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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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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5 若離——澤維爾

1
若離(一)


率性而行謂之道,得其天性謂之德。德失然後貴仁,道失然後貴義。是故仁義立而道德遷矣,禮樂飾則純樸散矣。是非形則百姓眩矣,珠玉尊則天下爭矣。凡此四者,衰世之造,末世之用也。 <淮南子.齊俗>



楔子

修道人記得,那時,在天山南麓,儒者肩上揹著的並非是劍,而是木匣裝著的琴。修道人不記得那是三百年前、還是一百年前,對他和儒者來說,數百年的相識與修行,叫時間都停滯了。

淥水。儒者當日在天山南麓彈奏的曲名他還記得。

他見到儒者盤坐山澗旁,撫著膝上的三尺琴絃,指下的琴聲如同水流無礙。琴聲無疑是如曲名一般意味著清澈,可是修道人覺得聽起來有種空洞的悲涼。

儒者的笑容很深,琥珀般的金色雙眸閃著秋日焚燒的流光,他向修道人解釋此琴是焦尾桐製,琴音天生空寂。

指尖一挑,儒者又按了半分顫音。

「聽,這只是汝的錯覺。」

修道人摸著心頭那萬分之一秒的顫痛,他想真與假、感受與事實,都不是容易料想區別的東西。

在他們還沒有固定的居所之前,他們曾有過一段漫長的漂流旅程。有時,他們同行,有時,他們很自然地選擇了不一樣的山林小徑,或數日、或數月,在遙遠的他方相遇。

他們笑談彼此的見聞,總在話語歇落的空隙裡察覺對這個塵世來說,他們永遠只是旁觀者。在多數的歲月裡,他們反覆練習地僅僅是「靜心」。道家的心訣調息、儒家的書畫琴棋,在那個過程裡,也許唯一不同的只是方法。

靜坐正心,見到修道人每日的靜心功課,儒者曾這麼問道︰

「汝的心真的靜嗎?」

修道人帶著些許調侃的態度回答他︰「很靜,幾乎忘了怎麼跳動。」

「是嗎?」那持扇的手伸出,扇面便壓在修道人的胸口,無聲無息的動作,輕柔地別無他意,只是認真問探。

那日,儒者持華扇的手輕輕按在修道人心脈上的模樣,就像一個印記,模糊但是深,以致修道人在百年的歲月裡不曾忘卻當日儒者認真思量後的話語。

他記得儒者的手指向西方,曈眸裡沒有悲喜,儒者說︰

「吾又見到了一個王朝的覆亡,吾又聽到了一個為愛瘋狂的故事,我們活得這樣久,也許正是因為我們捨棄了這些愛欲,正因為我們根本沒活過......」

修道人知道儒者說得對,但是他選擇了對儒者搖頭。


1.

秋九月,朔風漸大的時節,若離山的山徑上,一個身著藏青色罩紗單衣的青年正徐徐前行,他舉止端正、面貌文秀,滿是書卷味,一雙劍眉和那星子般明亮的雙眸自然流露出一股聰慧的英氣,若不是他肩上揹著一把長劍,任何人見了都會認為他是個讀書人。

若離山上滿佈白樺林,在這秋意渲染的涼天中,綠葉已然換成了金黃,寒風一陣襲來,彷彿下了一場金色的秋雨,在青年單薄的衣衫上駐留了黃葉點點,青年停下腳步,並不拂去身上的落葉,反而離開原有的山徑,往林子深處走去。

