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燕這篇算是新作嚕
目前寫到童年篇和少年篇，即將開始成人嚕
肥燕還是要先叮嚀一次
因為工作很忙，出文時間會拖長許多
請見諒


***************我是分格線********************
【捨，得。】
是先捨才有得，還是有得才有捨？
還是誰的捨造就了誰的得，或者誰的得來自誰的捨？
當感情不是簡單的加減問題
誰捨誰得也不單純了

這篇將從童年開始寫古生物
幼稚園階段的他們看起來很成熟很厲害
請把他們當天才來看吧
別太計較喔！

從童年、少年（中學）到青年（出社會）
目前暫定會是這樣的篇幅
壯年、老年......應該不會吧（？）
先預告後面會有限制文喔，不能接受的大大最好不要從頭看喔
當然童年篇絕對是普級的！

嘗試寫這樣的長文
心底很不安說
很怕自己寫到一半寫不出來
（抖）
所以請千萬不要給我壓力喔
感謝進來晃晃的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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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得。】（古生物的童年篇）
（一）

看著橫放在沙發上的紫髮洋娃娃，好美好美好美喔！

好特別的紫色長髮！她有一張細緻得過分漂亮的小臉，皮膚白嫩得像外國人，眼睛......大概是橫放的關係，是閉著的，鼻子小小尖尖，粉紅的嘴巴翹翹的。這是他看過最美的洋娃娃！

難道......是拔拔說的神祕禮物嗎？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氣嚕！

到八月才滿三歲的劍子邁開小胖腿衝過去抱住漂亮的洋娃娃，往微翹的嫩唇猛親。

被一股怪力和口水驚醒的小龍，看著眼前放大的圓臉......他在做什麼？？

小龍害怕的抵抗，無奈對方力氣勝過他，用力扭偏頭，扯開喉嚨大喊----

「媽咪！有壞人！」

劍子近距離看那雙眼睛，更是驚訝，「你的眼睛好漂亮喔！我喜歡太陽的珠子！你要當我的新娘子喔！」

聽到尖叫，劍爸爸慌慌張張帶著新婚妻子到樓下，各自將兩小孩分開。龍媽媽細心的哄著嚇壞的小兒子。

劍子自顧的開心著，「拔拔我喜歡這個洋娃娃，我要她當我的新娘子！」肥短的手在空氣中撈著，以為這樣可以拉回洋娃娃，小龍怕得直打哆嗦，眼眶裡淚珠打轉。

劍爸爸一聽莞爾，「小龍不是洋娃娃，而且他也不能當你的新娘子。」

連續聽到兩個不，劍子不安的扭動身體，「拔拔偏心！你有新娘子，我也要啦！」

「可是.......小龍是你的哥哥呀！」

「哥哥？騙人！“她”是我的神祕禮物啦！」劍子更用力扭動身體耍賴。

劍爸爸與龍媽媽都是再婚，各自有一個小孩，原本兩人就很擔心兒子不能接受新家庭，劍爸爸為了討好兒子，才用神祕禮物賄賂，沒想到弄巧成拙。

抱著劍子到電視櫃前面，指著有蝴蝶結的箱子，「這個才是你的神祕禮物，是你最想要的蜘蛛人全套公仔呀！」

他好像是有這樣說過，但那時候他不知道有這樣漂亮的洋娃娃呀！

嘟起嘴，看著已經不那麼害怕的小龍，「那他......」

龍媽媽很喜歡劍子的直率，抱著小龍靠近，「他是龍宿，以後你們就是兄弟囉。」

「阿姨，我是劍子，我喜歡龍宿，他可以當我的新娘子嗎？」劍子很有禮貌的說著，彷彿剛剛耍賴的小孩不是他。

他會這麼乖，因為他拔拔說過，要對阿姨好一點，加上他真的很喜歡洋娃娃，喔不，是龍宿。這個名字有點難唸，不過拔拔和阿姨都叫小龍，他才不要跟他們一樣！

「不要......」龍宿小小聲的癟嘴反駁，模樣真是可愛到不行，劍子忍不住伸手摸一把他的嫩臉，惹得他轉頭不理人。

龍媽媽很有耐心的問，「為什麼要小龍當你的新娘子？」

「拔拔說，他很喜歡阿姨，阿姨成為他的新娘子，就可以生活在一起。我很喜歡龍宿，我也要跟他生活在一起！」

「原來是這樣呀！」龍媽媽露出美麗的笑容，「小龍和我以後都會住在這裡，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啦。」

「龍宿不做我的新娘子嗎？」三歲的劍子還是很堅持要龍宿當新娘子。

「小龍跟你是兄弟，兄弟也可以生活在一起喔。」

「好！那我要跟龍宿當兄弟，生活在一起！耶∼∼∼∼∼∼」他快樂的歡呼！

劍爸爸趁機哄他去拆禮物，看新婚妻子能搞定頑皮的兒子，他覺得未來的生活一定是充滿幸福的！

龍媽媽也是這樣想，只有她懷中的龍宿不這樣覺得，擦著臉上的口水，他覺得未來的生活一定是充滿不幸。

突然背脊一涼，轉頭對上劍子的眼光，不懷好意對他招手，一臉賊笑。小龍只想安穩待在媽咪懷中，誰知道媽咪竟然將他放下，還說要他跟弟弟好好相處！

不要啦∼∼∼∼∼ >︿<

他才張口呼叫，劍子就親上他的嘴。劍爸爸和龍媽媽看這兩兄弟“感情這麼好”，十分安心的笑著離開。


＠＠＠待續＠＠＠

（二）



從看到龍宿那一刻起，劍子就黏上他，不管吃飯還是上廁所，他都跟在龍宿身邊。最最令龍宿受不了的是，那突如其來的口水-----

「嗚.......」他又被劍子親到嘴，連求救呼喊都來不及。

劍子人雖小但有股怪力，龍宿總是推不開他，只能等他自己親膩了。

哪有人這麼喜歡親嘴？他應該改名為親親魔人，而且力氣好大喔，都不管人家喜歡或不喜歡，像個野蠻人！

龍宿打定主意，以後要叫他野蠻人！......呃、在心底偷偷這樣叫。

親累了之後，劍子貼近龍宿的嫩臉呵氣，「以後你要當我的新娘子喔。」

喂！野蠻人！你是聽不懂媽咪說的話嗎？

龍宿用稚嫩的聲音拒絕他，「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我才不當你的新娘子！」

劍子彎眼笑著說，「你知道當新娘子有什麼好處嗎？」

龍宿眨眨金黃如太陽的眼睛，天真的問，「什麼好處？」

「拔拔說，新娘子最偉大，我一定要聽新娘子的話。如果你答應當我的新娘子，以後我就要聽你的話。」這段話當時是針對龍媽媽說的，記憶力好過頭的劍子聰明的拿來利用。

一聽到可以讓野蠻人聽話，龍宿開始心動。他快樂的規劃，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不准亂親他的嘴！

「好，我答應，那你要聽我的話喔。」

「耶∼∼∼∼！」

劍子高興的舉起雙手，然後放在龍宿身上，年幼無知的龍宿還不明白剛才已把自己賣了。

「現在我要親吻新娘子囉！」劍子抱住龍宿重重的一吻！

「等一下----」再多的抗議都被劍子大嘴整個吞下去。

不是說要聽他的話嗎？可惡的野蠻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

嗚.........他到底要親到什麼時候啊？

三歲的六月天，龍宿初次遭遇劍子的腹黑，將自己的未來賣了還不知道。不過他也學到一件事，劍子的甜言蜜語絕對不能相信！

*******************

再婚生活二個月，劍爸爸看兒子過得快樂，他也很快樂，加上妻子懷孕，他就更加樂不可支到對劍子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龍媽媽是單純、有點遲鈍的好女人，看劍子開心的接受她和小龍，兩孩子的感情好到每天都分不開，洗澡、睡覺統統都要在一起，加上又即將有新生兒，她的遲鈍更厲害到無法顧及小龍發出的求救電波。

今天是劍子的生日，龍媽媽在廚房忙著張羅晚上的生日宴會，劍爸爸去上班，有超凡音樂天分的龍宿，正在書房裡面練琴。

而劍子.....悄悄的來到他的背後。

龍宿的手指比他的細長、且白皙嬌嫩，但鋼琴的鍵盤對一般小孩來說都太大，這對喜愛彈琴的龍宿來說不是困擾，他依舊快樂的彈著。

劍子有點不高興，他希望龍宿陪他玩，背對著，他根本看不到那雙太陽珠子。龍宿是他的新娘子，當然要陪他玩，心底慢慢浮起一個主意。

「你會彈小星星嗎？」

「會呀。」靈活的手指像有魔力，催動鋼琴奏出活潑的音色，正是小星星的曲子。

「你會彈少女的祈禱嗎？」

「會呀。」龍宿輕快的改變曲子，一點困難也沒有，因為彈琴是他最拿手的！

「你會彈小蜜蜂嗎？」

「會呀。」

「你會彈生日快樂歌嗎？」

「會呀。」

「你會幫我慶生嗎？」

「會呀。」

過了五秒，龍宿停手，回頭嘟嘴、皺起眉堆，「等一下，我剛剛沒聽清楚！」

「你已經答應了，不可以反悔。」劍子一臉得逞的笑。

那雙太陽珠子現在正閃閃發亮，他越看越喜歡！

「可是，媽咪已經要幫你慶生啦，拔拔也說會買禮物給你，我什麼也不會。」

「有，」劍子說著哄人的語氣，「有件事只有你能做喔。」

眉頭皺得更緊，龍宿不想反悔，因為反悔的代價可能更大，但是答應的話.......

「好嘛，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答應一次，等明年你的生日到，我也會幫你慶生喔！」

「真的嗎？」天真的疑問聲，完全沒察覺陷阱。

「嗯！」劍子鼓勵性的點頭，「晚上慶生會你要彈生日快樂歌給我聽喔！」

原來是這樣！龍宿鬆了口氣，誰知後面才是重點！

「然後你要親我一下當作生日禮物！」

「不要！」龍宿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哪有當哥哥這麼小氣的，我要去告訴阿姨，叫她來跟你說要親我“三下”當生日禮物。」劍子假裝轉頭要離去。

啊、漲價了？？這麼快！

龍宿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好嘛好嘛，一下就一下，你不要去找媽咪啦！」

劍子回頭更正，「是三下，還是你想反悔？」

龍宿慌亂的搖頭，「沒有！」反悔就會漲價，他哪敢啊？

「那先讓你親一下當練習。」

什麼？這樣跟漲價有什麼差別？早知道，一開始就答應他，那只要親一下就好了，咬牙一次就忍過去了。

為什麼野蠻人這麼喜歡親嘴呀？還說會聽他的話，根本是騙人嘛！

龍宿很不情願的踱步到劍子面前，快速的在臉頰啵一下。

劍子一臉不滿意，指著自己的唇，「你記錯了，是這裡才對。」

你根本沒說！龍宿雖在心裡這樣反駁，但還是乖乖的獻上自己的唇。

龍媽媽正好經過，目睹這一刻，開心得拍手。

「你們的感情真好！小龍真是可愛呢！等一下要牽著小劍到樓下吃點心喔。」

龍宿吃驚得腦袋一空，很想大喊：媽咪，你誤會了！

而劍子一臉得意，將龍宿拉近他，又偷吻了好幾下。

龍宿是他的新娘子，拔拔說只要多親親新娘子，他就會喜歡他。看樣子，他還要多努力才行喔，呵呵呵呵！



＠＠＠待續＠＠＠

（三）



九月將近，幼稚園的報名讓劍爸爸和龍媽媽傷透腦筋。為了選擇適合的幼稚園，這一對再婚夫妻首次產生摩擦。

「素心幼稚園比較好！」龍媽媽將素心的報名表放到桌上。

「儒門幼稚園比較好！」劍爸爸也不甘示弱拿出儒門的彩色簡章。

「那種填鴨式教育方式只會破壞孩子的純真，素心幼稚園採用開放式的教育比較好！」

「開放式就等於放任，這對孩子的未來前途一點也沒有幫助，還是儒門幼稚園比較好！」

「你是故意要氣我嗎？」

「你不能每次都拿胎兒當藉口，孩子的教育這種大事不能草率！」

「那乾脆公平一點，劍子去上儒門，小龍上素心。」

「不行！」

「我已經妥協了，你還要怎樣？」懷孕的女人開始有點歇斯底里。

龍爸爸趕緊抱著老婆哄，「別生氣！我的意思是讓小龍上儒門，劍子上素心。」

「不行！你明知小龍的父親是儒門集團的......，萬一......」

「放心，那種高層主管不會跑到小小幼稚園啦，就算讓他們找到小龍，我們已經結婚，你和小龍都入了我的戶籍，他們沒有辦法帶走小龍的。」

「你說得對。」龍媽媽稍微安心一點，「不過儒門是私立幼稚園，一學期收費跟大學差不多，素心是公立的，這樣花費比較省啦。」

「錢不是問題，小龍的天資不能埋沒，儒門的環境比較適合；而小劍個性活潑，到儒門去，我擔心他會成為讓老師頭痛的小孩呀！」

龍媽媽嘆口氣，「還是問問他們的意見，會不會比較好？」

「為什麼？」

「小龍和小劍的感情很好，我擔心兩人不願意分開呀！」

「可以，你覺得好就好。」

聽完爸媽的解釋之後，劍子率先開口：「我不要跟龍宿分開！」

龍宿還能說什麼呢？如果野蠻人要去儒門，他就可以選素心，但是被野蠻人奸詐的這麼一說，不管他怎麼挑，結果都一樣。只能灰心的嘟嘴，「哪一家都可以啦。」

劍爸爸沈吟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那就一起報名儒門好了。」

龍媽媽大叫，「不行！這樣花費太高，我們家負擔不起！」明年春天還有新生兒加入這家庭，開銷會更大呀！

劍爸爸是有名的大學教授，薪水將近十五萬，這房子又是父母留給他的，加上他還有點積蓄。比起存老年退休金，他寧願給孩子更好的教育環境，尤其他很喜歡小龍，漂亮恬靜得像夢寐以求的女兒，不管再辛苦都應該要好好栽培小龍呀！

「不會啦，只要省一點，總會撐過去的。而且我記得儒門有提供獎學金，小龍的音樂天分那麼高，明年一定可以拿到獎學金的！」

劍爸爸留在龍宿身上關愛的眼神，精的像猴子的劍子早就發現了，聽到這麼偏心的話，劍子有點不高興。

「拔拔，我也可以拿獎學金呀！」

「你喔，」劍爸爸絲毫不給面子，「不要三天兩頭打破玻璃、踢壞椅子，還是打傷別人家小孩，害我要不停賠錢就好囉！」他可是很清楚兒子的怪力。

「如果我拿到獎學金的話，你要怎麼辦？」做事情要談條件是劍子的原則，當然他是不會放過這次的。

「如果你真的辦得到，而且這中間都沒有打壞東西或打傷小孩，明年暑假全家到香港迪士尼樂園玩五天！」

「耶！太棒了！」劍子很有自信的高呼，彷彿獎學金在望。

劍爸爸立刻追加一句，「如果拿不到，你得乖乖轉到素心幼稚園去！」

「為了能跟龍宿一起上學，我不努力也不行啦。這樣你有沒有很感動？」後面那句話是對著龍宿說的。

想說不，但還是算了。「嗯。」他輕輕的點頭，惹來父母一陣誇獎跟歡笑。

他不明白這樣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野蠻人在家裡欺負他不夠，還要跟到幼稚園去，他很擔心呀！

一家和樂的歡笑中，只有龍宿偷偷地在認命嘆氣。


＠＠＠待續＠＠＠

（四）



儒門幼稚園，珍珠班-----

「能分到同一班，真是令人高興呀！」

龍宿瞪圓金黃色的眼眸，難道野蠻人的神經比恐龍還粗嗎？？

剛才入學考試公佈之後，他和野蠻人要分到不同班，野蠻人又拉著他大演我倆是好兄弟死也不分開的戲碼，還當著38位小朋友、十二位老師和園長的面前，親了他好幾下證明“兄友弟恭”的感情！

真是丟臉呀！好想哭喔！他怎麼會跟這種人當兄弟？

「你怎麼哭了？」被編到同一班的小雪忍不住好奇問著。他是個純真沒心機的寶寶，頭髮像一根一根海草往上亂長，聽說是被哥哥們故意揉出來的。

龍宿拿出媽咪準備的手帕擦乾眼淚，想到小雪可能有兄弟姊妹在這家幼稚園，或許可以問一下是不是所有的兄弟都像野蠻人那樣。

「你有哥哥在這裡嗎？」

「嗯，封哥跟我同班，阿吞哥在鑽石班。」

儒門幼稚園入學考試後，會依照能力分班，由高到低是：鑽石班、翡翠班、珍珠班和黃金班。龍宿本來考上鑽石班，被劍子一鬧，就被排到珍珠班。

「你們年紀不一樣，怎麼一起入學？」

小海草頭搖一搖，「我們年紀一樣，是爸媽不一樣。」

真巧！「我跟野蠻人，我是說小劍，也是年紀一樣，爸媽不一樣。」他以為小雪也是來自再婚家庭。

小海草頭一偏，「為什麼叫小劍是野蠻人？」

「因為......呃......」龍宿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轉移話題，「封哥和阿吞哥會常常對你做不喜歡的事情嗎？」

