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龍生活記趣史
<劍龍>十集
第一集 欠債
劍子，這是吾給汝的最後一次機會…
= = =
望著外頭，不知是今年第幾回飄下雨絲，洗滌著大地，宮燈闈內，一道身影緩緩探出手來，觸摸著亭外雨絲帶來的冷意。
指間反覆搓揉水氣帶來的濕潤感，多久了?自己渡過了多少恣意悠閒的生活，多少個寒暑，就這麼從手中流去，思及此，身為文人的自己，也不免稍稍哀傷了起來。
正想兀自體會少見的哀傷，不料遠處響起的腳步聲，踩著熟悉的節奏，一點一點的往這兒來，吾心裡不免氣悶了起來，收起沾濕的手，不顧水珠沿著手掌的曲線浸染上衣袖口，轉身坐回亭中石倚之上，支手撐頭，雙眼絲毫沒有留戀的闔上。
耳邊傳來的腳步聲，難得的停在距離亭外三尺處，沒有開口沒有說話，恁著雨水滴滴答答的敲打紙油傘面，雖然自己沒有睜眼，但也被亭外那人灼熱的目光刺的全身不舒暢，不想理不想問，只因先開口的那人，便是輸的一方
雨水敲擊傘面的聲音依舊，隨著雨勢作大，密密麻麻落下的聲音似要將那人僅有的傘給撕裂開來，哎呀!無法不去在意阿…
「…汝想站在亭外多久?進來吧…」到頭來，又是吾先開口，對於自己對待那人的包容力，又再一次領教了自己的心軟
不是鐵石心腸嗎?吾自問
「還在生氣嗎?」亭外那人依舊不動，只是張開了金口詢問著，有時自個真想上前賞汝一個巴掌…
「汝又何必問?汝吾二人相交多年，吾的脾氣，不用多說汝也很清楚…」微微張開雙眸，吾朝那人併射一抹金光，想殺人的那種…
「所以你還在生氣。」肯定的回話，俐落的結論，依舊沒有移動的身子就這樣筆直的朝亭內望去，眼神中有著無比的堅定…
「既然知道就快快進來吧!」漸大的雨勢開始沾染上汝的衣，還是一樣，從頭到腳、一年到頭不變的那抹白，真是刺眼的讓人生氣，翻起靠在亭內的身子，吾向外走去
「難道要吾三請入內?」真是天地顛倒，為何做錯事的人看上去一點悔改的樣子都沒有，而吾堂堂疏樓龍宿卻得親自上前迎接…好呀你個劍子仙跡，這世上能讓龍宿親自迎接之人只有三人，汝卻要硬生生佔去一個位置，真是好大一個面子…
「你不生氣的話我就進去。」又是肯定的回答，意思是說要是吾不先開口原諒汝，不管吾在怎樣好言相勸勸汝入內，汝也不肯即是吧?
「這麼說的話，汝是不肯?」心中的悶氣越滾越大，開始集結成一團怨氣，在胸口處發酵，真是蒼天無眼，為何偏偏讓自己認識了這樣一位友人，以捉弄吾為使命。
看著眼前的人絲毫不動，吾邁開步伐往雨中而去，沒有意外的，汝動了，身影之快，在吾沾上雨絲之前為吾擋去傾盆大雨，卻叫你自個淋了一身濕。
「龍宿!」汝叫吾，眼中透著驚訝之意，但卻叫雨水給從頭到腳徹徹底底的洗滌了一次
「不要以為汝裝可憐吾就會原諒汝，等到佛劍知道，讓佛劍收拾完汝後，如果汝還活著的話，再來找吾!」本來不想讓汝劍子仙跡沾染雨水，成了個落難神仙，但如今汝已整身濕，也就不必入亭內了。
「龍宿真對劍子如此冷情?」汝問，好似吾方才那方話說的重了，哼!事到如今，誰理汝!
「冷情是嗎……………」吾併著雙眼，和劍子相交了幾百年了，頭一回，讓自己想動武殺人……
「呃…………」汝看著吾往後退了幾步，跟著傘也後退，沒意外的，吾溼透了整身衣物，是吾最喜愛的一套………
「抱歉二字真的那麼難說出口?」吾發覺吾全身在顫抖，不是為那襲來的寒意，而是怒火中燒的怒氣要暴發了…………….
「龍宿，你…….息怒啊!」
「要吾息怒是吧?那汝就好好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怒吼出聲，連吾自己都嚇了一跳，吾的修養氣度啊------------全被劍子汝一人毀之!!
吾伸手指著後頭亭內石桌上，那一疊疊堆積如山的欠債金額!!!
「這…你聽我解釋……….」
「劍子仙跡，汝好歹是三教先天之一，竟然在外頭欠下大筆金額，瞧汝這身一窮二白家徒四壁的樣子，想必也還不出來，這也就罷了…」龍宿吸了口氣，順了順因鬱結的胸口不適感，再次沒有形象的破口大罵
「為何欠款者落款人變成了吾疏樓龍宿?!?」轉身踏入涼亭一把抓起那些欠款單，龍宿氣的當場將之撕毀，眼中併射而出的火光似要將眼前之人給燃燒迨盡!