「果然。」當他看見了如他所料的滿地金黃,青年清秀的臉龐露出略顯稚氣的笑容,彎下身去,整個手心捧滿了樺葉,納進懷袖中。

「原來桐文劍儒是如此有雅興的人,仙鳳真不知該說您是孩子氣還是姑娘氣了?」

一位紅衣女子踏枝飄然而至,水袖一拂,抿嘴低笑了起來。

桐文劍儒雙頰微紅,但說:「儒生敬愛天地之心,實是不分性別、年齡的。」

「仙鳳與你說笑罷了,劍儒這樣認真回答,倒顯得我有失禮數了。」

「穆姑娘…我……」

「哈!莫急。主人又改了往疏樓西風的機關佈局,怕劍儒您山徑迷失,所以特地派仙鳳前來引路,劍儒就隨我來吧!」

「勞煩穆姑娘了。」

穆仙鳳口中的主人,正是三教先天中的儒門之首,疏樓龍宿,也是桐文劍儒最敬慕的人。

一個人要敬慕另一個人,大抵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往往第一眼的交會就能決定日後多年你對這個人的感覺,有時甚至會因為說不出這番敬慕的理由,而有著魔的錯覺。桐文劍儒第一次見到疏樓龍宿時,他對龍宿一無所知,有人說一無所知時的直覺是最單純而正確的,桐文劍儒相信。這麼多年以來,他仍是反覆想起那時在棲鳳山月簾瀑所見到的景象,狂暴的水簾之間,一抹紫白色的身影閉目抱琴,盤坐於溪石,彈琴之人髮若雪瀑,撫琴的手細瘦而有力,桐文劍儒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就彷彿被揪的更緊,因他確實聽見了……那白玉古琴清澈的琴音,婉轉穿梭於磅礡的水流聲中絲毫不受影響,觸弦運轉的風采宛若神人,風聲、琴聲、水聲,都在彈琴人的指下交織出參透天地的意境。

桐文劍儒停步於溪水邊靜靜聆聽,隨著琴聲,他有時覺得悲,有時覺得喜,到後來才發現這兩樣都是沒有的。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仔細辦認出水簾後那一張臉,而那是一旦描摹便無法忘懷的一張臉,彈琴人雖有溫文儒雅的容儀,樂音停下瞬間,張啟的琥珀色雙眸裏頭卻盡是透著深深利利的冷……

他被那瞳眸裡的冰冷嚇到了,久久無法開口。

彈琴人問他:『朋友,汝怕吾嗎?』

後悔自己當時什麼也沒說,只一味用搖頭來否定這句話。幸好那時龍宿笑了,而且笑得很開懷,這稍稍彌補了桐文劍儒的遺憾,他後來常想若換做是劍子仙跡或穆仙鳳,他們必能說出更好的回答。

從那一刻起,桐文劍儒就覺得龍宿是不容易靠近的人,至少自己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這種感覺並沒有隨著知道龍宿更多而改變,他和龍宿的友誼就像現在這座山的名字,若離。

也許說友誼都太虛妄,桐文劍儒想起龍宿在劍子仙跡面前提起自己的時候,說:『這位是吾之後輩小友。』

所以,他和龍宿,有著決定性的距離,這距離意味著他必須不斷努力,只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 此贴被緋小光在2007-02-05 14:0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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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宿寄悠然,一水煙,一玉琴,居疏樓,不減其采,小光撲倒。 ^0^
    光的小窩:天空部落網路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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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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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小光的介紹,到這裡來註冊了。//^^//

    謝謝大家的留言和肯定,小光要我說說心中龍宿,真是一言難盡,我心中的龍宿就是像《若離》裡所寫的︰「龍宿的風采是孤高的冷,他也有溫柔,卻是理性且帶分寸。」龍宿的存在是那麼真切,卻又難一語道盡,對我來說,他是難以直寫的角色,所以我寫了很多他身旁的人對他感覺、想法,用這樣慢慢去構築我感覺到的面貌,因為太喜歡這個角色了,所以寫的時候非常擔心自己到底能不能表達好。不管是過去在創線發表的時候,還是現在在這裡轉貼,每一位朋友的的回應,對我都是很大的鼓勵,再次感謝。

