲散,血仇卻永難忘卻,昔日煙雲山問俠峰受人景仰的俠刀蜀道行,如今卻成為劍盟與道門聲伐的對象;所謂的武林正派,所謂的武林先天,也不過只是披著正義皮毛的虛假份子。

十五日之後,蜀道行依柳湘音的勸說前往燕子口,在此之前,為此事,父女兩的意見不相同,但最終在對於素還真的信諾而前去燕子口,劍蒼意卻挺身單挑蜀道行,二刀流直破雙劍蒼天,劍蒼意因此承諾劍盟不再找蜀道行麻煩。

對於此,蜀道行並沒有多大的想法,因為想要守護的至親至愛只剩女兒柳湘音一人,若能就此斷絕武林俗事,何嘗不是件好事,回到小屋,見到聶求行再度到來,蜀道行怒不可止。

「爹親這樣做,湘兒很難過。」自幼看不見,感覺比別人還敏銳,柳湘音覺得爹親自來到此處之後有著什麼解不開的情緒。

「我說過,他若要將你帶走,就必須殺掉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他不能再忍受失去自己所關心的人任何人。

輕輕握著蜀道行的手,柳湘音明白爹親的守護,只是對公子很抱歉,銀狐說爹親誤殺一名摯友,但自己感覺,桐文劍儒在爹親的心中,遠超過了摯友的情誼,不論是何種定位,現在爹親只剩下自己一人;伸手摸摸柳湘音的頭,蜀道行不語。


劍蒼意來到儒門天下請求暫緩對付蜀道行,一方面劍盟因為與蜀道行的約定,而決定退出狙殺蜀道行的行動,另一方面覺得蜀道行不愧為武痴傳人,有其深度思想與氣度,犯殺之因絕對不是出自其本意。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辯訟、非禮不決,有禮則安,無理則危,不知劍盟之人親臨儒門天下為何事。」

「此次前來是希望儒門天下能暫緩對蜀道行的狙殺,望禮監司傳達此事。」

「對於俠刀蜀道行殺害吾教劍儒以及血滅天章古聖閣之事,儒門天下自有處置,劍盟可暫安心。」

等劍蒼意離開後,三監司聚於一堂討論著方才的事,沒多說什麼,花伴月淡言的作了結論「受到儒門法令處置,還輪不到蜀道行欸。」


『蜀道行殺害儒門之人,身為龍首,難道不做點處置?』

坐躺在雕花紫檀胡床上,帶點紫紅的唇輕含著煙斗,在看到這話,疏樓龍宿勾起微笑,接過穆仙鳳遞上的筆,緩緩落字。

『汝那麼希望吾對俠刀做出處置嗎?蜀道行先前的行為,吾目前不想管,不如將他的事情交給好友處理吧,畢竟,將來的玄空血劫還需要武痴傳人。』

『這樣,豈不是劍子越踽了儒門龍首的職權?想不到一向以峻嚴法令為基準的疏樓龍宿會這般的寬容。』

清雅的豁然之境,飲著薄茶,劍子仙跡對於疏樓龍宿的決定感到稍稍訝異,疏樓龍宿平時做法就比較偏向表儒裡法,竟然對蜀道行反常的寬容。

『劍子好友還是嘴不饒人誒,在處理蜀道行的事情前,有件事情對吾儒門更是重要。』臉色有些白,修長手指輕會著額際,穆仙鳳見狀近身「龍首,歇息一會吧,與劍子先生的對話仙鳳會幫龍首做結的。」

「仙鳳,汝的應答能力吾是十分相信,但是吾沒事。」擱下筆,躺回胡床,輕攏身上的薄錦被「汝去請廚子煮點紅棗枸杞茶,吾想喝。」

「是,天候漸轉冷,還請龍首注意身體。」將書案附近的窗子關上,欠身行禮,紅色身影嬝嬝而去。

『龍宿,怎麼了?』從最後落款的字來看,有些的倉促浮亂。

『沒什麼,風吹多,有些犯頭疼,正準備來小憩一會。』會五天沒睡,原真是想小歇來補點精神,可是閉眼卻無法收心入睡。

『想不到華麗無雙,過人一等的疏樓龍宿也有這等小毛病。』不知是褒還是貶的話再起,劍子仙跡草草而寫『那麼劍子這就不打擾華麗無雙的儒門龍首歇息。』龍宿會犯頭疼,可見得有非比一般的事讓他消耗大量內力,。

將筆擱著,疏樓龍宿拿起放在一旁斷成兩截的秋葉桐,倚胡床而視劍斷口處,搖頭而笑「有時犧牲自己死去,只會留下更多問題讓想保護的人困擾,汝知道嗎,桐文。」將斷劍放回案上「這事情,不是這樣就能做結。」


晚秋冷風吹的雕花紙窗陣陣響,捲起片片枯黃,儒門天下桐閣的庭會荒煙漫草,積滿落葉,原在此服侍桐文劍儒的生員,依舊在庭中掃落葉,時時望著閣居,彷彿他的主子還在一般。


蜀秋桐•未完•待續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4 | 11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三、

「背負起天章古聖閣血罪的,究竟是汝,還是蜀道行?是活著受罪,還是死了解脫,由汝自己決定。」


三尺秋水,揮灑生墨舞,執法論罪斬,難斷情愁。

喉頭傳來撕裂之痛,斷斷續續,起起伏伏,擾的胸口疼痛,直傳會肢百骸。

濛濛黑暗,浮現俠刀劃過秋葉桐,抵上會喉的那刻,擔心的依舊是蜀道行。

『背負起天章古聖閣血罪的,究竟是汝,還是蜀道行?』

冷酷嗓音迴蕩在耳邊,急了,掙扎,想喊出聲音卻感到疼痛難當,只想著該擋下責任的是自己。

「醒醒!桐文!」雁穿雲扶起桐文劍儒,同時輕拍蒼白的臉,但桐文劍儒只是死絞著眉,痛苦難當的喘氣,坐在茶几邊的疏樓龍宿無語走到床沿,修長指頭撫上桐文劍儒的頸子,慢慢往下,將真氣導入他體內。

痛苦減緩,兩人臉上盡是汗水涔涔,兩指點上桐文劍儒的眉間,稍稍施力,收回手,疏樓龍宿接過穆仙鳳遞上的手巾,將冷汗拭去,搖著圓扇,指尖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面,依舊冷眼看著像死去又像活著的人。


「呃!」奮力張開雙眼坐起身,映入眼中的迷濛人影是服侍自己的生員,以及緊緊抓住自己的雁穿雲,這裡是………儒門天下。

「別亂動,龍首費了不少心力才將汝救活。」花伴月將人壓下,安撫桐文劍儒「現在只要專心養傷即可。」

龍首?偏頭看向床邊,坐在不遠處的疏樓龍宿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神,桐文劍儒內心充滿自責,想開口請罪,卻說不出半句話,驚訝,直抓緊自己的頸子,越急越發不出聲,一陣腥味,唇角流下滴滴鮮紅。

「俠刀劃上汝的會喉,傷未瘉,自然說不出話來,汝想說的話,吾了解。」疏樓龍宿起身「既然汝醒過來,那吾就放心了,等汝痊癒後,再處理天章古聖閣之事。」明瞭桐文劍儒眼中透露的急切,微微一笑「放心,蜀道行吾暫且不管,桐文劍儒,有時個人的犧牲並不能避免什麼,救汝,是因為汝必須接受儒門處分。」 疏樓龍宿推門而去,三監司也一同尾隨於後,獨留桐文劍儒與生員。

『死,確實是避免不了什麼,面對現實才是積極俠的表現。』桐文劍儒坐臥床鋪上,任由生員為他梳理垂散的髮絲,緩緩閉眼入睡『至少,蜀道行還活著,那就夠了。』

外頭一片荒煙漫草,如同無人居住,好似掩飾什麼,灰濛天色,冬雨落,疏枝殘葉打落,更顯淒涼。


「仙鳳,若有貴客臨門,代吾慎重款待。」煙香裊裊,瀰漫寢居,讓人昏沉欲睡,疏樓龍宿卸去一身華服,只著單衣坐在鏡台前,神色依舊自若,卻掩不了幾分倦意。

「仙鳳曉得,請龍首好好歇息,用晚膳時需要喚醒龍首嗎?」貴客臨門,恐怕也只有劍子先生了,輕巧抽去白玉簪,攏住滾滾而落的銀紫長絹,執起雕花細緻的白玉篦,穆仙鳳輕柔的幫疏樓龍宿梳髮。

「不用,等吾想吃時再通知膳房。」起身步至床邊,掀開華麗繡花床帳與錦被,疏樓龍宿好似思及什麼,轉頭對一旁的穆仙鳳低聲道「交代汝與默言歆之事,別忘了。」

「仙鳳曉得。」給了安心的微笑,替疏樓龍宿打理好之後,穆仙鳳輕聲離開臥居,準備迎接貴客到來。

看著穆仙鳳離去,微笑閉眼,疏樓龍宿放鬆精神,因桐文之事整整半月未眠,公正嚴苛的背後還是有所謂的私心,不知他人會怎麼看待自己所做的判決。

濃郁檀香之氣催人眠,疏樓龍宿決定放棄思考,反正儒門天下許多事情,是自己說了就算。


初冬之雨綿綿而落,冬花綻放,疏樓西風前廳會內,一抹仙風道骨與娉婷紅影正煮茶對弈。

「龍宿此時歇息,真是奇事一件。」落黑子,劍子仙跡接過穆仙鳳遞來的磁杯,口氣中有著不信。

「先生說笑了,但確實是如此。」執白子,思考落棋之處「這棋無處可落,是先生下的妙。」

「既然你都這麼說,那就別下棋了。」劍子仙跡拂塵輕甩,掃亂棋之爭「仙鳳姑娘,桐文劍儒是不是還活著?」

沉靜微笑以對「此事仙鳳不知,先生認為劍儒還活著的話,那麼就是活著。」

「仙鳳與我論禪機了?」看來這事,還是要問龍宿才明瞭,倘若桐文還活著,那麼必須讓蜀道行知道,免的繼續自責下去,玄空血劫之事是容不得蜀道行再分神的。


雨停,紫灰迷濛天色,穆仙鳳望著窗外,隨後起身收拾桌上的物品「晚膳時間已至,不知先生是否要同我們一起?」

「你們主人呢?要睡到何時?」將溫茶飲盡,劍子仙跡起身,杯子放在穆仙鳳手中,轉身前往後廂房「不如我去請龍宿來一同用膳,如何。」這話說的輕鬆,聽的穆仙鳳驚愕。

「劍子先生,使不得!」急急出聲阻止,雖說劍子先生與龍首是至交,但龍首歇息被打擾,可不是三兩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的;聞聲,劍子仙跡回頭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便化光而去,見狀,穆仙鳳移步往後廂去。


越過書房,直至寢居,推門,濃重沉水檀香隨動作飄散鼻息間,靡靡之氣充斥,集奢侈華貴於一室,看在劍子仙跡眼中,實感不合時宜矣。

「好友怎來吾寢居?想必是鳳兒沒有好好招待好友,讓天下第一的劍子仙跡急著找吾抱怨了?」床帳裡,疏樓龍宿隨意跨坐,隻手撐在膝上托著下顎,寬鬆單衣掛肩頭,笑如春花。

「主人不親自招待,反怪罪於下屬,這是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會說的話嗎?」提手甩拂塵於肩上,床帳隨之微微刮起;以手攏髮,手勁之末將床帳壓下,疏樓龍宿望著剛入門的穆仙鳳「仙鳳,用膳時刻到了嗎?汝先帶劍子先生至飯廳,再來幫吾更衣。」

「是,先生這邊請。」欠身,穆仙鳳領著劍子仙跡至飯廳,離去前,劍子仙跡緩道「闖入儒門龍首寢居,劍子失禮,不過,比起獨自用膳,眾人更顯有趣。」

「劍子說的是啊。」燐菌之禍已隨著解藥現世將告終曲,現在劍子來疏樓西風,或是自己去豁然之境,好似已經不那麼重要,等到人離開視線,疏樓龍宿起身穿上中衣、外衣,看到置於書案上的斷劍,微笑凝結,嘆息,這事也該做個決策,武林,果然令人生厭。


月皎潔,冬風冷列,松柏竹影搖曳,爐上溫茶飄香。

「劍子,問吾桐文是不是還活著,這事汝不是一清二楚嗎?」丹唇吐煙,隨冷風散逝,菸草味夾雜香氣,更添冬月迷濛之色。

「既然儒門龍首都這樣說,那麼可否讓劍子見見劍儒?」問歸問,但劍子仙跡語氣中有著不容妥協的堅決。

「不准。」手臂圈上劍子仙跡的肩,直至腦後,金色雙瞳透著誘人神色「桐文好不容易被吾救活,可不希望汝同他胡說什麼,害他一病不起欸。」把玩手上煙斗,就算兩人靠的如此近,疏樓龍宿的腦中依舊只想有關儒門天下的事。

「我說的話當真有如此大的威力?」盯著疏樓龍宿細緻的臉,劍子仙跡清楚眼前之人自私程度有多深,現在所想必是為了他自己,有些許惱意浮上心頭,看疏樓龍宿還未移開膀臂,悄悄地將自己的手輕扣上對方的腰上。

「汝要說的不就是蜀道行?別讓桐文聽這,他受不住。」稍微收手,吸取菸草香,煙散在兩人之間,微抬頭瞄著劍子仙跡「劍子,放不放手?」濕潤的唇色因月光點點而更顯瑩亮。

不回話,收緊手,劍子仙跡將人摟緊,眼色一沉,另一手竟扯上疏樓龍宿整齊的髮髻,吻上濕亮的唇,敲開牙關,深吻糾纏,討厭龍宿挑起曖昧卻又逃避,這般自私;推拒,不顧髮髻鬆亂,深覺劍子的情緒實為莫名其妙,在外頭這般情景與會動,難保不被下人看見,急了,微微使力,輕咬上劍子的舌。

吃痛,皺眉,兩人同時會到口中腥味,疏樓龍宿退縮,劍子仙跡反將人抓的更緊,不因舌上傷口而有所退讓;雲層密密,天候忽變,方才晴月,此刻卻下起陣陣冷雨,雨絲沾染衣裳,透入髮膚。

忽聞遠處細不可分的腳步聲,劍子仙跡緩緩將人放開,並且抽去疏樓龍宿的髮簪,為他順髮;奮力抽回白玉簪,疏樓龍宿輕抹唇角,飲下溫茶化去口中殘血,兩人的態度彷彿方才未發生任何事。

「龍首交代仙鳳的事情已辦妥。」將雕花華麗的小錦盒交給疏樓龍宿,穆仙鳳深感錯愕,怎麼龍首的髮如此散亂,是自己沒將髮簪弄好嗎?觀察兩人的神色,內心有譜「那,仙鳳告退了。」

疏樓龍宿散著一頭雪絲進入書房,隨即拿著小瓷瓶而出「方才咬了汝,想必很痛,吾怕道門先天劍子仙跡寒酸到無藥可擦,這傷藥給好友,以表龍宿小小內咎。」將小瓷瓶用力的塞進劍子仙跡手中。

將瓷瓶拿在眼前晃晃「華麗的儒門龍首如此大方,真叫劍子承擔不起,不過,這不是毒藥吧。」將瓷瓶收到袖袋中「那劍子這就告辭,等桐文劍儒好些再登門拜訪。」夜雨增大,劍子仙跡素白身影消失在點點燈火中。

這人,到底來疏樓西風是為了誰而來的,疏樓龍宿有些許的分不清,挑燈夜讀,將思緒拋在文字之後。


劍盟因劍蒼意的約定而放棄狙殺蜀道行,但劍蒼意卻被二刀流所殺,屍體被丟在小屋之前。

蜀道行想不透用二刀流殺了劍蒼意的人是誰,但武林塵埃再染身,已是逃避不了的結果,將劍蒼意的屍體送至劍盟,卻換來劍盟的懷疑,討伐之聲再起。

若要針鋒相對,蜀道行並覺得無不可行,只是牽連女兒,但若將人交給聶求刑,也許可以安心,獨自面對這些紛爭,以及流傳以久的預言,玄空血劫。

千韻、無色、還有桐文,失去的已經太多,該如何才能保住唯一的至親,蜀道行不停思考。

風瑟瑟,捲起枯黃落葉,亦勾起俠者內心惆悵。


清晨,冷風慘慘,自清醒已過七日,天色始終沒有放晴,陰霾不定。

桐文劍儒倚窗而坐,看著龍首親筆所寫的書令,其實昨日接到這書令時,內心有所明白,過了今早,自己將不再是儒門天下的執法劍儒,而是一介負罪儒生。

將儀容服裝整理好後,桐文劍儒推門而出,映入眼中的是荒蕪庭會,桐閣主人早該死去,這裡自然也被儒門天下給放棄、遺忘。

來到正廳堂,三監司並立前方,兩旁是儒門天下其他的儒者,交頭接耳的細語不停斷,用著莫名眼神看著桐文劍儒。

『俠者自正,則面對他人的蜚言流語,無所畏懼。』在離開煙雲山的前一天,茶館內的講道,蜀道行曾經說過這句話;面對別人的評論,自己未曾畏懼過,但是,因為私心而對蜀道行過於寬容造成無辜之人死去,內心有所不公,這樣的自己還算是俠者嗎?

從醒過來開始,桐文劍儒一直捫心自問,始終沒有辦法諒解自己的過失。


「參見龍首!」一聲參見龍首,讓桐文劍儒自思考中回神,與眾人一同行禮。

「嗯,免禮。」搖扇,疏樓龍宿坐在上方的位子,其實不太喜歡這種無趣的排場,不過歷代長久下來的禮儀,不能說廢就廢,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收起悠閒氣息,眼神銳利的看著桐文劍儒。

「桐文劍儒,對於天章古聖閣被滅一事,汝覺得如何?」以扇半遮面,眼神冰冷「吾讓汝負起全責,交代務必找到從中破壞的奸細,阻止蜀道行再犯殺罪,莫遁徇私情,汝說,哪一樣做到了。」肯定性語氣,說的字字確實,句句見血。

「是屬下失責。」跪於地,桐文劍儒承擔一切;眾人內心喧嘩,平日龍首對劍儒始終寬容,如今,劍儒也免不了受重責之刑?

「撤汝劍儒之位,監禁於儒門南城,終止時日不定,可有異議?」判決一出,眾人喧騰,三監司面面相覷,監禁儒門南城,是要廢武功的,桐文劍儒的武功底子可說是龍首親自栽培,龍首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南城,歷代儒門天下監禁重罪如生之所,放其生死於不顧,是儒門天下最荒廢的地方。

「龍首,劍儒筋絡傷勢初癒,不如撤其職位,以苦刑三年代之。」魚游水大膽提議,卻換來疏樓龍宿的冷眼以對。

「屬下沒有異議。」既然所要負起的責任是如此,那麼平靜以對。

「既沒有任何異議,桐文,等會隨吾前來,明日卯時前往南城,此事定案。」疏樓龍宿起身離去,桐文劍儒跟隨在後,正廳堂留下儒門之人口耳交談。

龍首心中的儒門之秀,依舊逃不了被廢武功的命運,那麼,看似平凡的吾等,若犯錯,又會是怎樣的命運?唉,人人自危矣。

「除汝武功之前,有個人要見汝。」單獨的房舍前,疏樓龍宿停止腳步,以扇指著在門邊的劍子仙跡「劍子,人吾帶來,一刻鐘的時間,吾不想拖延太久。」獨自推門而入,陰暗無光的室內瀰漫血味,此地是儒門廢武之處。

「你不反駁龍宿的決定?」劍子仙跡望著推門而入的華麗紫影,沉靜,卻是些許在意,畢竟要親手毀掉自己栽培之人,龍宿多少還是會心疼,那眼神,讓人不捨「他可是很捨不得的,桐文。」

強風刮動髮絲衣衫,桐文攏髮整衫,勾起為難的笑;灰白髮絲任風飛,劍子仙跡沉眼以對,漫步「蜀道行對於誤殺你痛苦不已,個性圮變,未來玄空血劫,不容得他個性這般不定。」迴身,直視桐文「以為已失去一切的人,往往會採取極端玉石俱焚的手段,枉送性命,相信你也不願見到蜀道行走到這地步。」

「確實是不願見到,但前輩,桐文本是已死之人,是龍首私心將吾救活,在外界,桐文劍儒已不存在。」由桐閣荒廢的情況就可知道,龍首打算掩蓋自己還活著的事實「所以,也沒有必要說什麼,時辰也差不多,不便多聊,望前輩海涵。」向劍子仙跡行禮,桐文推門欲入。

「桐文,你還欠蜀道行一個約定。」桐文聞聲轉頭,疑惑的看著劍子仙跡,約定?什麼約定?