「因為欠他們不如欠你疏樓龍宿一人人情!」
難得的在汝身上發現一絲驚慌失措，原本這合該是吾們二人煮酒論劍時，口舌相爭最想看到在汝身上上演的一幕，如今卻只見汝僅僅驚慌的模樣卻叫吾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
「這件事吾暫時不跟汝計較…」
「明明就…」很計較阿…汝看吾送上的目光，硬是將後半的話吞入了肚子
「吾問汝，那些在儒門外癡癡等候的女子是誰?為何那些人執意非見吾一面不可?」想到近來儒門天下外那些女子，口口聲聲說應龍首邀請而來，還自稱是吾的紅粉知己，想來就令自己全身發顫，直覺和自個百年損友有關
「那是我雲遊在外，路見不平時所救之人……」只見汝越說越小聲，但話吾是聽全了，卻不明白這和那有何關係
「這與我何干?」
「我是想到每次都在疏樓西風叨擾讓你請客，所以就…」劍子越說心越虛，只見龍宿聽到這兒就睜大雙眼瞪向他，只差沒把隨身扇子扔向自己
「所以汝劍子仙跡就難得發一次好心，向那些被汝搭救的女子說自己叫”疏樓龍宿”是嗎?」這下龍宿全都明白了，眼前這個人，就算自己個把個月前被失書一事氣的半死，揚言退隱以待時清，而劍子也有辦法把已經退隱的人，弄到不得不出面處理不可的地步。
「龍宿我沒有惡意!」天知道自從龍宿離開後，劍子是過的有多悽慘。先不說三餐沒個溫飽，還得陪著佛劍東奔西跑，這樣也就算了，前些日子慘遭斷臂，險險救不回來，那時劍子就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沒龍宿不行，日子難過阿!
「是啊!好一句沒有惡意!」龍宿氣極邪之刀上手，恨不得將眼前之人跺成八塊。
「汝沒有惡意就搞的龍宿不得安寧，腹黑如汝劍子仙跡，吾不能讓汝重蹈複轍踐污了三教名聲。哪天汝突來惡意，疏樓龍宿被汝賣了還替汝數鈔票而不自知，有鑒於此，吾決心痛定思痛，親自動手，先謝過汝的好意了!汝若地下有知，他日在上汝墳前捻香。」
回想那日，自個退隱生活過的逍遙自在，雖然生活無趣了些，乏味了些，但至少沒人天天上門找恁，正當吾慶幸又能逍遙一世悠然。一日，和仙鳳主僕二人輕鬆談話時，突然提到劍子。
劍子啊…說實在的，日子過了這麼久，氣早就消了一半，回想當日劍子帶著自個闖進黑暗之間時那付匆忙的模樣，何時劍子對於一件事這般執著甚至於著急拉著自個殺進敵穴，想必也是為了失書一事心焦如焚，又怕自個擔憂煩惱吧…
只是對於劍子不誠實以告知的態度，讓龍宿相當的生氣，想吾踏上天地同源之人，竟然被人撩撥起幾百年不見的怒火，可見劍子當下傷自個多深。
這些自然都看在仙鳳丫頭眼中，看著主人終日若有所思，她心裡也很是憂心
「主人…不要怪仙鳳多嘴，其實主人還是很思念劍子先生及佛劍大師吧?」靈巧如仙鳳丫頭又豈不知龍宿心思?
在聽聞劍子斷臂及佛劍的近況後，龍宿那一兩天很是心煩的在退隱地到處走動，一會遠眺天那一頭，一會兒又喃喃自語罷了罷了。
之所以不了了之，是因為怕受傷，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清靜日子就這樣毀了
「……鳳丫頭胡說什麼…」龍宿口中這麼說，心裡卻被這突來一句話蕩起心底漣漪，思念阿…或許吧!自從離開之後，龍宿想像中的生活並不如自己所想真正那般快活自在，反倒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從一開始的逞強到現今的擔憂，或許自個真離不開那腹黑劍子及好友佛劍吧…
「要不仙鳳下山替主人打探劍子先生的消息吧?」仙鳳微笑道，順勢替龍宿重心斟了茶水
龍宿聽了沉默了會，過了半晌才說：「………打探佛劍為主，至於劍子…可有可無………」執起茶杯飲茶，龍宿嘴裡說的淡，但聽在仙鳳耳裡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務必打探劍子先生的近況是嗎?”貼心的仙鳳理所當然聽的出龍宿話中的意思。
「那我這就去準備準備下……」仙鳳話還沒說完，霎時龍宿和她周身被許多人給圍上，那不是……?
正當仙鳳疑惑時，只見三監司等人開始向龍宿訴說著儒門天下發生大事了
「到底發聲何事?」是什麼事嚴重到三監司親自找來?龍宿疑惑
「有許多人拿著有龍主大人落款簽名到儒門天下要…」三監司之魚游水說不下去了
眼見手下吞吞吐吐，不知道為何，龍宿心中立即浮現劍子仙跡那張臉
「要什麼?」龍宿跟著問了下去
「要…要債!」
啪啦一聲，當龍宿回過神時，才發覺自己手中的紫扇被自己折斷了。
「主人!」「龍主大人!」當場嚇的仙鳳及三監司心驚，因為龍宿是面無表情的將他相當珍愛的扇子給毀了，可見他有多生氣了!