    『親情存在於血脈天倫之中,愛情又有肉體的慾望作為證明,唯獨友情,是世界上最飄渺虛幻的存在,依靠相知得到相惜,可是世上又何能有永遠並行的道路。』這段話是整個故事的創作起點,想講的是這樣的一分感嘆。我想知道在《闍城血印》所描述的劇情之前,那時的劍子和龍宿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又是什麼原因導致後來的一度決裂?所以故事也就結尾在《闍城血印》第一集兩人會面的場景。就像小光說的,後面的發展請看《闍城血印》和《末世錄》。

    附上過去在創線回覆文友回應時所談及、對文中人物的一些想法,我將當日分別寫下的想法,重新做了一下分類和調整,變成連續性的陳述,承蒙不棄,在此與大家分享。

    * * *

    關於疏樓龍宿------

    內心太清醒,看著別人都是了然,卻又隔著一層薄膜,混不成一湯水、一濁酒。龍宿和這個世界又近又遠,是在這世間,又不在這世間的。所以,桐文覺得龍宿即使站在面前,也像在很遙遠的地方。

    好友無璨曾說:龍宿的本性就是一種對其嚮往的背叛。

    對其嚮往的背叛,這句話讓我沈吟許久,作為那張背叛面孔的表與裏,這「裏」的背叛也許更為傷虐,卻又不得不。

    自小成長的方式,養成了他對所有旁人的疏離感,因為這樣的疏離,也使他對於人心變化的觀察更加敏銳,因為敏銳於人心的不可靠而更加疏離,互為因果。

    可是,龍宿卻又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他直接用他的雙眼去看這人世,有時他會笑,有時他厭倦極了。這樣的人,說是內傷、內傷的真嚴重,意志卻又偏偏比一般人都強,很抵得住這些陰暗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龍宿有他活著一種姿態與方式,也真是總自有辦法的,所以他無須旁人的哀憐,相反的,他也懂得享受率行其道的快樂。

    回想起來,真正陽關走膩,改走蜀道的,非是那口頭說說的劍子仙跡,而是這念著沒有真正活過的疏樓龍宿。


    關於劍子仙跡------

    至於劍子,他這能醉能醒的透徹淡漠,大約有時是顯得殘忍的。龍宿「溶」不進這世間,劍子卻又太容易融入了,但又來去都不留痕跡,寫著劍子時,想著,不知是否仙道中的第一人都該是這樣的,竟有一種傷懷了。

    我想龍宿和劍子真是互相暸解的,因為互相瞭解卻反而傷得更重。

    桐文死後,劍子登門拜訪那次。龍宿心中瞭解劍子會有什麼請求,也瞭解若給劍子講上許多話的機會,那「立場」就會被巧妙的掩飾過去。龍宿不想聽,他不想在或漂亮或揶揄或說笑的言辭堆中尋找劍子其實單單純純的一個決定、一種立場,所以他要穆仙鳳告訴劍子,要傳話、「只得一句」。

    而劍子知道,然他還是說了,說了那一句立場。

    儘管他心裡還想說,這立場保護的不只俠刀,還有龍宿。只是這種話對龍宿是沒有什麼用的。(這是在《若離》中設定好卻沒有寫出來的部份)

    我覺得,當龍宿的朋友很難,而當劍子的朋友很辛苦。在我的看法,劇中的劍子對待其他人都沒有對龍宿那麼嚴苛,這武林中奔走的許多人物大約都會說劍子溫柔,而感覺不到他嚴苛的一面。當龍宿問他,『如果有一天換作是吾呢?』,劍子避而不答的反應,所給我的感覺就是嚴苛。

    他根本不允許龍宿犯錯。因為這是他保護龍宿的方式。

    嚴以律己,也嚴以律友了,往好的方面想,龍宿在劍子心中定是相當親近而重要的朋友。

    而以上這些感受到的部份,促成了《若離》中劍子的形象,其實我也喜歡劍子,那樣一個仙風道骨的人,必然也捨棄了不少東西。在沒有寫到、想像的未來裡,我想他終有一天會發現『害怕褻瀆』這樣的字眼才是真正的心魔,而那時也正是他和龍宿能夠言歸於好的時候吧!