「贈墨畫一事。」甩拂塵,豪氣會蕩「俠者,儒者,都是守信諾之人,想必桐文劍儒也是。」

「前輩莫再稱桐文為劍儒,至於墨畫一事,明日將有所交代。」入內,掩上門扉。

無聲無息,寂靜,風繚繞庭會,門縫傳來薰香,血味,以及細不可聞的壓抑悶聲。


兩名儒生推門而入,扶著昏厥的桐文而出,空洞幽暗的房舍,不見華麗之影而出,劍子仙跡探過桐文脈息之後入內,只見疏樓龍宿跪坐於地,低頭喃喃自語「只是表面,吾所做的都是表面………」

「我知道,你自己也清楚。」將人攬住,倚在自己的肩上,劍子仙跡知道疏樓龍宿並未真正廢去桐文武功,但是手法過於逼真,反到讓他自己分不清何者為真,有時太過在乎與保護,是會錯亂的。


相聚於秋,分別於冬,此時已至冬時,此別,是否將成永訣,此冬,儒門天下充滿悽涼之情,中原武林充斥烽火連天之局。


素還真與覆天殤決戰九淵之巔,同歸於盡,雙雙下若不明;道門與劍盟針對蜀道行,極力討伐;中原各派自相內鬥,一片混亂,玄空島降於苦境,九幽皇率葉口月人血洗武林,在燐菌之禍漸漸淡去之際,更大的危機降臨,流傳已久的玄空血劫。


蜀秋桐•未完•待續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4 | 12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四、

前言:
看這篇之前,請先催眠,告訴自己,這裡的三先天和九皇座最後面的三先天的劇情,沒什麼關係
簡言之,已經脫離原劇了

---------------------------

十會、

會更鼓會劃破黑夜寧靜,寒風吹開搖晃欲墬的門扉,襲上臥倒於地的桐文。

悠悠坐起,深覺氣虛體空,撫摸肩上傷口,撕裂之痛傳遍全身,扶牆起身步至書案前,咬唇忍著痛,磨墨提筆,以絹帛為紙,畫下當年約定。

『假廢汝武功之事,萬不可會洩,吾能做的只到此,在南城,自己保重。』當時龍首將銀骨針刺進自己的肩窩,用著平板無調的聲音在耳邊說,雖是平淡,卻有著深深的無奈。

咬牙勾勒墨線,將心中所想現於筆下;顫抖收尾置筆,汗水涔涔攤軟在椅上,聽聞腳步聲,桐文回頭,只見三監司在外,想必卯時已到。

收畫於手,將幾本書抱在懷中,向三監司行禮,幾絲亂髮飄揚,燈籠燭火照映下,桐文的臉更顯蒼白;花伴月想探問肩上傷勢,卻礙於規矩而作罷。


天色漆黑,寒風颼颼,走在前方的儒生手中燈籠亦隨之搖曳,燭火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前方路。

前方儒生停住腳步,三監司看清前方來人,鄭重行禮「劍子先生。」

「耽誤你們一點時間。」劍子仙跡走到桐文身旁,而桐文自動將手中的畫卷交給劍子仙跡。

看看手中畫卷,再看看桐文「自己保重,不管如何,都不可以放棄求生的意志。」

不語,點頭,再次捧好手中的書冊,桐文跟著三監司離去,留下劍子仙跡目送他們前往南城。


陰雨霏霏,劍子仙跡伸手,雨滴點點落於寬大手掌上「今冬天候丕變,也許大事將至。」

此冬,蜀道行處於被劍盟與道門質疑問罪的艱難時期,同時,桐文亦面對人生最艱難的時期,何時能有順境,何時心中思念才能說盡,都是,不可知。

雨勢劇增,將畫卷收入袖袋中,縱使明日將是三人約定的宮燈幃之會,來此,還是忍不住想要見龍宿一會,內心決定後,素白昊氣凜然的身影前往疏樓西風。


行至疏樓西風前廳,不見疏樓龍宿,只見穆仙鳳甜甜微笑躬身「恭候先生多時,龍首正等先生到來,請隨仙鳳而行。」

「你們龍首莫非還在歇息?」以手揮揮身上雨滴,劍子仙跡隨著穆仙鳳繞過曲折的天井迴廊,造景華麗繁複,皆為珍物,會時皆有不同的視覺饗宴,雖早已走過這迴廊多次,但每次造訪的格局都不同,奢華過度,始終是疏樓龍宿的習慣。

「非也,今日天冷,此時陰雨加劇寒氣,龍首嫌冷,所以留在書房中。」輕搖頭,烏絲隨之飄動,拐彎而行,止步於雕花華麗的紫檀門扉前,裡頭傳來輕細的談話聲,叩門「秉龍首,劍子先生已到。」

房內談話略些停頓,隨後疏樓龍宿帶著笑意說著「請劍子好友入內吧,仙鳳,準備早膳。」

「是,先生請。」推開門後,穆仙鳳便微微作揖而去,劍子仙跡跨步入內,房內燈火通明,暖意薰香瀰漫滿室,只見疏樓龍宿正坐在胡床上,衣裳整齊,不似剛睡醒的樣子,向前走去,見到雕花繍畫屏風後的佛劍分說,有些錯愕浮上心頭。

「劍子,來的正好,吾三人一同用早膳如何?難得齊聚一堂。」忽略劍子仙跡臉上錯愕與不悅的表情,疏樓龍宿故做閒雅,以指指著書案邊的圓椅「昨日佛劍來訪,吾就與他聊了一晚,談談一些佛家義理。」

「恐怕是華麗無雙,機敏好辯的儒門龍首自個說個不停吧。」劍子仙跡入坐的同時,佛劍分說卻負起佛牒,向外走去。

「好友要離去了?」起身,疏樓龍宿跟了上去,詢問的同時,穆仙鳳入內將早膳擺置在另一張桌上。

「吾回定禪天,剩下的明日再談。」劍子臉上有怒氣橫生,龍宿眼中有挑釁之意,想必有什麼私下未解決之事,出家人莫涉入其中,佛劍分說踏佛印離去,獨留劍子仙跡與疏樓龍宿兩人對看。

「劍子好友,既然來了,與吾一同用早膳,想必寒酸如貧的道門先天劍子仙跡沒吃過這等豐盛的早點吧,就當是吾感謝好友昨日的關心。」拿起象牙筷,疏樓龍宿環視著桌上的碟子,思考著先吃哪樣。

「如此奢華,豈是儒家該有的行為,天下蒼生苦難者眾,難以溫飽,而你卻浪費至極。」捧起碗筷,劍子仙跡只選了幾樣簡單的菜。

「武林天下蒼生與吾何干。」不滿的咕噥,疏樓龍宿偏頭不看劍子仙跡,沉默之中將早飯用完。


當仙鳳將餐盤等物收下去後,劍子仙跡默站在窗前,看著天降的莫名滂沱大雨,疏樓龍宿悄悄的走到他身邊,同時將窗門關上「劍子是惱吾昨日留佛劍暢談,而拒絕汝的關心嗎?」說著,修長手指同時勾住劍子仙跡寬厚的肩膀,沿著手臂慢慢往下。

「昨日,你說要歇息。」冷淡語氣,劍子仙跡依舊凝視前方,心中卻注意著疏樓龍宿的會動。

「確實是要歇息,但是正好佛劍前來,吾豈能不款待,吾倆久未見,佛劍也是關心欸。」摸著劍子仙跡的手臂,柔軟略冰冷的手輕輕的將之勾住,靠近,疏樓龍宿將頭倚在劍子仙跡肩上,慢慢說著,同時又以指尖劃過帶繭的手掌,慢慢往手腕摸去。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冰冷觸感,對於這樣的挑弄,劍子仙跡微斂雙眼,卻依舊冷靜不語。

昨日將人摟在自己身邊,片刻之後,胸口傳來推拒,原跪坐於地的龍宿已起身,恢復原來自信滿滿的樣子「劍子,在儒門天下這樣的會動可不好阿。」自懷中取出煙斗,點煙「吾有事待辦,而且有些倦意,但不勞擔心,好友請回吧。」不給自己任何接話的機會,疏樓龍宿已化光而去。

劍子仙跡甩拂塵嘆氣,疏樓龍宿只為自己好,很少顧慮他人感受,這其中包括他。


冰冷的觸感已撫上自己的前手臂,劍子仙跡看向漾著華麗微笑的疏樓龍宿「你的指尖很冰冷,受風寒?」眼前之人要做什麼,心裡明白,卻不打算太快阻止,忽地,空著的手將人拉到面前,夾在窗緣與自己之間。

「沒有,吾體質本來如此。」勾緊劍子仙跡的手臂,在站定的那刻,疏樓龍宿的手已離開劍子的皮膚,而向袖袋伸去,握住裡頭的畫卷。

瞄著疏樓龍宿,劍子仙跡抓住那握住畫卷的手腕「做什麼?那是桐文的墨畫。」

「就是因為桐文墨畫難得,所以這卷吾要。」放開畫,反握住劍子仙跡的手腕,疏樓龍宿竟然以內力逼迫劍子放手「反正之前桐文也送汝一幅畫了。」

挑眉,將內勁逼回去,同時快速的以腳勾倒疏樓龍宿,兩人雙雙倒在地上,此會撞倒附近的凳子,巨大聲響,引起外頭下人的好奇。

「這畫是蜀道行的,你拿不得。」不顧被壓在地上的手掌傳來陣陣刺痛,劍子仙跡挪身壓著疏樓龍宿,低頭說著,眼中有著些微的怒與慾。

真怪,將自己扳倒卻又護著自己的頭,疏樓龍宿挪移壓著劍子仙跡手掌的頭「因為這樣,所以吾要奪這畫。」同時伸手抓向有畫的袖袋;劍子撐起手臂,壓住龍宿的雙臂,灰白髮絲掃上龍宿的臉「由不得你。」

「若不是為了汝提及的玄空血劫,該負這血罪的人是蜀道行,不是桐文,吾沒有義務讓他知道桐文還活著!」見劍子仙跡這般行為,疏樓龍宿掙扎,壓抑過久的情緒爆發,激動的說著。

「但桐文對蜀道行很重要,蜀道行對桐文亦是。」就如同你對我很重要;劍子仙跡加重手勁,試著讓疏樓龍宿冷靜些,絞斷絲線,滴滴答答,衣上珍珠落地。

「你心裡的難受和抉擇我清楚,但是玄空血劫結束,你要怎麼做,劍子決不干涉。」將疏樓龍宿從地上扶起,順髮之後,劍子仙跡摸著龍宿的臉「方才這樣真不像你疏樓龍宿。」


身為龍首與先天,難道就不能有怯懦與慌張的時刻嗎?但事實好像也是如此欸。

閉眼嘆氣「吾知道,只是有些怨懟想說說罷了。」望著斷裂的衣線與落地的珍珠,疏樓龍宿欲起身喚仙鳳入內處理,卻被劍子仙跡拉住,輕摟在胸前

「劍子………。」他在做什麼?吶悶遲疑的聲調,被落在屋簷上方的雨響給淹沒,疏樓龍宿只見閉著雙眼,在自己耳邊嘶磨的劍子仙跡,那陶醉深情的模樣,讓龍宿心中有種不安,轉頭,避開劍子仙跡的動作;將柔軟修細的臉挪回,劍子仙跡輕吻疏樓龍宿的臉頰、唇角;龍宿閉眼接受,內心思考。

修道,得道,化仙登天,是道門修行的最後所歸,必須無心無為無欲,依劍子仙跡的能為,早該真成仙,卻未果,問題癥結明顯,因為他有心有欲,原以為自己不給予回應,總有一天他會放棄,必能修得道門之最,看來自己低估劍子仙跡的韌性。

帶繭的指腹撫上鎖骨,清冷空氣一同鑽進衣領中;回神,推開劍子仙跡「劍子,汝不該如此,得道才是汝該走之路。」

劍子仙跡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門外的叩門聲打斷「龍首,仙鳳送早茶來了,另外禮監司求見。」

將衣釦弄好,起身「仙鳳,茶先送進來,順便幫吾更衣。」看著面前的劍子仙跡,想下逐客令又說不出口,盯著珀色眼瞳;執起放在桌上的拂塵「武林已有大事發生,明日宮燈幃之會,劍子仙跡期待。」推門而去,只見外頭穆仙鳳微笑點頭入內,在關上門扉之前,喚住劍子仙跡「劍子先生,龍首說雨大,這傘請您務必 使用。」同時遞上一把素色紙傘。

「華麗之人也有這等素傘,劍子真感詫異,明日將傘一並送還。」修道得道,化仙登天固然是道門之人所想要的美名,卻不是自己所想要的,撐傘離去,滂沱大雨中,劍子仙跡的背影有些模糊不清。


凍人刺骨的寒風大雨,桐文護著懷中書冊環視會周,泥濘赤土,殘缺不全的屍骨,任由風吹雨淋。注視著胡楊木之下白骨所著的衣裳,桐文認得這人,當時還是執法劍儒時將這人給送進來,抹抹臉上的雨水,對於南城會是這種景象並不訝異,儒門天下表儒裡法的作風,對於極罪惡之人自是不會善待,三監司在自己送進 南城前,曾說裡頭已無活著的人,高近十尺的垣牆,被廢武功之人自是逃不出去,食衣的資源短缺,要不死,難矣。

進入南城唯一的房舍,將僅有的柴薪堆聚,費了好大的勁才點火暖身,將些微被雨水沾濕的書本攤開,桐文解去錦緞與髮飾,脫去外衣,坐在火堆旁,思考著今後該如何。

『桐文,在玄空血刧結束前,汝用盡手段都要必須在南城活著。』

『自己保重,不管如何,都不可以放棄求生的意志。』

對於龍首和前輩所言,是要求,也是關心,但除了這些,活下去更為了自己所想,當年自煙雲山問俠峰分別時,曾決定永不相見,在接掌天章古聖閣之後也這麼想過,如今心中卻是清楚的告訴自己很想見到他,俠刀蜀道行。

『蜀道行,無論遇到什麼艱難,請你為自己珍重。』撥動柴火,桐文屈膝倚牆而坐,眼神充滿思念與愁緒,俠者,也是有七情六慾。


落葉飄飄,冬水潺潺,蜀道行與柳湘音為了劍盟道門咄咄逼人之事而論。

「倘若他們要這樣相對,那蜀道行決不輕易妥協順從。」有理說不清,武林派門以正義自居,卻是這般不講理與打壓別人,俠之道在這群人身上根本看不見,這樣的武林根本就沒有必要為其付出,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想要守護的人。

「爹親,為什麼要這般極端,武力不是解決一切的方式啊。」柳湘音著急的說著,和爹親相處的這段日子,有著不少的風波,爹親所表明的堅決態度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但是這和幼時印象中的爹親差別甚大。

「俠者在忍與不忍之間,對於這樣的情況是不能有所忍,保護自己才是俠者在這個武林的生存之道。」一味忍讓的想法,這些所謂自稱正義的人是不會懂,為別人著想,卻容易失去自我,為別人寬容,卻失去性命,這些虛偽的人又會因此感激嗎?

蜀道行閉目沉澱思緒,掌心貼胸,隔著衣袍摸著一同那人髮絲顏色的錦緞,曾經給過寬容的方向前進,自己卻親手殘殺,就算正視自己的心意又如何,只獨留悲嘆。

感受到蜀道行的情緒,柳湘音明瞭爹親又想起在發狂之下所殺之人,後悔悲傷,現在爹親的性格轉變也是因為桐文之死,對武林之人的看法在這些風雨之後也有著強烈的改變,但是………。

慢慢移至蜀道行身後,柳湘音靠在蜀道行的背上「湘兒希望爹親能夠離開武林的一切,因為湘兒希望能和父親在一起。」濃濃的欲泣語調,柳湘音請求,撼動蜀道行的心。

「湘音………。」轉頭看著女兒,蜀道行握著她的手,自己何嘗不希望能遠離武林,但是風塵俗事染身沒有解決,就算退隱也不能安心。

「劍儒一定也不希望爹親有任何危險。」反握住蜀道行的掌,收緊「請爹親和劍盟之人冷靜談談。」

『劣者並沒有看到桐文劍儒的屍首。』腦中又盤旋這話,他想相信這萬分之一的可能,但是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桐文還活著。

嘆息,望向前方,枯黃葉片捲捲落下,蜀道行思考,何時才能離開這奪去自己太多太多所愛之人的武林。


深夜,佛劍分說來到豁然之境,轉告未能前往宮燈幃之會,同時也與劍子仙跡徹夜長談。

「修道本該無欲,不由分說。」正事交代完之後,佛劍分說竟沒由來的說了這句。

浮起一抹淺而難見的微笑,甩拂塵「這麼多年來,身為劍子的好友,你始終只有這話不停反覆。」飲著溫茶,正色的看著對面的佛劍分說「答案依舊,對龍宿,劍子無所不為,無所不欲。」

「同為好友,不想見龍宿自責。」負起佛牒,佛劍分說向外走去。

「自責?」自責什麼?疏樓龍宿只會想到自己不是嗎?怎麼可能會為了別人的小事而自責,不以為意,劍子仙跡搖頭「龍宿的個性你我清楚,怎麼可能為了別人自責。」

「何不問?」回頭,簡短扼要。

「佛劍,你會為了達到佛家涅盤境界而捨棄為眾生所負的殺罪嗎?同樣的,劍子仙跡不求登天化仙,只尋自己所想。」雨暫歇,冬夜星空明亮,風撫衣衫白髮,劍子仙跡臉上平靜卻堅定。

「此事不再提,自行解決。」佛劍分說下了結論,踏佛印而去。

天漸明,倏地,天色晦暗,透明清澈的雨水冰冷落下,看著牆邊的素傘,劍子仙跡思考著佛劍分說的話,直到約定時刻將至,執傘前去宮燈幃。


冷雨墬,沿著屋簷潺潺滴落,煙雨迷濛,冬花盛開,久未點燈的宮燈幃今日再開。

疏樓龍宿坐在亭內,輕輕以筆點茶几,執起煙斗,讓煙香溢滿空氣中,該不該表明拒絕劍子仙跡,這事已經想個整個夜晚,依舊無頭緒,燐菌之禍已過,自己不說,遲早劍子也會來尋求回答,誒,早知當時就將約定訂在玄空血刧之後,不過現在恐怕也沒機會讓劍子說這個。

遠遠望見那撐傘而來的素白身影,疏樓龍宿斂去心中思緒,提筆而寫,朗朗吟詩「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閒,劍子好友,贈吾一句吧。」

「忘塵人,山巒披,山色一任飄邈間。」輕揮拂塵,點點雨水落款現字,劍子仙跡低吟,收傘入亭。

「想不到向來守時的劍子仙跡會遲到。」好整以暇,金色眼瞳看著入座的身影,遞上香茗「更怪的是,佛劍竟然還未到,此冬,確實是怪事連連。」

「佛劍不會來,要我代為轉告。」對上疏樓龍宿疑惑的眼神,飲茶,不慌不忙而道,「昨夜佛劍捎來訊息,定禪天有要事,不克前來,倘若日後有需要他相助之處,可以前去定禪天。」

「欸,需要佛劍好友的相助之人也是劍子汝,吾疏樓龍宿可是不管武林事的。」天氣雖冷,疏樓龍宿依舊習慣性的搖著圓扇。

「玄空島降臨,邪帝傳人率葉口月人大會入侵,玄空血刧將至,中原生靈塗炭,此事,儒門龍首怎能置身於外。」

「想必劍子既有應對方針,那吾豈可搶了好友的風采。」微傾身,吐煙裊裊,有著菊香煙飄散在兩人之間「吾說過,莫將武林塵埃帶來疏樓西風與儒門天下,所以同燐菌之禍,吾依舊不管。」

「取其鰲首制其群,葉口月人屬於邪帝一脈,武痴與邪帝之間的對決,也該由正統傳人來終結。」劍子仙跡起身,看著不知何時停雨的灰濛天色,隨即回過頭,看著撫摸放於案上白玉琴的疏樓龍宿。

稍稍睜大眼,疑惑的回視劍子仙跡,手也停在琴弦上「先說好,這白玉琴,汝可別想換回去,汝方才說的話吾都有聽進去,所以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有何決定?」

「先前說過。」劍子仙跡將拂塵甩至肩上,原本是想問龍宿在燐菌之禍時約定的回答,想想還是作罷「劍上干戈止,凌步虛靜生,仙道為一拋,世風蜀道行。」跨步而行,仙風道骨的身影飄然而去。

「世風蜀道行………。」喃喃低語,疏樓龍宿把玩著煙斗,原想趁這時將決定告訴劍子仙跡,依舊說不出,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就人世間的情愛而言,並不想放開劍子,但是依好友的身分而言,始終希望劍子能夠得道化仙,這才是道門的頂峰,輕輕挑著琴弦,疏樓龍宿有些點的迷惘了。


冬雨蕭瑟,中原武林大事將生,會人不同的身分,不同的心情,正視內心感受,堅定毅然活下去,果決始終不動搖,面對私心的迷惘,思緒怎麼解,面對武林劇變與天命,俠道者,儒者,又該如何。

蜀秋桐•未完•待續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5 | 13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五、

前言:忘記劇情吧....記住,要忘記


九幽皇率葉口月人血洗中原,破妖刀,妖后憤咒落崖;勢壓十分秋悟,飄逸劍者雲采不再,武林紛亂,能先憂者,少之又少,侷限在眼前之利,忽略真正的危機。

「臥江子,你來苦境做什麼?」林中,白影與綠衫沿著小路而行,在隱林小屋與蜀道行分別之後,感受到臥江子的心識傳音,才了解人原來已經來到苦境。

「來關心好友,同時完成主公所托付的使命。」輕搖葉扇,臥江子氣定神閒走在銀狐的身邊「只是希望能夠成功。」拐個彎,竟是向玄空島的方向前去。

跟著臥江子的腳步,銀狐有著不屑的冰冷表情「偉大的臥江子軍師,你要去哪?」

「銀狐大俠,不才臥江子正要前往玄空島一觀,看是否能成功的將公主與白武訓帶回傲刀天下,此次前來苦境正是為了此事。」停步,遙看玄空島,臥江子雙眼微斂,原來處心積慮之下,指環依舊回到了玄空島「九幽即是繯鶯公主,而她身邊的虎王恐怕就是白城輿。」

「哼,要怎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轉身離去,銀狐對於臥江子鞠躬盡瘁的態度不以為意。

微笑,臥江子跟在其後,一同離去「你會幫我吧,化解苦境危機,又不負主公所托,是吧,銀狐好友。」當初離去就是為了和平,如今自己是否能盡點助力,完成當時心願,畢竟,自己對葉口葉人可是再清楚不過。

「玄空血劫應該是由正統武痴傳人做結,你插什麼手。」忽然想起自己口中的武痴傳人,恐怕蜀道行現在還有許多問題需要面對,根本無心順自己的天命吧。

「哈,銀狐大俠說的是,是臥江子僭越了。」臥江子掛著淺笑,內心卻盤算計畫,如何單一突破,瓦解葉口月人。


陰雨終停,灰濛濛的天色籠罩儒門天下,牆垣十丈高,看不透彼端,寒冬枯樹下,桐文正扶起一具半腐的屍體,放入挖好的洞中,再將土掩蓋,鋤頭拄地,抹去額上汗珠。

將南城繞過一便之後,決定將所有曝在外頭的屍骨掩埋,檢視過屋內的物品,糧食全是不良與腐壞的,這樣劣質施捨且如同牲畜般的對待,自然讓所謂志高重氣節的儒者不願因此而屈服逆境;儒者,不屈不卑不亢,處逆境也不可撫逆己身志節,寧願不食,這樣的環境也算是在儒者君子準則與人性原始求生意志之間的拉 鋸考驗。

浮現一抹無奈的微笑,桐文開始考量要怎麼運用這些所剩不多的物品,既然答應要活下去,那麼就不需要太在乎所謂儒者志節,求生本能下,是不需要君子,只要不去食他人屍骨,能夠保持人性,足矣。

只是,能否撐過這片逆境,未可知,就算渡過,是否還能保持人性?俠之道能夠使自己的本性不動搖嗎?