「不會，他們對小雪最好了！」小雪露出無邪又信任的笑容。

「雪寶寶！」封禪在教室另一頭不耐的大叫。

「在這裡！」可愛的小海草頭立刻動起來，「封哥找我，等一下再聊喔！」

小雪才離開，劍子一臉不高興的出現。

「你交到新朋友了？這麼快？」

龍宿轉過頭去不理他，表明還在生氣。

這時桐文和冷非顏也一起來認識新朋友。桐文有一張惹人憐愛的鵝蛋臉，五官像個清秀小佳人，脾氣很溫和，對人很客氣，是個標準的乖乖牌；冷非顏的爸爸是公司負責人，很寵小孩，造成冷非顏平時好相處，一旦發脾氣就很兇悍。桐文和他是鄰居。

「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本來不高興被打岔，一聽到這句話，劍子露出得意的神色。

「那當然囉！」

桐文轉向龍宿問，「你喜歡看什麼動畫？我最喜歡庫洛魔法使喔！」

「我也是！」龍宿有點誇張的激動，因為平時劍子都逼他看打來打去、流血流汗的動畫，他難得遇上同好。

很意外，看上去有點酷的小冷也加入討論，「我最喜歡庫洛，他的魔法很厲害。」

桐文露出笑靨，「我喜歡小櫻，她每次都換好漂亮的衣服，成功的收回庫洛卡。」

「我喜歡知世，她很聰明，還會唱歌和彈琴。」

不知不覺三人圍成一圈聊天，班上的女生--公孫月和無極--也跑來加入，劍子完全被忽略。他正想要打斷時，後面有人找他說話。

「你也看庫洛魔法使？」

說話的是蜀道行，一臉悲苦的樣子，加上眼睛上的疤痕，給人像受虐兒的感覺。

「不看，你呢？」

他搖頭，「北斗神拳。」

「我也是！」

聊起喜歡的動畫，兩人也一發不可收拾，全班只剩下牆角單獨的一人，趴在桌上裝睡，直到教室外面有人叫他。

「羽仔，七早八早就在睡午覺呀！」慕少艾是鑽石班的，他跟羽仔早就認識。

「不要叫我羽仔。」冷冷的聲音像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而且連頭也沒抬起來。

慕少艾走到他旁邊，「要叫醒睡美人的方法只有一個喔∼∼∼」奸笑著慢慢靠近，羽仔倏地爬起。

「你不是這一班的，出去。」

「我好心來看你耶，好冷淡喔∼∼」皮皮的笑，讓羽仔很想打他一拳。

「什麼事？說完快走。」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答應，那點心時間就一起吃囉，掰！」

「我哪有------」羽仔想反駁，人已經走出教室，一肚子氣不知道找誰發洩，想趴下去繼續裝睡，偏偏老師又剛好進來。
心底浮出一個字，衰！


（五）


龍宿越來越喜歡上幼稚園，因為班上的小朋友大都很好相處，就算是青臉的封禪，只要將小雪推出去、笑一笑，他就會忍下要爆發的脾氣。呃、不愛理人的羽仔，下課都在睡覺，也算好相處啦。總之他很開心，覺得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是開心的！

最讓他高興的是，自從劍子認識蜀道行之後，就沒時間找他說話，他也不用天天擔心被親親囉！上學真好！

下課音樂響起，老師重複每天的叮嚀，「接下來是點心時間，吃完東西，記得將垃圾收拾乾淨，然後才可以離開位置喔！」

不等老師說完，大部分的學生已經去拿自家帶來的點心。這是園裡的規定，不管點心或午餐都是自備，因為這家幼稚園的學生家長大多是有錢人，大部分的家長會帶自己的小孩出去吃高級午餐或帶熱呼呼的高級便當來，不讓自己的小孩吃大鍋菜長大。

慕少艾準時帶著兩份點心晃進來，不管羽仔的臉有多臭，他都有辦法讓他將點心吃下去。而小雪如往常被封哥和阿吞哥叫出去好好照顧，黃金班的小蝴蝶則跟在公孫月的身邊打轉。這樣加加減減，珍珠班人數還是剛好10人。

桐文拿出一大袋餅乾，「昨天親戚送的，是日本的喔，聽說很好吃，大家一起吃，好不好？」溫和有禮的他一一將餅乾發給在場所有人，封禪和小雪不在，剛好發給慕少艾和小蝴蝶。

最後還多出二小包，他沒多想就遞給龍宿，「是你喜歡的草莓口味喔！」

送東西的話，劍子是不會在意，因為他可以搶過來吃同時毀屍滅跡，但那句話卻讓他很生氣。桐文什麼時候知道龍宿喜歡吃草莓口味的餅乾？

他用很嘔很嘔的語氣說，「桐文好偏心，羽仔也喜歡吃草莓口味的呀，你怎麼不給他？」

「不要叫我羽仔！」其實他本來想說他不要，但習慣先更正名字。慕少艾笑咪咪看他吃憋的可愛樣子。

龍宿看得出劍子是故意的，毫不客氣將餅乾丟到他桌上，「是你自己想吃才這樣說吧？拿去吧！」

「你明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口味。」順手用草莓口味換回抹茶和紅茶口味的，他知道龍宿不愛吃那些。

「才不知道！」龍宿任性的甩頭。

「我每天都在你耳邊說，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才沒有！」

「好吧，那我再說一次也沒關係。」他站起來準備來一場震撼教育。

「不聽、不聽！」摀耳朵搖頭，紫髮隨著閃亮亮的飄動。

瞧他嘟嘴生氣的模樣好可愛，劍子突然興起親親的念頭。

龍宿看一眼就明白他接下來想做什麼，嚇得邁出小短腿跑開，劍子當然擺動小胖腿追上。兩人在教室裡繞圈圈，你追我跑，其他人邊吃邊搖旗吶喊。小冷叫小龍跑快一點，小蜀替小劍加油。

只顧著注意後面的人，龍宿突然撞上不知何時站到前面的慕少艾，還被抱得緊緊的，氣喘吁吁的眨一眨疑惑的雙眼。

慕少艾不慌不忙、慢慢低下頭，「你真的好美耶，眼睛好特別、好亮喔，就像外面的太陽。」

劍子像蒸汽火車頭衝上，將龍宿拉過來，「你想做什麼？」

第一次他有了危機意識：有其他人也想親龍宿，他的新娘子！

「他是故意的，你別理他。」

在慕少艾想多玩一會兒之前，羽仔先說出他的企圖。雖然知道被耍了，劍子還是有點生氣龍宿被其他人抱過，他的新娘子只有他能抱能親！

「我是替你打抱不平耶，你竟然這樣拆穿我！」眼珠子一轉，「還是你看我抱小龍，不高興了？」

「無聊！」

桐文跑過來將龍宿和劍子拉回吃餅乾，他不喜歡看到有人吵架。「沒關係啦，不要為了幾塊餅乾吵，明天我多帶一些就好了。」

一旁的無極看了之後立刻有樣學像，「小蝴蝶，你喜歡吃什麼口味？我的都可以給你喔！」很明顯她想倒追小蝴蝶，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不用啦，我吃阿月仔的就夠了。」小蝴蝶最討厭被女生倒追，他只喜歡不理他的公孫月。

「大少爺，想吃點心自己帶，憑什麼要我讓出點心給你？」

「阿月仔，你傷了我的心！」

「要演戲去旁邊啦！」粗暴的一腳將小蝴蝶踹遠，連連滾了好幾圈。

小雪吃完點心，和封禪手牽手回教室，恰巧被滾過來的小蝴蝶絆到腳，他宛如滑壘姿勢飛出跌落，小海草頭咚的著地，封禪也跟著被拉倒，剛好壓在小蝴蝶身上。

以臉趴在地上，小雪動也不動，其他小朋友擔心得全部圍上來。

先到的慕少艾戳一戳不動的身子，「你還活著吧？」

封禪一臉怒氣爬起來，順便送小蝴蝶二腳。因為中西混血而長得五官深邃的小蝴蝶也不甘示弱，拉住封禪一拳揮上。封禪和阿吞這兩兄弟血中帶有黑道的暴力基因，打架最拿手也是最愛，橫手檔住小蝴蝶的拳，另一手快速的揮向對方的肚子，被躲開。你來我往，兩人不顧趴在地上的小雪，打成一團。

小冷和慕少艾協力將小雪翻身，額頭中央撞出一大塊紅腫，人已經昏迷。

劍子推一推身旁的小孩，「小蜀，快跑去叫老師！」看小雪有人照顧，他再推一推公孫月示意要她解決旁邊的打架。

小蜀跑出教室，差點撞到進來的人，竟是阿吞。不知是兄弟的心電感應還是怎樣，他竟出現了。

「你要繼續打，我今天就跟劍子一起回家！」

劍子拋給她一個的眼神：喂！想害死無辜的我啊？

聽到她一喊，小蝴蝶立刻住手，阿吞也拉住封禪，隨口問，「發生什麼事？」

封禪沒回答，因為看到小雪額頭上的傷，雙眼緊閉的樣子，他失神慌亂，猛然又對小蝴蝶爆出怒氣。

「要是雪寶寶出事，我一定砍死你！」用稚嫩的聲音講黑道的恐嚇話，真不愧是有純正的血統。

阿吞平心靜氣的又問，「他打傷雪寶寶？」

桐文好心的站出來解釋整個情況，他認為三人都沒錯，只是一切發生得太巧合。

「巧合？」阿吞冷靜的疑問，「什麼事都推給巧合，那還需要警察嗎？」

「呃......」桐文無法回答這麼深奧的問題。

公孫月很明理的站出來，「是我將小蝴蝶踹到打滾，你們要怪------」

誰知阿吞竟然抓起自家兄弟的領子，「你的手是廢了還是斷了？」然後很冷靜的送出一顆硬拳，就把封禪打倒在地。

「讓你拉著手，還會照顧到人跌倒受傷，廢物！」緩慢冷酷的吐出罵聲，眼神也是冷到讓其他小孩不敢靠近。

這時，老師已經趕到，緊張但小心抱起小雪往園長室去，隨後送小雪上救護車到醫院急救。

小蝴蝶不想讓阿月仔頂罪，站到她的身前，「兄弟，剛才的事都找我，不管要打、還是賠錢，我沒有第二句話！」

小蝴蝶家裡有的是錢，為了保護自己，家裡也安排他上空手道、跆拳道等等課程，聽說身手也不差，只是每次都打輸公孫月。

「有氣魄！中午到隔壁的三角公園，一對一。」說完，阿吞就離開。

「鑽石班阿吞不只智商高，體能也是一級棒，聽說打架更厲害喔。」小冷說出他知道的情報。「阿吞和封禪的爸爸是黑道大哥，聽說是棘手的狠角色，本來這家幼稚園是不收他們的，但聽說園長被威脅之後就答應了。」

「算了，中午我會陪你去。」她當然不是去幫忙打人，而是打電話，萬一小蝴蝶輸得太慘，總得有人叫救護車咩，她可不認為阿吞會是善心寶寶。

「阿月仔∼∼∼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小蝴蝶黏上她，一臉滿足的樣子。

劍子注意到封禪看小蝴蝶的眼神，中午小蝴蝶要慘囉！

龍宿突然對他咬耳朵，「中午你要去嗎？」他也注意到了。

劍子轉頭問，「你去不去？」做事一定要談條件，對龍宿更是不能放過任何一次機會！

「你去我就去。」

頭一次，龍宿發現兩人還頗有默契的。



＠＠＠待續＠＠＠

【捨，得。】（古生物的童年篇）
（六）



中午，為了趕時間，劍子一手拎著龍媽媽送來的便當，一手拉著龍宿趕往三角公園。兩人趕到時，其他人已經準備好了。因為其他人不是吃便當，都是家裡人帶出去吃，只要先打一通手機就解決。

令劍子驚訝的是，珍珠班所有小朋友幾乎全到了。小蝴蝶、封禪和阿吞站在公園的中央對峙，其他人各自找位置坐，還有人悠哉悠哉吃午餐。

「是你通知桐文和小冷嗎？」劍子問。

「你還不是叫小蜀來。」

「小慕和羽仔也是你叫的嗎？」龍宿搖頭。

小慕把水果丹麥麵包和香草可樂遞給羽仔，「我們是觀眾，不用理我們。」

小慕和羽仔旁邊都有空椅子，想到早上的事情，劍子拉龍宿往羽仔這邊坐下，拿出便當開始吃。龍媽媽現做的便當色彩很豐富，飯是球狀、灑著海苔芝麻，菜排成KITTY貓圖案，還有兩顆聖女番茄。

羽仔忍不住多看那便當兩眼，旁邊的人說出他的心聲，「便當很可愛哄！」

劍子一心二用的回答，「阿姨做的菜很好吃。」

小慕嚇一跳，「阿姨？原來你們不是親兄弟喔！」

「『親』兄弟！我喜歡親龍宿！」趁龍宿注意公園中央的人，劍子把一嘴的番茄醬印到他的臉上。

「你很會講冷笑話喔。」小慕的嘴角在發抖，決定專心看打架，不想被冷死。

公園中央遲遲不開打的原因是封禪來攪局，硬說他要跟小蝴蝶打個你死我活，阿吞一臉忍耐的聽他亂叫，很有黑道大哥的氣勢。

聽完吠叫後，阿吞將今天的機會讓出，然後很跩的說，「打贏後，再跟我打。」

「吞老大吃個麵包吧！」

阿吞看一眼揮手喊叫的人，不急不徐的走到小慕身邊空位坐下。倒不是有什麼交情，只是兩人都是鑽石班而已。

「甜的？鹹的？」

「鹹的，謝謝。」

接過咖哩麵包和可樂，阿吞教養良好的吃相，讓龍宿好奇的瞅了好幾下，黑道的人都像阿吞這樣嗎？

最後一次，意外對上一雙冷冷但帶笑的眸子。

「你叫什麼名字？」阿吞不管自家兄弟的死活，反而看著對面的人。紫色長髮已經很稀奇，還有一雙太陽般的大眼睛，很值得研究喔！

「龍宿。小雪常常跟我講你的事情，他說你是最疼他的好哥哥。」

「那你跟隔壁這位的感情也很好嗎？」阿吞將話題轉向瞪著他的人。

「劍子。龍宿是我哥哥，我們住在一起。」劍子像宣示主權一樣說著。

龍宿很慶幸這次他沒有打算表示“兄友弟恭”的舉動。

「龍宿年紀比你大？真是看不出來耶！」小慕驚呼，同時塞一盒草莓大福給羽仔。

「我只是皮膚比較黑，看不出來而已。」劍子自我解釋，龍宿早就聽過這個冷笑話，以眼神暗示小慕不要問，但-----

「皮膚黑跟年紀有什麼關係？」他還是問了。

「因為我喜歡晒太陽呀！」

（一隻烏鴉飛過．．．．．．．．．．．）

「算我求你，再解釋一下。」

他很想挖洞把自己埋起來，專心吃飯，什麼都沒聽到，啦啦啦啦啦。

「因為龍宿的眼睛像太陽一樣，把我曬黑的嘛！」劍子很得意的說。

小慕感覺自己變成北極的企鵝，冷風一陣後才對羽仔說，「我比較欣賞你的沈默。」

阿吞跟著附和，「雪寶寶的單純真是難得。」

接著沒人交談，只注意看公園中央，兩人的對打已經變成你抓我咬的肉搏戰，汗水淋漓也不服輸。看得出來兩人打架的功夫是不相上下，再打下去只是比耐力，看誰先倒下。

吃完便當後，龍宿擔心的問，「小雪的傷嚴重嗎？」

「有輕微腦震盪，要住院觀察。」阿吞仰頭一口喝光可樂。

「糟糕，小雪不在，萬一封禪發飆怎麼辦？」

他不得不擔心，因為封禪的脾氣很不穩也很沒耐心，之前都是靠小雪穩定他的脾氣，往後幾天小雪不在，他一定會亂發脾氣，每天找人打架。珍珠班可能要改名打架班，而且萬一封禪找劍子的麻煩，兩人打起來......那明年的暑假就不能去香港玩啦！

「如果是你的問題，可以來找我。」阿吞露出很有心機的一笑，而且還拿紙巾擦掉龍宿臉頰上的番茄醬。

劍子立刻跳起來，「龍宿的事情，不需要你出頭！我會保護他！」

「喔∼∼」

阿吞禮貌性的點個頭，回到場內去喊停。

那意味濃厚的一聲，使劍子將阿吞列為情敵觀察對象二號。

「你在生什麼氣？」龍宿眨一眨眼，不明白氣從何來。「還有，這個番茄醬你什麼時候印到我臉上的？」

「你吃飯吃到臉上囉，怎會這樣？」劍子笑著裝傻。

「噗嗤！」小慕忍不住爆出笑聲。

原來這一對這麼遲鈍呀，不玩會令人感到遺憾呵！



（七）

正如龍宿預料，小雪一不在，封禪就到處找人吵架，珍珠班的小朋友有一半都被他惹過，好在桐文的脾氣溫和，不管他惹幾次就是不生氣，其他人也盡量忍耐，但是------

「看什麼？沒看過壞人啊？」

「我要睡覺，沒空上課！」

「我就是要坐這裡，怎樣？」

「喜歡管閒事？那幫我寫功課啊！」

「答案不給我看？我找人砍你！」

龍宿看不下去，走出教室往鑽石班方向，劍子尾隨在後。

「你要去找阿吞？」

「他說過會幫忙的。」

劍子也不喜歡封禪變那樣，好像噴火龍一樣，但是他更不喜歡龍宿去找阿吞，只是一時找不到理由說服他。

龍宿不停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明年去香港玩，才不是擔心野蠻人！

兩人來到鑽石班，小慕拉著羽人躲來這裡，看到熟悉的面孔讓兩人比較安心，龍宿站在門口，一一看過每個小朋友，就是沒看到阿吞的紅頭髮。

小慕走過來，「吞老大被老師找去，應該快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他？」

「阿禪這兩天跟噴火龍一樣，羽仔受不了，我想你們也差不多囉。」

兩人閒聊的時候，劍子注意到有幾個小朋友往龍宿方向亂瞟，指指點點，還笑得很奇怪。

他問小慕，「那是誰？」指著被圍在中間的小孩，穿著刺繡西裝打領帶，真不像小孩子耶，一看就知道是超級有錢人家的小孩。

「喔，北辰元凰，儒門集團負責人的二少爺，身邊老是有一堆跟班。在老師面前都裝得很有禮貌，私底下-----哼哼哼。」三聲冷笑，充分表達出他的不齒。

劍子點頭記住這個人，這時阿吞揹手踱步回到教室，那群小孩露出害怕的神色看著他，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慕補充，「吞老大是班長，修理人很有一套，只要他出現，所有小孩都乖得像兔寶寶。他走過來嚕。」說完，他就回去玩羽仔。