    關於劍子、龍宿兩人的情誼------

    朋友之間可以互相接納到什麼程度,似乎很難說,太過勉強也不一定合理,但是每個人心裡一定有某些不願被否定的部份。劍子的心魔跟真實當然有一段差距,也許龍宿根本沒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是如若讓龍宿知道劍子認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是褻瀆,的確,就像好友三千思君說的,『當他有這樣的想法時,其實就已經羞辱了疏樓龍宿』,因為這是有條件的愛。

    限定著某些事可以發生,某些事不該發生。

    在霹靂原劇中,『劍中真相破時』,也給了我類似的感覺。

    如果我處在龍宿的狀況,一定會很想問劍子,你要的究竟是一個正道的朋友,還是我龍宿這個人。

    不過,這是站在龍宿的立場去看問題的。友誼本就是互有立場的拉、拒。

    《若離》中的劍子了解龍宿要聽的是他的立場,所以他給了龍宿他的答案。這是劍子對龍宿的尊重,因為他『理所當然』(借三千思君的評語)知道龍宿並不需要他的安慰。可是,劍子低估了這句話對龍宿的殺傷力。我想,劍子在賭的,是龍宿的理性。《若離》的背景構思是:當時龍宿並沒有給他答覆,而後再出,劍子才在雙叉路口以委婉的方式再探一次龍宿的立場,這一次就真正賭上自己對龍宿的重要性了。

    關於桐文劍儒------

    霹靂的攻略本中曾經畫過儒門的組織圖,桐文的位置在龍宿之下,花伴月等人之上,不過書中並沒有說明桐文的職稱或角色,真是既重要又模糊不清啊,於是我將他推想為「第二人」這樣的存在。

    有朋友提到偏愛的問題,我想龍宿並沒有所謂的偏愛,他會選擇他認為適合穆、默、桐三人的方式去對待他們。仙鳳伶俐,合於在龍宿身邊處理應對之事,也就是說實務派。言歆,要給他明確的指示與工作,他便能在盡忠的過程裡,得到安穩的滿足。但桐文也確實有別於這兩人,「有別」,但不是「高於」這兩人。桐文和龍宿的相遇來自於靈魂上的邂逅,一曲知音,思潮翻湧,只可惜兩人的閱歷差距太大,一開始龍宿就將之定義為「後輩小友」,不過至少是有出現「友」這個字的。仙鳳則沒有想過去當龍宿的朋友,她喚龍宿「主人」,是作為疏樓這個家之成員的一種幸福感。從一開始,這三個年輕人對幸福的定義就不一樣。

    關於「吾不會安慰汝。」,這句話既是龍宿自身封守的外殼,卻也是對桐文的尊重。如果在這種時候對桐文施予憐憫,反而就真的不了解桐文的盼望了,同時也不是龍宿的作風。桐文雖然無法真的敲碎那殼,卻至少(他自己最後也知道)龍宿已然「知道」、「了解」他的心意,這份心意已然傳達了出去。

    要真正擔負上「友情」這兩個字,恐怕依桐文的個性只會在這個過程裡將自身的情感消磨殆盡,卻又力不從心。龍宿能預見這點,所以選擇了「珍惜」,也就是桐文所意識到的,理性的距離。如好友緋光所言,這兩個人的確難以用「愛情」兩個字來定義,但我想也難以用「絕不是愛情」來框架它。因為桐文願意給予龍宿的,甚至超越了愛情。因為太純粹,所以找不到任何單詞可以去作為代號。真要試著描述的話,龍宿認為自己是處在末世,桐文卻是真正的未來,桐文是龍宿另一個「不可能的自己」,既是不可能,又如何能說是自己,然而,琴音互通,兩人在傳承之間,真的找到一種觸碰到彼此內心的方法。

    初寫《若離》時,覺得最困難的是,我雖然夠老,卻不是真的活過百年、千年的人。已經脫離時間軌道的龍宿和劍子,和正是年少單純的桐文劍儒,他們的差別與差距在哪裡?