「蜀道行,俠一字,在這樣的情形下,你會如何做解?」消瘦的靛藍身影倚牆而坐,不禁嘆息。


葉上霜花,紅楓飄落,隱林小屋前,柳湘音與聶求刑正相依而立。

「我很擔心爹親,不知是否能有個完滿的結果。」看不見的雙眼卻透露著擔憂與緊張,柳湘音緊握著聶求刑的手。

「蜀道行非是一般人,何況,他關心你甚於任何事,必定能心平氣和的與劍盟之人解釋。」摸著柔亮的金髮,安撫柳湘音,聶求刑同樣的希望蜀道行能夠無事而歸,卻不知命運的劇變就在這一瞬間。

「你們,先關心自己吧。」風動,葉落,葉口月人會大執首之一的洺雙錆葉率著一批葉口月人將兩人圍住,原本平靜的氣氛被打亂,嚇的柳湘音緊抓著聶求刑「公子!」

「將俠刀之女帶回,其餘之人可不管。」洺雙語落,底下之人便向前欲抓柳湘音,聶求刑一邊保護柳湘音,同時還必須化解來者招勢,卻完全不處於劣勢中,讓葉口月人難成目的;看著聶求刑為保護柳湘音而如此奮不顧身,洺雙對於他的氣魄感到佩服、讚賞,以及惋惜,雖然對於擄抓俠刀之女一事頗有微詞,但是礙於 自己無法反對邱霍蛉葉的命令,也不得不行此會。

嘆息,翻掌,洺雙出手襲向聶求刑,瞬時聶求刑內腑受創,鮮血灑落在柳湘音的臉上;刺鼻的血腥味,失焦的雙瞳,柳湘音驚慌的伸出手想要撫摸聶求刑,卻被洺雙擋下「將人帶回玄空島安置,剩下的由我處理。」

「是!」達成目的,不管柳湘音的掙扎與失聲哭叫,錆葉部之人便拉著柳湘音離開戰圈。

「咳,湘音!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不能讓她享受平靜,聶求刑想要追上已遠去的錆葉部之人,但卻過不了洺雙錆葉這關;阻擋,洺雙忽略心中的惋惜感,毫不留情的以殺招攻向聶求刑。

冬初寒風撫過兩人衣衫與臉頰,冷中帶的溫熱的血味,洺雙錆葉冷冷的看著倒臥於地的聶求刑「告訴蜀道行,若是希望柳湘音平安無事,就捨棄武痴傳人的身分,臣服於葉口月人之下,希望你能撐到俠刀蜀道行回來。」同樣無奈,卻依舊冷酷的離去。

意識迷濛卻咬緊牙,無奈懊悔,為什麼保護不了她,還要她再受這樣的紛擾,而自己也愧對蜀道行,為什麼自己始終這般無用。


正義坡之上,道門與劍盟兩派人馬與俠刀蜀道行對峙而立,不遠處,問俠峰群俠不動,冷眼觀視這樣的局面,究竟人人稱道,使武林眾人前仆後繼前往煙雲山問俠峰的武痴傳人•俠刀蜀道行,會以怎樣的方式解決這樣的劣勢,是動武?或是辯解講道理?

風煞煞直撲衣衫,發出陣陣聲響,蜀道行冷眼看著正在自己眼前以言語囂張的任飛揚,自身後抽出俠刀,雙方氣氛達到最緊迫的臨界點,有張弩拔弓之勢,刀拄地,鬆手,俠刀落地,瞬間正義坡上無聲無語,充斥寂靜。

「今日,蜀道行為女棄刀。」蜀道行雙眼沉靜,冷淡言道,不是為了解釋,也不是為了什麼責任,純粹的為了唯一的至親,棄刀,願武林事將不再因此而起。

道門劍盟眾人互視,棄俠刀,這樣的情勢,也不能對蜀道行動武,但在會周處的問俠峰群俠,好似無動於衷,一點也不想對蜀道行伸出援手,也許,局面對自己是有利。

「蜀道行,你這是什麼意思?殺師之仇,任飛揚是不會輕易放過,將刀拿起,與我決一死戰!武林人棄刀行為,真不是男人,蜀道行,若非你是害怕了!」閉眼,不論任飛揚如何囂叫,如何激怒,蜀道行既不語,也不視之,只是感慨俠道義理已不存,而自己似乎也失去本心。


「何須劍道爭鋒?千人指,萬人封;可問江湖頂峰,三尺秋水塵不染,天下無雙。」在正義坡的氣氛達到臨界點的同時,劍子仙跡仙風道骨的卓然身影伴隨詩號由天際而來「久違了,蜀道行。」

「劍子仙跡!」劍盟之人訝異,想不到蜀道行竟可使道門頂峰劍子仙跡出面,是為交情,或為俠義之心而來?反觀任飛揚則是不明瞭為何大家見到此人的反應如此之大「哼,若非你是來討保蜀道行?殺人者,豈可輕易放之!」

「殺人者,豈可輕易放之,那麼,請問在場的各位,何者沒殺過人?」劍子仙跡此話一出,劍盟之人詞窮,的確,在武林上,誰沒殺過人;眼中透著不容反對的氣勢,劍子仙跡走到蜀道行身邊「今日劍子仙跡前來,非為討保蜀道行,而是殺人者有悔改之心,吾前來引領蜀道行前往在生涅盤贖罪三十年,蜀道行,你可有 異議。」見蜀道行搖頭,拂塵一甩,將俠刀握於手中,準備帶蜀道行離開正義坡。

「且慢,劍子仙跡,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人這樣被帶走,實在是不甘心,不顧劍盟之人的阻止,任飛揚開口問劍子仙跡「你沒殺過人,取過命嗎?」

微乎其微的淺笑,透著自信「吾背後這口古塵,會無人可使它出鞘,可歎!」劍子仙跡轉身離去,蜀道行跟在後方,同時問俠峰的眾人也各自離去,無視劍盟之人的錯愕與任飛揚因憤怒而顫抖。

「怎麼可以如此!」任飛揚不滿這樣的結果,只見劍傲流拍了他的肩膀「飛揚,作罷吧,劍子仙跡之言乃為事實,至今仍無人能使其劍出鞘,其武學之深不可知,今日他願意為蜀道行出面,一定有其用意,我們也不需再堅持什麼了。」武林中自有人上人,不得不懾服。


離開正義坡,劍子仙跡與蜀道行兩人並行,看著劍子仙跡手中的俠刀,蜀道行忽然止步,開口打破沉沒「劍子仙跡,你因我而涉世,蜀道行感激,但是在前往在生涅盤之前,我想先向湘音告別,好讓她安心。」劍子仙跡出面,為的正是自己所負的天命,如今也該再次斷絕雜念,湘音交給聶求刑自是可以放心。

「此行有何不可,只是,蜀道行,你應該知道我要你前往在生涅盤的原因,燐菌之禍使你不再沉穩,但玄空血劫已經蔓延開,如今局勢已經不容許你的思緒再如此混沌下去,望你能收回心性本心。」

只見蜀道行眼中有著過去的沉靜與平靜,摸摸袖袋中的畫卷,看來這幅畫還不需要交給他,甩拂塵,劍子仙跡跟著蜀道行一同前去林中小屋。


聶求刑撐著最後一口氣,試圖起身,反而牽動傷勢,血跡斑斑,蜀道行與劍子仙跡回到流水潺潺的小屋前,不見柳湘音,只見到平靜的空間,有著慘不忍睹的悲傷與破滅,原先決定的天命依歸準備與沉靜理智不再,蜀道行轉為激狂,扶起聶求刑怒問「聶求刑,這是怎麼一回事!湘音呢?」

「…咳!…葉口月人來襲,將湘音帶走,蜀道行……請快去救她,我……保護不了她……真對不住……辜負你的希望。」

「別說話,先治療你的傷勢,以後你還有很多機會可以代替我保護湘音。」蜀道行想要觀視聶求刑的傷勢,卻被聶求刑打斷

「我可以把這…當做你的…認同嗎?湘音……是頂頂有名的俠刀之女,又是個溫柔的人,而我的長相……和所作所為,真的深覺自己…配不起她,而你…俠刀蜀道行,是我一直…敬重的人,所以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認同……。」

想說的話太多太多,但是武林的無情依舊不給予聶求刑任何機會,漸失的溫度,凍結的鮮血,聶求刑帶著滿足離去,這世,他得到的很多很多,若說有憾恨,則是無法陪伴湘音到長久。

「你始終都是蜀道行認同唯一可以托付湘音的對象,聶求刑。」緊握拳頭,蜀道行壓抑著滿腹的感慨與後悔,若是讓他們在一起,遠離自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為什麼這樣的慘事沒有辦法停歇,身為武痴傳人的自己已經帶給週遭的人太多破滅,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劍子仙跡,麻煩將俠刀還我。」埋葬聶求刑之後,蜀道行轉身看著始終不語的劍子仙跡。

搖頭,劍子仙跡將俠刀收到背後,蜀道行表面雖沉靜,但是眼中有著不理智的憤怒,前去玄空島,必然徒勞無功「原諒劍子仙跡辦不到,女兒被擄,你固然心急,但為人質,若是有個閃失,葉口月人也無從與你談條件,何不先冷靜思考與邪帝傳人的對決之事,你若貿然前去,豈不是重蹈覆轍。」意有所指,題點蜀道行 「再說,劍子仙跡也不能失信於劍盟,先回豁然之境思考對策,這段時間,我會替你注意葉口月人的動態。」拍拍蜀道行的肩,劍子仙跡自逕的走在前頭「俠刀蜀道行依舊是俠刀蜀道行,不會因為外在因素而有所改變,希望別讓古塵為好友而開,沉著,找回自己的本心吧。」


劍子仙跡所言確實有理,但是自己已經無法再失去任何人,又如何沉著思考?有著牽掛之人,究竟是更堅強,還是更加放不開,俠、天命與私情,究竟何者為重,難解矣;確實心急,但是有了劍子仙跡的協助,蜀道行也稍微的冷靜些,畢竟劍子仙跡為自己向劍盟擔保,又怎能陷友人於失信的境地。


「玄空血劫,乃為武痴與邪帝兩派傳人之間的爭鬥,與吾等又有何關聯,佛劍好友,汝希望吾與汝一同出面,若是為協助蜀道行,那麼恕龍宿辦不到。」受佛劍分說之邀,前往定禪天的疏樓龍宿,一聽到佛劍分說的用意,便明確的拒絕,起身欲離開定禪天。

「非是為俠刀,而是為劍子仙跡。」此話出,令疏樓龍宿停下腳步,以疑惑的眼神看著依舊不動的佛劍分說;見疏樓龍宿停下腳步,莊而不嚴的眼神看著華麗風采的好友「劍子仙跡為俠刀蜀道行護航,必全心意的顧及俠刀,為其排解萬難,無法顧及他處,今日中原危急,而領導中原武林的人會無法顧及大局,吾等身為 三教頂峰,豈有不干涉之理。」

「此為劍子仙跡與蜀道行的事,又何需拖吾下水。」劍子仙跡,為蜀道行護航,此事對汝來說,真比任何事都重要嗎?雖然內心不滿,但是疏樓龍宿依舊神色自若,華麗微笑,搖扇,拒絕佛劍分說的看法。

「究竟是疏樓不願染塵,還是不願豁然染塵?龍宿,你也不希望劍子同時處理全局而力神憔會,是吧。」這已是最後底限,莫再推辭。

「有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與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又何需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呢?」低喃,疏樓龍宿瞄了佛劍分說一眼,感覺到不容分說的氣勢,嘆息「好吧,吾答應就是,只是希望此事過後,佛劍,汝能讓劍子踏上行修得道化仙之途。」與劍子仙跡宮燈幃一別後,反覆思考,還是決定要成就劍子仙跡,這是自己唯一 所能做的事。

「心魔纏念,難斷。」解鈴還需繫鈴人,佛劍分說簡短帶過,疏樓龍宿眼中則是雜著無奈和猶疑,劍子,古塵斬無私,卻不能斬去汝自身之慾念嗎?


九幽皇汲汲營營佈局侵略苦境中原,但遭受中原正道零星人士的阻擾,回到玄空島後,看見被抓為人質的柳湘音,不禁皺眉「是誰要你們抓她來?若非你們認為本幽皇會輸給區區的武痴傳人?」

邱霍蛉葉見狀,則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屬下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俠刀蜀道行最在乎的人莫過於他的至親,若蜀道行因此臣服於幽皇,則必會被中原正道所指責,失去俠義風範的俠刀蜀道行,怎稱的上是俠者,又何配為武痴傳人。」

「爹親不會這樣不顧大局,失其俠之心,偏其俠道。」原先在一旁低聲哭泣的柳湘音聽到邱貨蛉葉如此言論,忍不住的反駁,引起了九幽的注意。

「你們先出去。」在權輔與執首離開後,九幽走到柳湘音面前「莫非妳不希望蜀道行來救妳?也是,男人只會為自己所謂的大業在乎,而犧牲其他們表面關心,事實上一點也不關心的人,就像妳一樣。」看著柳湘音哭泣低喃著公子與爹親的樣子,竟讓她想起自己那被拋棄與背棄的過去,現在的她,好似過去的自己一樣 ,期待別人來救援,相信卻又被背叛,如同棄子一般的被犧牲,那個大家都不要的繯鶯。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雖然不希望父親因為自己而向葉口月人低頭,但是還是抱著一絲的期待,猛然搖頭「妳會這麼說,是不是也曾經有過同樣的際遇,既然如此,妳又何必將這樣的痛苦加諸於別人的身上呢?」雙眼失明,但心思感覺比別人敏銳,柳湘音深覺得這位葉口月人最高領導者,過去一定有相似的痛苦 ,不禁為她感到可歎。

「妳!」氣的握緊雙拳,想不到她竟然說出自己的過去,而自己竟然也像那可恨的黑蛛牙一樣,過往的痛苦、傷心與憤怒,所有的情緒都絞在一起,賞了柳湘音一巴掌之後,甩袖離去,望見在房外等待的虎王,他眼中流露滿滿的虧欠,九幽撇開頭不視,因為她要的不是他的虧欠。

「俠刀之女暫且按下,會大執首,你們分成兩組,將不肯順服的中原殘黨一會打盡。」現在不是想起可悲又可恨過往的時候,如今自己不再是過去可憐的繯鶯,而是統領萬軍的九幽皇。


冬夜涼風夾雜著淡淡的薰香襲入豁然之境,原是望著夜色的劍子仙跡淺笑,回身,只見華麗風采的身影步入眼界,依舊是道貌岸然的神色,掩飾了內心的喜悅「今日是什麼風,把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吹來豁然之境了。」

「乃是一陣好風,也是一陣思念好友之情的風,同時也思念好友一手好茶藝,讓吾難以忘懷。」疏樓龍宿自逕的入座,抬頭望著劍子仙跡;若有似無的曖昧不明語氣,讓劍子仙跡不禁瞥眉,分不清到底疏樓龍宿的心意為何「既然儒門龍首都這麼說了,看來劍子仙跡豈有不招待之理。」燒水煮茶,劍子仙跡熟練細心進行 泡茶的步驟,疏樓龍宿則是專注的看著眼前剛毅俊顏,直到劍子仙跡將茶杯遞到他面前「想什麼?」


接過裝著熱茶的陶杯,品香但未飲「想不到豁然之境,除了汝與吾,竟然還有第三人在,看來疏樓龍宿來的正不是時候,是該告辭了。」放下手中陶杯,疏樓龍宿起身,搖扇點頭示意離去,卻被劍子仙跡握住手腕。

「為何華麗無雙的自信風采中,有著不愉悅的神色。」縱使疏樓龍宿隱藏的很好,依舊被自己察覺,怎能不在乎「蜀道行在豁然之境讓你在意了?此時必須讓他潛思靜心,而須有個人照應,身為蜀道行的好友怎能推辭,龍宿,就算如此,劍子仙跡依舊不變己意。」

輕輕移開劍子仙跡的手,以扇遮面,疏樓龍宿邊笑邊搖頭「唉呀,瞧汝說什麼,龍宿只是不想打擾汝與蜀道行敘舊,而汝必定有很多武林問題要思考,吾豈有再打擾的意思。」轉了個身,銀紫長髮隨之飄動,身上雍容不俗的香氣沁入劍子仙跡的鼻息中「若是好友真感為難,那贈一曲予吾以示歉意吧。」

「想不到疏樓龍宿也有為人體諒的時候。」淺笑,抽出至於腰間的紫金簫,劍子仙跡鳴起低沉卻充滿感情的曲音,哀哀之聲,感慨人世道行正義不存,哀戚簫音轉柔韻,道盡內心情深痴戀,深遂雙瞳直視疏樓龍宿,毫不保留;將頭微微偏開,紫睫輕掩,疏樓龍宿閉上雙眼,忽視如此熱切目光。

殘風捲葉,月西陲,低鳴簫音餘韻,殘緩消散在兩人之間,劍子仙跡將紫金簫收好,疏樓龍宿則是起身走近,低聲問道「劍子,桐文的畫卷汝會未交給蜀道行,那麼想必汝也不想讓蜀道行知道桐文還活著,既然如此,將畫給吾。」

曲訴鍾情卻沒有回應,反而問起畫卷的事情,劍子仙跡心生不悅,搖頭「這是要到最後不得已的情況才給蜀道行,倘若一切平順,此物自然在玄空血劫之後讓桐文親自交付,所以不能給你。」

「是嗎?罷了。」絳紫唇色勾起華麗微笑,疏樓龍宿轉身離去「劍子,倘若汝要牽涉武林之事,吾與佛劍將會與汝同進退,只是望汝之後能行得道頂峰之路,那麼,龍宿已轉達佛劍好友之意,就此告辭。」表明態度與立場,風捲華麗衣衫,疏樓龍宿悠閒自若的步回疏樓西風;聞言,劍子仙跡皺眉閉眼,這是你的回覆嗎 ?龍宿。


桐文還活著!張大雙眼,難以置信,緊握雙拳,想壓下內心的激動。

豁然之境屋內,原是盤腿靜心,沉靜思緒的蜀道行,對於疏樓龍宿的來訪與兩人之間的對話都感心無旁鶩,甚至連劍子仙跡勾人心弦的簫曲亦無法牽動己心,但聽到最後兩人低聲私語的內容,不能不在意,若桐文現在真的還活著,那麼他是否過的平順,而自己在玄空血劫後是否能再見他,難思矣。


『玄空血劫,葉口之禍蔓延,俠刀之女控於葉口之手。』看著手中的長竹片,桐文臉上浮現一層擔憂之色。

原本在破瓦屋簷內,藉著稀微月光展書讀的桐文,忽聞東西落地的聲音,只見用細繩綁著的長竹片越過十丈牆垣,躺落在地,明白牆外之人是違背儒門規定特地捎訊息而來,取下長竹片,拉動繩索「言歆、仙鳳,吾沒事,快回疏樓西風。」見細繩收離,聞風,無聲,桐文才仔細的觀看手中竹片所寫之事,卻怎樣也不能 安心。

『俠者,只因背負重要的天命而無法有順遂的命運,但旁人何其無辜。』女兒被葉口月人所制,蜀道行必定心急如焚,但有不能捨其師所託之命,過往,蜀道行對自己多處照應,而如今自己卻幫不上什麼忙,可歎;桐文握緊手中竹片,額抵著厚實牆垣,擔憂,難思量。

中原正道的零星人員,在臥江子的策畫安排下,取其儺葉執首之命,稍稍止住了葉口月人的侵略,但九幽皇卻擄平民百姓數百人,威脅隱於暗處的正道之士,若三天候不歸順,則將百人處斬。


武痴與邪帝的上古對決,延續至今,兩方傳人孰贏孰輸,無辜之人受牽連於其中,俠者、正道者,該如何化解,內心情感與天命大局,何方才是平衡點。


但,局勢情況之急切,已不容局中人再有所遲延。

蜀秋桐•未完•待續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6 | 14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六、

「葉口月人擄平民百姓,無非是想要引我們出來。」在公開亭得知這項消息之後,臥江子開始思考對策「敵眾我寡,若是硬碰硬,絕對毫無勝算可言,但是也不可置百姓於不顧之地,九幽這招使的巧,也使的妙啊。」搖葉扇,依舊是一派悠閒。

甩甩尾巴,銀狐依舊不以為意「那你有什麼方法嗎?要對你的主公盡效忠,就不能殺九幽,但是要壓制葉口月人,最快的方法就是取其命,臥江子,世上沒有兩全其美,可以兼得的局面。」渴望一會將葉口月人滅盡,對於這樣的按兵不動,感到不悅與焦躁。

「總會有辦法的,就看老天願不願意幫我一把。」坐在銀狐身邊,臥江子不改其悠閒「三天後再前往玄空島吧,這幾天就請好友多忍耐些。」

「哼!囉唆!」被說中心思,銀狐撇過頭不理會臥江子。

銀狐這樣的會動,反使臥江子忍不住的笑出聲,摯友在身邊,即使在危急的時刻,也如同在秋山谷一樣的清閒自在。

置葉扇,抽出青笛,臥江子鳴起渺渺之音,曲波溫和,卻帶著不知名的感慨,像是遊子遠在他處而思鄉,引的銀狐開口諷刺。

「臥大軍師,想念天外南海就回去,不要在這裡感傷。」

笛音依舊在夜中飄散,臥江子微笑,自己確實懷念天外南海的環境,但是玄空島有著他既懷念又想忘卻的回憶,倘若再做一次抉擇,是否會再次捨棄儺葉部執首的身份?