「找我？」還是很冷但帶些笑意的聲音，當然是對著龍宿。

「你說封禪的事情可以找你。」龍宿低頭，眼光飄移，露出靦腆的表情，怕被看出擔心野蠻人的事。

眼睛真大，還很靈活明亮，跟雪寶寶的不一樣，真懷疑他是女生耶。阿吞心中浮出這樣的想法。旁邊的......還是只會瞪人呀，真無趣。

「你回去跟他說我找他。」

「這樣就可以了？」龍宿有點訝異。

「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現在沒有。謝謝。」

「不客氣。」阿吞禮貌的點頭，轉身離開。

劍子急急拉龍宿離開，「回教室吧。」

這時龍宿覺得阿吞真的是好人，有禮貌又對他很好，不像野蠻人，他決定等小雪回來，要他問阿吞可不可以當好朋友。

找過阿吞之後，封禪安靜了一下午，不故意找人吵架，也乖乖寫出老師交代的作業。

珍珠班雖不比鑽石天才班，也算資優班，唱歌、遊戲只是小部份，大多是上注音符號、加減乘除、英語會話、各種才藝等課程，所以每天都有功課和隨堂作業。

星期一三五最後一堂是才藝課程，音樂、舞蹈、體操、武術等等，由四班混合自由選課。龍宿對鋼琴的天分高，因此選擇音樂，劍子選了喜歡的武術，這是兩人唯一分開上課的時間。

今天是星期三，珍珠班上音樂課的本來有封禪、小雪、羽仔和龍宿四人，但因為小雪不在，封禪改上武術課。下課時，羽仔跟小慕先走，落單的龍宿最後一個離開音樂教室。

音樂教室需要隔音設施，因此設在地下一樓，只剩下一個人時，顯得有點陰森可怕。龍宿不禁加快腳步，想快點去找劍子一起回家。跑到樓梯口，突然閃出三個小朋友擋住他。

「你叫龍宿？」右邊的那位先問。

「近看更像女生耶！」左邊的笑得很討人厭。

中間的穿著刺繡西裝，只用下巴看人，「脫掉褲子，讓我檢查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龍宿很生氣的大罵，「不要臉！想看不會脫自己的褲子！」

「美人要我們服務也可以，兄弟們上！」

兩個跟班從兩邊慢慢靠近龍宿，北辰元凰在前面擋著，龍宿的後面是音樂教室，那裡有優良的隔音設備，不管怎麼叫救命，一樓的人都不可能聽得到。

不會吧？他不像劍子有怪力，三個人一起來，他哪擋得住？不行，要想辦法擺脫他們，只要能跑到一樓，應該還有人沒走，至少......劍子一定會等他的！

拿定主意，他左右一看，將琴譜抱在胸前，催動小短腿奮力往前面衝，穿西裝的小朋友一時沒注意被撞倒在地。抓到機會，龍宿沒命似的爬上樓梯。

「快追！我一定要讓他好看！」被撞倒的恥辱，他絕對要討回！

本來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想捉弄一下就好，現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恥辱，他不會輕易放過對方！不管在家裡還是幼稚園，周圍的大人都將他捧在手心呵護，從不曾有人敢這樣對他！

兩個跟班立刻去追龍宿，眼看就要追上，龍宿咬牙忍著腿痠，手腳並用加快爬。好不容易來到一樓，想也不想就往珍珠班教室跑去，無奈因剛才使力過度，一時腿軟跌倒在地。

「跑不動啦，被我抓到囉！」

先追上的跟班往地上的人撲過來，意外被一隻腳絆倒，後面的跟班看到那隻腳的主人，嚇得往回跑。

「是吞老大！」跌倒的跟班也跟著快速爬開，連半秒也不想多待。

鑽石班的教室在樓梯旁第一間，阿吞因為有事才留在教室，意外碰上這種事。他平常不是見義勇為的人，但看到被追的是紫髮大眼的美人，就很自然的幫了。

「謝謝你。」龍宿站起來，氣喘不休跟他道謝，臉頰紅得像蘋果，琥珀大眼蒙上薄霧。

阿吞看著那張臉，心底又浮起那個懷疑。

「是你！」北辰元凰帶著兩跟班走過來，對阿吞露出笑容，「你也想弄清楚龍宿是男生還是女生，對吧？」

「嗯。」阿吞不否認的點頭。

龍宿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還以為阿吞很有禮貌、是好人，還想要跟他做好朋友，沒想到他也是不要臉的壞蛋！

糟糕！有阿吞在，他這次是逃不掉！

怎麼辦？

劍子，你在哪裡？

「抓他進教室！」

不要∼∼∼∼∼！



＠＠＠待續＠＠＠

【捨，得。】童年篇
（八）



「等一下。」阿吞冷冷的開口，抓住龍宿的手乖乖縮回。

「你剛才不是點頭了？」北辰元凰驚訝的問。

「我沒有跟別人分享的習慣。」

「你想獨吞？」

「等我確定之後，第一個告訴你，如何？」

他惹不起阿吞。他知道家裡有錢有勢，所以每個人都對他必恭必敬，這家幼稚園也是爸爸擁有的，他在這裡可以對任何人呼風喚雨，除了阿吞和他兄弟。他們是黑道大哥的小孩，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爸爸說過能結交就結交，就算不能結交也不能得罪。

這次就算了，以後再找機會討回面子！

遞出他的個人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機，我等你的電話。」忿恨不平的眼神看一眼龍宿，他才離開。

阿吞將名片放進口袋，轉頭看嚇壞的人兒，還沒開口，對方就先發威。

「我絕對不脫褲子！」金黃色的眼眸射出的堅定光芒，清明耀眼有如太陽。

靠！原來是這麼回事，北辰那小子真低級！阿吞快手將口袋的名片拿出來揉成一團，當垃圾丟開。

他問，「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當然是男生！」

「你可以走了。」

龍宿一愣，他以為阿吞是------

「小雪說的果然是對的，你是好人。」精神一鬆懈，他不自主的頹坐、哭了起來。

阿吞大吼，「喂！我......你......不准哭！」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眼淚啊！還好雪寶寶不愛哭，偶而哭兩下，他都會渾身不對勁。

真是巧合作祟，劍子久久等不到龍宿，出來找人，就看到阿吞弄哭了龍宿！

先趕到龍宿身邊蹲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龍宿不哭，我一定會保護你！」

龍宿像在海中抓到浮木，緊抱他大哭，「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剛剛我一直在心裡叫你，你也沒出來保護我！每次都騙我！」

像看救星出現，阿吞立刻落荒而逃。劍子想欄他，又放不開懷中的人兒。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龍宿抽抽咽咽、斷斷續續的說，「他們說我是女生，要我脫褲子給他們看，我不要，他們就要脫我的褲子。然後我用力撞倒他，從下面跑上來，結果跌倒了！」

脫褲子！！！

他們？他？難道不只阿吞？啊沒，這家幼稚園是狼窩啊？？

大聲咆哮，「他們是誰？」

「不知道，一個跩跩的、穿西裝，帶著兩個跟班，他認識阿吞哥。」龍宿拿出紫色手帕擦眼淚，「阿吞哥一出現，他們都很害怕，後來就走了。」

穿西裝？「是北辰元凰！」很∼∼好！借封禪的話，明天砍死他！

「你也認識他？」

「今天早上陪你到鑽石班時看到，就順便問小慕他是誰。」

那時候他就覺得那人看龍宿的眼神不對勁，沒想到他是爛到骨子去！

龍宿想了一會兒，「我怎麼沒印象？」

劍子低頭看那雙熟悉的太陽珠子，帶著溼潤的淚珠，色澤顯得黯淡無神。一股沒來由的痛在左胸擴散，他溫柔的親了親蘋果般的臉頰。

「以後我會注意他，不會讓他再有機會欺負你，好不好？」

這句話讓龍宿又哭了一會兒。

他想起在音樂教室時，心中不斷呼喊劍子，跌倒後，他還不斷希望劍子出現拯救他。心裡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人，可是，不管怎麼想、怎麼呼救，根本沒有出現！

邊搥打劍子邊嘶喊，「騙人！我在心裡喊幾百次，你也沒出現！要不是阿吞哥救我，我現在------」

「來，」劍子抓住他的右手，小指勾小指，「打勾勾，我以後一定會保護龍宿，不管你在哪裡，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會出現救你！」

看他堅定的樣子，跟平時嘻嘻哈哈的模樣不同，漆黑的眼瞳深如寒潭。龍宿心想，也許可以再相信他一次。

以哽咽的聲音說，「......還要蓋印章。」

「好。」說完，他就用唇蓋印章。

第一次，龍宿發現野蠻人的親親好溫柔喔。他好像不害怕，也不難過了，只是一個親親而已。

劍子扶他站起來，雙手提兩人的東西，在走廊慢慢走著。

龍宿叮嚀，「這件事不能告訴媽咪喔，她會擔心。」

「好。」劍子點頭同意。

再次叮嚀，「你也不要去找那個人打架喔。」

劍子停下腳步，「為什麼？他欺負你耶！」他剛剛還想怎麼找人砍他耶！

龍宿提醒，「你忘了跟拔拔的約定嗎？」

對哄，如果打了那混蛋，他肯定要轉到素心幼稚園，因為那個混蛋剛好是這家幼稚園老闆的兒子！可是不教訓他一頓，怎麼行？只是，他要是離開這家幼稚園，誰來保護龍宿？

「我希望你留在儒門，答應我好不好？」

雖經不起這般軟求，「好啦，」轉頭又立刻談起條件，「但只限這一次，下次他再找你麻煩，我一定不放過他！」

「你對我最好了。」

第一次，龍宿是滿心歡喜的親了劍子的唇。

嘻嘻，他知道如何讓劍子聽他的話嚕！



（九）


「小雪！你沒事吧？」
早上一進到教室，龍宿很高興再度看到那可愛的小海草------等一下！

頭上那條布巾是怎麼回事？小雪的傷有這麼嚴重啊！

發現龍宿的眼光集中在額頭，他靦腆一笑，「沒事啦，只剩下額頭的瘀青，封哥說看了很礙眼就一直“推”（台語），可是很痛啊！阿吞哥就幫我在上面畫一朵花，不讓封哥碰。可是，封哥看過更生氣，結果就幫我綁了這個。」指著布巾。
額頭上畫一朵花！

龍宿和劍子相視噗嗤一笑，兩人都很想看那朵花到底長什麼樣子，但是又怕說出來會讓某人不高興。

封禪走過來，一把扯掉布巾，「你們說，有人會畫這樣的花在額頭嗎！醜死了！」

呃、一點也不醜！

不知該誇阿吞頗有藝術天分，還是該說小雪跟花很搭，一朵紅如火焰的花放在額頭，竟是意外的好看！小雪的臉非常天真無辜，火焰花是無情的血腥，反而襯托他是出汙泥而不染的雪！怪異的組合，卻真的很適合。

兩人不約而同攢眉，苦思要怎麼形容這意外的好看，又不會讓封禪難看。

桐文無心的一句話解決了兩人的問題，「小雪額頭上的花是跌倒造成的嗎？真好看！我好想要有一朵喔！」

提到跌倒二字，封禪立刻心虛得縮回自己的座位，連帶把布巾拿走，所以每個進來的小朋友都看到小雪額頭的火焰花，布巾也不再需要了。

「怪了，地板上面有刻這種花嗎？」小冷這樣疑問。

「男生的臉上有花很奇怪，要像我這樣有刀疤才帥！」小蜀很自傲的說。

「很有趣喔！」阿月仔這樣評論之後，小蝴蝶奇想的在臉上畫出一朵圓仔花，結果被取笑了好幾天。

「.............」羽仔還是繼續裝睡。

鐘響上課，老師誇獎小雪的花很適合，但看得出她在發抖。聽小冷說小雪受傷那天，在醫院裡老師被小雪的父母嚇到，至於詳細情形如何，就不得而知。

到了點心時間，老師本來該重複老套的叮嚀，今天卻兩眼盯著小雪，「大哥交代你不能離開教室，萬一再受傷，我就......總之，你今天絕對不能離開教室！」

小雪乖乖的點一下頭，「好。」老師才安心離去。

劍子去拿點心，龍宿轉頭對小雪說，「阿吞哥今天會來我們班嗎？」

小海草頭一偏，「你為什麼要找阿吞哥？」

「沒什麼，想謝謝他而已。」

「啊！阿吞哥說你受傷了！」

糟糕！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知道，沒想到阿吞先告訴小雪。

「事情不是那樣！」龍宿緊張的大聲否認，「我是不小心跌倒，不是阿吞哥講的那樣！」

他的慌張使所有人投來關注的眼神。

「為什麼？阿吞哥說你跌倒受傷，你為什麼說他講的不對？」小雪不明所以的回問。

小冷首先看出不對勁，「難道你不是跌倒嗎？」昨天龍宿明明說膝蓋受傷是因為跌倒，現在一看好像不是喔。有內幕！收集大小消息是他的興趣，這一條當然不能放過！

龍宿的臉色刷白。穿幫啦！誤會阿吞哥對小雪說出實話，一時反應太快，不小心說出來，這下怎麼圓場啊？

劍子假裝嘆口氣，「龍宿本來不想說的，其實，他是被北辰元凰那一票人推倒的！」北辰元凰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這不算冤枉他！

單純的桐文立刻就相信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冷早就聽過他的名聲很差，也沒懷疑，「北辰元凰這壞蛋呀，聽說每天帶著跟班到處欺負弱小，專挑落單的倒楣鬼喔！」

夾帶兩包點心的小慕也來加油添醋，「不只這樣，這家幼稚園是他們家開的，連老師、園長都不敢得罪他，明明程度不夠還進入鑽石班，上課時聽不懂就睡覺！」邊說邊以眼神督促羽仔將所有點心吃完。

無極小聲的承認，「開學那天，他還掀過我的裙子，後來我再也不敢穿裙子來。」

阿月仔氣憤的拍桌子，「上次他瞎了眼來找我，被我踹一腳，老師竟然打電話到我家告狀，說我故意毆打他！」她一向想扁人就扁，還需要故意不故意嗎？真是看不起人！好在當警察的爸媽沒被騙，三兩下就套出口供來，還她清白。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蝴蝶跟著氣憤，「啥米？？連我小蝴蝶罩的阿月仔都敢欺負，我等一下去找他“聊天泡茶”！」

聊天，吵架；泡茶，扁人。這是小蝴蝶自創的黑話。

小雪冒出一個問題，「為什麼你要去找他聊天泡茶？」

小蝴蝶手搭在他的肩上，很親熱的解釋，「這是行話，不是我們這一行的，不能透露，不好意思。」內幕是，他不敢讓阿月仔知道。

「喔。」小雪單純的點頭，「什麼是行話？為什麼不能透露？」

咦、他不是幫派老大的兒子嗎？小蝴蝶像看到三葉蟲【註1】般的訝異，肩上的手被阿吞拉開。

「吃點心。」他冷冷的將生菜沙拉放到桌上，這當然是從幼稚園的老師專用冰箱拿出來的。

封禪看阿吞來，就趴在桌上裝睡，免得看了心煩。羽仔很羨慕的睨他一眼，小慕趁機塞金莎巧克力到他嘴裡。

開動之前，小雪仰頭看阿吞，「小龍有話要跟你說。」

「喔∼∼∼」很滿意看到火焰花完整無缺，他才轉頭看向紫髮大眼美人。

「上次“跌倒”的事，很謝謝你。」龍宿扭捏的說，剛才要不是劍子解圍，他現在就糗大了。要隱瞞一件事還真困難，這樣一來，他更無法開口說想跟阿吞當好朋友。

「小事。」

小冷做出這樣的解釋，「原來是有阿吞幫你，所以你才沒有受更大的傷，對吧？」

龍宿胡亂的點頭，實話不能說出來，只好埋頭吃點心。小慕看出不對勁，但他明白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機，丟一包洋芋片給阿吞，先打好關係，以後要問事情就容易多了。阿吞當然不客氣的收下。

所有人自顧的吃起點心，桐文提出令人振奮的話題，「寒假快到了，你們有什麼計畫？」

小蝴蝶問身旁的人，「去日本玩雪，如何？」

「隨便。」阿月仔很大方的用他家的錢，因為這不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是最後一次。