    我很喜歡寫桐文,寫這樣一個善良又率性的人,他雖然拘謹,卻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的存在擾了別人,他也有陰暗的地方,卻能夠在強大的感情下蛻變成一種能夠擁抱別人的力量。

    力量,有時並不一定和時間、閱歷成正比。相反的,當我們在沈浮的人世看得太多,懂得設想利害關係,學會如何四平八穩的生活,那樣單純的一步反而就怎樣也跨不出去了。

    桐文幸在從若離往若即,劍子無奈在從若即往若離調整。儘管絕不會有任何一種狀態永遠凝著下來,但至少桐文曾把這顆心敞開,向前躍去,而劍子則保守心懷,用他的方式來保護龍宿。不管是向前走去,或者停下腳步,其實都需要勇氣,我想這正是人世間情感之所以叫人躊躇又牽動心懷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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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冰嵐:

    龍宿是內心非常強韌的人,正因為如此,他也承受了超乎常人所能忍受的一切。正如風宇狼所言:「這樣的龍宿正是令人心疼又著迷的地方」


    * * *

    致起泓:

    看到起泓君的回文,心中的感動是難以描述的,能獲得起泓君如此敏銳深入的剖析,寫文的我實屬幸運,所以我也要向您致敬。

    >>我覺得《若離》裡的龍宿有非常強烈的自我放逐感,放逐於人群之外,個人以為第五章可說是《若離》關鍵處,套句作文老師常說的,承上啟下(笑)

    確實,若離的第五章是我覺得最關鍵的地方,事實上這篇文章最初完成的段落是第五章開頭的那段話『我想,在背叛還沒到來之前,我已先擁有了一張背叛者的面孔。』,也是我很在意的一個問題。龍宿在原劇中被設定成一個「背叛者」的角色,但在還沒有任何徵兆或證據的時候,他便已經受到他人的提防與懷疑,這樣一個需要他時便捧他的武林(三先天逼退九幽時),這樣一個有所懷疑便排拒他的武林(君楓白的劇本上演時),是一種隨處可見的浮世,如起泓君所言,我心中的龍宿也『看盡世間的俗媚,周圍充滿偽善和利己現實』,來由便是這得自劇情的感慨。

    說是自我放逐,正如起泓君所言他是『放逐於人群之外』,但同時卻也有一種自我追尋,他不斷往上攀爬,想知道還有些什麼是他沒有看見的,還有沒有什麼是在這鏡花水月之外的?

    第六章.劍子夢中與龍宿在問峽峰的對話:「吾原以為這裡會有什麼,其實什麼也沒有……」,「太高了,你以為能看得更遠,卻反而終年佈滿了水霧,什麼也看不見。」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夢境後面的發展才是一種虛實交錯的諭示,所以龍宿曾對桐文說對此峰有不好的回憶。表面上劍子和龍宿講的是絕巔之景,卻也暗示了內心的絕境,劍子實是很了解龍宿的。

    唯在夢中,劍子才能這麼不自覺地對龍宿說:「龍宿……你不要站那麼高,我們回家吧!」

    那是他對龍宿的擔憂,那是他想給予龍宿的無以名狀的關懷,但是實際上他們兩人都沒有家,豁然之境、疏樓西風只是作為一個居留地點的存在,修道人和儒者從一開始走的就是流浪的路,心思若此,何處可回?