只是,這個問題,已經不再重要,不管是儺葉部執首蘇揚儺葉,或是天外南海第一軍師臥江子,他,始終都是自己,不曾改變。


夜風刺骨,靜默,玄空島擄百姓,戒備更加森嚴,洺雙巡視玄空島一週之後,遣去部分的守衛兵,便來到囚禁柳湘音的房間。

「誰?」察覺有人進來,柳湘音恐懼的望向聲音的來源;洺雙則是以無奈的眼神看著俠刀之女「我問妳,妳覺得蜀道行會來救你嗎?」

認出洺雙的聲音,柳湘音想起那不願回憶的變數,起身想跑,卻險被椅子絆倒,洺雙抓住柳湘音的胳臂;慌張,掙扎「是你……公子他?」試探的問出口,深切希望答案不是自己所想。

「聶求刑已死,蜀道行被劍子仙跡帶到在生涅盤服刑,我再問妳一次,妳覺得蜀道行會來救你嗎?」將柳湘拉坐在椅子上,洺雙平淡的問。

對於殺人一事自己早是麻木不已,為了葉口月人的生存,征服苦境對他們而言可說是勢在必行,,對於邱霍蛉葉這樣的行為早有微詞,在看到聶求刑對柳湘音的拼死保護與執著後,自己的內心覺得此會似乎太過,如今更是加深自己的疑惑,葉口月人一定非要如此才能存在?

『洺雙,我始終相信,葉口月人不需要殺戮戰爭與大量的奴族也可以活的很好,你說,我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單純。』依稀模糊的身影,此生的莫逆之交,蘇揚儺葉,總是在戰爭之後這樣對自己說,擅術法與戰略,精明如他,卻是對戰爭一事漸感乏味,而出走玄空島。


聽到洺雙的回答,原已停止的眼淚又悄悄的滑落,柳湘音語氣空洞的回答「我…我不希望爹親來救我。」

縱使相信爹親的能為與對自己的關懷,也曾希望爹親能夠來救自己,但是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為自己而失去生命,從希羅聖教到現在,又有多少人為了無能為的自己陷入危險,失去生命,實在承擔不起。

「那麼妳想這樣坐以待斃,或是順從命運與他人?無論妳是不是武林人,與風波不斷的武林牽扯上關係,只能自我保護,自求生路。」洺雙語氣停頓,看著不知所措,淚流不止的柳湘音「我已經將附近的守衛兵撤除,只要你踏出這間房間,自然會有人和妳一起離去,或者,妳也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這裡。」

現在漸漸可以了解蘇揚當時的想法,縱然幽皇與武痴傳人之間的爭鬥避免不了,但是可以減少牽連,採取正派的手法,又有何不可。


「你……你這樣做豈不是背叛自己的主上?」訝異,柳湘音順聲音,望著洺雙,不懂像這樣忠心之人會有放囚離去的意念。

「我只是給予意見,要不要離去,隨妳,只是我想知道俠義名聲滿天下的俠刀,他的女兒是否有勇氣對抗逆境。」該說的都說了,期待面前的女子會如何做決定,洺雙轉身離去,留下獨自思量的柳湘音。

今夜月明星稀,如同蘇揚消失的那夜一樣,離開房舍,洺雙錆葉在玄空島的邊緣仰望夜色,沉思。

蘇揚儺葉,如果是從前擅戰的你,會怎麼看待現在的局面,是欣喜,還是無奈。


走,或是不走。

思考一刻之後的柳湘音,憑著感覺步行到門邊,當腳跨出門的那刻,一隻手扯住她的手臂「姑娘,終於等到妳了,走吧。」一名七旬老翁拉著柳湘音的衣擺,欲急急離開玄空島,不忘壓低聲音的和柳湘音解釋「那位葉口月人真是奇怪,將我從牢中拉出來,我還以為死定了,原來是要我帶妳逃走,姑娘,妳是不是什麼大 人物?」

搖頭,柳湘音不想多說什麼,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無法決定命運以及勇敢對抗它的人,並不是什麼大人物;俠刀之女,只是個害人的稱呼罷了。


夜色漸退,山嵐煙色天將明,老者與柳湘音在濃密的樹林裡小心翼翼的快步走著,風聲呼呼,樹影搖曳。

「姑娘小心,不要絆到腳。」半途才了解柳湘音看不見的老者不忘提醒「就快到村子…呃!」頸子一涼,刺穿的劇痛感,老者抓緊著自己的喉嚨,一支黑亮的弩箭由後方刺穿頸部,鮮血沿著老人乾粗的皮膚滴落,無聲,瞠目錯愕,啪沙,老人還帶有溫熱的屍體倒下,拉著柳湘音的手依舊緊握。

「啊!」只感受到箭矢破風而來的聲音,不知發生何事的柳湘音,因為老者倒下的關係也跟著跌在地上,摸到溫熱的身體,嗅到刺鼻的血腥味,連忙起身想要逃跑,但在驚恐起身的同時,心窩卻是一陣劇痛,摀胸,一陣昏炫,感受到血液正從胸口滾落,染紅了一身白衣。

「反正都是要死,何必逃走,俠刀之女,妳的死亡正是帶來葉口月人與正道人士之間爭戰的開始,玄空血劫將顛覆中原武林,俠刀蜀道行若知道妳的死,想必崩潰無疑。」

旭日漸東昇,捲伏在地上,不禁的努力吸氣,因疼痛而冷汗流滿面,幾乎失了意識的柳湘音感受到寒冬微暖的陽光,以及邱霍蛉葉冷酷帶著喜悅與嘲諷的語調。


『這個孩子出世之後就由我教養,我要讓他成為俠者的傳人。』

『湘音,我一定會讓蜀道行認同我,請妳不要擔心與為難。』

想要活下去,為了爹親,以及還未出世的孩子,只是,平靜生活真的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嗎?

滴下的眼淚與胸口即將凍結的血液一起落在草地上,暖陽照著柳湘音一頭金髮,卻永遠無法照暖她坎坷的人生與逐漸冰冷的軀體。

「影十字,將俠刀之女的屍體放在公開亭。」交代身邊的人,邱霍蛉葉轉身往玄空島的方向前去「葉口月人之中似乎有異心者,洺雙錆葉,好好思考如何面對幽皇的質疑吧。」

陽光微弱的暖度,冷風捲過樹梢,落葉頻頻,是為將爆發的災難唏噓,還是為了在武林鬥爭中無辜牽連之人的死去哭泣。

幾刻後,公開亭前一陣嘩然,人人看著柳湘音的屍體議論紛紛,俠刀之女被殺害,傳言前往在生涅盤的蜀道行是否知曉,武痴傳人又是否有能為來阻止葉口月人這種可怕的行會。

眾人圍繞著公開亭指點,卻沒有人願為柳湘音安葬,忽地,一抹莊嚴身影在人們面前出現,稍縱即逝,須臾間,柳湘音的軀體已隨影子而消失,留下驚嘆的人群。


長久以來,內心的情緒總是壓抑忍耐,但不管有多傷痛,多痴狂,認為在千韻死後已經飄邈散去,不復存在,面對兒子因俠道而亡,縱使撕裂心扉,萬分自責也不能動搖己心,錯殺桐文,懊悔萬分,卻也不能挽回什麼,即使知道自己內心的震撼之情為何,卻無奈,也來不及向桐文表明一切,如今,至親只剩湘音,想要 守護卻因自己的差池而陷於危機中。

莫非俠道之路,終是要五倫俱喪,失去一切?


蜀道行穩定內心情緒,在豁然之境內重新體悟俠之道,腦中卻想起內心過往的種種情緒,不禁感慨。


「蜀道行,感覺如何?」晨曦日光未出,劍子仙跡便進入房內探視蜀道行。

「甚好。」睜眼,目光平靜沉穩,蜀道行下塌,負起俠刀「劍子仙跡,葉口月人方面有何消息?」

「九幽皇擄平民百姓數百人,威脅隱於暗處的正道之士,若三天候不歸順,則將百人處斬,這事,你覺得如何?」轉身,來到屋外,劍子仙跡將簡單的茶點放在石桌上,入座倒茶。

「玄空血劫以百姓作開端,如此行會,非正,是俠者該做決定,力挽狂瀾之刻。」蜀道行一同入座,想起一天前夜晚所聽到的對話,縱使現在不是求證這個問題的時刻,還是想要知道確切答案,以求內心懊悔之補,以及安撫將要呼之欲出的感情。

「劍子,桐文劍儒還活著,是不是。」

微愣,隨即淺笑「你聽到我與龍宿的對話了?蜀道行,在你求得這個答案之前,劍子想要知道,桐文劍儒對你來說有何意義?在你心中的地位又是何處?」甩拂塵,看過千萬事的雙眼直視蜀道行,劍子仙跡平淡的問著。

「桐文劍儒能給予蜀道行俠道的新啟發,是個優秀的可造之才,好學心甚於我所遇過的人,對事有著一定的執著,和善卻不遁私情,實為值得深交為友的人。」飲茶,確實的說出心中的感覺,但只限於表面。

「只是如此?這是身為俠道啟示者的感覺,還是身為一個人的確實認知,蜀道行,何不面對自己真正的內心。」

「劍子,桐文確實是蜀道行視為如友如親,想要長相左右的人,但是已傷他太多,又能如何,所以,只要能夠知道桐文確實平安,便已足夠弭平我內心的懊悔與抱歉。」望著劍子仙跡的眼神抑鬱清狂,面對自己內心的感情,有些掙扎,卻不想再掩飾與壓抑,蜀道行嘆息「他還活著?」

「嗯,天會未亮,和我前往某地,便知道答案。」


「這裡是儒門天下監禁重罪儒生之所,他就在這裡。」兩人連袂來到南城邊緣,望著高聳的城牆,劍子仙跡意示「當初你發狂血洗天章古聖閣,並且動手殺了桐文劍儒,是龍宿將他救活;雖然非你的本意,不過血洗天章古聖閣乃為事實,桐文劍儒深刻了解這點,所以自願為你承擔一切責罰。」

捶著牆垣磚瓦,蜀道行背對劍子仙跡,不語,內心滿是抱歉與不捨。

「以桐文的武功修為,要離開此地不是難事,不過……。」

「不過他已經被吾廢了武功。」不知何時來到的疏樓龍宿,搖扇帶著微笑與不滿的眼神,看著早些到此的兩人「劍子,桐文劍儒會活著的事實除汝知道,是不傳於儒門天下之外,為何要同這血滅吾天章古聖閣的人說呢?」

廢武功!蜀道行猛然回頭,直視以扇半遮面的華麗之人「疏樓龍宿,蜀道行相信你是個惜才之人,此事非是桐文之罪,你何需如此。」

「蜀道行,念在汝所負天命,外加劍子替汝討保,疏樓龍宿亦可不追究,除去劍儒之職,桐文願替汝承擔此罪,此事以此作結,已是最好的局面。」看著蜀道行,疏樓龍宿搖頭,隨即望向劍子仙跡,走到他身邊「劍子,汝說要讓蜀道行因順天命而靜心,為何又要給他個心緒波動的消息,汝之行為,矛盾。」

「我說過,讓蜀道行免除自責的思緒,最好的方法便是告訴他桐文還活著的消息,龍宿,既然你也同意靜心一事,何不讓他們解去心中的疑慮。」望著疏樓龍宿艷麗絕倫的臉,劍子仙跡伸手欲撫平略微瞥起的眉頭,卻被揮開,挪移,將揮動的手抓住,劍子仙跡低頭在疏樓龍宿耳邊低語「你呢?什麼時候才要解去我心中 的疑慮?劍子雖明白天下事,卻始終不了解你的想法,龍宿,你……。」

「別說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掙脫劍子仙跡的手,疏樓龍宿硬生生打斷劍子仙跡的詢問,只是看著直盯南城圍牆的蜀道行,注意他的一會一動。

南城圍牆並不厚,牆的彼端,桐文亦撫牆而立,龍首與蜀道行之間所說的話都依稀傳入自己耳中,低頭,苦思不已,為何在蜀道行需要冷靜的同時,卻給他這麼多的紛擾,實在不該,只要掛念的人能夠安然無事,不論自己活著與否,武功究竟是否被廢,都已不重要。


氣氛如同冰冷的空氣,凍結在默默不語的會人之間,無聲,灰濛天色如同渾沌未知的局勢,詭魅。

日出,澄黃暖陽緩緩映在牆垣上的同時,撕裂胸口的疼痛侵襲蜀道行,冷汗涔涔跪於地,感覺如同無色喪命時一樣「湘音!啊………!」

一聲湘音,蜀道行悲憤的欲前往玄空島,卻被劍子仙跡擋下,見狀,解背上俠刀,執於手「劍子仙跡,此次莫再阻擾,蜀道行不想與你動武!」

「蜀道行,你依舊無法沉心,此去必徒勞無功,今日若執意要前往,劍子古塵將為你再開。」移步,甩拂塵,深遂褐瞳透著不容妥協氣勢;絕望與哀痛,夾雜在蜀道行雙眼中,化為絕盛的怒焰,至交,相對局面一瞬間。


古塵今日將為蜀道行再開,劍子啊,汝對蜀道行,想不到這般重視,重視到可以為他再出古塵,如果換成是吾呢?是否吾可以期待汝重視吾更甚蜀道行?其實,玄空血劫本是吾等不該插手之事,為何汝與佛劍總是要逆天而為?不解,但亦無法不助汝一臂之力欸。

疏樓龍宿以扇半掩面,帶著濃厚富饒的興致與有所思的眼神看著意見對立的兩人。

「劍子前輩,蜀道行………。」跪坐於地,桐文隻手猛然搥牆,牽動體內封住筋脈的銀針,內心血氣翻騰卻無處宣洩,襲上喉頭舊傷「咳………」些許血絲滴上濛灰儒衣,刺目。


蜀道行欲越過劍子仙跡,率先出手,雖然心中牽掛女兒,但招勢仍有條理,不浮動,以突破為意而非為戮;劍子仙跡太極拂塵帶勁,揮灑之餘,阻擾蜀道行,意非極端相對,兩人互不上下,難破對峙僵局。

「劍子,你!無奈啊。」嘆息,心急如焚之下,俠刀出鞘直揮,欲逼退劍子仙跡;略移步,刀將至會喉時仍不閃避,古塵隨意念而出,抵俠刀,絕世兵器相觸,氣勢恢弘,波及會週。

在旁觀戰的疏樓龍宿從容自若移步挪身,淺笑依舊,但顧及牢城彼端的桐文,鳳眸微掩,思量是否該插手。


受燐菌之禍的後遺症,莫名的戰意混雜堅持情緒,蜀道行漸萌生殺意,武痴絕學出。
皺眉,劍子仙跡絕世劍法現蹤,乃自保與牽制,在最不願的情形下,以傷制殺,兩極招相觸之時,卻被忽至的兩道勁氣消解,隔開兩人距離與鬥意。

定眼看清直立在眼前以白絹裹住的長劍,以及蜀道行身前的佛牒,劍子仙跡帶有略微感謝的眼神望向疏樓龍宿。

以扇遮面,疏樓龍宿華麗衣袖微動,紫龍已回手「劍子,莫用這種眼神看吾,吾出手只乃為自保,免的汝與蜀道行毀了此地,佛牒在此,看來佛劍亦前來,也好,吾想關心桐文的情形,汝兩好生安撫武痴傳人,莫再儒門天下內生干戈。」話方落,捧著柳相音屍體的佛劍分說出現在眼界之前。

不想相信血親連心所感受到的事實,但是莊嚴佛者懷中的人,確實是所剩的至親,艱難的走到佛劍分說的面前,伸出顫抖雙手,蜀道行撫摸柳湘音冰冷的面容,一把接過,跪地撫屍悲鳴。


難道俠者終是要失去所有,捨棄天命,武痴精神,以及師父的遺命,是不是自己所關心的人就不會受苦,不會喪命?倘若自己不前去正義坡,那麼湘音依舊是平靜過日,她與聶求刑也就不會因為自己而慘死,若是如此,那麼蜀道行寧願不為俠,永不為俠。

內心自責懊惱,悲傷,憤恨,蜀道行抱緊柳湘音,接受事實卻也不想面對事實,俠道對他來說,已拋諸在這份天人永隔的情緒之後,心緒不靜,無法釐清一切。
摸摸袖袋中的畫卷,劍子仙跡望著蜀道行,思考該怎麼讓他平靜與走出傷痛。

「無事嗎,桐文,方才可有傷及汝?」越過城牆的疏樓龍宿只看到散髮攤坐在地,低頭不語的桐文,走近,發現靛藍儒衫上,點點嫣紅,不斷沿著蒼白嘴角滴落;皺眉,疏樓龍宿探手至桐文頸上,慢慢將內力導入,以責備的神情盯著眼前面色沉重的桐文。

「汝為蜀道行擔心無妨,但是吾當初和汝說過,在汝體內的銀針是為了要封住內力,萬不可輕易動氣,當初蜀道行重創汝的傷勢會未復原,桐文,倘若汝再一次任意而為,莫說啞聲,連武功都會廢去。」

慢慢將氣導回,睜眼,桐文以虧欠的眼神看著始終關心自己的龍首;搖扇,疏樓龍宿笑語「蜀道行現在的心思全放在愛女身亡之上,汝會在意嗎?」自己與蜀道行認識不深,無法明瞭桐文在他心裡占了多少地位,桐文又是怎麼想。

搖頭,以示回應,桐文拍拍衣衫起身,想說些什麼,卻礙於會不能開口而作罷,其實自己明瞭蜀道行對親人的重視,其實這份感情本來就是個非正的方向,自己何須期待,一切但看天意吧。

「汝果然是個識大體的人,吾始終沒看錯人,桐文,再忍些時日吧。」對於桐文的回答略感錯愕,疏樓龍宿臉上的笑意更甚,倘若換做自己,想必是無法接受欸;輕拍桐文的肩膀,叮嚀囑咐,看著灰濛天色,便命令桐文入屋去。


原是暖陽照日,卻忽然飄起濛濛細雨,蜀道行抱起柳湘音的屍體離去,原想要喚住他的劍子仙跡被佛劍分說阻止「隨他去,過幾天再讓他面對身為武痴傳人的責任也無不可。」

「是啊,劍子,凡事都有彈性之處可循,倘若汝這麼在意玄空島上的百姓,有了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幫助,何須畏懼葉口月人呢?」甫自南城出來的疏樓龍宿開口便是一陣嘲諷,不知為何,就是有股不滿情緒籠罩著自己。

「既然有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怎麼缺少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呢?」這樣不滿的情緒,可視為你依舊在意我,在乎我嗎?大概明瞭疏樓龍宿不滿的原因,劍子仙跡卻也不想在口舌之爭占下風。

睨了劍子仙跡一眼,疏樓龍宿撫額搖頭「真是誤交損友,誤交損友,果真是拖別人入地獄的劍子仙跡。」看見遠處執傘而來的穆仙鳳,對著佛劍分說點頭「那麼一切等到時刻至再議,好友,龍宿告辭。」華麗迴身而去,留下沉默以對的兩人。


俠刀之女亡,局勢,似乎更加混亂,人數稀少的苦境正道,是否能扺過夾強大武力而來的葉口月人?處心積慮的佈局,是否有所成效?