「我也要去！」無極立刻靠過來。

小蝴蝶推開她，「喂！這種事不是你決定就可以！」

「你不擔心萬一我落單，又被北辰元凰欺負，誰來救我？」無極裝出柔弱的樣子。

小蝴蝶不吃這一套，「那我建議你，寒假時每天躲在家裡，保證不會出事！」

其他人不理他們的吵鬧，繼續聊天。

桐文問小冷，「今年要出國嗎？」

他搖頭，「爸爸要工作。」

小雪問阿吞，「寒假要做什麼？」

「澳門賭博。」他說的是幫主的行程，到時小雪也要去，他們當然也會跟。

羽仔先大聲說，「我哪裡也不想去！」

「缺伯說，由不得你。」小慕一句話堵得他沒話說。

劍子很高興的站起來宣佈，「我家要有小寶寶喔！」

小蜀一臉不以為然，「小寶寶很愛哭，最吵了。」

龍宿反駁他，「我們會幫忙媽媽照顧小寶寶。」媽媽已經教過他和劍子很多關於小寶寶的事情，他們會當好哥哥的！

小雪沒頭沒尾的說，「小赦是小寶寶，但是他不吵喔。」

「小赦是誰？」

「是我弟弟，他很可愛喔。」

龍宿忍不住說，「你家好多兄弟喔。」一次四個耶！

「為什麼？兩個不算多啊！」

「小雪，你忘了算封哥和阿吞哥啦。」

「為什麼要算他們？」

封禪解釋，「雪寶寶是幫主的兒子，跟我們不一樣。」他和阿吞是負責照顧幫主的兒子，因為他們的爸爸是幫主的左右手。

龍宿這才弄懂，當初是他誤會小雪的話。接著，封禪說幫主有很多老婆，小雪的媽媽和小赦的媽媽不是同一個。龍宿聽了更驚訝！

他喜歡現在的家，有爸爸、媽媽、劍子和即將出生的小寶寶，一堆媽媽和叔叔伯伯阿姨的家太混亂！他不喜歡！

還有，他瞅一下劍子，從那件事以來就變了，不會動不動就親親，而且會主動問他喜歡什麼，前天和昨天還陪他看庫洛魔法使，簡直像換了個人。

他心裡在想什麼啊？真想知道。

【註1：三葉蟲，生存於寒武紀（距今五億三千萬年前）的節肢動物，已於兩億五千萬年前滅絕。】



（十）


小寶寶提早一個月到來，減輕了一家的負擔。就在幼稚園放寒假的前三天，龍媽媽送孩子去到幼稚園，就開始陣痛。說來奇怪，小寶寶的順利生產都是一連串的好運造成。

首先，龍媽媽不是在半路上，也不是獨自在家時陣痛，而是在幼稚園大門口。剛好，一向遲到的小蝴蝶突然提早出現，讓出家裡的轎車和司機，送龍媽媽到醫院待產。原本已經安排好當天行程的醫生，突然出現在醫院，立刻安排龍媽媽產檢，順利在二個小時後接生新生兒。而早產的新生兒本該進保溫箱觀察，很幸運的，體重2000克、哭聲宏大，醫生當場宣佈送進育嬰室，替劍爸爸省了一筆可觀的費用。

當然，劍子和龍宿的寒假也跟這提早到來，加上同學家裡送來的賀禮，讓兩人開心了幾天。

「就叫修羅吧。」劍爸爸抱著小兒子，幸福甜蜜的說出早已想好的名字。

修羅有父母雙方的特色，五官秀氣得像龍媽媽，卻繼承劍爸爸的黑髮與細長鳳眼。睡著時，像個甜美的嬰兒，加上體型是所有嬰兒裡最袖珍，醒來的哭聲噪音，好幾次讓護士錯以為是隔壁的四千五百克巨嬰，標準的真人不露相。

也因為修羅的嬌小，劍子和龍宿很喜歡抱著他玩。三兄弟的感情好得讓人羨慕，父母也感到十分安慰。

從醫院回到家中，也開始放寒假的劍爸爸專心幫龍媽媽坐月子，大男人的他訂購專門的坐月子套餐給辛苦的妻子，他和兒子們則恢復以往的單身漢生活，吃路邊攤、泡麵、買漢堡薯條、叫披薩渡三餐。

這對龍宿來說，簡直是完全違背媽咪的教誨，而且他根本不愛吃這些！

「又是泡麵？」挑高紫眉，不滿的將那紙碗推得遠遠的。

劍子把碗麵推回去，「今天吃不同口味啦，是蔥燒牛肉麵喔！」

龍宿扳下細長小手指數著，「是喔，昨天是紅燒牛肉麵，前天是茄汁牛肉麵，大前天是黑胡椒牛肉麵，大大前天是酸菜牛肉麵，大大大前天是原汁牛肉麵！再怎麼換口味，還不都是泡麵！我不要吃泡麵！」再將碗麵推得遠遠的。

劍子嘆口氣，慢慢將兩碗麵收回櫃子裡，背影顯得很無奈。他看得有點心虛，自己好像太無理取鬧，可是媽咪說天天吃泡麵是不對！那些東西的味道都一樣濃、鹹、油，媽咪煮的菜會有不同味道，還能排出很可愛的圖案，而且媽咪每天都會變化不同的菜，不會老是牛肉麵、牛肉麵、牛肉麵！

「那......去巷口老張買麵？」

「還不是牛肉麵！」

「呃......去7-11買？」

「不要！」

「叫披薩？」

「不要！」

不是故意這麼挑剔，但是他真的不想繼續吃一樣的東西！

好討厭自己這樣任性，他好想念媽咪的菜喔......想著想著，他蹲下來將頭貼在膝蓋上，哀傷的眼淚在金黃色的眼眶中慢慢醞釀。

劍子發現情況不對勁，趕緊轉動靈活的腦細胞，「我記得你還蠻喜歡吃薯條，叫拔拔去買回來。」

「吃膩了......」

「你想吃什麼？」他跟著蹲下來，拉住龍宿的小手，輕聲的問。

「......媽咪煮的......」大眼一眨，豆大的淚珠滾落。

劍子抹去那顆淚珠，「拔拔說，阿姨在坐月子，不能煮飯、不能吹風，要好好休息。你忍一忍，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好不好？」

「可是......」紫眉緊皺，將頭埋進膝蓋，嗚咽的聲音使他跟著難受。

現在只剩拔拔能煮飯菜，可是煮出來的飯不是太硬就是根本忘了插電，菜也是酸甜苦辣全在一盤裡，吃了只會拉肚子，吃過一次他就怕了！附近的小攤，全部光顧過，那有沒有新開的店呢？

想到昨天收到的廣告單，「新開的那家麵包店有賣草莓泡芙、草莓塔，還有上面放草莓的蛋糕，我們去買來吃，好不好？」

從膝蓋抬起一張惹人憐愛的小臉，梨花帶淚的雙頰，雙蹙的蛾眉，兔兒般的紅眼眶，怯生生咬著下唇以忍住哭聲。

「...真的.....有放很多草莓的蛋糕嗎？」

那大眼每眨一次就滾下一顆淚珠，劍子看得好慌張，管他有沒有，用手比出大圓。

「有，放很多很多！」

「那我要吃草莓蛋糕和草莓泡芙。」輕輕一笑，露出破雲而出的日光。

不知是錯覺還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他好像看到龍宿的嘴邊出現一個小小酒渦，想仔細看就消失了。沒關係，以後再慢慢研究，現在先餵飽他的新娘子要緊。

「好，我去跟拔拔拿錢，你去拿鑰匙和購物袋。」

「嗯！」龍宿反拉他的手，開心的送上親親，才起身而去。

劍子很得意的撫著臉頰。拔拔說的真的很對耶！只要對龍宿好一點，他也會對他好，現在龍宿主動親他的次數真的很多！嘿嘿嘿.......

兩小孩手牽手來到新開的麵包店，不，實際上是一家蛋糕烘焙坊，裡頭根本沒賣麵包，反而放幾套桌椅讓客人可以在店內點蛋糕和飲料享用。

龍宿換上外出服、靴子和釣魚帽，劍子穿著運動外套、牛仔褲和籃球鞋，都是讓兩人的特色更亮眼的裝扮。但路人對他們的指點，都比不上佈滿草莓的蛋糕來得吸引他們。

龍宿站在蛋糕櫃前面，眼花撩亂的樣式使他左右來回看，每一個蛋糕外型都很精緻、很可口，讓他好猶豫、不知該選哪一個好。

「草莓奶酪很好吃！」

草莓奶酪上面不是放新鮮的草莓，而是草莓醬，想到奶酪滑滑的溜下喉嚨，應該是好吃的。可是-----

「草莓鮮奶蛋糕也很好吃的樣子。」蛋糕的上面和夾層都有新鮮草莓，每一口都吃得到他最喜歡的口味耶！

「還有草莓千層派也要吃喔，超棒的！連阿吞都說好。」

千層派上面有一顆大草莓，中間夾著草莓奶油，可是好像比較硬、很難一口咬下去的樣子。阿吞哥喜歡吃這種的？

「怎麼可能-----小雪！！！」本以為是劍子，轉身竟看到很可愛的小海草頭和一朵火焰花，嚇了他一跳。

怎麼那朵花還在？小雪的額頭到底傷了多嚴重？？

小雪指對角靠窗的一桌，阿吞坐在那裡，「我們在那一桌，要不要來一起吃？」

「劍子？」他左右顧盼找人。

「我還在想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說話的人不是我？」劍子取笑他的笨拙，但卻細心的牽住他的小手，免得他真的跟陌生人走了。

「小劍也一起來，可以在過年前遇到你們，小雪好高興喔！」

「過年？」兩人一起驚喊。

「過年有什麼好驚訝的呢？」小海草頭一偏。

龍宿嘟著嘴，「修羅出生之後，拔拔和媽咪都忙著照顧他，根本忘了這件事，說不定今年還拿不到壓歲錢。」

突然有一隻小小手拉住小雪和龍宿，是一歲多的赦生跑來找哥哥玩。

「他就是小赦，很可愛哄！」
跟小雪完全不同，赦生有張成熟伶俐的尖臉，笑容不多，不過，兩人還是很親近。

龍宿想，等修羅一歲大時，應該也跟赦生差不多。就反握赦生的小手，跟小雪一起往阿吞哥走去。

劍子當然還握住他另一隻手，牢牢的。


＠＠＠待續＠＠＠

【捨，得。】童年篇
（十一）



開學後，小朋友一碰面就問過年如何、壓歲錢多少、去哪裡玩，龍宿的寒假就是每天窩在家裡，圍爐還是吃便利商店現成的冷凍年夜菜，好無趣喔。所以他不想聊這個話題，獨自跑到外面的遊樂場去玩。

因為還是冬天，寒冷的天氣讓很多小朋友躲在教室裡，遊樂場剩下幾隻小貓在玩，不像剛入學時，還得排隊玩溜滑梯，人疊人的，根本滑不動。

獨佔盪鞦韆的感覺真不錯，如果天氣不那麼冷就更好了。

「一個人盪鞦韆呀，我幫你推得更高！」背後有人開始惡意用力推鞦韆。

他認出那是北辰元凰的聲音，想跳下來跑開，但坐在盪得高高的鞦韆上，只能抓緊不讓自己摔落。

「不要再推！」

「你有懼高症啊？膽小鬼！」

「走開！」

「上次你推倒我，還沒跟你算帳，這次就當小小的懲罰，哈哈哈！」

「放手！我快抓不住了！」

「好啊，我放手！」用力一推讓鞦韆飛得更高，離地面約二公尺。

左手握不住而鬆開，龍宿反應靈敏的改以兩手抓住右邊的繩索，避免跌落。這樣重心一偏右，眼看鞦韆即將撞上旁邊支撐的鐵柱。

劍子一腳將大笑的北辰元凰踹到柱子邊當肉墊，龍宿撞上後，往前彈落地上的軟墊。

「啊∼∼∼∼痛死我、痛死我了！我快要死了！救命啊！」

不理會要死要活的人，劍子先抓住亂盪的鞦韆穩住，免得打到人，才去看龍宿是否沒事。

「有摔痛嗎？哪裡痛？」

「我沒事。」一張嚇得青白的小臉，露出難看的笑容。

劍子抱緊他，心想要是晚一步，讓龍宿撞上鐵柱，到時可不像小雪在額頭畫一朵花就能遮蓋傷口。
這次他終於趕上了！

左一聲死、右一聲救命的淒慘哀號引來老師和其他小朋友，沒多久北辰元凰被救護車載走，肚子的瘀青好大一片，他的哀叫響徹雲霄。

小冷就開玩笑說：這表示他的生命跡象很強，死不了。

放學前，阿吞和小慕前後來說同一件事：小心北辰小子會趁機告狀，將他們踢出儒門幼稚園，甚至勒索醫藥費。

由於大學開學時間較晚，劍爸爸開車來接他們回家，劍子聰明的將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我沒有做錯，對不對？」

劍爸爸沈吟一會兒，「嗯，如果你不踢他去當肉墊，這時候我們可能是在醫院的急診室，等小龍的手術結果。」

看拔拔還很平靜的樣子，劍子補上，「可是，聽說儒門幼稚園是他阿拔開的，所以晚上你可能會接到電話喔。」就是會先告狀啦、勒索啦、恐嚇之類的，阿吞說的。

咦？會這麼巧嗎？本以為一輩子也不會碰上的人......不可能吧，還是先問清楚。
「他叫什麼名字？」

「北辰元凰，怎樣？有什麼問題？」看拔拔神色開始緊張，劍子也跟著緊張。

劍爸爸自言自語，「是北辰，不是龍啊，難道儒門換負責人了？」這應該算是好消息吧？

聽不清楚他的話，劍子追問，「拔拔你在唸什麼？」

露出安心的一笑，「沒什麼，這件事有拔拔處理，最慘不過是將你們兩人轉到素心幼稚園而已，不用擔心，人平安最重要！」回去再跟妻子好好商量一下。

「拔拔萬歲！」兩人高興的齊呼。

劍子忽然想到，「拔拔，阿吞說如果對方要勒索，一毛錢都不要給喔！」

「他懂得真多。」

龍宿補充，「是呀，阿吞哥是黑幫大哥的小孩咩。」

「啥？幼稚園就這麼黑暗？」有沒有搞錯？儒門不是很高級的私立幼稚園嗎？

「但是阿吞哥人很好，上次還請我們吃草莓蛋糕。」
就是過年前碰面那次，最後是阿吞出錢的，還用車子送他們回家，小雪還跟他約定過年後去將所有的草莓蛋糕吃完。那裡的每一種草莓蛋糕真的都好好吃喔！

因為兩小孩回家都會講幼稚園的事情給父母知道，所以劍爸爸雖沒看過所有的同學，對他們的事情也略知一二。記得龍宿曾說阿吞、封禪和小雪是兄弟，阿吞是鑽石斑的老大，沒有人敢反抗他；封禪很容易生氣，動不動就說要砍人，果然有黑幫血統。但是他記得小雪是很單純可愛的小海草頭，不是嗎？

「我記得，你說他是小雪的哥哥，那小雪也是---？」

「不是，」劍爸爸鬆一口氣後，龍宿接著說，「是黑幫老大的兒子。」

哇咧！這個更可怕！

「你們兩個立刻轉到素心幼稚園！」

「不要啦！」

看兩人齊聲哀求，劍爸爸只好鬆口。

將車子穩穩駛進停車場，這裡是專門給附近居民包月停車的地方，是離他們家最近也最安全的停車場，只不過回家還得走一小段路。

龍宿想到那草莓蛋糕酸酸甜甜的滋味，忍不住問，「可以先去買一兩個蛋糕嗎？」

「又要拿蛋糕當晚餐？」

「真的很好吃喔！」

看小龍閃著黃金光亮的大眼，劍爸爸有點不忍拒絕，但想到出門前妻子的話，他也不能不聽啊。

「媽咪說今天她要煮飯，如果你吃了蛋糕，會吃不下飯喔。」她也忍不住一個月的禁錮，再幾天就滿月，今天又剛好孩子們開學，就想好好做一頓晚餐慶祝。

「那買一個草莓泡芙，吃完飯再吃。」龍宿軟求著。

劍子立刻幫腔，「拔拔去啦，你可以順便幫阿姨買一個漂亮的蛋糕，她會很高興的。」

「好吧，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三人就開心的繞道蛋糕烘焙坊，才回家。走到巷子口，看到一部長長的黑色轎車，大辣辣的停在原本就不寬的巷道，而且
還是紅線上，剩下的寬度只夠兩人通過，要是遇上機車，真的是險象環生。

劍爸爸心裡吃驚，是北辰家找上門？還是----？

「這種車子太長了，放在這裡擋路，真差勁。」

「老師說這樣是沒有公德心，車子應該停在停車場，像拔拔那樣。」

「對啊！」

聽兩小孩天真的對話，劍爸爸告訴自己不要緊張，這條巷子有上百家住戶，或許根本不是來找他們的。

「回家吃飯吧！」



（十二）



劍爸爸的房子雖是老房子，內部是挑高的樓中樓，樓上是小孩的臥室二間，主臥室和書房在樓下，還有客廳、飯廳、廚房等。給一家五口居住剛剛好，不會太擠也沒有多餘的空間。

但今天，這屋子來了六位貴客，四個高頭大馬的保鏢站在門口，頓時讓客廳失去一半光線。一位舉止高貴、頗具威嚴的老奶奶，一位表情高傲更勝北辰元凰的中年男子，兩人各在客廳沙發佔據一角，強烈的氣勢使這屋子空間縮小許多。

