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任性

談無慾深深覺得素還真很任性、非常任性，上一刻才同懸橋的主人把酒言歡兩人吟詩作對好不風月的惺惺相惜模樣，這一刻卻忘了應了人家的承諾，欲上門去找麻煩。

「素還真，容吾提醒你，這一去不只斷極懸橋還有公法庭的指責喔。」以素還真的智慧，自然明瞭後果，不過那是平常他腦袋清楚時候。像這種特殊狀況談無慾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口頭上念念就算交差了事，表示自己有盡同修的義務，到時真惹事了，也好有個交代。

「無妨，有好友的陪伴素某不會寂寞孤獨。」素還真打趣說道，一如以往，日月有苦同當。

聽聽這什麼麼話，完全就是吃定人。談無慾沒好氣問著，「你不覺得這樣做很任性嗎？」

想到有朝一日公開庭上貼上，『素還真枉顧天下蒼生性命，免費奉送昊天鼎於異度魔界。』這類陷人於罪的公審，就不禁令人捏了把冷汗。

「葉小釵於素還真的意義不同。」素還真旋身望著對方，眼裡閃著堅定的光芒。

談無慾不甚自在啐了句，「你倒是坦白得讓人錯愕。」

多年來出生入死的知交好友，情比山高海深，蓮葉相隨情深嘛，他都聽膩了。

談無慾刻意放慢腳步從後頭跟著素還真，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的辛勞似乎又使他消瘦了不少。

……奇怪，他做啥要這樣關注這傢伙。

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談無慾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大局為重。」

但是很快談無慾便在心中推翻這個結論。

上回讓人擒到罪惡坑當客人，素還真選擇了帶回屈世途而不是談無慾。在任何人眼裡看來都是有失大局吧，這人做事真是怪異讓人難理解。

偏偏談無慾心中又冒出個想法：倘若素還真當時真選擇了自己，談無慾絕對會因他不信任自己能力而將他大卸八塊這種可能性。

『可見得素還真對自己的個性還真有幾分了解。』談無慾嘴角噙著笑意，連身前素還真停下腳步，早已觀察自己一會兒時間都未察覺。

「師弟在想什麼，說出來跟師兄分享可好？」素還真滿是笑容的俊顏突然靠向談無慾。難得見著同修的將情緒寫在臉上，真教人好奇他心中藏著什麼秘密呢。

談無慾心漏跳了一拍，趕忙用手將那張大臉推離，「我在罵你是個以私情為重的任性傢伙。」嚇死人了，作啥靠這樣近說話啊。

「師弟好修養，罵人還面帶微笑呢。」依舊是一臉無所謂模樣，而後偏頭問著，「那怎麼辦，你要阻止我嗎？」

「你不是說葉小釵對你勝於一切。」既然是重要的且無可取代的自然是要護全。

「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人。反正斷層總是會接合起來，只不過是何時完成罷了。」邪魔異端殺之不盡，多一個少一個素還真依舊忙碌。但是，葉小釵卻是，「性命一去，一切皆休。」談無慾不會蠢到不知之何者為重。

「身邊人都顧不住，還說什麼爲天下太平。」談無慾話說得一臉理所當然，惹得素還真不禁失笑。

「爲什麼所有的話出自於無慾口裡，就覺得任性地理所當然呢？」素還真很難表達此刻心中的感受，極少有人告訴他天下和私我之間，他該選擇的是私我，而且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很久沒有覺得這樣鬆一口氣的自由了。

「你說誰任性啊？！」談無慾頗為不快瞪視著眼前這個作賊喊捉賊的老奸。

「唉呀，劣者失言讓師弟不快了。」見對方似乎惱怒，素還真趕忙好聲安撫，「我們快趕往斷極懸橋吧，談弟。」

「別拉啦，哪有人這麼迫不及待上門被人砍的。」那個尹秋君看起來也不是好惹，這下又讓素還真拖下水了，「還有不要叫我談弟，那是什麼奇怪的稱呼啊？」

日月的任性本自俱足，不過一人顯、一人隱的默契。

任性的江湖路，有汝在身旁，不寂寞。


2007/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