    >>二十歲和三十歲的時候,龍宿問了在他身後╱身前的劍子,要什麼╱追尋什麼,在他身後時問要什麼,在他身前時問追尋什麼,我想,兩者微妙的不同必定經過特意安排。尤其三十歲時候的提問,看的出來龍宿想知道劍子在企求什麼(甚至可說,是龍宿希望劍子在追尋什麼)。

    >>和think討論過後,我覺得他講得很清晰明瞭,就不另作,直接引用他在msn的說法。『跟從著他的劍子,是欲從他身上得到的什麼的劍子,他是這麼想。在他身前的劍子,讓他疑問似乎不欲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那他是為什麼與我相行?大抵在龍宿心裡,相對於他的得到(無論那標的是否為他所要),世人俱是在互得與互失間生存著。』

    很高興起泓君和think君特別留意到這身前/身後的變化,think君的解析相當明暸了,這反應了他們兩人的友誼從初識到熟識的一些心境上的變化,以及位階形式的轉變。從劍子的視角來寫這段回憶,則是想表達劍子其實在意著這段回憶。我的想法是,龍宿所問有狹義、有廣義,除卻劍子對龍宿的想法之外,也問劍子人生這條路他追何、尋何,這是針對情感和理念的雙重提問。

    在此引好友無璨在看完《若離》後,以劍子觀點寫給我的一段話:『我更堅定地知道,我必須做你的朋友,因為你再也找不到另一個可以在你肆無忌憚地靠近之後,還能淡然自若地走開的人。』這段話正是我想表達的一種關係,劍子之所以對龍宿來說很特別,原因大抵在此。但這也表示了龍宿始終都會選擇讓自己孤獨,就算有機會,他不會去要那黏膩到無可救藥的情感,他的心有某個部份已經完全封死了。所以他問,只是問,他很矛盾,他在意這個不欲索求的劍子,但同時他卻又隱隱希望能夠見到一個『不顧一切』的劍子。

    >>在這世界上,使人無奈的事情是,無論是隱藏的或不願提起的,每個人都有他的理由,與周遭人事維持在一個極其密切的內在╱外在關係。

    >>認識、相交過程中,劍子跟龍宿應該經歷過一些衝突,兩人對生命的觀感不同,既無法影響對方、也無法被對方影響,為求講話容易、簡單,久而久之,便在有意無意之間避開需要「認真談話」的話題,有些話就不說了。對他們來說,時間早已沒有意義,談話過程顯然重於目的,此岸彼岸之間,卻漸行漸遠。

    >>那句「驚訝嗎?這麼難看的身體,讓汝失望了。」的話語,也許代表他暗藏心底難以告訴劍子的真正想法,我想重點應該不是在「難看的身體」,龍宿是指被過去所影響,不完整╱有瘡痕的心,

    >>或許因為仙鳳一直看著劍子跟龍宿,如桐文所說︰「真正心細的是穆仙鳳。」,所以她(以及言歆?)永遠忘不了劍子悉心照顧龍宿的神情,以及抱著斷琴苦惱的模樣,我猜,也許因為那是她記憶中劍子最在乎、關心龍宿的表情。



    很喜歡起泓君寫的這幾段話。


    >>另外,想請問澤維爾特用上六爻是否別有用心?

    屯下卦為震,上卦為坎,震義為動,坎義為險,動於險中,必有艱難,卦辭說明不宜輕舉妄動。上六爻屬艱難之至,但也正如起泓君所講是黎明前的天空。會選擇這個卦象除了此卦本身延伸的意涵之外,也是受到「乘馬班如,泣血漣如」這個意象所呈現的畫面吸引,「泣血」,即血淚,原劇中,俠刀在和桐文劍儒交戰之時流下了血淚,桐文劍儒言:「血淚,是你最後的良知。」事實上,劍子所占的卦象不只是某一個人的悲劇,是俠刀的悲劇,也是桐文劍儒的悲劇,同時也延伸到龍宿和劍子之間的悲劇,此時局勢艱難、不宜輕舉妄動之機,他們卻都做了選擇,採取了行動,俠刀不聽素還真之勸說(留在琉璃仙境)、桐文劍儒未聽龍宿之言(留在疏樓西風)。我想呈現這種即使卦象能預見命運,卻仍防不勝防的無奈。起泓君特別注意到這個卦象讓我很感動,只是《易經》我是翻書理解的,並未真的修習過,若有差謬,還望指正。總之,《若離》寫的是漸入末世的氛圍,但期盼的是海闊天空的未來,正如起泓君所說:『總會出現一線曙色——共飲一世消遙仍可循光得見。』