龍媽媽必恭必敬的送來熱茶，「請用，他們應該就快回家，我得先去照顧小兒子。」

「等一下，」老奶奶聽若無聞，慣於施命令，「你何時再婚？」

「我的孩子餓了，有什麼問題跟我的老公談，抱歉。」她才站起來，中年男子一席話讓她停下動作。

「你是想到房間打電話，對吧？」露出一聲冷笑。「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還是你有自信躲得過儒門的追查？」

龍媽媽還在猶豫，他又說，「既然人快到家，就一起坐下來等。」

她嘆氣，默默接受這事實。當初棄她不顧，趕她離開的人竟然會找上門，該不會是想搶小龍吧？

「你何時再婚？」老奶奶再問一次，口氣是不容忽略的強悍。

「去年。」

「龍宿是誰的孩子？」要不是外孫被人打傷，意外得知龍宿的存在，她還以為今生再也看不到紫龍世家的傳人。

事到如今，隱瞞也沒用。「是『他』的遺腹子。」

她曾經在一家美術藝廊當招待，在那裡碰上紫龍世家的長子，交往一個月兩人就偷跑去公證結婚，然後他才帶她回家。結果當然是世家長輩一堆的不滿與責難，更慘的是，新婚的老公竟然到美國出差時遇上墜機事件，發生意外身亡，掌權的龍奶奶二話不說就趕她出門。

離開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懷了孩子，決定獨自撫養孩子長大。直到去年冬天遇上劍爸爸，他的風趣與包容讓她願意再度相信愛情，答應他的求婚。原本以為只有小龍跟她相依為命、度餘生，所以她一直很擔心會失去小龍。

「你這女人！竟偷偷將龍家唯一的血脈藏起來？到底是何居心？想拿孩子來威脅我嗎？」
紫龍世家一向單傳，失去長子，她傷心過度才將公司交給長女和女婿掌管，現在得知龍家的血脈沒有斷，她恨不得立刻將龍宿接回世家好好保護。

龍媽媽試圖解釋，「不是，當初是你趕我離開，我------」

龍奶奶沒耐性的揮揮手，「一定是你故意隱瞞懷孕的事實，好讓我趕你出門，對吧？真是心機深沈。我兒子就是被你這狐狸精所害，才會那麼短命！」失去兒子的傷痛還未消失，她一昧認定是那場玩笑婚姻造成的禍。

龍媽媽大聲反駁，「他的死不是我的錯！」

「你這是什麼態度？」高高在上的龍奶奶不曾被如此暍斥，而且又是最討厭的人，她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母親別動怒，生氣對你的身體不好。」中年男子勸著，兩眼卻如蛇般令人害怕。

龍媽媽繼續大吼，「他是在美國墜機死亡，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更不是我叫他去美國出差！你趕我出世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而我絕對不會用小龍來威脅你，因為小龍是我的寶貝兒子！」

父子三人剛進門，對眼前的狀況，一時無法接受。平時溫柔體貼、單純粗神經的媽咪竟然會對人大吼大叫？？
家門口又是什麼時候多了四尊門神？

劍爸爸問，「他們是誰？」

龍宿一臉擔憂，「媽咪你怎麼了？」

一看到紫髮金眸的龍宿出現，龍奶奶不只把怒氣全忘掉，還不顧禮儀的揮手叫喚，「龍宿？你就是龍宿！你長得跟你父親一模一樣，快過來讓奶奶瞧瞧！」

喂！這是哪來的怪婆婆？竟然想拐走他的新娘子！

劍子擋在龍宿前面，「你是誰？」

哪來的野小子？竟然擋住她的寶貝龍宿！
那紫髮、那金眸，全部是紫龍世家傳人該有的特徵，半分不差。世家終於有後，她也總算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看對方的樣子，劍爸爸了解到麻煩上門了。「龍宿是我的兒子，我不需要拿戶口名簿來證明這程序的合法，你們也應該很清楚。」

「你要多少錢才肯放棄龍宿？」龍奶奶一臉大方慷慨，準備付出任何對方開得出的價錢。

說什麼？這怪婆婆想帶走龍宿！劍子拉著龍宿往樓梯口去，注意看這場爭奪戰，萬一情勢不對，他還可以將龍宿拉到房間躲起來。

劍爸爸搖頭，「多少錢都不肯，小龍是我的兒子，就算山窮水盡，也不會賣兒子！」他繼續說出更絕的話，斷絕儒門可能使用的極端手段，「如果世上沒有我們夫婦，小龍的撫養權只會落入我這邊的親戚，到時候你們將面對更難纏的訴訟與抗爭。我想你們也是有智慧的人，懂得哪種選擇最好。」

沒錯。紫龍世家是有錢有勢，但撫養權是依照親等來抗爭，龍宿的父親已過世，母親再嫁，龍宿跟世家的親屬關係已經結束。若要爭撫養權，劍爸爸這邊的親屬有絕對的贏面。

中年男子將這點以耳語告知龍奶奶。

她依舊高高在上，一臉施捨的說，「那你要怎樣的條件才肯讓龍宿繼承世家？」

劍爸爸可以決定不賣兒子，但繼承紫龍世家是另外一回事。看妻子一眼，將這個決定留給她。

「我知道世家能提供比這裡更好的教育環境，但我不想讓他回去，世家裡頭的鬥爭會污染我的孩子。」她見識過那醜陋的環境，絕對不想讓小龍長大之後變成勢利冷血、眼中只有錢與地位的人。

「龍宿是紫龍世家唯一的傳人，我不能讓他在外流浪受苦。」

劍爸爸笑著保證，「我對小龍比親生兒子還疼，」這句話換來劍子的點頭認同，「他在這裡不會受苦，對他的栽培，我會盡所能給予最好，這點你放心。」

對方不要錢，不開條件，又不讓孫子繼承世家，龍奶奶急躁的想不出更好的利誘，只好說出實話。

「紫龍世家一定要他來繼承，這是祖訓。只有紫髮金眸的人才有繼承權，如果違背這條規矩，世家的勢力會全毀，甚至危及世家所有人的性命！」

這種祖訓哪家沒有，劍家也有一堆。問題是會遵守的人越來越少，也沒真的發生什麼慘事，那些大話只是用來嚇唬嚇唬後人罷了。會相信的人，才需要到腦科掛急診咧。

「拜託！現在是21世紀，這種不科學的規矩多少變通一下，也無所謂吧。讓長子或女兒繼承，一樣是世家的子女。況且這幾年來紫龍世家沒有繼承人，不也順利平安渡過嗎？」說穿了，他就是不信邪。

中年男子代替龍奶奶說明，「接管儒門集團之前，我也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兒子、女兒不都可以繼承家業？但是，自從大伯過世之後，短短不到五年的時間，世家原有三百多人，剩下不到百人。超過二百人生怪病暴斃或者意外死亡，這還叫平安嗎？世家內部現在人人自危，外面流言更是惡意中傷，企業危機已在眼前。」

「這是巧合吧？？」劍爸爸試圖解釋這種怪異現象。

龍奶奶驚恐的說，「如果龍宿再不回紫龍世家，所有世家的人，不管是血親或姻親，全部難逃一死！」

全部死？這也包括龍宿和妻子嗎？

「這......太駭人聽聞，又不是在拍電影、寫小說。......真有這回事？」他看向妻子尋求一個肯定。

龍媽媽回想，「我記得剛嫁給他時，曾聽說過這條規矩，不過之前都沒人敢打破，所以不知道實際發生會怎樣。」
初聽到這條規矩，她也不當一回事，要一個現代人相信這種鬼神傳說，太困難。現在實際發生了，表示她不管怎樣都會失去寶貝兒子嗎？

「不會吧？真的有這麼恐怖的規矩？那小龍和你會怎樣？」劍爸爸有點失去主意。

保護兒子是一回事，但要他眼看幾百條人命莫名其妙喪生，這種事他也做不來。更何況，若傳說屬實，妻子和小龍也可能跟著遭殃。該怎麼辦才好？

劍子才不管大人什麼想法，他只知道-----「你們要送走龍宿嗎？我不准！我會保護他的！」

「你別跟著起鬨，」劍爸爸跑去拉開劍子，抱起龍宿，「讓小龍自己決定好了。」

劍子才沒那麼聽話，跟著拔拔的腳步走，龍宿看他那樣子，心底好感動。原來他是真的會保護他的。

龍媽媽在一旁跟他介紹，「她是奶奶，是你親生爸爸的媽媽，你要叫她奶奶。」

「奶奶。」龍宿聽話的叫人。

「這位是北辰胤，要叫姑丈。」

「姑丈。」

看小龍年紀還小，怯生生的樣子，讓這麼重大的決定交給一個小孩好像也不對。不如------

「對小龍來說，你們是陌生的親人，不如等他適應你們之後再決定，如何？」

龍奶奶聽出對方有軟化的跡象，立刻要求，「他必須先回世家祭祖，宣佈繼承----」

「先等一下，」他阻止對方過多的要求，「祭祖可以，但是繼承的事要慢慢來。」

「為什麼？」

「小龍還太小，那麼複雜的生活總要給他時間適應吧？」

「不行，只有宣佈繼承傳人出現，否則世家的人會全部死光！」

又是這句恐嚇！劍爸爸沒輒了，轉身問妻子，「你怎麼說？」

「小龍能繼續住在這裡嗎？」她轉而問龍老夫人。

龍奶奶讓步，「小學畢業之前，龍宿都住在這裡，之後就要回世家住，」舉手阻止對方反對，她繼續解釋，「中學之後，他要接受世家繼承人的種種課程，住在這裡來回會不方便。但是，他可以每個月固定回來住幾天。」
說到底，她就是要龍宿回到紫龍世家。

為了那條奇怪的祖訓和一百條人命，他們還能怎麼辦？

「正式繼承之後，我們還能看到小龍嗎？」

「目前世家的企業運作交由胤兒在處理，等龍宿有能力實際掌管之後，他要怎麼做都可以，我只希望我能活到看他掌權的樣子。」

「呃......」來這招？「先暫時這樣，等孩子大一點，若有意見再說。」劍爸爸試圖替小龍留下後路，因為未來不可知啊。

「嗯，先讓我抱一下龍宿。」龍奶奶露出渴望的神情，這時的她不過是早年失去兒子的孤單老人。

龍宿立刻搖頭拒絕。劍子暗叫一聲：好龍宿！

「以後有的是機會，」劍爸爸放下龍宿，讓劍子帶他上樓去，「等你們決定好哪天祭祖，我們會帶小龍去。」

說到祭祖，龍奶奶精神全來，跟剛剛說自己活不長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件事不能馬虎，需要核對八字、看日子，但也很急迫，越早越好。我會讓胤兒跟你們連絡所有的準備事宜，這期間你們要好好照顧龍宿，不能讓他受傷，不能......」

「遵命，再見。」半個鐘頭後，夫妻倆送走那尊老佛爺後，已經累慘在沙發上。

兩小孩回到樓上房間，劍子立刻問，「以後分開住，你會忘了我嗎？」

「不會，你還會繼續保護我嗎？」

「打勾勾。」

小指勾小指，然後嘴對嘴蓋印章，兩人定下未來的約定。


＠＠＠完＠＠＠
緊接著是少年篇
設定是中學，十六歲
直接跳過13年的光陰
當然有發生很多事情，幼稚園的原班人馬分分合合
沒法維持童年時的和樂
分開有時要捨去什麼，分開有時能得到什麼
每個人都有個別的生活體驗，也不一定都不相關的
成長，正因為看清捨與得必須平衡，也因此更加不平
為了捨而得，為了得而捨，少年們開始學會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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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得。】（古生物的少年篇）


（一）



早起的雀鳥在窗邊吱喳，清脆的叫聲使人想吸一口大自然的芬芳。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的縫隙射入房間，暖洋洋的柔和光線，宣告美好一天的來臨。窗內的世界是靜謐、停滯的，床上的人兒正做著甜美的夢，微翹的嘴角洩漏了這祕密。

劍子站在窗邊看他，趴睡在凌亂的床上，被褥半裹令人著迷的軀體，裸露的香肩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脊椎的凹線展現無可挑剔的弧度，而背部肌膚雪白如棉花糖般挑逗他的目光，被褥掩蓋的部位更讓他難以壓抑深沈的需求。

他，沒有血緣的哥哥，龍宿，有一張連儒門中學校花都自歎弗如的小臉，大眼、長眉、挺鼻、菱角嘴，配上楚楚可憐的瓜子臉，有這些已經是百分百美人，上天還不公平的給他一對可愛迷人的梨渦、明亮勝太陽的眼眸、和代表浪漫色彩的紫髮。

無怪乎儒門中學的男女學生會為他癡迷，還偷偷組一支親衛隊，取締任何校內非法告白和侵犯行為，不讓這張豔麗臉孔淪為任何人的私有物！

窗邊的大男孩露出一笑，原本嚴肅正經的五官，瞬時換上大野狼的奸笑。

感謝親衛隊的維護，讓他能獨佔龍宿的一切啊！

當年申請儒門中學遭拒絕，他一度氣憤、心傷，如今看來，是福不是禍啊！

龍宿註定只屬於一人，打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認定的新娘。

他喜歡這樣的清晨，從欣賞久違的睡容開始。因為龍宿回來住的日子不多，他必須好好把握這難得的一分一秒。

看鬧鐘還差五分就七點，到了早起鳥兒有蟲吃，喔不，是叫醒睡美人的時候。

那一抹笑容更深，無聲且熟練的捧起甜美睡臉，輕輕柔柔的施以細吻，手指從肩膀滑下期待已久的光背，柔嫩的接觸從指尖傳來一陣戰慄，口中的芬芳解放隱忍多時的慾望，下意識的加重唇的力量，吮吻毫無反抗的櫻花瓣。

龍宿還繼續沈睡，為了能回來小住幾天，他將家教課程密集排完，加上熬夜寫功課，體力嚴重透支。迷糊中，雙唇漸漸傳來紅腫痲癢，背部像有隻蟲在爬，下腹部竄起一股熱潮，而且快不能呼吸！

「停......」他夢中呢喃。

「停什麼？我的吻還是撫摸？」深沈的慾望讓劍子的聲音似性感低吟。

龍宿翻個身繼續睡，不理他。

用背對他就沒事嗎？太小看他囉。露出白森牙齒一笑，繼續享用“早餐”。

從右肩窩囓咬到肩頭，然後往下再往下，很快就能吃到小菊花。嘿嘿嘿，他在心裡滿足的偷笑。

當然雙手也沒閒著，溜到前頭，細數每一根肋骨，順便在小紅豆的周圍畫幾何圖。被子下的身軀立刻有了反應，他亦受到鼓舞，手更往下探，目標是血脈高漲的------

「住手！給我滾下床去！」

龍宿用拇指和食指拎起不規矩的手，送出被子，右腳往後一蹬送人下床。

滾落地板的人笑得像隻偷腥的貓，「早呀，今天醒得真快，可惜∼∼。」天啊！他的下體已經硬起來，是最近的控制力變差，還是......約定的日子近了？

早晨的小龍，真是粉嫩得.....讓他想一口吃光！

龍宿張口想罵人，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小龍起床了，上學要遲到喔！」是龍媽媽準七點的鬧鐘聲，劍子每次都故意算好時間。

龍宿大聲的回應，「我已經起來了。」奸詐的劍子！

隔著門，龍媽媽臨走叮嚀，「下樓前，記得去叫小劍起床喔。」

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張口無聲的說：我已經醒了，還要叫我起床嗎？

末了，還大吐舌頭裝鬼臉。

龍宿忍著笑，「好。」真拿他沒辦法，這時候還搞笑。

等龍媽媽下樓，他立刻將枕頭丟向還在吐舌的人，「一大早就種草莓，你乾脆去當農夫算了！」

「這個提議不錯喔，我改行當農夫，每天只種你這畝草莓田！」劍子以嚴肅的臉，假裝考慮著。

再丟一個枕頭給假正經的人，「夠了！我才不會答應這種事，你是色鬼投胎啊？」

「我正值年輕氣盛的十六歲耶，憋久了傷身呀。」攤手表示自己的無辜與無奈。

「會嗎？我倒很想讓你憋一次看看，先試十天不准吻我碰我，如何？」紫眉一抬。

喔！他嗅到有人想耍賴的味道。明知約定的日子近了，想用這種方式逃避嗎？真是不成熟的做法啊。

先正經的點頭，「十天嗎？好呀，不過------」

艷若桃李的小臉露出意外之色，「你答應？」

「--我現在就吃掉你！」

「不行！」

劍子飛撲上床，壓住龍宿，一臉邪氣。龍宿舉腳勾倒他，翻身用被子包住、阻止他的行動。

而他從小學習中國武術，翻挑勾撥、擊刺點劈，隨手拈來都是世界級的演出。面對這樣的圈制，一扭腰挺胸就將人反壓在身下。

但失敗的人不服氣，換招式繼續反攻。他見招拆招，樂此不疲，臉上的笑意益發濃厚。這樣上上下下換了幾次位置，紫髮凌亂覆蓋玫瑰色臉龐，豔麗的容顏更加魅惑人心，兩人的喘氣聲明顯可聞。

