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們在兩百多年前有沒有看到一隻紙鳶飛過這上面?」離開了海邊挨家挨戶的找著年事已高的人問著,卻免不了被當作瘋子。
「你...你有病啊,兩百多...多年前,你能活到那麼久嗎?」一名兩眼昏花的老人顫抖著語調,卻依舊聽得出不然。
龍宿失望的放開老者的手,拖著步伐又往下一個地方移動…..
「請問…..兩百多年前….」
一路問出了中原,雖然記得那當初紙鳶飛離的方向,但範圍也真的很大。
來到一望無際的外域,龍宿一路飛竄著尋找那也許根本不會存在的紙鳶。
如果找了回來….是不是就會了解,為什麼那個小男孩,會哭得這麼傷心?是因為那紙鳶很特別嗎?還是那上面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熾熱的太陽不斷燒灼著他的嗜血之身,讓他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
落在如火爐的砂石地上,龍宿用袖子拭去額上的汗,他的眼前幾乎是朦朧一片。
抬起腳,不死心的往前走,總是在心底…還是有著希望。雖然對於執著於這件事的自己很是看不起,但有時候人的行為是很難說明原因的。
漫無目的的來到一片綠洲時,再也忍不住身體上傳來的極度難受,走近了那片綠洲。
兩手碰觸到清泉的瞬間,龍宿忍不住閉上了雙眼感受那傳來的沁涼。
動手解起身上繁瑣的衣飾,龍宿緩緩走入了水中;一頭紫白色的長髮跟著飄蕩開來,像朵開散的青蓮,包圍著一身的潔白。
仔細的感受夠那陣清涼拂身,腦中還是那沒有目標的尋找。等會找個東西裝些水再走吧!會來到這外域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意外。
隱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跟著劍子來過,只是一向只負責跟著走的自己倒是不記得這裡的環境。
呵….原來忘不掉的不是記憶,而是過去;因為有了那深沉的感受,就不能只是回憶。
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能夠發現自己在跟他一起時那放心任他帶著走的一天。沒了走在前方的那人,怎麼就覺得自己很像是在飄蕩?
那是一種似陌生似熟悉的感覺,人生來就孤單,而他…..只是習慣了數百年來擁有那人的陪伴。以陌生表達的熟悉,最終還是得回歸原始的最初。
嗯…….基於自己以上這些想法,他開始懷疑當初自己為什麼不是入道門?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琴音的波動,讓龍宿驚得一下跳了起來,內勁一催拉過自己的衣裳後自水裡躍出。
飛旋,穿衣等等的動作一氣呵成;龍宿的身子穩穩落在剛剛下水前的地面。
「誰?出來。」手中凝氣不發,等著對方主動現身。
方圓數百裡唯一的一片叢林後發出了沙沙的撥動聲。
「我是提醒你有人。」一名一頭紅髮的男子自叢林裡竄出,手中抱著一把古琴。
鳳眸上下打量了下,發現這人並無惡意,龍宿收回了氣息。「失禮了。」
「好說,這塊綠林也並非是我的。」男子也不惱,將琴放在離水遠一點的地方後便走近清泉。
兩手舀起水珠,男子隨意的潑向了自己的面上。直到面龐兩邊的紅髮都濕了透,男子便坐在水邊逕自的拂著風。
兩眼微瞇,任由風吹動自己焰紅的長髮。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龍宿有絲不知所措,他不喜歡主動找人攀談,可是…..
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是需要冰涼的水份,卻又不好開口要這人讓出些許位置。
許是感覺到身後的人一直站著,男子忍不住轉頭。「你不坐嗎?看你很累的樣子。」
很累?誰?………自己嗎?
「吾看起來….很累嗎?」他有疲憊到讓剛見面不到一時半刻的人看出來嗎?
男子沒有馬上回話,只是細細的看著他。
誤以為這男子跟以往的人一般對自己的面容有意見,龍宿沉下了臉。
看出對方的不悅,男子不以為意的笑出聲。「我想…你可能誤會什麼了。」
「哦?」重拿起華扇遮面,龍宿的眼中閃爍著鮮紅光芒。
「我並非有意失禮,只是…你的面上,有著不明所以的孤單。」
「………」
「抱歉,你不愛聽的話便罷;天色也快暗了,這方圓百里內只有這一處的清泉,我看你也需要休息,就先不要亂跑吧。」男子笑著起身,走到自己的琴邊。
「汝會撫琴?」
「聽你的口音不太像一般人士,是儒家的吧。」
「汝也是中原人?」驚訝,因為這人一臉的不拘襲面,讓他以為他是外域的人。
「哈哈哈….想來是我這陣子把自己弄得太黑了。沒錯,我是中原人。」
突然在外域遇到自己地區的人,的確讓自己有種得以放鬆的感覺。原來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是這樣的,雖然這人他不認識,但以他剛剛的言行舉止看來不會是什麼惡人。
夜晚,一片星子閃耀;底下,一堆烈火在紅髮男子的撥動下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將烤好的肉乾遞給了來到外域卻什麼都没帶的人,男子不可思議的看著没半樣準備的人。
「你就這樣空手到外域來的?」
龍宿停下咬肉乾的動作,搖了搖頭。「吾在找東西。」茫然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把這事兒說出來。
也許是這人不拘的姿態,跟某人實在太像,讓他不由得就忘了隱藏。
找東西找到外域來?