荒廢的琅琊別宛內,蜀道行望著三座墳土沉默,明知後方傳來熟悉友人的腳步聲,卻依舊不視不理。

「蜀道行,對於柳姑娘一事,是劍子失算,望你原諒。」縱使明白五倫皆喪是何等痛苦,但是已猶疑不得,劍子仙跡也只能前來提點蜀道行,此會,也許會再度挑起他的傷痛。

「是蜀道行維護不周,與劍子無關,前來此,可是為了玄空血劫之事,若是,不必擔心,蜀道行將全力面對,只是此時,讓我陪著他們。」無法保護的所愛,自己已失去所有,採取玉石俱焚手段也無所謂,只要讓所有千古以來的紛爭與恩怨就此結束。

將畫卷自袖袋中取出,劍子仙跡回頭望了在身後不遠處,一同前來的疏樓龍宿一眼,隨即把畫卷放在蜀道行面前「這是桐文在入南城時轉託給我的畫卷,這是他對你的承諾,蜀道行,劍子希望你莫因此而成地獄修羅,此玉石俱焚手段,別忘記,天地間會存在你所愛的人,言至此,希望你能撫平傷痛,前來豁然之境。」

執起畫卷,蜀道行細細審視,收在身前,又是不語的望著墳塚,思量劍子仙跡的話。

對桐文的思念與眷戀在那次刀劍相見後越發深厚,知道他仍活著,自是甚喜,但身為武痴傳人的自己只會帶給所愛之人無止盡的噩運,這份非正的感情,還是保留於心,莫再思量。

「蜀道行,桐文是否能赦其罪,端看汝的決定啊。」在與劍子仙跡離開琅琊別宛前,疏樓龍宿低喃,好似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刻意說給蜀道行聽。

等兩人離去後,蜀道行解開卷上錦繩,畫中是栩栩如生,在煙雲山問俠峰講道的自己,撫畫感嘆,倏然瞥見畫上點點意圖抹去的細微血漬,嘆息,將畫收好,心扉一陣刺痛,心疼與思念,何處宣洩。

冬雨急落,染濕蜀道行一身,也淹沒視線,撫摸眼上刀疤,眼前的墳塚依舊是抹滅不了的事實,無奈的記憶,過往與未來,是到該清醒的時刻了。


「汝覺得蜀道行會前來豁然之境嗎?」分岔路前,疏樓龍宿問劍子仙跡,有著『蜀道行不前來,但看劍子汝該如何』的態度。

「無庸置疑,他會。」甩拂塵,劍子仙跡以肯的的眼神語氣回答疏樓龍宿,看疏樓龍宿欲回疏樓西風,心念一轉,開口道「龍宿,多日未詳談,何須急回疏樓西風。」同時握著疏樓龍宿未執扇的手,寓意明顯。

甜笑,頰邊酒窩浮現,反握劍子仙跡的手,隨即,疏樓龍宿將手抽回「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心繫天下眾生,自是無法與暇意度日的吾閒聊,劍子,明日將是事關苦境存亡的時刻,分心不得,吾必須先將儒門之事處理完,告辭。」

「卻實分心不得,那劍子仙跡期待明日儒門龍首華麗現蹤。」

分別踏上岔路歸途,兩人之間,似乎已經不需要太多言語,所有的心情將在此劫之後,全盤拖出。


九幽皇所訂的三日之限已到,卻不見中原正道有何會動,玄空島上葉口月人欲處死平民百人,及時而來的劍氣,阻去即將落下的刀刃。

「你們這些畏縮的烏合之眾,是願意出面臣服於吾,還是前來受戮?」眼見對方人數微薄,九幽語中充滿自信與輕視。

以扇擋住即將拔刀的銀狐,臥江子從容不迫的看著九幽「都不是,公主,微臣依主公所命,前來接繯鶯公主與白武訓回天外南海。」

「你!」這個人清楚知道自己的過去!聞繯鶯公主會字,那個幾乎遺忘的過去,九幽頓時失了冷靜,睜大眼直盯著臥江子,憤怒羞愧至極的握拳發抖。

銘雙錆葉看著神色自若的臥江子,那氣度,熟悉至極,如同失蹤已久的至交,蘇揚儺葉,會是他嗎?

以靜制動,兩方打不破的僵局,卻因三方而來的卓然身影而有所轉變。

「佛見三千破,渡生斬罪。」

「儒見天下殘,覆生歸一。」

「道見萬物滅,殺生始元。」

踏佛印而來的佛劍分說,紫龍旋身的疏樓龍宿,以及俠骨仙風的劍子仙跡,同時到來,正道人世訝異中有著慶幸,九幽則是恢復狂敖氣度,絲毫不在乎。


三教先天身臨玄空島,為玄空血劫更生變數,約定在即的戰爭,一觸即發。


蜀秋桐•未完•待續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7 | 15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七、

冬雨漸緩,風瑟瑟,捲起沾了泥沙的濡濕落葉,搖動黃土堆上的枯黃漫草,墳前之人依舊不移身,一夜刺骨冬雨,染濕蜀道行衣袍髮絲,也沉澱心緒,喚醒理智。

何為俠之道?

『俠道,大解脫,悟吧。』曾與沐流塵言俠道,只須己心之悟,旁人無法參透其中,也無從提點;過去自己為人開示俠道,解除心中疑慮,如今自己卻迷失,過去了悟,也只是空談。

『俠道為正•常二字。正乃順天而正,常乃以常理為範,意思就是俠乃順天而行,以常理為做事準則,又以正常的態度處世,不做違心之論,就是俠之表現。』深思,過往煙雲山問俠峰論俠之道,俠之解釋,浮於心,現於顏色。

俠順天而行,不違己論,正視己心才能為之俠道;正常的處世態度,人的七情六慾,該為正常之表現,則喜、怒、哀、樂皆為正常之會,俠者掩飾其緒,是為行俠之道而忍其所不能忍,卻也無須刻意壓抑。


將過往俠道與人的情慾反覆體會,俠者亦為人,只是消弭自身情慾,化小愛為大愛,乃為尋俠者天命之所歸,成天命之所定,自己身為俠者,不容忽視的天命必須承擔。


思及此,睜眼,蜀道行眼神透徹清明,非是前些日子的渾沌狂暴;起身步至墳前,撫著柳千韻那幾乎抹滅不堪的墓碑「非是看破,才能了無牽掛真自在,非是了無牽掛,才能步上俠之道,而是存於心之深處懷念,只是世人何嘗悲哀,無法瞭解而持續痛苦其中。」

曾經在此墳前,認為看破才能求得真自在,但歲月流逝之久,亡子喪女,自己亦無法看破人間悲哀;看破,滾滾紅塵眾生之中,又有誰能完全看破?其實何須了無牽掛,有牽掛之人事物,俠者亦能參透俠道,更為堅強,實為看透此點,才為解脫。


葉間水珠凝落,方出的微弱陽光落於琅琊別宛,蜀道行再次沉靜思緒,撫碑之手翻動,原是置於石堆上的俠刀橫於手中,負刀,風撫衣衫,沉穩卻非沉重的步伐離去,看透必須前行才能行俠之道,如今離去,過往前塵,非是捨棄,而是已成回憶。


桐文信手翻書閱讀,望窗外暖陽點點,一別前夜蕭瑟風雨之景,微嘆息,想到前些日子蜀道行喪女,那份痛苦的情緒宣染自己,感嘆柳湘音無辜,也為蜀道行不捨,想著,竟是徹夜未眠。


隨手抽出置於書堆中的紙張,提筆寫詞,卻感過於傷懷,便將之撕毀,歩出小屋,陽光與風撫身,桐文甩甩過長深藍絹髮。


時已過幾日,聽聞今日龍首與前輩至玄空島,是為阻止無辜生靈塗炭,亦給予蜀道行延緩冷靜思考的時間,讓其了解人生無恆常,永無不變之道理,能夠化小愛為大愛,行其俠之道。


「俠者,恆不變……。」龍首與劍子前輩的想法並不無道理,早在覆天殤燐菌為禍時,蜀道行亦為眾生獻個人己力,行俠者大愛,縱使在燐菌禍後性格圮變,但是本質上,蜀道行依舊是蜀道行,不會因為外在因素所改變,應是無須過分擔憂,倒是龍首為此苦境浩劫步入武林,從不管武林事的儒門天下終究亦無法置身事 外啊。

一夜思考終有所貫通領悟,長久以來的內心鬱悶亦消失無影,頓時桐文倍感輕鬆許多,閉眼任風撫,腦中浮起舞墨劍招,一招一式腦海中勾勒顯現,心念無雜,方能精益求精。


咕咚!後方傳來聲響,桐文倏地回頭一望,只見熟悉的畫卷靜落於地面,執起,望望牆外,將倉促綁上的錦繩解開,同樣是當時所繪之圖,只是旁邊多了些字,視之,勾起久未見的微笑,喃喃自語「蜀道行,想必你已經恢復如往昔,對俠道有更深的體認了。」


輕笑,桐文收起畫卷,深思當年在煙雲山問俠峰與俠刀蜀道行所論的俠之道,以及蜀道行在畫卷上所留的字跡。

『俠者,以仁為本,以義為心,以情為神。情字,友情、親情、愛情、同情,包含天地萬象、人間百態,任一種會引動各種心緒,皆是感情。親情回憶,同情於世人蒼生,友情、愛情則為現世之人;劫過,明情。』

所謂感情可含蓄,亦可激烈,人有感情為正常,何須因為身分與世俗眼光認為而忽視,明瞭此,將無須再逃避。


踏佛印而來的佛劍分說,紫龍旋身的疏樓龍宿,以及俠骨仙風的劍子仙跡,三教先天至玄空島,尊者氣勢不容言諭;面對三教先天,九幽皇不減其志與氣勢,依舊高姿態視之,雙方人馬鴉雀無聲,臥江子輕嘆「這三人同時來到,中原之危解了。」但看局勢之演變吧。

「哼,三教餘孽!」對己實力十分自信,九幽毫不退縮,併吞苦境已是勢在必行之計。

「九幽,識時務者退離中原,妄自尊大,真乃不識時務之輩。」對視,劍子仙跡平靜表態,是勸告,也是最後通牒之言,能將傷亡減至最小而平事,乃是武之真意精隨,但一方之霸,哪能只是單單幾句就可抵消其念頭。

「妄自尊大,你們這些餘孽不也是妄自尊大。」九幽此言一出,卻是讓佛劍分說動佛牒,斬罪聖氣籠罩。

「佛牒既出,儒門紫龍其可缺席。」搖扇,紫龍現。

「劍子古塵今日再開,九幽,看清楚吧。」甩拂塵,置於臂上,古塵因勢而出。

三人肩膊一動,三道劍氣直衝雲霄,引起雲濤氣流直捲,劍光並射,剎那間竟似金陽之威,震破無月之夜,雲層急走,玄空島再現光明。

「怎有可能!」九幽震驚,難道自己算錯中原苦境實力?原以為燐菌之禍後,中原正道已無力反撲,如今這三人實力難明,中原還有多少這類之輩!

『這三人出手,我方勝算不大。』葉口月人亦動搖,洺雙與邱霍蛉葉衡量局勢,等待九幽之決定。

「九幽,我們三人來此的用意,不是為戰,而是望你們不再傷害無辜,放走所有百性,二為汝等如不能放棄此戰,為免傷亡,找出合談的空間。」

「此話豈不是癡人作夢,戰爭不可能結束。」中原亦只有三人可撐局面,避免纓其鋒即可,何須和談,將其他人滅殺,諒他們亦無法有所為。

「讓汝葉口月人全數喪命苦境,亦無不可欸。」帶著淺淡的微笑,依舊悠閒,疏樓龍宿語中卻是威脅「汝認為你們葉口月人全部圍上,就對付得了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與天下無敵的劍子仙跡嗎?」

「以及劍藝蓋天的儒門第一人•龍宿,也不會置身事外。」望了疏樓龍宿一眼,只瞧見不滿的怒視眼神,淺笑,劍子仙跡再次面對九幽「此事亦為上古武痴與邪帝之爭的延續,為減少衝突,何不一對一,以雙方傳人為代表,我方若贏,留一生存空間給葉口月人,我方敗,則交出疆界。」

劍子仙跡此言出,引來其他人之側目,雖然蜀道行實力受人肯定,但經過如此武林風浪,可有再戰實力?但看劍子仙跡如此堅定之色,想必有其把握,也只將疑慮存於心底。

「嗯………。」雙方傳人,指的可是俠刀蜀道行?自燐菌之禍後,此人無所懼,自己勝算可甚高,劍子仙跡,中原恐怕將葬送於你的這番決定「此戰,本幽皇無異議。」

「此戰,我們三人將不牽涉其中,定於三日後決戰,各位,請了。」在佛劍分說解開百姓繩索之後,三人立即化光而去,留下再次錯愕不已的眾人。


「既然此事已敲定,那我們也無須留在此處了,走吧。」臥江子拍拍銀狐的肩,要他放下動怒的情緒,卻回頭注視洺雙錆葉,給予一抹熟悉卻又狡獪的微笑。


這個感覺,錯不了,他絕對是蘇揚,但是為何他會出現在此,又成了臥江子?

待玄空島已無人跡,只剩洺雙一人時,眼前沙地上浮現術法而成的字。

『今日深夜密林河邊一談,蘇揚儺葉。』

他有何意,以及當年出走之謎團,也許今夜便能瞭解;字跡抹去,洺雙轉身入內,如今最重要的還是事關三天後的生存之戰。


涼風撫面,勾髮緞,捲衣衫,閒情逸致之景,怎奈行於會中的二人氣氛僵硬。

劍子仙跡與疏樓龍宿離開玄空島之後,兩人默默不語一前一後而行,對於方才九幽百般強勢挑釁,依舊可以心平氣和應對,現下瞧見疏樓龍宿不願理睬,自顧自行的樣子,劍子仙跡也略感不耐。

「龍宿,你行的如此急,真辜負了此會之幽景,何不緩行暢談,難不成方才在玄空島所開的小玩笑,讓儒門龍首這般禁不起?」就算是針鋒相對也可,總好過什麼話都不說,只以背影相視。

「喔,是有點,劍子,汝與佛劍關心天下之人,此事吾明瞭,但汝又不是不知吾不愛武林閒事,何須扯吾下水呢?」轉過身,絹緞般的銀紫長髮甩上劍子仙跡的臉,略感刺痛,卻眼明手快的伸手扯住髮尾。

任憑劍子仙跡握住髮絲,疏樓龍宿絹扇半掩面,金眸微斂,眼神有些的游移他方「不過這是小事,畢竟,出戰之人非是吾,但是劍子,汝有何把握蜀道行一定會回豁然之境,又何能確定蜀道行能戰勝九幽,一戰定局,倘若蜀道行輸了,中原武林豈不是毀於汝這妄斷的決定,有損汝道門先天之名欸。」

「劍子定信,蜀道行一定會回到豁然之境,並且三日後定能打敗九幽。」揪著髮絲,另外一隻手將疏樓龍宿拉近自己「龍宿,莫非你是在擔心我?」

「誰擔心汝來著了。」被道中心思,瞥眉,華扇一揮,拍掉了劍子仙跡的雙手,搖頭「吾只是不信罷了。」

「既然你不相信,何不來賭一局,賭蜀道行會不會打敗九幽,如何?」劍子仙跡自信而視,滿肚子的黑水期待疏樓龍宿的回應。

「賭命嗎?這賭的太大,不好;劍子,汝以蜀道行生死之決為賭局,豈不太過分。」停在雙岔路口前,疏樓龍宿取出煙斗,吸起水煙「汝認為會贏便是,吾不想與汝賭,只怕一睹,會賭掉汝之修為。」


在從玄空島到這雙岔路口前,龍宿始終面帶微笑,眼神卻是些許默落,未曾直視自己,連試圖激起他與自己口舌之爭,依舊無用;劍子仙跡有點不瞭解疏樓龍宿究竟心中思量為何,決心一問「龍宿,自玄空島降於苦境之後,同你說什麼,都意興闌珊,怎麼了?」

「………吾疏樓龍宿始終跟不上心中掛念天下眾生的劍子仙跡。」吐煙,飄散的絲縷如同心中思緒,飄邈難捉模「行至雙岔路,也是汝與吾分別之處,劍子,但願汝的計畫能夠成功,請了。」以扇輕掃過劍子仙跡的髮絲,疏樓龍宿朝疏樓西風前行,好似要擺脫憂愁之色,吟詩而行「華陽初上鴻門紅,疏樓更迭,龍麟不 減風采;紫金簫,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共飲逍遙一世悠然。」


共飲逍遙一世悠然,真能共飲消遙一世悠然?

回到疏樓西風,接過穆仙鳳端上的果茶之後,將人遣退,疏樓龍宿坐在案前整理思緒。

『龍宿,自玄空島降於苦境之後,為何同你說什麼,都意興闌珊,怎麼了?』

自己為何,可想而知,劍子自玄空島降臨之後,為天下而涉入武林,奔走其中,似乎無法再像以前同樣的冷眼旁觀世事,這樣的劍子仙跡,恐怕將離自己越行越遠,想助其一臂之力,並讓其修道得道,但自己過往驕縱之性作祟,難以放手,唉,矛盾。

執起筆,抽紙,再次勾勒出劍子仙跡深刻輪廓的俊顏,仙風道古模樣,衣衫飄飄,栩栩如生,但無論畫了多少次,矛盾情緒依舊;置筆,起身,疏樓龍宿離開書房,徒留畫紙被風捲的陣陣響聲。


『吾疏樓龍宿始終跟不上心中掛念天下眾生的劍子仙跡。』

劍子仙跡自雙岔路口回到豁然之境,再三咀嚼,有點明瞭話中之意;龍宿對武林有著排斥感,出面相助,乃是對己與佛劍的友情;對自己有情難捨,卻又冀求自己能成真修道之人,龍宿過往驕縱性格與其師之訓會相衝突,也難怪他遲遲不表態的矛盾心理。

見龍宿那副模樣,內心想將他抓緊,明白告訴他心中不變想法,但想那人必定會以華麗之姿將自己的手打退,也許正如龍宿所言,投身於武林,而此時已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劍子仙跡為疏樓龍宿這樣的矛盾心情所擾,愁緒上眉峰,但也無可奈何;先天,亦有難解之事。

「蜀道行,你依約前來,劍子深感感激。」入豁然之境後,見蜀道行於會中,劍子仙跡收起心緒,決定先將要事處理。

「方至不久,劍子,玄空島上的百姓可無事。」有劍子仙跡之助,被葉口月人所擄的百姓性命應是無恙。

「玄空血刧之事,我方與葉口月人定於三日後,由武痴與邪帝的傳人為上古三戰之爭做結,蜀道行,這般決議似乎對你有些不公,但中原武林命途只能依你之力而存,如今時刻迫在眉睫,好好修養,剩餘的雜事就交由我來處裡吧。」微嘆,為減低無謂的傷亡,也只能如此決議,此戰,將是存亡之爭,就算蜀道行 不願置九幽於死地,但九幽未必會有同樣的想法。

「此結果乃定數,劍子又何必感到抱歉,師尊與邪帝對決,是為個人之戰,也為破邪帝陰謀,行俠之道,現今舊事重演,無須牽扯他人於其中。」

劍子仙跡端視蜀道行,見其眼神中的肯定與平靜深意,明白蜀道行在俠道上有更深的體悟「看樣子,我是不需要替你多擔心了,蜀道行,………。」

「我明瞭,莫採極端手段,蜀道行終究是蜀道行,恆不變,倘若能點到為止,是最好不過;但九幽身分特殊,非是純正血統的葉口月人,可想知過去必是正常人者,能將她導回原該歸屬之處,亦是行俠之道,而湘音之仇,蜀道行只針對下手者,不牽涉他人於其中。」湘音之死,下手者自己內心有底,待結束之時,再做 了結。

「………劍子,愁使心瘀悶,內心憂愁矛盾是會使人氣血相衝,有損氣脈行走,與其擔心我,何不將你自己內心波濤平息一番,免損你的氣血。」留下劍子仙跡,蜀道行不多言,離開豁然之境前會,尋幽境之處,養精蓄銳,重思武痴絕學與俠刀之招。

「嗯……龍宿!」愁乃己身,龍宿則被矛盾所擾,嚴重性甚於自己,以龍宿的個性,必定是鑽死胡同之路,豈能不管;劍子仙跡一聲驚呼,隨即飛快的前去疏樓西風,身影隱沒在落日澄黃之色中。


新月如勾,樹影斑駁,迷散鬼影幢幢氣息,洺雙錆葉依約來到林中溪河邊,卻不見任何人影,等待許久,略感疑惑,懷疑是中了蘇揚的計策,正猶疑是否要回玄空島之際,上方傳來臥江子的聲音。

「你在猜測是否中了我的計策嗎?洺雙,作為秋山臨楓臥江子,可沒有那個膽量,以少數人對上葉口月人大軍。」坐在樹上,樹影幾乎隱沒了臥江子的身影「早在你來之前,我就到了,只是你急於掛念雜事,才沒發現我。」躍下樹梢,臥江子站在洺雙旁邊,雖是微笑,但原來溫和的眼神被冷酷所取代,以術現出右掌斷 指,以示身份。

「這才是蘇揚儺葉的眼神,你想殺我?」鋼鐵面具下不知是何種表情,洺雙語中毫無戒備與驚訝之色。

「非也,只是我想要求你一件事罷了。」坐上溪邊大石,撿起小石子,臥江子望水而拋「請你率葉口月人,將玄空島駛回葉口之間,別再侵犯苦境與天外南海,我的至友,你應該知道,停止戰事始終是我的希望。」

「這一切要看幽皇的決定,蘇揚,既然你不希望有戰事,為何不繼續留在玄空島,身為執首,至少有能力阻止。」

「這個決定只有你能做,九幽皇不會再是葉口月人的領導,我奉了命令而來,必將公主與武訓帶回天外南海,至於邱霍蛉葉,那個老傢伙自有人會解決。」斂起微笑,再次望著淺淺而流的溪水,葉扇揮動,掃起沙石於河中,圈圈漣漪起「洺雙,我出走是因為厭倦戰事所帶來的空虛生活,只有遁隱山林,悠閒度日才是我 所想要的,而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

「你果然是為她出走,銀狐可是你和她………。」竟然與奴族相戀,實在是…唉。

「銀狐是她的兒子,是她臨終時托我扶養,如此而已。」起身,臥江子拍拍衣上灰塵,恢復到原先的自信風趣「今日約你前來非是討論狐狸的身世,只是要你在此戰中別插手,另外,為了延續葉口月人的生存,你們還是快快回葉口之間比較好,免的我動腦想辦法啊,言盡於此,臥江子就此告別。」揮揮手,轉身往小會 離去。

「蘇揚,那你呢?」

「洺雙錆葉,你真健忘,我是秋山臨楓臥江子,不是蘇揚儺葉。」沙沙,撥開樹叢,臥江子翠綠衣衫身影被小會的黑暗吞食,留下輕微的笑聲在其中「呵呵,我知道你對主上始終都很忠心,但還是希望你考量一下我的請求。」

始終不變停止侵略戰事的想法,是你的堅持,但是離開苦境,真能夠為葉口月人帶來生存的空間?究竟人族與葉口月人何者才是強者,洺雙錆葉會拭目以待。


「臣臥江子恭迎公主千歲。」正打算回到正道人士集結處的臥江子忽然停下腳步,執扇作揖「既然前來,何不現面一談呢?」

語畢,一陣掌氣襲來,三分狙殺之意,七分威嚇之勢,臥江子輕鬆旋身而避,待站穩之後,只見九幽與虎王已在面前。

「原來你就是葉口月人傳言中的叛徒執首蘇揚儺葉,臥江子,如果你現在回歸葉口月人,歸順於本皇,可免你一死。」

「公主,如果您現在隨臣回到傲刀天下,可享受平靜的生活,就如同從前一般,何樂而不為呢?」悠閒移步,就算面對擁有邪帝絕學的九幽皇,臥江子亦無所懼怕之色,從來未有何事能讓自己恐懼驚慌,唯一的一次,是她在自己面前斷氣的那瞬,此後,已無所謂。

「你!吾不是你口中的公主,吾是邪帝傳人,統領葉口月人的九幽皇!」掌勁十足之狠,九幽難以忍受臥江子三番兩次的提及過往,提氣欲殺臥江子。

「臣也不是公主口中的儺葉部執首,臥江子只是天外南海傲刀城城主的軍師。」淺笑,自信而言「倘若公主現在殺了臣,是破壞雙方目前停戰約定,還請公主三思啊。」

咬唇,收手,九幽怒視眼前輕鬆自得之人,傲刀天下的公主身份,過去幸福源於此,不幸也起於此,想到所受之委屈與痛苦,公主身份又如何,絲毫不被重視,如今統領千萬人,權勢武功之高深,無人能擋,有何不好。

「當初主公確實欲以九耀芙蓉石換回公主,卻出了差池,之後兵荒馬亂,失公主的消息,接獲公主出走異鄉書信,主公對自己未行兄長之職自責不已,方寸大亂,讓白武訓前來苦境尋找公主,已過多時,主公更派臣前來接回公主與白武訓。」誠懇而言,將傲刀青麟掛念傳達給九幽,見其深思中,臥江子再論「主公的心 裡始終都掛念著您的安危,但是,當您身為九幽皇後,葉口月人有真的關心過公主嗎?葉口月人不同於人類,對於非純正血統的人始終是帶著鄙視之情啊。」

「少胡說!臥江子,你別想分化吾與葉口葉人之間的關係!」

「臣過去是葉口月人,怎不瞭解他們心思,既然公主如此堅持,臥江子也不再說。」作揖離去,卻是哀愁無奈參半「當初您可以默默離去,為何特地留信給主公,想必公主心中亦掛念主公,為何這般固執?權勢比不上溫情,就算擁有權位,也補足不了內心的空虛啊………。」語音未絕,人已消失在濛濛夜色之中。


就算擁有權位,也補足不了內心的空虛!