「抵抗？你明知打不贏我的。」大野狼滴口水笑著對小紅帽說。

好可口的臉頰喔，紅咚咚的，咬下去會流出汁液的嫩薄樣兒。

趁他失神這一瞬間，龍宿翻身改用擒拿法，左右手各自箝制他的手，成麻花狀，膝蓋抵住背部，就不信這樣他還能鹹魚翻身。

劍子用輕快到很欠扁的聲音誇獎，「新招式，有練過喔！架式和施力點都很正確，真該給你一個吻好好獎勵呀！」

「說你答應十天不----」還沒說完，看不清他如何解脫麻花手，他又被壓---不，這次沒被壓，而是跨坐在肚子上。

龍宿瞇起琥珀色大眼，「這招你沒教過我，對不對？」

「是嗎？」躺在床上的人裝傻眨眼以對。

肚子上的重量輕盈，但卻撩起他深沈的慾望。眼前一片光裸春色，在清晨日光中無限勾人魂。等待約定的日子......好難熬啊！

「每次都藏招來對付我！」

「是嗎？我以為你是好學不倦的學生呀。」

「再否認我就不理你！」

「好啦，改天一定教你。」改天就是永遠沒有那一天。

龍宿氣得給他的胸膛兩巴掌，「哼！晨間運動結束，準備上學啦！」輕盈的跳下床，紫髮跟著飛揚。只穿短褲的白皙長腿，走向盥洗室。

看著他消失，劍子才回答，「藏招不是為了對付你，是為了方便吃掉你，傻龍宿。」然後溜回自己的房間沖涼水，滅火。



（二）



「你確定要跟？」

劍子第三次逼問修羅，語氣充滿威脅，像是要對方立刻搖頭，澄清剛才說錯，或者他聽錯之類。

但修羅只是一眨清澈的鳳眼，「我也想去宮燈幃，」還加一句，「不行嗎？」

劍爸爸和龍媽媽很配合的投來質疑的眼光，龍宿撇過臉，顫抖的肩膀顯示正在偷笑。面對這樣的窘境，他只能靠自己？

好龍宿！竟然只等著看笑話！

拒絕修羅？不行，因為他不能說出拒絕的理由。答應修羅的要求？但是-----約定的日子就是今天啊！要他忍到下個月？不可能！

瞥一眼還在笑的人兒，心底升起一股不良心眼。會讓人料中，他就不是劍子！

「當然好哇！」努力堆出和藹的笑容，「之前你還小，功課又忙，才沒找你一起去宮燈幃玩。難得今天你也想去，當然歡迎啊！」

他說得好像自己才是宮燈幃的主人，龍宿抬抬紫眉，不置可否。

「這是我們三兄弟頭一次到外面合宿耶，今晚要好好慶祝才行！」他快樂的勾住修羅的肩膀，沒有笑意的黑眸別有打算。

龍宿很清楚他只是裝個樣子，因為每次都靠一張正經嚴肅的臉騙人，其實內心啊，真不是一個奸字可以形容得盡。認識他十來年，也受害最深吶。

暗地自憐的龍宿，不小心瞥見黑如深潭的眼神，釋出熟悉的暗號，果然這點小阻礙是無法澆熄他如火的意志。好哇，那就拭目以待，看他如何在修羅的監視下，摸進他的房間！

「不准偷喝酒！」劍爸爸擔心的大喊。

「沒關係啦，」龍媽媽溫柔的制止丈夫，「過年時，你不也讓他們喝過葡萄酒，三人的酒量都不錯呀。更何況在小龍的住處喝酒，醉了也不會出問題啦。」

疼老婆的劍爸爸只好改口，「那，只能喝一點點。」

龍宿抱一抱媽咪，「下禮拜三是溫書假，記得不用準備便當喔。」

她不捨的叮嚀，「三餐要吃，每天都要打電話回來喔。」

劍爸爸也加入關心，「你喜歡讀書、練琴，但是身體健康也很重要，別讓媽咪擔心，知道嗎？」

「好，我們一到就會打電話回來。」

三兄弟分別說了再見，就一起走出家門，樓下已經有私人轎車在等候，載著三人前往龍宿自己的住處。

位於市中心，在黃金地段的大樓後面、鬧中取靜的高級住宅，是龍奶奶為了讓龍宿學習獨立買下的一整層樓面。這棟高級住宅除了有戒備森嚴、24小時輪班的守衛，還用電腦監控各出入口，以指紋或聲紋當開門鑰匙，每一戶則以密碼開門，保全管理比照美國FBI，防得滴水不漏，因此買得起這住宅的都是超有錢的大公司負責人。

宮燈幃全以龍宿的意見改建，門口擺上一清朝站立型宮燈為誌。雖然名字取得很有宮廷的華麗感，內部佈置卻十分質樸，全以檜木、綠竹裝潢，沒有鮮麗的擺飾，透過純自然的柔和色調、原木的馨香，洗去身心的疲勞。

宮燈幃有家的感覺。

劍子非常喜歡這裡，修羅也有相同的感受。

才12歲，修羅的個子沒兩位哥哥高，但也不矮，且與劍子一樣天生有怪力，不過劍子和龍宿還是拿他當乖弟弟疼愛。送他到沙發坐下之後，兩人將剛才到百貨公司超市買的四大包食物提進廚房，還不忘叮嚀----

「先坐著休息，等一下喝劍子泡的茶。」

留劍子一人在廚房忙，龍宿走出來對修羅招招手。「我帶你去看房間，特別留給你的喔。」

「這裡有我的房間？」修羅露出遲疑又雀躍的神情。

「當然！」龍宿走過來提起行李，修羅快步跟上。「第一間是我的書房，對面是練琴室，第二間是你的房間，對面是劍子的。」衣物間，因為來到宮燈幃，劍子只睡一個房間而已。

將行李放到修羅的房間，龍宿又將人拉到外面，「我的房間是最裡面那間，想去參觀一下嗎？」

「嗯。」修羅聽話的點頭，不知道這是龍宿故意的捉弄，對象是----劍子。

與其他房間不同，龍宿的房門是兩扇桃木拉開，入眼是一大片落地窗，兩邊有厚重的窗簾，前面擺一組高級沙發，是那種歐洲宮廷戲才看得到的沙發桌椅，地上鋪著方形波斯地毯，露出的地板是紫金色大理石。天花板懸掛的水晶燈是紫色、粉色、白色鱗片交錯，使人眼花撩亂。

修羅心想，這裡不是臥室？

看出他的疑問，龍宿拉他走進去，才看到整間臥室的全貌，床在右手邊，是一張雕花大床，上面有放整齊的六顆枕頭，折得像飯店的床包、被墊，床底鋪有白色長毛地毯，形狀為圓形且毛梳得很整齊。

有人住過嗎？修羅不禁這樣想。

「這裡有專門的阿姨來打掃，一星期二次。這禮拜我回家住，所以看起來比較整齊啦。」龍宿繼續為他解說，「那邊門推進去是浴室，這邊門進去是衣物間，再過去是......」
光這一間臥室就約40坪，整間房子近百坪，要他一個人打掃是不可能的。

修羅看得瞠目結舌，「你的臥室很驚人。」

「會嗎？哪天帶你去龍家看奶奶的房間，擺滿一堆古董傢具、山水畫、明代花瓶什麼的，還有專門放珠寶的密室，那才叫驚人。」

修羅一直將龍宿當家裡的好哥哥，來到這裡才發現，龍宿有著他不曾理解過的一面。

心細的龍宿將房門關上，「你有事要跟我談，對吧？」

「你怎麼知道？」

「如果可以跟劍子說的，就不需要到宮燈幃來，不是嗎？」露出一笑，「說吧。」

修羅從口袋拿出一張紙遞給他。「我想要參加這個，你覺得如何？」

看著這張紙，紫眉不禁緊皺，「你有跟誰提過嗎？」修羅搖頭。

「為什麼？這麼突然？」將紙折好還給他。

修羅老成的嘆口氣，慢步到落地窗邊，龍宿挑喜歡的沙發位置坐了下來，等他願意開口。

就在修羅整理好思緒要說明時，劍子一臉不高興的闖進來，「你們真的要吃我煮的嗎？我先聲明，不好吃不准抱怨喔！」嘴裡說煮菜的事，眼睛卻瞄著床，看是否有弄亂的痕跡。

龍宿暗笑在心底，接著他的話揶揄，「我們是人，不是豬，沒道理要吃你煮的。」

劍子假裝捧著心，「龍宿，這句話很傷人耶！若是比泡麵，我一定比你強。」

「宮燈幃嚴禁泡麵！」金眸嚴厲的掃過劍子和不知所以的修羅。

兩手一攤，他堆起十分委屈的臉，「那只有讓你下廚囉。」

睨一眼欠扁的人，「換你招呼修羅，半個小時後開飯。」

黑眸熱切緊盯閃亮的金眸，「我很期待你的手藝喔！」在兩人錯身的時候小聲的追加，「開香檳好嗎？」

明知他的企圖，龍宿沒好氣的說，「修羅不會被你灌醉的。」因為他酒量好卻不愛喝酒，最多只喝兩杯而已。

「那換成你也可以呀。」黑眸露出點點狡黠的星光。

「別忘了爸媽的叮嚀喔，若讓修羅回去說你將我灌醉，以後你的日子，哼哼，別說我沒事先警告你喔。」爸媽自小就偏愛他，他就不信劍子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越是有挑戰性，完成時的喜悅才會更多呀！更何況，他怎能辜負龍宿的期待呢？

「那就開一瓶香檳王吧，不會醉人的。」

你想硬來？金色眼瞳拋出這問句。

劍子笑著搖頭，然後推他離去，「半個小時很短喔，你還是快去準備。」沒到最後，輸家不一定是他呀，夜晚還長著呢。

算了，替白目劍子擔心是多餘的，還不如想想修羅的問題吧。

龍宿回廚房後，劍子帶修羅到其他房間參觀，半個小時後，準時來到餐桌邊，三兄弟開心愉快的邊聊天、邊用餐。吃完飯，龍宿進書房用功，劍子和修羅兩人在偌大的屋裡打發時間。

處理完課業之後，打開門就看到兩人在客廳對打起來，年紀小的修羅也有一身驚人的武術，與劍子不相上下。看著兩人拳腳往來像套好的武打電影，只是兩人是用力真打，當然汗如雨下。

劍子的招式繁多、花俏，總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出招，反觀修羅的進攻簡單直接、防守十分嚴謹，所以兩人之間總是打不出結果來。看了一會兒，龍宿跑去拿兩條毛巾出來，丟到兩人身上。

「夠了！客廳要作水災了。」

「為什麼？」修羅不明所以的停手。

劍子指著地上滴滴汗漬，「小心別滑倒囉！」

然後勾著修羅的肩膀，理所當然的說，「你用外面的浴室洗澡，我到龍宿的房間清洗。」

唷、這傢伙的花招不少哩！接下來，該不會就想順理成章進房睡吧？想得太簡單囉！

出乎他的意料，劍子再度使出花招，「龍宿，我想喝上次你調的果汁，我說很好喝的那個。」

果汁？那是----果然不安好心！
「沒問題。」

「也要給修羅一杯喔！」追加一句，讓修羅不能拒絕，乖乖上賊船。

一直狀況外的修羅，只覺得兩人之間有暗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只能被牽著鼻子走。洗完澡回房時，龍宿已經在等他，心想應該是有答案了。

「這是劍子喜歡喝的『果汁』，」看修羅喝一口，笑著點頭表示認同，龍宿也不打算揭穿，「你之前問的事情，我的回答是：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支持。錢的問題，我可以幫忙。」

修羅搖頭，「不用。我是去學習，不是去享受，花費方面我會盡量節省。只是，我不知道何時能學成回來，爸媽那邊我希望你能幫忙說服。」

細長的鳳眼露出堅毅不移的目光，龍宿知道修羅已有打算，「你決定何時出國？」

「可以的話，這學期結束。」

也就是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證件是來得及辦理，只是對爸媽來說，可能太突然，不好說服，畢竟修羅還小，而且......算了，他的個性從小就這樣，一旦決定的事情不可能有轉圜，更何況這是大事，想必他是想清楚了才會提出來。只是，真叫人擔心吶。

「那邊的學校連絡了嗎？」

「沒問題。」

多說無益，修羅比較聽劍子的話，但這次他先找上他，表示他的決心不容影響。問題是，劍子會接受嗎？

「好，說服爸媽我會幫忙，但是劍子，你要親自告訴他。」尖下巴朝門外一指。

「啊？」

在修羅驚訝的時候，劍子推門走進來，「告訴我什麼事？」

「這......」修羅一口氣喝完手上的果汁，「我想出國到......」

「美國還是英國？」

「......少林寺。」修羅遲疑的說出。

「啥？」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沒聽清楚，而且這種大事修羅竟然不先找他談！

修羅一口氣說出，「我想去少林寺讀武術學校。」

「然後呢？」

「我想當防衛武僧-----」

「我不是問這個！」劍子沒好氣的說，「難道你不先問問我的意見？還是你已經決定了？」

看一眼龍宿，修羅才點頭，「已經決定了。」隨後擔心的皺眉，「你反對嗎？」

「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麼說，」劍子有點慌張的踱步起來，「你為什麼先找龍宿談？」

「這個......」修羅不敢說。

「擔心我會反對，是嗎？」踱步、踱步。

「嗯。」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賴？」停步等答案。

「不是這樣！」修羅跟著激動起來，但腳步卻是不穩的踏出。

龍宿看出是果汁的影響開始，扶著修羅躺到床上，「安心吧，劍子不會有問題的。」

「我......」頭昏昏的，眼皮好重喔......

幫他蓋上被子，「睡吧，明天會有好消息。」

聽完這句話，劍子生氣的將龍宿打橫抱起，直奔最大的臥室，然後將人丟到床上。

「什麼叫做好消息？」語氣有點危險。

「我還沒洗------」

「是你答應讓12歲的修羅一個人獨自到中國大陸那種地方讀書？」

龍宿坐起，雙眼與他對視，不言不語，只是望著，直到他冷靜下來。

「我先去洗澡，你好好想清楚，我們再談。如果你不想談，就回房去睡。」有點冷的語氣。

他望著龍宿的背影嘟囔，「這個跟那個是兩回事嘛。」

「我可不是洩恨的工具！」

劍子無法反駁，剛剛是自己太衝動，竟然對龍宿生氣。他應該不是未老先衰吧，竟然這麼容易就暴躁起來？
最近他的情緒似乎太容易波動，起伏劇烈。

之前發現龍宿和修羅雙雙不見時，他竟然開始懷疑修羅。剛才也是，他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脾氣，動不動就懷疑東懷疑西，草木皆兵。

龍宿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他卻越來越擔心失去他。是因為太幸福，所以才有這樣的失落嗎？還是如小慕說的，他太不容易滿足，所以佔有欲越來越強？也許兩者都有？

修羅應該是發現他的改變，才會擔心得找上龍宿吧。讓一向信任他的修羅都察覺到，他真該好好注意才是。
龍宿是他的，別胡思亂想。

只是，剛好修羅也打算離開家，才會讓他又開始激動吧，......應該是如此。

回想兩人從童年到現在，在一起將屆滿13年，中小學都同校，申請高中入學時才分開。龍宿當然繼續在儒門中學，而他為了接近龍宿，選擇了隔壁的學校，秋風體專。以他自小學習的武術，在技擊運動科混自是常抱冠軍獎盃，所以偶而翹課去隔壁找龍宿，老師不管，還希望他能繼續升學秋風體育學院，當然是拍胸脯保送免試啦。

所以即使就讀不同學校，兩人也是天天碰面，而龍宿看似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實際上當高中畢業時，兩人還是得分開一陣子。加上突然得知修羅也要離開，使他有被拋棄、孤獨的感覺。

在一起太久了，久到他以為兩人不會分離，而即使分離，誰也不會變心。但這莫名的自信從何來？他越來越弄不清楚了。

「幫我吹頭髮。」龍宿一臉不高興的命令他，坐到喜歡的貴妃椅上，任由濕髮滴水到地毯，形成一圈一圈的水跡。

劍子先衝去拿毛巾，才跑到龍宿身邊，溫柔的擦拭紫髮。

「剛才我不是對你生氣。」

冷哼一聲，不願意接話，劍子只好專心在紫髮上，細細擦乾，才拿出吹風機慢慢吹乾，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柔。看得出他練過很多次。