「把…把欠款單據拿來讓吾一瞧!」
接過花伴月手中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明白，落款者也分明是他自個疏樓龍宿，但是自個手下認不出自個的字他不見怪，要怪只能怪這模仿龍宿落款者太過相像，連三監司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親筆所寫。
「只有這些嗎?」深深吸了一口氣，龍宿硬是將某人的傑作給吞下肚憋著，數一數，十多張欠債不外乎是在酒樓飯館野店用餐，連想都不用想，是誰做的。
「稟龍主大人，是…」魚遊水吱唔說著，龍宿因為太過生氣而沒聽清楚，要三監司幫自個處理掉這個麻煩事，至於仙鳳下山一事嗎?免----------了-----------------!!!
「怎?還有其他事?」眼見三監司一臉為難的不肯離去，龍宿怪問
「稟龍主，其實不只這些!」三監司口中的這些當然是指欠款單
「……說清楚，到底那個腹黑劍子給我惹了多少麻煩?」龍宿暈眩，自己才退隱多久?兩個月不到!劍子仙跡汝是嫌吾退隱太清閒，沒事找事給吾做是嗎?
三監司這才如得到赦免令，訴說著如今欠款單據已經堆了兩堆，還不斷有人前來，其實若是龍主大人出門在外花費核銷也算是理所當然，怪就怪在龍主大人並不愛在江湖遊走，而且近日更有女子上門說龍主大人挺身相救要以身相許者排了兩列老長。在儒門天下蔚為奇觀。
「而且那些女子都說不見龍主大人一面絕不離開，這…」三監司頭痛道，平日儒門天下因為龍主退隱已經夠忙碌了，如今又搞了這些名堂，不僅僅江湖同道看笑話，連儒門儒生恐怕都要被人取笑了，果然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是嗎?
弄到後來，龍宿華麗的退隱卻顏面無光的復職，這說來說去都拜劍子所賜!
回想三監司告知時，自個心頭那怒不可遏的那股氣相比，現在對汝劍子仙跡真是客氣!
「龍宿，我這實屬情非得已阿!」
「那些話等著去和閻羅解釋吧!」揚起邪之刀，龍宿立馬往劍子身上劈去
「龍宿你的華麗形象何在??!?」劍子閃身而過，衣角被削去一邊
「當吾遇上汝時，就已經覺悟了!!」言下之意即是遇上他時華麗什麼的早就被扔到天邊遠
「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再見你一面!」否則他的肚皮遭殃的話，凡是他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要一同拖下水，這才不負龍宿給他那腹黑的封號
「……巧言吝嗇」聽到劍子這麼說時，龍宿心裡說不高興是騙人的，但高傲的自尊不容他現在破功，對於劍子，就讓每次讓他太好過，才會得寸進尺的爬到自個頭頂上來。
「那是因為對象是你!」說的理直氣壯、落地鏗鏮有力，絲毫沒有一絲為難之處，聽在龍宿心頭雖然還是氣，但手中的邪之刀早已收起。
「別以為這樣吾就會放汝一馬!汝在外的花費都是儒門核銷，汝最好趕緊想法子還清債務。」龍宿說完甜甜一笑，看的劍子傻了眼，原來氣極後的龍宿笑起來是這般好看
「還有…汝最好趕快想法子跟佛劍解釋清楚……」龍宿輕搖新的紫扇幽幽的說
「為何要向佛劍解釋?」劍子問，他只欠龍宿一人啊!
「因為吾已經向佛劍飛書，告知汝劍子仙跡在外頭誘騙多少少女一頭栽進愛情的騙局裡，啊!說到這個，仙姬那邊吾也相當好心的哨了口信過去，劍子仙跡，感謝吾吧!」龍宿話剛說完，宮燈煒外頭即響起佛劍”不由分說”的法號聲，及劍子仙姬殷殷切切的找尋聲。
「劍子，誘騙少女之事，是否屬實?」剛才佛劍飛越儒門天下上空時，的確看到許多女子或蹲或站在儒門大門口，因此對於龍宿信中所說之事的可信度大大的提升。
「這你聽我解釋!」
「不由分說!!」要解釋那就是真有其事了。劍子，佛劍錯看於你!
「劍子!你讓我好找阿!」仙姬突然冒了出來，死拉著劍子的衣角不放，便開始泣訴劍子拋棄她的血淚史，一旁大師聽的眉頭連三皺，一雙眼死命盯著劍子不放。
「哈!等汝向佛劍等二人解釋清楚在來找吾吧!前題是，如果汝還活著的話!」龍宿說完轉身便走
那稍早前的雨不知何時已停，頓時龍宿心中豁然開朗起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過一會後，龍宿聽見劍子在大喊「不要再亂了!!!」
當然，那是說給劍子他自己聽的。
<待>
[ 此帖被think在2008-12-04 08:45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