臥江子這肺腑之言刺痛九幽,始終高傲受人敬畏,但內心始終空虛的假面具被揭開,先是柳湘音,再來是臥江子,自己的偽裝一片片剝落;過去的不甘心、委屈、恐懼,以及內心的寂寞孤獨,又有誰知道,現在自己又贏了誰,從來沒有。

跪在地上,掩面,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虎王伸手貼上顫抖的肩膀,被甩開,卻依舊不停反覆動作,直到能夠撫摸哭泣之人的髮。


「公主啊公主,如今內心動搖的妳,還能夠勝過俠刀蜀道行嗎?」滿意結果的臥江子自得的微笑,在看見前方雪白身影時,卻默然的安靜。

疑惑與憤怒,銀狐直瞪臥江子「解釋。」

「竟然偷跟來,狐狸習慣不好啊。」發現打馬虎眼似乎無法減輕銀狐的憤怒,嘆氣「回天外南海再告訴你,決不食言。」


晨曦迷濛,薄霧繞著宮燈幃,烹爐煮茶,驅走寒意。

「劍子,將蜀道行一人留在豁然之境可好?汝現在應該要多關照他才是。」食早膳,疏樓龍宿挑眉而言「汝堅持留在疏樓西風,該不會是為了要在吾這裡用早膳吧。」面對疏樓龍宿的嘲語,劍子仙跡以不語回應,默默進食。


昨日掛著擔心前來疏樓西風,進書房,只見空無一人,滿地亂紙,轉問穆仙鳳龍宿在何處,只得紅影搖頭而不知,等至三更時,見紅燈搖曳濃霧中,疏樓龍宿捧著長劍,略為疲倦而歸。

『龍宿,你去哪?你……。』觀其色,劍子仙跡希望疏樓龍宿在心緒氣血相衝之時,沒做任何不理智之事。

『賞花,諾。仙鳳,夜深,帶劍子先生前去客房,明早宮燈幃用膳。』將盛開牡丹塞到劍子仙跡手中,疏樓龍宿對在旁的穆仙鳳交代幾句,推門而入更衣就寢。

似乎自己擔心過頭,但也許是他隱藏的太好,龍宿心思細膩甚於他人,不可能無所謂,劍子思渡一夜,難眠。


昨日離開疏樓西風,轉往之地不為他處,正是豁然之境,但自己非是去找劍子仙跡,而是蜀道行。

『吾是來找汝的,蜀道行。』表明來意之後,疏樓龍宿將帶來的長劍放在蜀道行面前『此物熟悉嗎?』

『………秋葉桐,為何?』沒有驚訝,只是疑惑早斷於俠刀之下的長劍為何完好無缺『不知你將此物帶來有何意?』

『此劍是秋葉桐,也不是秋葉桐,帶此物來,欲托汝保管,此役後桐文代罪期滿,此劍由汝親手交給桐文吧。』將劍往前推至蜀道行面前,卻又被推回。

『疏樓龍宿,桐文對你視為上者,亦視你為師為兄,在他心中必定還有所自責,此劍還是由你親手交給他。』

『汝了解桐文,懂其心,亦關心他,嗯,好,就依汝所言。』將劍收回,疏樓龍宿起身欲離『能否阻止血劫,端看俠刀蜀道行,吾不叨擾了,請。』

『疏樓龍宿,心結,解鈴還需繫鈴人,何不好好與劍子談,必有所通悟。』

以扇敲額,疏樓龍宿笑而離去,未回疏樓西風,而是置身於牡丹花叢中,忘情賞視雍容富貴之姿,直至深夜時刻才歸。


霧散,兩人飲早茶對弈,心似乎不在棋局,而在………。

「昨日會見蜀道行,他似乎更上一層,不過此時可是分心不得欸,劍子,汝在此停留一夜,該回豁然之境了。」置黑子,疏樓龍宿笑指棋盤「白子已被阻去退路,這局棋汝未盡全力可是贏不了吾,既然心有懸掛之事,還是快快投降回去。」

原來是到了豁然之境。擔憂一夜,人卻是在自己家中卻未察覺,劍子仙跡,何時自己也變的這般不冷靜「龍宿,太早言斷勝負可是會失敗的。」啪答,輕落白子,扭轉了整個棋局,劍子仙跡會杯品茗「雖掛懷蜀道行,但是真正牽掛之人現下正在眼前,我何須著急,的確是該回去為蜀道行護持,但是……。」起身,順了 拂塵「我擔心你,龍宿,劍子仙跡未曾想要有所名聲成就,你為何放不開,依我之言,你就……。」

伸手捂住劍子仙跡的唇,疏樓龍宿垂頭閉眼,悶聲道「劍子,再給吾一點時間想想。」下定決心但還是說不出口。曾向劍子暗示自己感情,但有時卻又刻意迴避,現在這樣的難捨可是自找。

執手輕觸,鬆手「劍子仙跡會等,暫別。」其實明白龍宿心中已經有決定,只是下不了決心說,是害怕什麼。

知疏樓龍宿者,劍子仙跡,不知疏樓龍宿者,依舊是劍子仙跡啊。


「蜀道行三日後對戰九幽皇,嗯………。」倚窗而坐,得知消息的桐文看著雙腕,解開禁梏的時間將至,但還是幫不上蜀道行,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歎,無論此役結果如何,自己都會前去約定之所。

忽一陣昏眩,桐文竟是無力支撐倒地,如今體力已到臨界,縱使意識不清,內心依舊懸掛著俠道的起點之處,煙雲山問俠峰。


天命峰,當年武痴與邪帝最後決戰之所,武痴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昇華俠義之道,消弭罪惡,千古恩怨,今朝再續,葉口月人與中原正道人士皆集結於此,為親眼目睹這場關乎苦境未來的戰役將會如何。

「九幽,久違了。」劍子先跡與疏樓龍宿連袂前來,卻不見俠刀蜀道行。

「不見中原代表,該不會你們想換人,親自上陣?」空虛與寂寥非是現在所需,卻不停的盤旋心頭,自己究竟是為何而戰?

「嘯引九霄伏龍起,愁披天地劍霜吟,今朝鵬翼蓋古今,一論俠刀蜀道行。」蒼藍衣袍現影,久未現面的俠刀蜀道行,今日為天命來,提刀而誓「俠之刀,俠之道。」

「那本幽皇成全你!」

未等他人退至一旁,九幽運起源功直襲蜀道行,轟隆巨響,飛沙走石,煙霧瀰漫,掩沒眾人視線,生死殊戰正式展開。


蜀秋桐•未完•待續。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8 | 16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八、

「戰至此時,劍子前輩,你覺得如何?誰贏誰輸?」臥江子走到劍子仙跡身邊,看著前方戰的如火如荼的蜀道行與九幽皇,試探性疑問,絲毫不在乎隨時會迎面飛上的砂石。

「有你對九幽在心理上的動搖催化,贏者為何,你自己想的必定與我一樣,何須問。」提氣,拂塵向左揮掃,擋住由前方飛來的大石塊,使勁,石塊化為點點粉墨「臥江子,不須擔心,蜀道行對於九幽並無趕盡殺絕之意,只希望九幽有自知知明。」

「既然前輩這麼說,那麼臥江子也可放心了,只是希望不要有突發狀況啊。」見在劍子仙跡身邊的疏樓龍宿似乎有話要言,臥江子也就悄悄的退至後方,靜觀此戰的變局。

「汝與臥江子何時達成這樣的共識?吾都不知道,原來汝已經在暗中佈局,難怪好友如此自信滿滿。」撥攏飛揚髮絲,把玩手上煙斗,疏樓龍宿微掩雙眸的看著劍子仙跡。

對於劍子仙跡究竟是有何種想法,又有何種做法,有時真的弄不懂,也追不上,難道,身為儒門龍首,自己的能為比不上道教頂峰的劍子仙跡?

「別亂想,因為你不喜歡理睬武林事,所以沒有告知好友我與臥江子的私下決議,決議的出發點乃是因為劍子有自己的想法,而臥江子想要將人帶回天外南海,各取所須而已。」盯著疏樓龍宿的臉頰,劍子仙跡更壓低音量,密音傳入「方才劍子擋下的砂塵,可有傷到好友分毫?」

白了劍子仙跡一眼「汝當吾如此無能?不知先前誰說吾為儒門劍術第一人,現下卻問這等問題。」揚手,隨戰者內力併發而來的沙塵瞬時化為虛無。

「只是不想讓你動手,但既然好友可應付,那麼劍子也不賣弄功夫了。」是該放手,放棄獨占的想法了,望著前方廝殺的武痴邪帝傳人,劍子仙跡默默盤算終止的時間。

對於自己,劍子的眼神已經不再浮現強烈的佔有,而是更多的關懷,以及友情的注視,當時與自己所訂的約定,他真的做到,真不愧是劍子仙跡,有目的必定有所成。

但是,在劍子幾乎放棄獨占的同時,反而希望劍子只在乎、只注視自己;默視劍子深刻剛毅的面容,疏樓龍宿內心有些的懊悔。

是不是要有所失去,才會想要抓住某些事情,在感情這局棋,為何自己始終怎麼下怎麼錯。


這是自己遇過最艱難的一戰,從白天戰到黑夜月升,日降復升,過了一天一夜之久,體力浩去大半。

過去受到凌辱的痛苦是靜謐漫長,但是自己能夠撐下去,是因為要讓背叛與辜負自己的人遭受報復與報應,但是現在,自己為何而戰?為了葉口月人的霸業嗎?

雖然經過洗骨大法的煉化,但是自己依舊不是真正的葉口月人,流出來的血,依然是紅色的,自己是誰,又是為誰而存在?

為何眼前這個自諭持著俠之刀,行著俠之道的男人戰意如此堅決,究竟他是為何而戰。

九幽翻掌,近身襲向蜀道行,同時以疑惑眼光問蜀道行「你如此奮力一戰,是為誰?你的至親皆亡,又有何值得你如此?」

「俠者,起武乃為行俠道,以及為了守護所要守護的人。」以天外迴天擋下邪指破天,縱使與九幽對戰消耗不少體力,略受內傷,蜀道行不改變其堅定眼神「五倫皆喪,世間依舊有值得蜀道行行武之處,而妳,身為人,何以為異族打天下。」

「為了霸業,喝!」不顧手上被震裂的傷口與體內欲使人做嘔的刺痛感,欲以絕學再取蜀道行,殺意與殺氣十足,但出招卻好似力不足「既然可以為權勢捨棄親人,天下眾生云云又何需關心!蜀道行,你以守代攻,莫非失去勇氣與本幽皇對決,既然使不出全力,何不快快服輸,莫再做困獸之鬥。」

「以守代攻,是希望能點到為止,且期待妳能有所體悟,回到該所屬之地,莫傷真切關心妳的人。」沙塵滾滾,翻動污血點點衣袍,蜀道行停止動作,採無為架勢,看似毫無防備,卻聚精會神感覺會周變化。

「誰會關心?我不需要!」為何蜀道行毫無防備,是放棄,還是另有所圖,內心猜疑,九幽亦停下動作,暗自運勁於掌,華貴繁複衣襬碎裂,和汗涔涔。

為何內心自我認定,可歎,高傲眼中有著沒落,可悲;提俠刀,蜀道行二刀流瞬出,一改守勢,以進代退,直攻九幽「血緣羈絆甚於任何事,不可抹滅。」

「!」雙掌勁出,阻擋,相抵,憾天震地巨石崩,亦撼動空虛心靈。

蜀道行與九幽同時被彼此震退,雙雙穩住腳步,遙視。

沙塵漫天,朦朧晦暗天色,兩人對立不語,靜,如同山雨欲來之勢一般,不斷不斷擴散;靜謐,使觀戰眾人內心莫名躁動與不安,一旦有任何動作,終戰將至,決戰將止。


冷風夾沙石刮面,擊上,令人刺痛,晦暗不清的天際,濕冷濃霧中搖曳兩盞燈籠,引路前來。

禮監司解開層層重鎖,進南城,取龍首親筆狀,於小屋前宣讀桐文的赦罪,卻獨聞風聲呼呼作響,起疑竇,入屋探視,只見紙卷書冊滿地,彷彿掩沒躺於地的靛藍身影,豐厚髮絲散亂,臉色蒼白,死絞眉,更覺倍感淒涼。

「桐文!」將人扶起,欲將自身真氣引進桐文體內,卻想起龍首交代,會起置在背後的手僵直,收回,將人打橫抱起「回儒門天下。」

『花伴月,如果他昏迷的話,切莫為他穩定氣脈,不然,不只桐文亡,連汝也必傷無疑,一切待吾回來,慎記。』

引路黃光悠悠蕩蕩,幽遠迷霧沉悶,如同氣息微弱難測,儒門眾人擔憂心情。


「惡貫滿盈之人,是否能夠求得諒解?能否回頭?」起手,卻非再掀戰端,抹去唇邊血色,打破沉默,九幽望蜀道行而言。

「惡貫滿盈之人,倘若有反省從善之心,終不為惡,求得心靈平靜,即是回頭;倘若傲刀城主不能諒解,他也不會派人尋回你。」

微楞,牽起難見的苦澀笑容「你知道殺害柳湘音的人是誰嗎?」

「殺女之仇與此戰無關聯。」手壓滲血胸口,微微瞥向邱霍蛉葉,手持俠刀佇地,撲撲衣衫陣陣響。

「蜀道行,有命才能報仇,你能嗎?」丟棄渾沌思緒,揚起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九幽直視蜀道行,悄悄運起邪帝原功。

不語,蜀道行右腳微向後移,提刀,催動內力。


「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一直沒有動作,只見遠方兩人不停低語交談,試圖想要明瞭對談內容,卻始終聽不清楚,引起些微騷動。

疑惑的細微交談聲悉嗦響起時,烏雲遮天,青光陣陣閃,直劈天命峰上,刺目,雷聲震耳欲聾不斷,原是靜止不動的兩人同時有了動作。


一觸即發的對決,令人屏息,也讓中原正道與葉口月人蓄勢待發,一旦己方代表落敗,將隨時動手,縱使違約,也必須取得生存;終究必須採取玉石俱焚手段,行俠的昇華,蜀道行首次現出天字訣以外的武學,結合武痴五式;疑慮已逝,下定決心,九幽手起邪帝絕學,融會邪帝會式,武痴邪帝傳人之爭將終結。

啪冽!如同撕裂絹帛的轟雷聲,閃電劈在兩人之間的同時,蜀道行與九幽同時出手,卻是出乎眾人所想的結果。

順著雷劈之勢,九幽竟是將驚天之招打在兩人所站的懸崖上,讓武痴五式襲上己身,飛甩而出;見狀收勢,蜀道行雖減會分力,卻也因過於突然而傷自身筋絡,胸口一陣翻騰劇痛,鮮血猛咳落地。


這,這樣的結果算是蜀道行贏得勝利,中原得以安然過日嗎?

中原正道人士疑惑參雜欣喜,臥江子鬆口氣中有著擔憂,要是公主傷重過度可就不好了;葉口月人為九幽會動感到錯愕不止,洺雙摸著袖中紙籤,難道一切都將如蘇揚所言而行。

『洺雙,這紙籤交給你,倘若明日一戰本幽皇敗,那麼你就依循這個紙籤上所交代的一切,這是命令。』

『幽皇此戰必能得勝,取得中原。』接下紙籤,明雙沉穩的表示。

『也許吧,不管怎樣,此乃預防萬一之備,切記。』甩甩袖,意示洺雙離開,九幽偏頭坐臥在長椅上養神。

葉口月人的將來會是如何,使人擔憂,洺雙回到居所,解開紙籤,只見娟秀字跡,白紙黑字『會大執守共掌葉口月人,駕玄空島回葉口之間,換權輔,廣用人才。』

這些,與蘇揚當夜所談的相差無幾,難道,真是注定如此?