    >>引「率性而行謂之道……,末世之用也。」於《若離》的開頭必有其目的,逕自猜測合理的原因,應以突顯貫串全文的末世(將亡的時代)一詞,而為何特意提到「末世」呢?個人想到兩種可能,一者為了銜接後續闍城血印與末世錄的劇情發展,或者指的是聖賢不得不用仁義拴縛、禮樂文飾,人心早已喪失的時代(而文裡龍宿認為自己身處末世),可以說是《若離》全文的「時空背景」。以上乃隨意胡猜,想直接請教作者的想法為何。

    這段引言正如起泓君所說,其一為因應若離的時空背景,取「末世」之意,其二則在質疑所謂的仁義教條。有趣的是,龍宿身為應當最講求仁義禮教的儒門龍首在原劇中卻是三先天中最不受仁義綁縛的,或許他正是因為身處此位,更明暸仁義背後的本質吧!也因此《若離》中才會有「因為劍子與佛劍只同仁義之人交陪,但吾、只同能令我開懷的人來往。」這樣的話語出現。

    >>通篇看下來,可知《若離》作者對劍子作為有些難以接受的地方,對於劍子,似乎相比之下感覺有些嚴厲的,但這些小地方無損此文觀感。

    這篇礙於多重視角的選擇和文章結構的關係,有一些劍子觀點的考量處都酌量刪去,我猜或許因為這樣才使得從文章看起來我對劍子有些嚴厲,如同想寫出心中的龍宿,我也想寫出心中的劍子,所以我也是抱著喜歡的心情在揣摩一種動靜皆宜,心如止水(或者說,心欲如止水)的類型。

    >>一些觀感不是憑恃著理性、感性或分析就能完善,多所不備,只想以此表述見到《若離》的歡忻,並向澤維爾的用心致敬,很開心能見到這樣的作品,行文倉卒,拙於言詞,還請作者見諒。

    同樣的話,我也想對起泓君說,真的非常謝謝你。看著如此精彩的回文,我坐在電腦前多所琢磨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有很多行文的感覺,竟不是那麼容易能從直白的言辭中去表達自己所思所想,解釋的過程往往覺得又偏差了一些,拖延至今,才回覆上來,祈請見諒。

    *   * *

    致 青耕:

    謝謝你對《若離》的推薦。

    龍宿一人在涼亭裡吹簫的畫面讓我深有所感啊(印象中是龍城聖影的片頭?),雖然後來原劇中並沒有出現這樣的畫面跟劇情,但那個畫面反而最貼近我心中的龍宿,那樣自在、卻又那樣孤獨。


    * * *

    致 狡童jun:

    桐文某種程度確實是讓人羨慕的,因為這世上要能心願已了而死去的人少之又少,但如果他能活下來,必然又會有許多不一樣的事情迎接他的人生,這正是令人傷感之處。

    >>即使燦爛的星星再怎麼遙不可及,但望著他也是種幸福啊!!

    這句話說得很棒。

    >>所以甘願處在是友非友這種曖昧的狀態下飽受折磨!來證明自己還是再對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只是這樣下去他們真能獲得幸福嗎?!真的希望上天能多一些慈悲和憐憫!讓奇蹟發生吧!


    兩人確實都在這份曖昧模糊的友誼中品嚐著難以言喻的酸澀,這種膠著的狀態或許反而能夠透過往後的一度決裂而重新定位吧,所謂破而後立,相信日後必有雲開月明的一天。
    [ 此贴被澤維爾在2007-02-24 15:3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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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2-24 14:29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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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問·霹靂劍龍主題論壇·古生物王道 » 疏楼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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