關掉吹風機，試著用輕快的語氣說，「修羅的事情我會找時間跟他談，我想他應該不是明天就要出國吧？」

「......這個學期結束。」

肯開口表示還有救。他繼續說，「最近我有點控制不住脾氣，大概是更年期到了。」

「你這算更年期嗎？」

「不是更年期，那就是我...欲求不滿囉！」看被吹風機烘熱的耳朵十分誘人，他忍不住輕輕一吻。

「別把每件事都往那邊想，我不會讓步。當初約定好，一天一個吻，一個月做一次，直到我大學畢業。」

兩人的第一次是14歲，激情後彼此都承認發展太快太早，所以才下這樣的約定。

「可是你不是要出國念大學嗎？」

聽出語氣中的不滿，「這才是你不安的原因，對吧。」

龍宿本來是打算先念完這裡的大學再出國，但後來又認為這樣太浪費時間，乾脆高中畢業就去念，只是這樣的改變對劍子來說，是提早兩人的分離。

「我想，我是從未想過你會離開我那麼遠、那麼久，現在連修羅也要離開，以後只剩下我一個人。」

「你也可以-----」

以吻封住更多的話，因為劍子怕自己會反悔。兩人早就談過這個問題，分離四年是當初的決定，只是日子越來越靠近，他越來越不安而已。

龍宿回應他的需索，微張檀口承接濡濕的靈舌，嘴裡充斥屬於他的味道，挑動感官想要更多。劍子喜歡他的主動，更給予更多熱情，偌大的臥室彷彿跟著開始燃燒。

只著浴袍的龍宿，一下就發現自己宛如赤裸，無法阻擋劍子太多的攻勢。

「抱我到床上......」以耳語命令，嬌喘順口溜出。

「這裡有你最愛的躺椅，不如∼∼」

「不行.....窗戶.....」

劍子伸長手拿到遙控器，將落地窗簾關上。這表示他就是要在這張貴妃椅上，開始今晚的狂歡。

先脫去身上的衣服，再掀開浴袍，赤裸粉紅的胸膛呈現在他的眼前，龍宿迷惘的金瞳讓他更加愛戀，而回報最滿意、最甜膩的愛撫。

低頭看埋在胸前的他親吻挑逗，龍宿覺得陣陣快感，很滿意自己能引起他的性慾，下意識的抱住他的頭、弓起身子，邀請他給予更多。親吻越往下，他的身子止不住腹內騷動而扭擺，檀口輕呼他的名字。

「劍...子.......」

忽然他拔尖一叫，因為身下的玉莖被整個含住，身子像有電流竄過，是舒暢也是痛苦。

「求....你....嗯啊∼∼」十指抓住他的肩膀催促。

劍子聽若不聞，鬆口離開，沒有得到滿足的嬌軀發出幾聲抗議的嚶嚀，一臉的正經裂出更加得意的笑容。他要他只渴望他的愛撫，永遠烙印在心底。然後才以手握住，上下規律觸動，另一手抬高他的左腳擱在肩上，灼熱又迅速的衝進緊窒的小穴。

「啊啊∼∼不要！好痛喔！」

後庭被碩大的撐開，身子像被撕裂一樣，癱軟無法動彈，下體全任由對方擺佈，他沈淪的嬌喘低呼。

等龍宿適應他的進入後，開始挺身深入又抽出，一波更勝一波，衝向更高潮的歡愉。耗盡精力用力衝刺，最後一聲低吼，他軟下身體，趴在無法承受而早已昏迷的人兒身上。

待力量恢復，他才抱著龍宿回床。拿起床邊矮桌上的果汁，痛快的一口喝乾，躺到床上抱著令他再度興奮的軀體，等待酒精發作，兩人一起沈睡夢鄉。

若不是修羅在，今晚不會這麼就結束。只是清早等待他的，是全然不同震撼----

「昨晚你抱龍宿離開我的房間之後，發生什麼事？」修羅只想知道為何他會那麼容易睡昏過去。

但聽在心虛的劍子耳裡，一下指天、一下指地，無法交代過去。最後他說，「龍宿被你傳染，突然很想睡，我只好抱他回房去睡，知道嗎？」

修羅還是滿頭問號，心想以後絕對不能在睡前喝果汁。



＠＠＠待續＠＠＠


這兩篇受到涴大的影響頗深
應該看得出來吧
很感謝他創作出優質又幽默的圖和文啊！
也謝謝繼續來看文的大大！
希望沒讓大家失望太多啦

【捨，得。】少年篇
（三）

私立中學為求高錄取率，會分保證班和加強班，但儒門中學高中部多了留學準備班，顧名思義，那裡的課程是專門設計給即將留學的學生，一半以上的課都採用英文教學，上英美的歷史地理與文學，上數學也用英文。

留學準備班的學生不參加大學甄試或指考，只在意TOEFL 和IELTS【註2】 的成績，這裡的老師有一半是自外國聘請的大學教授，學費是大學保證班的三倍，因此出現在這班的學生都來自金字塔最頂端的------咳！也有例外啦。

「吞老大，外找！」

不等對方回頭，喊話的人比鬼還快消失無蹤，因為至今只有少數人敢正面看阿吞。

比之幼稚園時期的沈穩，現在的阿吞比火還危險，如同他的外表，鷹隼般的銳眼，桀傲不馴的神情，越是有禮的態度越是讓人打從腳底發涼，來上課的老師不敢跟他對視三秒以上，大部分的同學更是退避三舍。

而來找的阿吞的只有一人，從小就喜歡在他身邊打轉的赦生，目前跳級到儒門讀高一，更是這裡出了名的小野獸。虧他長得一臉人畜無害的娃娃臉，一旦眼睛上吊、開始發狂，沒有阿吞是無法擺平的。

心情不好的赦生將阿吞找出去，害小慕無聊得托腮打呵欠。

他家是專開醫院的財團，所以打算到美國就讀醫學院，學習最新的技術再回國接管家業，同時，他對中醫也很有研究。私底下，最喜歡和劍子一起研究人體的奧祕，研究對象當然是-----羽仔和龍宿。不過兩人很有默契，絕口不承認這件事。

他是少數敢跟阿吞說話的人，在他精明的眼中，一般的學生太無趣。阿吞離開，龍宿又去練琴，只得無聊晃到窗邊找樂子，正巧讓他親眼目睹劍子蹺課實況------

隔壁是秋風體專，兩校為了節省經費、互相利用校地，中間相隔不是圍牆，而是可以跑四百公尺的大操場、籃球場和網球場。而小慕所在的教室正巧在籃球場附近。

劍子曾經跳級過，現在是技擊科專二生，憑著過人的武術底子，術科老師都派他先示範，然後其他同學跟著練習。

這堂課是太極劍，共54招，劍子照慣例一氣呵成的帶領同學從起勢到抱劍歸元，絲毫不拖泥帶水-----實際上他早就摸清楚其他人跟不上他，當別人還忙著“順水推舟”、“流星趕月”，他就抱劍結束，蹺課企圖十分明顯。

面對這種高材生，老師也找不到理由要他留下，還得委屈含淚揮手送人離開。

就見他滿心歡喜的越過籃球場，來到龍宿上課的大樓，頭頂上方傳來一陣熟悉的訕笑。

「呼呼，你繳學費是繳心酸的嗎？一堂課上不到十分鐘，還讓老師恭送你蹺課，不覺得這樣太過分嗎？」小慕一臉取笑，數落底下的人。

「大錯特錯，」劍子先搖頭歎氣一番，「我是為了老師、同學著想才提早離開，犧牲個人寶貴的上課時間，讓大家好過一些，真是無上功德，對吧？」

還無上功德？這個人的臉皮肯定有達到防彈的厚度，嘴上功夫也是一流的，雖然應該見好就收，但他天生喜歡刺激冒險吶。
「龍宿去練琴，你可以回去繼續糟蹋那群學生，我保證不會偷笑，如何？」小慕故意趕他回去上課。

糟蹋？他什麼時候幹下這種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罪行？「唉∼∼∼，難怪羽仔會說如果你的話少一半，你的人會可愛一倍，我現在也有同感呀！」竟然曲解他的好心好意，這年頭好人不能做喔！

果然是腹黑中的腹黑！臉不紅氣不喘的委屈模樣，活像他蹺課不只天經地義，更是不得已而被逼的下下策；還拿羽仔當擋箭牌，專挑弱點下手！這傢伙∼∼
「還真是壞朋友難相處。」

為了堅固友情，劍子提出良心建議，「那到豁然之境泡茶聊天，彼此連絡一下感情如何？」
「泡你的茶？」厚∼∼今天心情很high的樣子唷。
他正色直言，「當然是龍宿的茶！」

這次小慕忍不住笑出聲，「你果然是絕不吃虧的劍子！」

兩人同時到達這棟大樓的樓頂，上面有放野餐用的遮陽傘和一套塑膠桌椅。天氣熱時，即使有遮陽傘也像烤箱一樣，冬天時，又沒牆壁擋寒風，下雨的時候更淒慘。就算環境如此不利，劍子還是和小慕協力偷渡一套桌椅上來，還將這裡取名為豁然之境，因為從這個高度，可以瞭望到兩校的大部分校地。

現在是涼爽的春末，到豁然之境泡茶剛好。泡茶的器具是放在樓梯間的一個櫃子裡，小慕上來時已經拿茶壺裝好熱水。

看泡茶的人嘴角在笑、眼角在笑、連腳上還打著快樂的拍子，他很清楚只有特別時候才出現這種症狀。
「你們又上床了？」他故意加重又字，說完還冷哼一聲。

劍子掩嘴偷笑，「看樣子，你這個月還是住套房啊。」
住套房是股票市場用語，但劍子是指他和羽仔的關係。

「哎呀呀，聽說男人一生的精蟲數量是固定的，太早使用和太常使用，會提早失去男性的雄風喔，別說藥師我沒事先提醒你。」小慕有藥師的外號，只因他對中藥和西醫十分熟悉。

看他說得煞有介事，劍子很配合的低頭受教，「是嗎？下午剛好有課，這段話我會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告訴羽仔，免得他提早衰老。唉∼∼∼∼」還語重心長的嘆氣一番，「我看他整天愁眉苦臉，走路彎腰駝背，身體很虛的樣子，這種保健知識非要好好跟他說清楚不可。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說對不對？」

小慕聽得嘴角抽搐，怒氣大發，「對你個頭啦！你敢隨便灌輸羽仔奇怪的知識，我絕對也會在龍宿耳邊洗腦一番！」

不能灌輸奇怪知識給羽仔？那又何必說得像真的一樣，本性善良（？）的劍子我是很容易相信他人滴！

「火氣別這麼大，先喝一杯退火。」遞上一杯香茗，嘴裡小聲的嘀咕，「看來真的是太久沒解放，憋久還是會出問題，這點要好好記下。」改天說給龍宿聽，還要加註是小慕教的，嗯嗯。

喂！別老一臉正經往別人的痛處抹鹽！真是狠角色！小慕挫敗。「我希望你哪一天會踢到鐵板，遇上讓你無言以對的人。」

「我也好期待啊！」面對龍宿，他也很想“無言”幾個小時，偏偏修羅在，真是可惜大好機會啊！

他快樂的喝口茶，完全不將這種沒根據的詛咒放在心上，現在的心情是極度的好，沒有任何的不安，也沒有懷疑和猜忌，情緒更不會隨時劇烈波動，簡單的說，是回復到以往的劍子。

約定的日子之後，他就對龍宿的事情全然放心，修羅的事問清楚了，爸媽的反對也搞定，諸事順利，現在的他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發脾氣，這才符合悠哉悠哉的劍子呀！

五分鐘過後，這句話就被他本人親自推翻。


【註2：TOEFL 和IELTS分別是美國與英國大學及以上學校，針對外國人申請入學時，以此考試評定學生的英語基礎是否有達到一定的理解能力。前者一般稱為托福。】



（四）



泡完一壺茶，兩人從樓頂瀏覽兩校上課情況邊磨牙、練口才。

「聽說紫龍世家要幫龍宿找新娘，傳統古板的老奶奶很在意傳宗接代這種事，更何況紫龍世家情況特殊，會急著幫龍宿物色新娘也是正常，你認為呢？」

小慕說得口沫橫飛，追根究底是想看劍子驚慌失措的表情，結果還是那張正經帶笑的臉。

「物色新娘呀，這件事很重大，不知道龍奶奶開出的條件是什麼？」

「你為何不問龍宿，反問別人？那是龍宿的新娘耶。」小慕想知道自己失敗的原因，以求下次改進。

他揮揮手。「因為龍宿對“新娘”沒興趣。」

「怎麼說？」語中有玄機喔！

他搖頭嘆氣感嘆，「這種事是無妄之災呀！」

小慕一驚，「龍宿的遭遇有這麼慘？」

「我是說我。」他一臉你怎麼會這想的訝異看著小慕，然後才進入回憶，「想當年，我只不過想看他穿上白紗小禮服，走在紅毯上的樣子，沒想到高跟鞋害他扭到腳，結果還被爸媽發現----」

「你欺負龍宿！」小慕很快的接話。

「真是天大的冤汪！」他笑著喊冤，陷害得逞的意味濃厚，「他們發現當年結婚的禮服被扯出一大破洞，高跟鞋斷了腳，龍宿還受傷，結果一旁沒事的我被罰洗廁所一年！這不是無妄之災嗎？」後來，龍宿看到長一點的裙子就沒有好感，白紗更是他的惡夢！

如果他沒記錯，劍子家沒別的小孩這麼惡劣，所以，「扮新娘不是你的餿主意嗎？」

「耶∼∼∼我是負責策劃，並不是破壞，請分清楚。」

連這種小事都要區分，可見這人多愛計較。無妨，他就姑且問一下。「聽你這麼說，破壞者是？」

「修羅，他當花童走在龍宿後面，走太快踩到拖長的衣擺，悲劇就這樣發生。」兩手一攤表示這是不可抗拒、無力挽回的必然，絕對跟站在旁邊哈哈大笑的人無關。

「噗嗤！」小慕掩嘴爆出笑聲，「認識你還真是龍宿今生最大的悲劇！」

「悲劇？還真是多謝你的稱讚，我-----」眼尖的發現斜對面大樓裡，阿吞拉開窗簾，正是龍宿練琴的教室，兩人關著門在說話，龍宿拿出一封信交給阿吞。

小慕順著他的眼光看去，轉頭咧嘴笑，「還能呼吸嗎？需要藥師的急救嗎？現在掛號可以打對折，還接受刷卡喔。」他不是愛看棒打鴛鴦的無聊人，但不看劍子的戲是對不起自己！

「我很好。」

睨一眼愛開玩笑的人，平板的吐出三個字，劍子收斂目光隨著那封信被拆開，拿出照片（遠遠的看不清楚是誰），而阿吞的神情和平時完全不同。龍宿對阿吞露出魅惑一笑，靠近一起看照片。

兩人曾經一起出遊？那是合照嗎？還是龍宿的獨照？為何要看著阿吞笑得那麼開心，那到底是什麼照片啊？

雖然阿吞是來自黑道的背景，兩人的身分是黑白兩世界，但龍宿從小就不排斥跟他來往，再加上和小雪的感情不錯，阿吞順理成章也變成龍宿的朋友。

而阿吞的態度十分曖昧，照他看來，他應該是喜歡小雪，然而那年小雪到日本唸書時，意外把機會讓給封禪，照顧的對象改為小雪的弟弟，赦生。

他曾經問過龍宿，覺得阿吞如何？得到的答案竟是：好人。

好人？阿吞是好人？全世界大概只有小雪和龍宿會這樣認為。

所以，......，很危險！

「真沈得住氣吶，」小慕唯恐天下不亂的出主意，「若換做是我，早就飛過去將人抓到廁所關起來，先狠狠吻一頓，趁他意亂情迷的時候，再慢慢嚴刑逼問。」

「這樣呀∼∼∼∼」，反正他本就是來討取今日的吻，採用小慕的方法也不錯，兩件事情一併解決，省事事省。而且萬一惹怒龍宿，還可以將過錯推到小慕身上，這招真的很不錯耶！

黑眸一亮，他準備轉身下樓施行小慕的計畫，剛好瞄到阿吞竟然抱住龍宿！一時血液倒流，氣沖沖往樓梯口，小慕在他身後涼涼的喊----

「慢走啊∼∼∼」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將成代罪羔羊。

而在鋼琴教室裡的真實情況是-----

「從日本寄來的，裡面有給你的訊息。」

龍宿遞出信封，阿吞拿出裡面的照片，上面的人穿著白色毛邊大衣坐在雪地上，快樂無憂的笑著，一片白的世界最顯眼的不是染成綠色的海草頭，而是額間的火焰花！

阿吞失去冷靜和高傲，失神的看著那朵記憶深刻的花。雖只有八分神似，但其用心與用意卻十分明顯。

「背後有字。」龍宿走近提醒他。

「雪，無名？」阿吞遲疑的唸出上面的字。

「小雪想給你一個復合的機會，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他無奈的一笑，「你明知小雪喜歡你更勝封禪，他當年聽你的話到日本讀書，分離這六年來，心中還是有你的存在，所以，如果你願意給他一個名字，他就-----」

「停！」阿吞大聲一喊，「他只是盲目追求過去，封禪會掌握他的未來。」

聽到這句話，龍宿難過的收回照片，「我知道你為何選擇拋棄過去，但你不能再逼小雪配合你而犧牲，更何況封禪也不會因為你的退出而快樂，因為他一直拿你當目標！」

平時善用心機的阿吞，這時也說不出話來。

雙胞兄弟同時喜歡上小雪，哥哥的心機深沈、弟弟熱情外放，愛是如此單純直接，卻也如此複雜的造成三人心中的困擾。小雪的心中，封禪佔有一席之地，只是那年在他額間畫下紅花的阿吞哥，一如那朵紅花，再也不曾消失在額間。

雖然目前的紅花是封禪模仿而畫，也只有八分神似，比不上原本的火焰花。

這段時間的分離，三人心中所受的折磨並未減少，善良的小雪無法繼續讓兩兄弟痛苦，他要從此劃下句點。

一張照片、三個字，是三人情感糾葛的結束，重生的開端。

「一個心在過去，一個想改變未來，兩人怎會有交集？除非你讓兩人同時死心！」這不是實話，小雪不是死心，而是他更明白這樣是最好的安排。不能與最喜歡的人在一起，永不相見也許是最溫柔的做法。