「結束了?」雖是提問,疏樓龍宿口中語氣卻是十足十的不確信,感受氣氛轉變於否,望天皺眉,點點而落的雨絲似乎漸漸變大,恐要淋雨了。

「也許,龍宿,你擔心下雨會減少你的華麗?」語氣輕鬆,但劍子仙跡未曾鬆懈,直視蜀道行,注意周遭環境變化,有著不好預感。


「妳為何如此做?」勉強支撐身軀,蜀道行顛簸走到髮絲散亂,鮮血直流的九幽身邊,看著,內心著實的疑惑。

「蜀道行,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依舊無法諒解,內心也充滿懊悔,亦不能平靜。」費盡體力起身,半跪於地,九幽輕手扯住蜀道行的衣袍下襬,說的淒楚。

後方即是深谷急湍,悶悶雷聲與斗大雨滴並落,掩蓋細微落石聲;滿身染血的兩人,任憑雨點打在身上,滲入傷口。

「這戰算你贏,是吧。」冰冷雨水沿著蜀道行衣袍滑入掌心,九幽更是抓緊布料,像是要鑲入自己肉骨之中。

「這樣的結果非勝亦非敗,蜀道行也未曾想要取妳性命。」有些的支持不住,鬆手,將刀放在身邊,蜀道行半跪於地,平視九幽。

「但是就算我內心不堅定,還是不想輸任何人,所以,我這麼做是為了終結這一切。」


叩斗叩斗,隨即而來的是崩裂的大地,以及碎裂的山壁,一切快的讓人反應不及。

再次將衣襬抓的更緊,順著腳下崩石墬落深谷,浮現同樣神秘莫測的笑容,九幽呢喃「同身為武痴邪帝傳人,就一同在世間消逝,終結一切吧。」

沒有慌張,沒有詫異,沒有怒斥與推開,只有平靜和不允許的眼神,望上方巨石崩落,自己無多餘的力氣將之揮掃而去,只望能夠藉力使力,求得生機,蜀道行握緊俠刀,任憑九幽將自己拉下深谷。


天命峰一片倉皇混亂,在天命峰會周的人各自離去,對於所發生的事情會不能細思。

「回玄空島!」洺雙指揮葉口月人退離,擋去碎石,在離去前瞥見邱霍蛉葉竟被壓在石堆中,奄奄一息,雖說見死不救似乎過分了些,但恐怕救出也無命回天,洺雙咬牙轉頭離去。

「公主!」臥江子葉扇一揮,腳踏步陣直去,欲穿過滾滾而落的石塊,卻是被隨即追來的銀狐阻擋。

「她要尋死你也要跟著一起嗎!她這樣做,沒有人會認為你是錯的!」

原是不想放棄,看見一抹黑影毫不猶豫的向下跳去時,只能無奈,大雨淹沒視線,青蔥髮絲掩蓋臥江子的臉,但身上所發出的寒意讓人懼怕。

「走吧,在此亦是無用,等山崩平息些再來,蜀道行不會讓她死的。」放開臥江子手腕,銀狐轉身飛步離去,其實,兩人戰的疲累不已,蜀道行是否能活著,難以確定,這麼說,只是給自己一個定心的想法。


「劍子,汝不擔心蜀道行的生死?」已至高處的兩人望著漸漸平靜,殘缺不已的天命峰,疏樓龍宿攏攏濕濡的長髮,偏頭問位於身邊的劍子仙跡。

「對劍子仙跡而言,蜀道行必定活著,因為我相信他的能為,你呢?」

「死了,演變至這結局,對儒門天下最好不過,不管今後如何,對吾儒門來說,滅天章古聖閣的罪人•俠刀蜀道行已經死了,從此無血仇,再也無瓜葛。」轉身,點點雨絲隨疏樓龍宿的動作而飄落髮尾「雖然雨變小,但吾不想在此衣衫盡濕染風寒,決定先行一步回疏樓西風,劍子汝呢?」

「回豁然之境,過些日子再將中原局勢穩固些,佛劍所帶至定禪天的藥引,應能使此人復出之日提早,即時,一切塵世終將結束。」龍宿這樣說,也算是諒解蜀道行的過失,劍子白睫略低垂,了然於心。

「是嗎,只怕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不甘隱退,與天下第一的佛劍分說共護武林欸。」

「倘若如此,到時必將劍技過人的儒門龍首•龍宿一同尋來,畢竟三人同進退,劍子仙跡也不會放疏樓龍宿一人無事。」浮著一抹計算的笑容,劍子仙跡看著前方越行越快的華麗背影淡言。

怎麼背後一陣涼意?眉頭一皺,疏樓龍宿決定快快回到疏樓西風,身形一轉,化光離去。


回到疏樓西風,梳洗更衣過後,疏樓龍宿領著穆仙鳳前往儒門天下西廂盡頭處,守門生員見龍首前來,行禮推門,在房內的三監司也一同行禮;揮揮手,意示免禮,望床褥上之人「情況如何?」

「醫者方才探視過,認為桐文氣脈過弱,外加內心積鬱,再延遲下去恐將………。」

「是嗎?」將華扇遞給穆仙鳳,疏樓龍宿坐上床緣,將桐文扶起,成盤腿打坐樣「準備熱清水、傷藥,還有乾淨的布,動作快些。」

全體生員動作迅速的遞上疏樓龍宿所要的東西,掃視過後,解開桐文上衣,疏樓龍宿指尖凝氣,在單薄肩膀的微紅傷口上些微使力一挑,雙指迅速一夾,抽出兩根三寸長的銀針,聽得桐文悶聲喘息,疏樓龍宿取布將傷口清洗擦拭,待止血敷上傷藥後,才交給下面的人替桐文整裝。

「看來沒有傷到筋絡,應是無大礙,花伴月,剩下的交給汝等打理,派人照料桐文,另外,儒門有狀況隨時記得向吾報備。」將放在熱清水中的銀針取起觀視,疏樓龍宿十分滿意自己的手法,自信微笑,亦對桐文的紮實的功夫底子感到滿意,只是心腸略軟,依執法者一職位而論,略為不足,可惜。

「是,另外屬下斗膽請示龍首,關於俠刀蜀道行與九幽皇一戰,結果如何?」躬手作揖,禮監司恭敬提問,這也是很多儒門天下的人所想要知道的事情。

「雙雙墬崖,生死不明,所以對於天章古聖閣一事,就此做結。」跨門而出,回頭而令,疏樓龍宿威不可攀的尊者氣勢,自然流露。


轟隆聲響漸漸平息,歸於無聲,絳紫天色映染溪谷,平靜溪流淺灘岸邊,兩抹人影倚石喘息,九幽緊閉雙眼,握緊的拳頭緊抓著污黑的衣料,虎王攬著九幽,試圖幫她療傷,但是先前不顧一切跳崖的同時,也受了些許的傷,沒有辦法安然的帶九幽離開此地。

搖晃的樹影,沙沙陣響,兩道輕踩碎石聲沿著幽暗的彼端而來,越來越近,虎王起身警戒,將九幽護在身後,直到看清來人後才稍微放鬆。

「白城輿,記得我臥江子嗎?」笑問著,臥江子觀視九幽傷勢「真是嚴重,幸好你先做了緊急處理,接下來的交給我吧,臥江子代城主向你道謝,感謝你守護公主這麼久,辛苦你了。」

『這是白城輿該做的。』搖頭,就算歷經千辛萬苦,他還是想完成大城主最初的托付。

「蜀道行呢?」會處不見蜀道行身影,銀狐口氣峻冷的問著白城輿。

王隱、柳無色,相知相惜的生死至交都因行俠之道極致而先自己而亡,蜀道行亦不明行蹤,難道,行俠的結果就是如此。

見虎王指著自己身後方,銀狐迅速回身,見污黑血跡點點沿著深處幽暗竹林而延伸,順血而行,竹林中,最終只見突然擴大的血攤,接下來像是忽然消失斷絕一般,沒有了痕跡。

「銀狐,走吧,與公主旗鼓相當的武痴傳人,是不會如此輕易喪命。」臥江子穩重橫抱九幽,站在銀狐背後淡淡的說著「現在當務之急是將公主身上的傷勢穩住,這裡沒有可用的藥物,我們必須趕緊回去。」

「臥江子,你真是對你的主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是這些都與我無關。」不滿臥江子開口閉口都是公主與主公,銀狐冷著臉離去。

微微搖頭,臥江子露出無奈的笑容,銀狐接觸越多人,遇到的知己也越多,但是心緒似乎越來越浮躁,這樣的轉變,不知對零式刀法有何影響,必須稍微的關切一下啊。


清晨,劍子仙跡在庭中養生調息,倏然,風中雜著一絲絲嗆刺的血腥,敏銳睜眼,感覺到來者為誰,劍子仙跡迅速移身,往血味來源而去。

「你果然安然無事,不過傷勢必須趕快醫治才是。」將人扶住,劍子仙跡將人帶進豁然之境屋內安置,隨即取傷藥「九幽現在如何?」

「傷勢重了些,但有人照顧她,安然無恙。」低沉氣虛的語調,蜀道行倚床柱而坐,不讓自己身軀頹倒,望著正忙碌的劍子仙跡,平順呼吸,淺笑而言「劍子,我已將自己的傷勢處理一番,你無須如此急忙。」

「此戰是我獨自允言,倘若你有什麼情況,劍子仙跡如何對的起關心你的人。」將汙血擦拭乾淨,敷上傷藥包紮,運勁,將內力輸進蜀道行體內,緩和收勁時所造成的傷勢「蜀道行,邱霍蛉葉在亂石中死了。」

「是嗎,善惡終有報,也許這是天意,既然他已死,也不用再追究什麼;劍子,請不用告知桐文我的一切情形,他會懂,我也相信,他會明瞭我所想表達的意思。」調息,換上乾淨的衣衫,蜀道行躺上床,閉眼緩緩入睡,經過多日的全神貫注,總是可以放鬆些了。

雖然過程艱辛,但結果總是達成了,不辱師命,流傳已久的玄空血劫,終於完結,俠者,也終有放下重擔的時刻。

確認蜀道行無恙後,劍子仙跡步至門外,感受迎面而來的涼風,武林塵事幾乎消逝,忽然想起龍宿,也想起久遠過往,那個紫橘交錯的黃昏中,兩人在此作的約定。

『等到劍子你能放棄獨占想法的時候,我會回頭愛你,可好?』

自己似乎已經做到,但是高傲的疏樓龍宿會低頭表明自己的心情,揭開內心的矛盾嗎?

但不管如何,劍子仙跡是不會讓疏樓龍宿有任何退縮的機會,為了等他一句話,自己內心情感已壓抑滿胸,如今期限已至,無法再忍,亦無法再克制。


一樣的涼風,吹撫華麗衣衫柔細髮絲,漾紫丹唇逸出縷縷青煙,背後儒門奏策堆滿書案,卻無視其存在,疏樓龍宿翻閱上古文字書籍,享受這片寂靜悠閒。

「稟龍首,禮監司通報桐文已清醒。」穆仙鳳淺笑,瞄了滿桌案的奏策「另外,三監司懇請龍首………。」話未說完,便被疏樓龍宿打斷。

「吾知曉,但是武林大事甫過,總是要養生休息一番,這些事務先擱著,先去探望桐文吧。」何必急於一時,過些日子就有汝等忙啊,疏樓龍宿放下煙斗,執起華扇,望了望窗外暖陽,笑曰「此冬,總算雨過天晴。」動盪不安的武林也渡過陰霾時期,儒門天下也該回到不管武林事的時期,重建儒門體系。


在殘忍的武林紅塵中逝去的人終究不再存,撇開創傷,忘記血腥過去,市井恢復過去繁榮,苦境中原武林百姓如同往常過日。

「你們要啟程了?」玄空島邊,臥江子與洺雙錆葉對立而談。

「總是要回到該屬於葉口月人的地方,蘇揚,你不與我們一同?」

「還是當臥江子好。」帶點嘲弄的語氣,臥江子有著敬謝不敏的表情「雖然你我立場不同,但是仍然是朋友,洺雙,好好領導葉口月人,尋找新的方向。」

「只能量力而為,不過在臨走之前想要問你,幽皇呢?」

「不在了,我下過山崖看過,武痴邪帝傳人都不在了,這場上古對決的延續終點,與以前相同,就像回到原點一樣虛無。」

「回到原點也無不可。」洺雙轉身離去,揮揮手「你也急著回天外南海,那麼就此告別,臥江子,後會有期。」

目視玄空島離開中原,臥江子有些感觸從胸口溢出,自己曾是其中的一份子,感慨在所難免,但當時為了她,已經無所回頭。

『你還在拖拖拉拉什麼?』傳來銀狐的心識傳音,口氣聽起來有些的不耐煩。

『銀狐大俠莫急,臥江子這就來了。』總算要回去故居,搖葉扇,臥江子邁開腳步,朝搭乘雪船的冰川出發。


「蜀道行說你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好好修練,你終將能超越他。」面對銀狐,劍子仙跡轉達蜀道行的意思。

「他對自己真有自信,既然如此,這些話他為何不自己說,因為傷重到沒辦法自己前來嗎?」動動耳朵,挑眉質疑。

「蜀道行的傷好些,已經離開豁然之境,至於他去何方,也許只有他自己與桐文知道。」

「如此隱逸,是為了再締造俠刀傳說嗎?我想看看他能登峰造極到何處。」

「未來有天會有機會的。」臥江子跨上雪船,對劍子仙跡點頭。

「也許內心還有些痛苦要面對,到時望傲刀城主能幫她克服。」劍子仙跡看著倚在虎王懷中,依舊沉睡的九幽,平靜的面容,看不出她的內心有著如此強烈的憤恨,只是光有恨,是無法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會的,前輩,那麼我們就此告別。」順著臥江子的話語,雪船漸漸離開岸邊,前往另一個天地。


直到雪船融入濃霧中,離開眼界範圍,劍子仙跡才轉身離去,風吹衣衫刷刷作響,留下冰川天邊片片白雪,雪地足跡。


一切都將結束,武林的恩怨、糾葛,人與人之間的愛恨情感,終是有個結果。


蜀秋桐•未完•待終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8 | 17 楼
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级别: 大护法


精华: 6
发帖: 1045
腹黑: 1895 点
珍珠: 17587 颗
贡献: 225 点
华丽: 144 点
在线时间:841(小时)
注册时间:2006-02-22
最后登录:2017-02-20

鲜花 [44] 鸡蛋 [0]

 

十九

回到天外南海多日,現在所感受的陽光與風,腳下所踏的土地,一切的一切,還是那麼的不真實,好像死過一次,再次的回到故土一樣。

白城輿將苗蜜的墳整理除草過後,靜靜的在墳前站了許久,左思右想,木訥個性讓自己想不出什麼話可說,感情深至言語無可形容一二,既然如此,何須再多說「妳保重,我會再來看妳的。」

回傲刀城的路途中,走過溪上橋,潺潺平靜的水流倒映著自己的面容,得臥江子之助,自己脫離了虎王的面貌與身分,但是似乎有些地方始終不變,也始終不對,究竟是何處?

『你始終覺得對她有虧欠,這樣只會讓她覺得你是在同情她而已,雖然蜀道行不知道過去你們之間有何糾葛,但是,無須再如此,轉換你的態度,改變你的眼神吧。』

跌落崖底,避開亂石之後,臥坐在自己與公主附近的俠刀蜀道行,正著用手按著胸口止血,直視自己的雙眼,闡釋。

是了,是自己的眼神透露著對公主無以回報的虧欠,所以公主始終覺得只是同情,只讓她感到更傷心與羞怒,這樣的事情為何自己始終沒有發覺,原來有時候給予太多的抱歉與關心,是無法解決糾結的死結,只是更加剪不斷,白城輿閉上雙眼,單手遮面,有點自嘲自己所認為的補償方式。


「先生,繯鶯真的無恙,那為何會未醒來?」傲刀青麟坐在床邊,望著粉色床幛後的繯鶯,一臉憂心,千萬期盼,終於等到所剩至親回到身邊,但已過數日,卻是始終未睜眼,怎能安心。

「先前臣為公主催動術法,洗去邪帝原功,自是會虛弱些,但無大礙,睡個幾日將會清醒,主公切莫擔心。」放下繫在傲刀繯鶯腕上的絲線,臥江子微笑的對傲刀青麟做說明。

「既然有先生的保證,青麟就放心多了,一切就麻煩先生了。」就算心繫親妹的情形,但身為城主,還是必須關心天外南海的政務,傲刀青麟起身離開繯鶯的寢居,臥江子也隨即跟著離開,留下門外刀衛與房內婢女。


「主公,臣離開這段時期,天外南海有何變動情形嗎?」

「會族共同安樂,青麟感謝眾將士的扶持與協助,不過前些日子西方邊界區域內有小騷動,疑似………。」書房內,傲刀青麟專注的與臥江子討論西方邊界的問題,臥江子從其談吐中感覺到,傲刀青麟是可以完全的擔當局面,有王者之風,卻沒有掌權的高傲霸氣,當初輔佐他,果然是對天外南海最好的選擇。

兩人從政務上閒談到臥江子與銀狐在苦境的情形,以及繯鶯,或說是九幽所有的作為,讓傲刀青麟直感痛心,又對在九幽手中喪命的人感到愧對,巨細靡遺的經過闡述,天外南海的日陽悄悄的移至西方,春暖斜陽渲染天際,一片祥和。


『這樣做,又能得到什麼,毀滅並不能改變全部。』腳踏山崖絕壁,借力使力,蜀道行試圖藉此遠離山壁落石,並設法把九幽的拉提上來。

『至少我看不到以後的一切。』吃力撥開蜀道行的手,九幽絕望的說,在快速墬落的同時,從眼眶中流出,又稍縱即逝的液體是什麼,到底心裡悲傷為何?

『但是傲刀城主失去妳的痛苦,將是何等悲傷,妳能夠逃避一切,卻無法忽略這點!』稍微加強語氣,表示輿道者的不贊同,鮮血併飛,蜀道行會俠刀,刻入山壁,試圖減緩落下的速度。

僵硬的手指放不開手中的衣襬,九幽使力一拉,撕裂灰藍衣料,看見蜀道行始終平靜的臉露出一絲錯愕,無法讓他如意,是該滿足的笑才對,卻因想起小時三位兄長對自己的細心照顧與關懷而淚流不止,如果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回到傲刀城平和的時期,多好。

伸手拉不住人,皺眉,蜀道行精神貫注提氣,揮動俠刀,企圖改變峽谷道內的氣流,卻引發胸口傷併裂,口嘔污血,完全使不上力。

一抹人影飛快追下,在一片混亂中抓住九幽,虎王看著九幽,眼神哀傷『公主,何苦如此?』

『你該恨我的,你該是恨我的,為什麼你要救我!』沙啞虛弱的喊聲,抓緊虎王胸前衣衫低泣『我想回家,想回家啊!』

『公主,屬下會帶您回傲刀城。』見九幽身上血流不止,虎王迅速的封住九幽週身大穴,以減緩血流的情形。

回家?可以嗎?就算回到傲刀天下,自己也不再是傲刀繯鶯,又有誰能能接受?當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自己會在何方,是更深的痛苦,還是重頭來過?一連串的一問,誰也不能解答,九幽閉上雙眼,就這麼的昏了過去,依稀中只感覺的落在地面上所造成的衝擊力,然後,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女人,不該是男人的玩弄物,而該是掌控男人,對於背叛你的人就要盡情的報復。』黑蛛犽在自己耳邊細語,詭魅陰幽的語調,讓自己受不了這樣的精神折磨『看看妳的臉,白城輿會愛妳嗎?』

『這都是天外南海最毒的毒蟲,讓妳試試,嘿嘿。』看著百足毒仙蜈太公將一群各式各樣噁心的毒蟲倒在自己身邊,喊不出聲音,只能不斷的發抖,當毒蟲咬著自己的身軀時,那種疼痛又有誰知道。

『我不要這樣!誰來救我!』至始至終,內心都想要喊出這句沒能說出口的話。

「不要!」淒厲的哭喊聲,驚嚇了婢女與刀衛,連忙奔去傲刀青麟的書房通報。


急急忙忙前來,踏入繯鶯的臥房,聽聞床幛後的低聲啜泣,坐在床邊,傲刀青麟著急的開口詢問「會妹,怎麼了?別嚇三哥。」

床幛後躺著的人依舊在夢魘中,彷彿無助的掙扎,讓傲刀青麟揪心;顧不得其他,掀開床幛,伸出手輕拍繯鶯的臉,替她抹去臉上淚水「會妹醒醒,沒事了。」

不斷的輕聲呼喊,傲刀青麟始終握著繯鶯的手,縱使知道繯鶯做了很多傷害別人的事情,自己還是不忍推開捨棄她。

緊皺的柳眉漸漸舒展,痛苦的喘息漸趨平緩,羽睫顫動,繯鶯淚眼迷濛的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好似百年未見的親人面顏「三哥………!」咋然想到自己面容已變,繯鶯倉惶以手遮面。

「妳的臉,先生已經幫妳醫好,如今妳只是傲刀繯鶯,九幽已死,一切都結束,沒事了。」將掩蓋在臉上的手拉下,握在掌心中,傲刀青麟溫暖的說著「讓妳受苦,三哥對不起妳。」

看看髮色,是黑的,顫抖的摸著臉,親人話語溫暖內心,自己一心求死,完全沒有想到三哥的心情,自己是何等自私。

恐怖害怕、緊張、憤怒怨懟,以及空虛,種種情緒全都放鬆下來,繯鶯抱住傲刀青麟,抽抽噎噎,最後終於放聲大哭「對不起,對不起………。」

傲刀青麟不多說什麼,反手擁著繯鶯,眼眶中含著淚水;長久以來的惡夢,都已成過往,結束了。

臥江子站在門邊,搖著葉扇,溫暖微笑,總算達成主公使命,亦完成自己長久以來想杜絕葉口月人入侵的心願,一切都已圓滿收場,那麼自己也可以稍微的休息,回到久未歸去的秋山谷整理一番,品茶弄月。


傲刀天下會公主顛沛流離,終於回到傲刀城,傲刀城頒布公令,天外南海與民休息一月,城內外會族百姓共慶。

細雨霏霏的洛水,一葉扁舟緩行,斗笠簑衣,手提兩壺溫酒,臥江子吸取著落水兩岸的熟悉山林氣息;得假一月,整理完手頭事務,再次確定公主無恙後,便隨即踏上歸途。

遠遠看見洛水岸邊,秋山居前一人著斗笠簑衣垂釣,催動船行速度,近岸,臥江子以輕功躍上堤岸。

「不喜下雨天的銀狐大俠,怎麼不入屋避雨。」環視秋山居會週,花花草草未變,只是過於茂盛了些,待放晴日再修整一番,提著酒壺,臥江子打趣的問著。

「我不想幫你整理滿是灰塵的房子。」收釣竿,銀狐隨著臥江子步入涼亭中,脫簑衣,取起酒壺,豪氣飲一口,隨即看著臥江子「解釋。」

「這麼急躁,銀狐,心性不平靜,是會影響你的零式刀法,希望回到飛銀蒼澗你可以好好的靜心。」飲酒,不像方才的悠閒,臥江子似乎有點抑鬱,提起酒壺,執傘,將另把傘丟給銀狐「跟我走。」


這麼長久的流年歲月,很少去觸碰那個地區,秋山谷就這麼丁點大,不管怎麼走動,自己就是不曾接近那塊土地,不是自己寡情,而是不想回憶失去她的悲傷,臥江子領著銀狐慢慢的走向秋山谷的最深處,細雨綿綿不絕,就像那天一樣。

撥開及腰的草叢,一塊無名的石碑隨即顯現,臥江子回頭望著銀狐「你和她長的很相像,性格也相似幾分………」避開銀狐的眼神,看著不知是草堆還是墳塚的隆土堆。

「就如你所知道的,我真實身分是葉口月人會大執首•蘇揚儺葉,她是獸人族,一位女狐狸,一名美麗的歌姬,因為對葉口月人戰事感到煩感,漸感空虛的同時,是她讓我重生,剩下的,我想你那天都聽到了。」

「她是生我的人?」銀狐挑眉,更進一步的接近墳塚「是不是!」

「嗯,她照顧你幾月後才病逝的,銀狐,原諒我能力有限,救不了她。」閉眼點頭,臥江子轉身欲離去,不想再多看一眼,因為忘不掉那種失去所愛的痛苦。

「臥江子,你是一手把我帶大的人,不過我們還是朋友,是吧。」沒有回頭,銀狐低沉的說著,抽出紅狐刀,揮掃,荒煙漫草斷落,銀狐開始慢慢回憶小時的點滴。

秋山谷細雨終停,暖陽漸出,光線透葉上水滴,整個樹林中瑩光點點,在墳旁的銀狐與坐在涼亭中的臥江子,一同沉默不語。

至少知道最後妳在何方就夠了,最後的解答並不一定是讓人滿意,維持現狀是最好不過的,所以,維持這樣的關係就好,一切都會平穩不變的走下去,直到永遠。


風撫桃樹,落英繽紛,冬季將至尾端,疏樓西風已有暖春景象,桐文坐在窗邊小几旁,細讀手中書本,細微紙頁翻動悉嗦聲。

窗外桃樹下娉婷紅影,正仔細修剪收集桃樹枝,一旁默言歆手持掃帚,護著穆仙鳳,以防她從矮凳上跌落,時有時無的笑語聲,吸引了桐文的注意,貫有的溫暖微笑,擱下書本,從旁取出紙張、墨色顏料,執筆繪下窗外溫馨景象。

「桐文哥,畫些什麼?」正當桐文收筆沒多久後,穆仙鳳捧著剛剛所剪下的桃樹枝進來,放入雕縷繁複的粉彩瓷瓶中,粉嫩桃花散著淡淡香氣,溢滿疏樓龍宿的書房中。

自從桐文失去劍儒一職後,穆仙鳳和默言歆便稱呼他為兄長,桐文覺得這樣也好,畢竟已不司其職,怎能再接承此敬稱。

「沒什麼,仙鳳,這給妳和言歆。」將筆墨收好,取起甫乾的畫紙交給穆仙鳳,桐文捧起小几上的一會奏書,步出書房,朝疏樓西風的藏書閣走去,滿滿的桃花香薰染衣衫髮絲,風撫俊秀顏面,桃花瓣輕覆在靛藍儒衣上。

自清醒過來已過十多日,從原先虛弱不堪的狀況,到現在的精神氣爽,桐文很感謝龍首的細心照顧,雖然自己已被除去職位,但是龍首依舊派任一些儒門政務給他處理,成了自己現在居留在疏樓西風的原因。

輕叩藏書閣的的厚重門扉,桐文推門而入,將奏書放在紅檜木桌上,恭敬的看著桌前閱讀書物的疏樓龍宿「龍首,這是三監司批閱完的奏書,請龍首過目。」

「嗯。」闔上書本,取起煙管,疏樓龍宿起身走回書架上將書放好「不管吾怎麼躲,好像還是得面對這些煩人的事務啊。」

「現在正值百廢待興,儒門體系重建時期,事務自然繁忙,桐文也只能略盡棉博之力。」

「汝處理事務的能力比三監司好多了,只是汝已不屬儒門天下,也不能挽留汝這個名義上已經死亡的人。」握住桐文手腕,探脈「汝復原的情形好很多,與人約定,何時啟程?」

「初夏時節。」聽聞龍首這樣說,內心有點自責與難過,就算天章古聖閣的血仇已經結束,自己在過失上依然不能求得諒解,龍首未曾明說,自己內心也不能釋懷,百條人命就這麼的被無辜犧牲,誰能裝做沒發生過。

「就算他已死,汝還是要前去?」收回手,取扇,疏樓龍宿推門步至外頭,稍微回頭望了桐文一眼,就算他不說,臉上眼神中還是透露著自責心緒,一切如那人所言,真要吾明說,才能化解汝解不開的思緒嗎?