「找什麼?我在這待得比較久,也許可以有線索。」
猶豫著……龍宿略嫌銀紫色的嘴唇緩緩開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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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們有沒有看過個紫髮人經過…..」拿著龍宿的畫像到處詢問,劍子開始懷疑現在站在這裡的其實不是自己的靈魂。
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丟下佛劍一個人對抗異端邪類跑到外頭來找人!明明就已經私底下拜託秦假仙了,卻還是忍不住出來尋找。
東西南北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問,當初劍子是用踢鞋子的方式決定要先從哪裡開始的。
想來好笑,當秦假仙看到自己做出這種舉動時那一臉驚嚇的表情,好似嘴巴可以塞進一顆蛋似的!
總覺得自己很像選錯了方向,一路問了十來天了,路也不知道翻過了幾座山頭,就是沒有問到個什麼端倪。
腳下的步伐似乎有點沉重,他給自己放縱的日子已經不到兩天,兩天後再没問到的話他也必須回轉幫忙眾人。
何時,他才能卸下這一身的塵埃?
再度失望的道了聲謝,劍子抓起袖子抹去臉上疲憊,他得把握時間……
「抱歉…請問一下…..」
…………………………………………….
聽完這艷麗的男子說完了一切,紅髮男子的面上並無一絲絲特別的揶揄跟驚訝,只是低著頭撥動著那火堆。
「所以你一路找到這裡?」
「很可笑….」龍宿自嘲一笑。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斂下了眼瞼,男子似乎在思索什麼。「紙鳶我沒見過,兩百多年前我也還未到這。不過,我可以跟你說另外一種東西….就當作是訊息的交流吧。」
「請。」抬頭望著滿天星斗,龍宿又忍不住想,那個人現在…是不是也抬著頭,跟他望著一樣的天空?
「這沙漠,有一種植物…..叫做野玫瑰;是種難得的植物,唯一會在這種乾枯之地開出花朵的植物。」
「野玫瑰?有何作用?」
「作用啊,沒有……硬要說有的話,也許就是代表一種希望。…..一片荒蕪的天地唯一能開出璀璨花朵的稀有,豈不是很讓人心動?」
的確!龍宿也開始有了興趣。「汝知道在哪裡嗎?」
搖了搖頭,紅髮男子亦是一臉扼腕。「我找了數年,卻只聽說這植物的存在,可卻無機會真的見過。」
龍宿跟著呆了下。「在哪可以找到?」
抬頭望著星空,男子只是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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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豁然之境的劍子,不意外的看到看來早已等了很久的友人。
「佛劍,吾…..」心虛,只因自己理虧在先。
佛劍看著劍子手中幾乎要被汗水濡透的畫像,臉上顯露了了然。
「你去找吧,剩下的事吾們可以解決。」
這話一出口讓劍子更是難為情。「不…吾回來幫忙。」
「劍子,事情吾等足以應付,但若是因為這樣讓你自己有了會後悔的機會,吾也會無顏面對。」
劍子沉默,他知道佛劍的意思;可當初自己已經出口的承諾又要讓他怎麼收回?
「劍子,對承諾,比不上對自己的心。」佛劍看著那明顯黯淡了的面容,忍不住就想提醒他。「不要拿承諾跟心比較…..不然會說不準得到或失去。」
「不用說了,吾知道該怎麼做。」
也許會跟自己的心背道而馳,在心底….他總是不願對不起其他人的。但就算每每清楚看見龍宿眼中的不滿的委屈,自己也總是不由得緩下補償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別人,他總怕麻煩到他人、害到他人;但對龍宿,卻是一次次說不出口的抱歉。
要求成了對他的希冀,要求成了他對自己的恐懼。
是啊….恐懼。那天龍宿離開前的那一眼,他看的太清楚看的太詳細;那眼中的憤怒跟……傷心……..
承認自己的心態有問題,他也常常在問自己,到底自己是靠著什麼斷定龍宿不會棄自己於不顧?是情嗎?是的話是什麼又是什麼情?
友情?同情?還是…愛情?
是愛嗎?是的話又是什麼愛?
大愛?小愛?還是…私愛?
他不懂,自己到底又是靠著什麼維持跟龍宿那一點點的微薄?是百年情誼?還是百年愛意?
他總覺得自己在利用龍宿的愛,自從看了清楚後。可知道歸知道,他還是會這樣的深深迷亂。
若天地只生龍宿一人,是不是自己就能簡單的承認…...是,他愛龍宿。
可天地不只生龍宿一人,於是自己就只能轉過頭去,不看,他跟龍宿。
那天從負氣而去的龍宿眼中,他似乎就要看見那心上的淚被自己逼出,是那樣的讓自己手足無措;所以他不敢追上去,怕在那眼中….真的看見崩潰的決絕。他知道那會讓自己試圖死去………
如果現在龍宿站在面前,他也許可以也許不行,但他很想對他承認…是,我劍子仙跡承受不了失去你疏樓龍宿。
「佛劍,吾們走吧。」起身,試圖粉飾太平,卻只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愚蠢。
皺眉看著走在前頭的飄飄仙者,開始感到….真正落入塵埃的仙人,其實是如此的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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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啊.....QQ
請看的各位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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