「死心？」

「阿吞哥，該是你下決定的時候，要赦生還是小雪？」龍宿早察覺赦生的態度，而阿吞的遲疑正是因為遠在日本的小雪。

雖然阿吞總是表現出不在意的模樣，其實是將思念深深埋藏在心底，因為他是十足忠心的下屬。同樣是兒子，赦生比較受寵，幫主指派優秀的阿吞從旁輔助、照顧。掌了權，阿吞趁機安排小雪和封禪到日本，好讓兩人從此脫離黑道。

看似冷酷無情的人，其實最多情。

不讓人看出心思的冷冷一笑，「我的選擇從沒改變，雪無名是因為他找不到自己，與我無關。」

一張照片、三個字讓阿吞重新拾回以往的冷靜與心機，那雪那花讓他能斬斷過去。雪、無以名，花、艷似火，額間的方寸天地，給他就足夠了。

一人退出勝過三人受傷，知道封禪有好好照顧小雪，他也就安心，更何況，赦生是真的需要他。未來就這樣走下去吧，他無悔，也絕不回頭。阿吞冷靜做下決定。

「請教一下，」他冷得出奇卻彬彬有禮，「你說讓人死心的方法，是這樣嗎？」

突然從背後抱住龍宿，邪惡的雙眼一瞥對面大樓頂。

「你做什麼？」龍宿很驚訝，下意識的掙脫他的懷抱。

「呵呵，」邪惡的冷笑，「沒什麼，只是示範讓人死心的方法而已。」

「小雪又不在這裡，這麼做應該別有用意吧？」

「你說是就是囉，我沒意見。」一抹讓人腳底發麻的冷笑。

喚醒心機魔會不會是一個錯誤啊？看一眼對面大樓頂，小慕掩嘴偷笑的對他揮手，「該不會是劍子吧？」

「他很聰明但沒心機，與你我不同。」阿吞搖著頭，狀似十分可惜。

龍宿並非外表單純好騙，他看得出兩人皆是為達目的、善用心機的人，劍子的世界太單純，不會明白龍宿內心的複雜，兩人能有好結果嗎？就如同直腸子的封禪比較適合單純的小雪。

善用心機的人，不適合愛一個人。

教室大門被刷的拉開，頂著蓬鬆鳥窩頭的赦生衝進來。「在談什麼需要關起門？」年少稚嫩的他故意裝出老練的模樣。

「走吧。」阿吞走過去拉起赦生的手，使他一時驚駭，腦筋一空的跟著走。

這是他的選擇，他無悔。

龍宿收拾照片、琴譜，緩步離開教室，走廊傳來驚天動地的跑步聲。

他的嘴角噙著笑，準備反利用阿吞設計的心機。

拳腳上爭不贏，比精明，劍子還差得遠。一天一吻、一個月一次的約定，都是為了未來而設計，當然還有，只是時候不到，尚不能讓劍子知道。

「龍宿！」大聲的急呼。

龍宿笑吟吟的轉身，「什麼事？」

完全出乎意外，劍子看那迷媚閃亮的笑靨和酒渦看得呆，怒氣消失無蹤。

過了幾秒，才想到跑來這裡的目的，「阿吞呢？」

「走了，你找他有事嗎？」龍宿眨著眼，故作疑問。

「沒什麼，」他假裝不經心的提出，「你們剛才在談什麼？」

「小雪從日本寄信來，我拿給阿吞哥看，你也要看嗎？」

很清楚劍子的個性，大方掏出信封，對方當然毫不客氣的收下，仔細檢查照片。

他喃喃自語，「果然是小雪的照片。」

「不然你以為是誰？」他靠近劍子，小聲的問，很有捉弄人的意味。

「我當然以為是-----」腦筋一轉，認真的回答，「情書，小雪寫的情書。」

「你猜對了！」

龍宿愉悅的向前走，劍子快步跟上，高舉照片，「這三個字也能解讀為情書？」很明顯，他還存著些許懷疑。

「對看得懂的人來說，這三個字勝過千言萬語；對你來說，當然不是。」龍宿別有深意的一笑。

走過廁所時，劍子往裡一瞄，「我還以為要將你抓到廁所逼問個十來分，才能得到答案，沒想到你這麼配合，真是浪費了小慕的好主意。」

用嚴肅的臉，將這種下流企圖說出，而且還說得理所當然，能做得到這點的也只有劍子。這種人不是太單純，就是太富心機，而劍子只有單純的心機。

「借問一下，純粹參考而已，」龍宿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敢在學校把我拉進廁所？不擔心被其他人看到？」

「擔心？應該擔心嗎？」他露出認真思考的神情，「啊∼∼如果是女生廁所的話，是該好好擔心一下，畢竟會引起一陣騷動。」

龍宿藉機取笑他，「變態！你想進入女廁就請便，千萬別拉我作伴。」

他作勢勾住他的臂膀，「當然要拉你作伴，這是你的地盤。有你在，要脫身也比較容易。」

「喂！別越說越不正經，女生廁所什麼時候變成我的地盤？」想取笑劍子，反被捉弄，龍宿佯做生氣的樣子。

「看你急著反駁，有心虛的嫌疑，會讓不知情的人有所誤會喔。」練瘋話是劍子的專長之一，尤其對手是龍宿，他會特別起勁，往往把假的說得跟真的一樣。

「喔！如果我有心虛的嫌疑，那你剛才一直瞄女生廁所，嫌疑不是更大。」

「唉∼∼∼∼」他低頭感嘆，「看來應該直接採用小慕的建議，可以省下不少麻煩。」對付不肯吐實的人，也只有下下策囉！

咦？不對勁，他的眼神-------

龍宿驚慌的倒退，「別想亂來！這裡是學--！」

劍子快速摀住他的嘴，拉人回奔男生廁所，兩人擠進無人的坐式馬桶間。拉下馬桶蓋、關門鎖上，緊抱住龍宿，狠狠地用吻宣洩他的嫉妒。

龍宿也不甘示弱，激情的回應，故意撩起更深的慾望。吻，不再是淺斟低嘗，吮腫了唇，舔走口中的芳蜜，靈魂彷彿不在身上，迷惘的緊貼上對方，不留間隙，恨不能將對方揉進身體裡，以補殘缺的靈魂。

沈重的喘息迴盪，吸吮的聲音宣告情慾的高漲，喉間低吟著誘人的邀請，龍宿在他失控之前拒絕。

「嗯呼....不能在....學校.....」

聽到這句話，劍子只好強壓下體內的慾望，因為他曾答應在這方面要聽他的，否則他將失去龍宿。只是，不曾在這樣關頭忍耐，他露出十分痛苦的臉。

即使這樣，他還是想知道，「為何讓阿吞抱你？」黑色眼眸緊盯太陽般的眼。

「他故意的，」大吸一口氣，「小雪的照片是要讓他死心放棄，所以他才耍藉機報復。」

劍子大手將龍宿撈進懷裡，頭緊靠，鼻中充滿紫髮的芳香。「別讓其他人擁有你，答應我。」此時的他急需要一個保證。

「嗯。」

經由這次，龍宿確定了，劍子會聽他的話。那麼計畫就可以開始。

以後，他會好想念好想念這個溫柔的懷抱。

阿吞說錯一件事，劍子是和他不同，但他絕對不會走上阿吞選擇的路，因為他和阿吞最大的不同是-----

他絕不讓劍子擁抱別人！

**************************

當晚，龍宿結束龍奶奶規定的課程回到宮燈幃，門口宮燈旁，劍子裂嘴笑著等他，漆黑如星子的眼眸散發精光。

他不禁掩嘴偷笑，揶揄耐性越來越差的人，「宮燈幃不需要門房。」

一手按下開門密碼，一手拉著龍宿進門，才關上門，劍子就猴急得將人壓在門板上。

「不准拒絕，讓我好好品嚐你......」深吸一口龍宿身上特有的香氣，體內的情慾慢慢釋放。

「拒絕，你就會乖乖離開嗎？」

「不會......」

四片唇相接，熱情迸射，劍子如願得到龍宿的配合，戰場從門口延燒到臥室，已是深夜時分。一地的衣物凌亂，交纏的肢體撞擊聲，粗啞與高吟的歡愉唱和，宮燈幃內淫光春色，需索無度的人終將獲得滿足。在黎明初升時，一切歸於寧靜。

劍子愛憐的將龍宿放到浴池裡，熱水能緩緩身上的疼痛。以指腹滑過紫髮、耳朵、紫眉、鼻樑，停留在紅腫的唇，為這張百看不膩的容顏，他會豁盡一切。

「放縱這身迎合我，就不該有所保留。龍宿，我是很貪心的。」

沒錯，他貪圖完整的龍宿，包括身與心。龍宿是怎樣的人物，他不在乎，但背叛，絕不允許。



＠＠＠待續＠＠＠

【捨，得。】少年篇

（五）

I'll be there for you
These five words I swear to you
When you breathe I want to be the air for you
I'll be there for you
I'd live and I'd die for you
Steal the sun from the sky for you
Words can't say what love can do
I'll be there for you
∼∼∼節錄自美國樂團Bon Jovi演唱之I'll be there for you副歌部份∼∼∼

低啞嗓音透過麥克風，在校園傳送內心澎湃的情感，表演的團體是清一色體專男學生，底下隨音樂舞動青春的女學生，大多是錄取率頗高的嚴謹私立中學女學生。

今天是二校聯合舉辦的運動會，秋風體專和儒門中學是多年的好鄰居，在地段高貴的社區裡，二校各自擁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校地，為了節省經費，同時也想盛大舉辦活動以滿足學生的需求，自成立以來就有聯合舉辦各項大型活的傳統。

一年一度的聯合運動會，更是其中最熱鬧的大型活動，也正因為是聯合舉辦，平時他校學生絕不可能踏入的禁地，在今天是暢行無阻，因為秋風體專負責運動項目，餘興節目則在儒門舉行。

帶領體專男生到貴族私校演唱的男同學，一頭挑染白髮，嘶聲力竭表達歌聲中的愛意，腳踩拍子、修長身軀隨鼓聲輕擺動，偶而，手指配合歌詞意境，在一片人海中指著某個方向，濃密睫毛覆蓋下的黑眸更是盡情挑逗著不知哪方的美女----至少台上台下的人都這樣想。

但若認真搜尋他目光的焦點、手指的方向，將發現那方站的不是美女，而是穿著紫色蘇格蘭格子裙的美男。琥珀淡色的清靈眼瞳不以為然，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對台上的歌手來說，那微笑是鼓舞、是回應，讓他唱得更加熱情、賣力，額上的汗水滴溼了舞台，宛若漣漪震撼了底下一海票學姊學妹的心。

他，沒有儒門霸王花的美豔，沒有秋風小雛菊（羽仔）的楚楚可憐，也沒有吞老大如火的狠勁，也不像赦生小野獸般可愛，他自成一派瀟灑、和煦的笑容，在毫無保留的喊唱出心中愛意時，當場擄獲一堆少女芳心。儒門高三的莊美庭就是其中之一。

當晚，由於運動會之後連放二天假，宮燈幃的門口出現那位演唱的學生，邊等邊回想今天看到的紫色呢格子裙......聽說蘇格蘭人在裙子底下什麼都沒穿，難道他也是？

裙子底下什麼都沒穿......咕嚕∼∼...好讓人噴鼻血的幻想啊！

電梯噹的一聲將他的幻想帶回現實世界------

「你的裙子呢？」

剛從龍宅補習完畢回來的龍宿，一身無法錯認的正常制服，劍子強忍住突然想表演何謂搥胸頓足。

按下密碼開門，「那是學生會會長強迫送的禮物，我只答應穿一天，運動會結束，裙子就無需存在！」因為小時候的不良經驗，他就是不喜歡裙子啦。

「可以讓我保留嗎？」龍宿的第一條格子裙耶！而且......底下什麼都沒有，嘿嘿嘿......

龍宿冷冷掃他一眼，「你現在到龍宅的壁爐找，應該還能挖到一堆灰燼當紀念。」留下冷哼給劍子，大步跨過客廳，往書房去。

十分扼腕的聲音跟著他，「早知道就先拍照留念......」底下什麼都沒有耶......

重重放下書包，「不可能！」

剛才扼腕的人立刻想到，「嗯∼∼∼學生會長那裡應該有一兩張吧。」

「不准拍照是我答應的條件之一。」用力闔上書房的門，快步走向臥室，十分明顯想擺脫某人的追問。

「好吧，」劍子亦步亦趨跟上，「既然收不到紀念品，那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准問！」他頭也不回繼續大步走。

「耶！你知道我要問什麼！該不會∼∼∼今天有多少人問過相同的問題？」

「哼，拒絕回答！」

「好冷酷的答覆，」大手將人扳回，面對面盯著琥珀似的雙眼，「那是對外人，對我，這樣敷衍是行不通的喔，乖龍宿。」

乖龍宿三個字一出，表示劍子會想盡辦法逼供，沒達到目的絕不會放棄。

知道最後還是會拗不過眼前的人，龍宿的頰上輕刷過一陣紅潮，撇過臉浮躁的說，「幾個人我沒算啦！」

前進一小步，熱切的鼻息吹拂到對方臉上，以正經嚴肅的語氣表達不滿，「你我認識幾年？還不了解我要的答案嗎，乖龍宿？」

「當然有穿！」他的臉更紅了，「這樣你滿意了嗎！」

劍子一笑，「說謊的人，要接受懲罰喔。」

「我哪有------」

抗議的話被厚唇急切奪走，那是逼人窒息的侵略，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數分鐘後，劍子在他耳邊低語，「沒穿，對吧？」

「我.....呼......有......」大口的吸入新鮮空氣，還不忘更正劍子的錯誤想法。

其實劍子也知道依龍宿的個性，不可能不穿，只是，最近他迷上逼供的刺激過程，欲罷不能。

「看來要用重刑囉。你有48小時可以慢-慢-考慮，記住，坦白從寬，抗拒的話-----」低低一笑，「個人比較偏好抗拒啦，但我尊重你的決定，如何？」

「他們......都說你看起來...像是誠實的老好人。」都已經被鎖定在懷中喘息，龍宿還是會小小反抗一下，挫挫他的銳氣。

劍子一愣，「他們？」誰啊？

「今天去聽你唱歌的女生，他們都被你的外表騙了。」

喔∼∼∼∼∼有人打翻醋桶囉，好可愛的反應啊。

「好嚴厲的控訴，我是否該好好檢討一番？」例如上床激鬥這種檢討？

龍宿用鼻子哼氣，「去騙那些無知的女生吧，我不會上當。」

雖然吃醋很小家子氣，但是龍宿吃醋的模樣真的很可愛，他忍不住摟緊，像愛撫那樣輕柔的在他耳邊說。

「我從來不曾騙過你，以後也不會騙你。」

第一次聽到劍子說這種話，龍宿不禁懷疑，「這種甜言蜜語是跟小慕學的嗎？」

「只有你，能看透我的心；除了你，不會有第二人。」

聽到這句，龍宿才知道他是認真的，一陣心花怒放，又慌亂得很不自在。

最後，扭扭捏捏的輕聲說，「我愛你。」

劍子當場石化。十幾秒之後，他緊擁住龍宿，洶湧澎湃的情感不斷從心口溢出，覺得此時的自己像飛上天、像在原地打轉72回，興奮得昏頭轉向。

「我以為......我以為要等到你大學畢業，或者是你到了國外，一個人孤獨寂寞時，你才會想起我的好，然後透過電話哭著跟我說......沒想到你竟然會先說！你真是令我驚訝！這個比沒穿內褲更讓我激動！雖然我超級喜歡聽到這三個字，但還是要求求你別再說，否則我會....控制不了自己。」

現在，只要一想到龍宿即將離開，胸膛就像被挖了一個洞，那種空虛感驅使他天天往宮燈幃跑，即使抱緊嬌軀滿足慾望之後，空虛仍止不住。幾度，話到了嘴邊，他就是不敢說出要他留下的話。

控制不了想阻止他出國的強烈衝動，那一旦潰堤，他會用盡各種手段留下龍宿，但是，他不想當個討厭鬼，不想用手段綁住最愛的人。雖說放手讓他飛，等於是在心口挖洞，他只能堅信龍宿會盡快回到他身邊。

『Words can' t say what love can do.』

「什麼？」

「你了解這句歌詞的意義嗎？」

文字言語的力量很強大，可以誇獎、可以貶低，但愛能做到更多更多。口頭上的甜言蜜語能騙人，但真愛是無法騙人。同樣的，言語傷人勝過利刃，若比起愛情創傷，那不過是微不足道。

「我相信你。」

龍宿不滿的嘟嘴，「四個字，我還以為你會說出我最想聽的那三個字。」

「呃......」萬年正經的臉終於露出罕見的紅潮。

他不是說不出口，而是被搶先一步，讓他有種輸了的感覺，突然就不想說出口。況且他相信龍宿看得出，他早就被那個神奇字眼沖昏頭，所以現在不說應該也沒關係吧。

龍宿絲毫不在意的嘲笑他，「你竟然會臉紅耶，真可愛！」

「可愛？」

「配上這頭白髮，更可愛！」他伸手抹亂那髮，滿足的輕笑。

「那兩個字不適合放在我身上啦。」

劍子一再抗議要龍宿收回那兩個字，龍宿就是笑著不肯，然後他試圖以脣抹去，龍宿又閃又躲，終究避不了的接受一連串的熱情賄賂，忘了這兩個字，忘了這話題，滿心沈迷於肉體的歡愉，幸福結合的快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