蜀道行,汝果然是知桐文者欸。

「約定在先,再說未確實得知俠刀蜀道行亡身與否,不能隨意斷定,守信諾乃是儒者與俠者最基本的行事準則,所以桐文還是必須前去。」靛藍身影略微項疏樓龍宿行禮,表明自己的看法

「既然如此,離初夏時節會有一段時間,桐文,汝就暫且留在疏樓西風來幫吾批閱一些奏書,畢竟汝的身體雖然恢復的不錯,但是仍有些氣不足,必須好生調養才是。」疏樓龍宿以扇掩面,微笑而言,好人才放掉,可惜,只是追尋幸福這種事情,誰能忍心阻止呢?

「桐文必盡自身所能。」從小自今都在儒門天下生長學習,真要離開,的確有些的不捨,只是過失者怎麼厚顏留在此處。


「龍宿,我看桐文氣色良好,你若是捨不得人才便明說吧,劍子仙跡不會笑你的。」在穆仙鳳的引領來到此處,便聽見兩人的對話,劍子仙跡對疏樓龍宿這般不坦白的話語感到好笑,但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這樣不坦白?

「劍子,汝是對吾的判斷感到質疑嗎?」一來此處便是給吾找麻煩,好個劍子仙跡;疏樓龍宿略為不滿的看著劍子仙跡「不知今日好友來吾疏樓西風有何要事?」

「無任何要事,只是想要與儒門龍首切磋棋弈一盤,分個高下,難得已洗去武林塵埃,何不延續悠閒的日子。」素白衣衫更顯劍子仙跡的不染塵世之風,拂塵一甩,君子之爭的意圖明顯。

「既然好友如此邀約,那麼龍宿也不好意思推辭,免的被滿肚子黑水的道門頂峰視為怕事,仙鳳,擺棋、奉上等好茶。」華扇揮舞,華麗衣袖隨暖風與動作飄揚,疏樓龍宿興致勃勃的眼神,取勝乃勢在必行之事。

「不如來分個勝負,輸者便行男人最艱難的任務,如何?」抿唇一笑,似乎計算什麼。

「有何不可,只怕劍子汝輸不起啊。」金瞳望向劍子仙跡,疏樓龍宿期待看對方落敗的好戲。


看疏樓龍宿與劍子前輩行弈棋之爭,桐文便悄悄離開,回到儒門天下。

望著已經頹倒荒廢的桐閣,桐文感慨武林紛亂與事局之變化,這些已是過往雲煙,轉眼成空,逝者逝矣,不能挽回什麼。

推開閣居門扉,一股塵沙霉味襲入鼻襲,所有的東西與自己被放逐南城的時刻一樣,原封不動,結滿蜘蛛絲與染著厚重的塵埃,倘若不是自已還活生生的在此,見這景象還真的以為自己已死。

『吾讓汝負起全責,交代務必找到從中破壞的奸細,阻止蜀道行再犯殺罪,莫遁徇私情,汝說,哪一樣做到了。』

當時責備的話語在耳邊響起,依舊難忘亦難解,就算自己是龍首一手栽培的人,一旦犯錯也不免被責罪,其實,劍儒的權位與尊稱,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夠求得龍首的諒解,那麼此生可以算是無怨悔。

前些日子聽三監司說,天章古聖閣的血仇完結乃是因為蜀道行與九幽對決的時候雙雙墬崖,生死不明,此事已成武林最沸騰的話題,未曾在武林道上見到兩人,大多數的人都已認定他們已亡,武痴邪帝的傳說與傳人之爭,就此收場。

『桐文,汝認為俠刀蜀道行已死了嗎?』

雁穿雲後來這麼問自己,當時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微笑。

如果認為蜀道行已亡,那麼自己對蜀道行的認知似乎過高了些,更何況自己也不希望他身亡,只是身處武林中,任何事情都難以確定,這種不能肯定的答案,桐文從來不輕易回應。

對蜀道行的感情,不太同於一般世間男女情愛,也不同於劍子前輩與龍首之間,由數百年的認識而變為相戀的關係;雖然彼此有著深刻的依戀,但是這份感情,更包還著尋找俠道理念的契合,縱使聚少離多,也能心意相通,不需隻字片語就能明瞭對方,一種似友卻又似情人的歸屬關係。

取了幾本書,關上門扉,桐文離開屋內,望著枯草蔓生庭會,昨日迴廊宮燈繁華,如今蕭瑟。

將書本放在石椅上,取了根細長樹枝,提氣,腳踏劍陣,桐文舞起墨舞劍招,由生疏窒礙到變的駕輕就熟,海藍長髮隨動作飛舞,衣衫飄揚甩動,卻憶起與蜀道行在山崖上的生死相對,自己所使出的最後一招時,動作倏然遏止,手中樹枝愕然斷成兩節,氣喘噓噓,汗流涔涔。

『還是不能克服當時的心理障礙啊。』摸著頸子,桐文有點嗤笑自己的反應,當時若不是蜀道行壓抑手勁,只怕自己早已是斷首孤魂。

總是要離去的,橘霞滿天,已至黃昏時刻,也該回到疏樓西風,桐文拍拍衣上塵沙,抹去臉上汗珠,將書本捧起,未曾回頭再望一眼,朝疏樓西風的方向前進。


「劍子,汝又何必這般趕盡殺絕,好歹龍宿也是汝多年好友啊。」望著黑棋被吃去的紅棋,疏樓龍宿痛心疾首的搖頭,怎麼每回下棋有重大賭局的時候,輸的總是自己呢?

「事關男人的尊嚴,龍宿,認輸吧。」將置在桌上的拂塵取起,劍子仙跡看著疏樓龍宿一臉懊惱,甚感愉快。
「真是誤交損友,吾也是男人,再說君子遠庖廚,汝怎麼可以要吾違背儒家的宗旨。」

「這是兩回事。」越過石桌,劍子仙跡一把將疏樓龍宿從椅子上拉起「乾脆點吧,儒門龍首,一道甜品即可,如何,不為難了吧。」

「仙鳳,準備材料。」看來不弄點東西,這人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劍子,汝真是………。」

「龍宿,什麼時候給我回答。」打斷龍宿話語,轉移話題,劍子仙跡一變笑鬧的眼神,認真不容逃避的眼神看著眼前華麗之人「約定的時間已到,你也應該明白,我已達成你的要求,你何時才給我回答?」

面對劍子仙跡的詢問,疏樓龍宿只是沉默的微笑,但是眼中有些微的訝異。

「龍宿,也許你有你的難處,所以我不逼你,但是劍子仙跡還是要重申,我從來沒有變改對你的感情。」將手掌放在疏樓龍宿的肩上「那麼,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現在你該去履行賭約了。」

「吾以為汝早忘了。」一語雙關,疏樓龍宿往廚房的方向前進。

這次,不是不接受不坦白,而是在儒門的範圍內,自己就必須維持身為龍首應有的紀律,不能讓人有所非議之處,劍子,下次希望汝能選對地方與場合向吾提及這件事,疏樓龍宿把玩著手中的蓮子,細細深思。


疏樓西風的夜晚,一片平和,劍子仙跡,疏樓龍宿,桐文,三人坐在同一桌用晚膳,雖然談笑如風,卻有著不同的心思,不知已被諒解而仍然尋求諒解的儒門劍者、想要說出口卻礙於地點身分的儒門龍首,以及不強求回答卻始終期待的道門先天,距離如此近,心思卻有點遠。


遠方,位在山中的琅琊別宛,幽靜的庭會中又多了一座墳,蜀道行坐在墳前平靜的看著一切,回憶過往。

「聶求刑,將你和湘音葬在一起,以表示蜀道行對你的認同,始終明白你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只是蜀道行未能放手,造成你與湘音的遺憾,真的對你感到抱歉。」

「無色,未能出手援救,請原諒父親。」想起愛子種種,不禁熱淚盈眶,為了俠道,為了大局,自己始終無動於衷,就算危急到至親性命也未曾出手相助,依父親的身分來說,是不該如此眼看愛子身亡。

「我始終惦記著你們,期盼一家團員,只是,此夢難圓。」蜀道行起身,負起俠刀「此次離去,也許很久後才會回來看你們,把你們葬在一起,希望能像以前一樣自在。」

離去前,再次注視柳千韻的墳塚,與妳相愛卻不相知,但是是妳讓蜀道行開啟俠之道的體悟,結髮之情,未曾捨棄,而是存於心,至於對桐文的感情,是因為俠道理念啟發,相知相惜而漸生情愫,不同於男女情愛的關係,尋求彼此的歸屬感。

跨步離去琅琊別宛,卸下武痴傳人的身分與重擔,如今的蜀道行只是一介輿道者,雖然傷未痊癒徹底,但在到達約定之地前,還有一些地方得去。

必須沉靜思緒,才能再度踏入曾讓俠者前仆後繼的尋道之所,煙雲山問俠峰。


春去,略感濕溽的初夏來到,曾經沸騰一時的玄空血劫與武痴邪帝傳人之戰,早已被人們漸漸遺忘。

疏樓西風與豁然之境外的雙岔路,桐文,劍子仙跡與疏樓龍宿三人對看。

「桐文感謝龍首與前輩長期的照顧,此恩永生難忘。」桐文慎重的對劍子仙跡與疏樓龍宿鞠躬行禮,雖然自南城解罪,但最終的判決是自儒門天下除名。

「桐文,自天章古聖閣的血仇後,吾明瞭汝內心必定不斷的自責,但是自始自終吾從來沒有怪罪於汝,只是身為儒門龍首,吾必須有所定奪才能統領千萬人,蜀道行必須面對其天命,自是無法讓他擔罪。」說著,眼神不滿的望了劍子仙跡一眼。

「所以,希望汝能明白,也能夠釋懷,莫再自責,脫去汝儒門人的身分,也是望汝能尋得幸福。」取出長劍,執起桐文手掌,將劍放在掌心上「此劍與秋葉桐為同時同一劍匠所打造的對劍,今將此劍予汝,對吾而言,汝永遠是儒門天下劍儒的第一人選。」

握緊長劍,桐文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再次深深的行禮,閉緊雙眼,強壓下湧上來的熱淚。

「去吧,路上多注意些。」輕輕摟了桐文一下,拍拍肩膀,微笑,意示其離去。

「屬下這就離去,請龍首保重。」漾起一抹熟悉的微笑,桐文轉身離去。


目送桐文離去後,疏樓龍宿微微嘆息而道「一切都結束了,武林事再也與吾儒門無關。」

「一切都結束了嗎?」劍子仙跡側身看著疏樓龍宿,略微靠近「武林事是已結束,但你我之間會未了結,是吧。」

「是未了結。」轉身,未再退縮與疑慮,亦不減氣勢的望著劍子仙跡「劍子,汝還記得當時吾同汝說的約定嗎?」

「當我不再有獨占的想法時,你會回頭愛我,龍宿,如今你覺得呢?。」

「劍子,在天命峰之時,汝注視吾的眼神確實不再獨占,有所目標必有所成,是汝的作風。」金眸仔細盯著眼前琥珀色雙瞳,俊逸深刻的臉孔,漾著艷紫之色的唇慢慢吐出細語「不過當下吾卻希望汝始終只看著吾一人,汝說,吾這樣是不是很矛盾。」微笑,頰上酒窩浮現。

「不會,從來都不會。」握起疏樓龍宿的未執扇的手,以唇輕觸「只是你何必如此壓抑自己,如此不坦率。」

「吾現在這樣不坦率嗎?」不同以往的收手,深深反握劍子仙跡的手,疏樓龍宿望著儒門天下的方向「因為吾不是汝,吾必須管理儒門全體,必須自身戒律,不同與劍子汝對道教的無為掌理,只要在儒門天下的範圍內,吾就不可現顏色於面,再說,汝與吾同為男子,易遭人非議。」

「所以你說今後如何呢?」伸手整理疏樓龍宿的髮絲,劍子仙跡耐心的聽著華麗之人的自白。

「保持原樣,縱使吾愛汝,但也不能放棄現有的一切,所以心裡定位明白即可,如何?」

「好。」將疏樓龍宿攬進懷中,沉思,劍子仙跡過了片刻,坦言允諾,至少明白確定眼前人心裡對自己有所依戀,這就足夠了。

「還有,吾知道汝不想談這事,不過行修之途汝是該走一遭,以免愧對汝師尊的期許。」不管怎樣,還是想見到劍子仙跡達到道門之最,就算必須分別、遺忘。

「既然知道我不想談,何需提,龍宿,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夠了。」抬起疏樓龍宿的臉,低頭覆上。

『劍子仙跡從來沒有改變對你的感情,自年少、訂約時,至如今,從不改變。』

雙叉路上,素白與華麗映著天邊橙光,兩道身影相擁,深吻對方,這份感情有宣洩之處,卻不知能延續到何時,是下個百年,還是停在必須分別時刻,此問題,兩人未曾觸及,亦不想深思,只能把握現下相處時刻。


一重山,二重山,九重天,綠蔭敝天,既熟悉又遙遠,怎能克制內心激昂。

負長劍,踏著熟悉的山路,桐文想起當初來到煙雲山問俠峰的情景與心情,由對俠道的懵懂,變成如今深刻體認,只是俠之道,自己行了多少?又有多少疑惑未解?

來到問俠峰,望著曾經人聲鼎沸,如今卻空無一人的論俠之所,刻著俠字的石塊已經幾乎湮滅,難以明辨,伸手觸及,桐文內心無限感慨。

究竟俠道之風可行多久,習武之人又能行俠多少,自諭為名門正派的人,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正義。

搖頭,察覺自己想的太多,也太遠,已不再是武林人,何須在乎那麼多,自己持本心即可。

夏夜風撲煞煞,搖落樹葉片片,桐文靜靜的站在石塊前,默默細數俠之道的種種。


「有事嗎?」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背後響起,未曾有腳步聲,來者,高人也。

「與人相約於此。」微笑,桐文轉身看著背後之人,未曾變,只是多了點武林滄桑「在下桐文,一介平凡尋俠劍者。」

走到石塊前,蜀道行想起與他人論俠點滴,遇八荒無盡的質疑與挑戰,為俠一字,自己經歷多少,全都人事已非「在下俠刀蜀道行,一介普通的論俠道者。」

「既然你是尋俠者,那麼請問,何為俠?」短暫的沉默之後,蜀道行注視桐文,熟悉又更成熟的臉,問著。

「以自我本心,不違天理,不背己意,不違背己身良知,依自己能為維護弱小,仁義之前的積極維護正義的精神,即是俠;以武行俠,就是武俠。」微愣,隨即道出兩人在落楓谷論述的結論,想起當初對蜀道行所言而提出的質疑,臉上笑容不禁擴大。

「那俠與情相衝突時,俠者又該如何自處?」話鋒一轉,蜀道行提出兩人曾未解答,始終尋不得答案的疑問。

睜大雙眼,感到錯愕,桐文完全沒想到蜀道行會問起這個問題,在天章古聖閣被滅,自己滿腔憤怒的同時,仍舊是無可解,現在………

「這個問題,始終無須解,因為未曾有真實的答案,對不起,讓你苦惱了。」一把扣住桐文的頭,聞著清淡髮香,蜀道行低沉在耳邊說道「當初傷了你,蜀道行很抱歉。」

雖然被蜀道行攬住,有些的倉惶失措,但桐文未將他推開,對於蜀道行所說的一切,不語,只是搖頭回應,在那種失去理智的情形下,誰能止住狂殺,未能找出始作俑者,是自己的責任。

「但也因如此,蜀道行才能察覺自己的心意。」輕吻桐文額際,蜀道行表明內心情感。

「過去,已無須多言,蜀道行,桐文今後能一直向你請益俠之道嗎?」

「永遠,直到此生結束前都能。」沉穩中輕狂的眼神,蜀道行揚起一抹溫暖難見的微笑。

桐文靠在蜀道行的肩上,曾經為此情苦惱不已,總算有所歸依,抓著蜀道行蒼藍衣袍,嘆息而笑;撫上豐厚髮絲,蜀道行攬著桐文,給予安撫,不語而笑,對於心意相通的兩人之間任何言語都已是多餘。


同樣的人,不同的身分,兩人歸於平凡,任憑武林事沸沸揚揚,各路英雄起起落落,任憑事事眾說紛紜,都與名義上已死的兩人無所關連,曾沸騰一時的俠道傳說已到終點,然而俠者間的情感正開啟其途。


蜀秋桐•全文完
------------------------------

結束了(呼氣)
長達將近一年的時刻,終於到了我想要的結局
對於結局,我比較偏好留下大量想像的結果
天外南海的人的部分,雖然是後半段才出現的,但是基於對原劇結果的偏差想法,所以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而劍子龍宿,可以說是幾乎完全脫離原劇,因為原劇讓人悲痛....

至於蜀道行和桐文,我覺得他們比較適合形而上的精神戀(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不過這是個人想法)
像朋友的關係又帶點不同的情愫,這種結果比較適合吧(笑)

說再多也終究是要結束,謝謝大家長久來的支持與陪伴,敝人正式下台一鞠躬(敬禮)

蜀秋桐
2004.04-23─2005.02.28 by 玄璃蹤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2:29 | 18 楼
lizong910666
天一生水.淮山
级别: 江湖小浣熊


精华: 0
发帖: 91
腹黑: 90 点
珍珠: 17832 颗
贡献: 25 点
华丽: 45 点
在线时间:355(小时)
注册时间:2006-09-11
最后登录:2013-01-16

鲜花 [2] 鸡蛋 [0]

 

記得第一次看到這篇是某次販售會,
逛攤看到紫色的封面(下卷,曇子大的圖)
隨手拿起來翻翻就掏錢了

完全沒看過的情況下是滿衝動的,
但買了之後深覺「它有那個價值」
在家的時候也常常拿出來翻

這裡面的劍龍是我滿喜歡的類型
龍宿心繫儒門,
然在劍子若有似無的追求下,
慢慢釐清自己的感情,
並坦然面對
而劍子也遵守著與龍宿的約定,
從一開始想藉唱反調引起龍宿的注意(?)
到後來慢慢以關懷之情居多
柔情而專一
兩位先天面對感情非但沒有墮落,
反而有所成長
譜出佳話

蜀桐兩人在本文看起來我也覺得是精神戀愛(小聲)
亦師亦友帶些許依戀…
(沒看過九皇座對兩人不熟,而且我看的時候蜀爸剛好死掉 囧)

感謝流日大的好文與涴大的轉載~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顶端 Posted: 2006-09-14 16:09 | 19 楼
«1 2 3» Pages: ( 2/3 total )
帖子浏览记录 版块浏览记录
曉問·霹靂劍龍主題論壇·古生物王道 » 疏楼梦宴

Time now is:04-27 10:11, Gzip enabled
Powered by PHPWind v6.3.2 Certificate Code © 2003-08 PHPWind.com Corpo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