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瞑鏡
只要記得笑,就沒什麼掩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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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13 【月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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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月出皎兮, 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 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 佼人僚兮。 舒懮受兮, 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 佼人燎兮。 舒夭紹兮, 勞心慘兮。」



  月滿之夜。終日華燈不息的宮燈幃披灑上片片冰晶銀白的朦朧月華,襯著亭中望月之人口中的抑揚,顯得那天邊披洩下的陣陣盈波隨著燈燭更加閃動搖曳了。

  一詩吟罷,亭中人揚起嘴角,負手望向天邊月,幽黯的眸子即使落於燈燭月華下,在暗夜中仍被掩映得深不可測。他不語,以著不變的笑意沉靜等著亭外之人緩步踏入。


  「好友今日真好的興致,好到特意親自登門至吾宮燈幃吟詩?」挑眉。一襲華服如亭中人所料,掌中華扇輕動,煽起他幾綹紫白細絲,在月華輝映下更顯飄逸得泛出淡淡誘人晶瑩。

  「吾倒是不知曉,汝劍子仙跡對此詩篇也有涉獵?」刻意忽略掉那雙許久未見卻從未令他一時一刻拋下心頭的眸,龍宿不太想去釐清此刻心上的想法。



  其實他有些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眼前這襲素衣漸漸炫目得令他移不開眼。他從來不去多想,儘管知道這種情感無論如何不能稱之為友情。反正百年下來眼前之人不變如往,他也無意改變什麼,只要能繼續擁有他的目光便好。


  掩飾,他一向擅長。



  只是最近這人開始有些變了。變得讓他有些無法精確捕捉住他的目光,而這讓他感到些許心煩。於是在數月前,他邀了他一同出遊,本想套出他的口風,卻不料自己後來連怎麼收場的都忘了,於是也就不了了之。



  現下,是那之後他們第三度見面。


  「好友說笑了。」輕輕一聲,拉回了龍宿思緒。「吾只是月夜有感。」走到他身邊而坐,劍子端起茶具似極主人般替兩人各自斟上一杯。

  「就不知好友口中『佼人』所指?」龍宿接過他手中的茶,以扇掩面輕啜了一口。劍子的眼閃爍得可以,一看就知曉不是什麼月夜有感。



  果然是變了。他開始有些恐懼那所謂的「佼人」。



  劍子沒有回答。他只是笑著,飲盡杯中冷茶。

  見他不答,龍宿也無意追問,裝著不知道也好。別過眼不對上他那雙有意無意笑著的眸光,龍宿起了身,那身段有些美得足以令人以為天上謫仙落塵。「汝的目光近來飄忽不定。」

  「好友言重了。總不如你的目光一直以來都是飄忽不定。」他放下手中杯隨之站起。

  「汝的話意聽來不怎麼好。」皺起眉,龍宿開始暗地檢討自己是否真如他所說有此表現。

  笑而略過龍宿猜疑的目光,劍子直言道出今日造訪目的:「吾為償賭注而來。」

  「賭?」這詞新鮮,他怎地不記得自己近日曾與他下過賭?

  「數月前出遊,你的一番醉語。」

  「吾說了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如此的未知,再加上眼前人一臉不太尋常的笑顏,龍宿當真隱隱覺得有些寒意。

  「倘若宮燈幃東北方三十里處的小村莊中,由南數來第六間屋中養著的一對有斷袖之痞的母狗能在三日內產下小狗兒,吾便算輸。」

  「兩隻母狗怎可能產下小狗?」龍宿越加起疑。他不太相信自己怎會下如此愚昧到不可復加的賭注。

  「吾當初亦如此認為。」

  「結果?」

  「其中一隻母狗產下三隻小狗兒。」劍子語氣平靜。

  「汝誆吾?!」用腦子想也知道不可能。

  「應該是你誆吾。」輕歎了口氣。

  「吾誆汝何在?」

  「那隻母狗早和由西邊數來第十家養著的公狗有染。」劍子定定地看著他,有些正經得讓龍宿瞬時黑線俱下。


  「...」無言地望著眼前素衣之人。




  「果真是吾誆汝。」值得令人同情。



  「你默認得太快了。」劍子看來有些哭笑不得。


  「吾們的賭注?」說實話的他還是不太相信一向華麗無雙的自己會玩起這種沒格調的遊戲。

  問話一出,龍宿立時感覺劍子的目光又飄忽不定了起來。

  「方才的詩。」但那雙飄忽不定的眸卻又正紮紮實實看著他。

  「何意?」他不會傻到只要劍子吟詩給他聽吧?

  「對某個人的觀感。」

  「對誰?」這問題他方才好似問過了?



  「你...」


  劍子忽然走到他面前,近得幾乎毫無距離。龍宿身上一綹曇香拂向他,他輕輕吸了一口,歛起眸光看向他。




  「想不起來便罷。」



  「汝當真無聊得可以。」對他擺擺手,龍宿忽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認真的神情。而那神情讓他懼怕,他不再能夠捕捉住記憶中慣有的目光。


  「好友,你也吟首詩吧。」劍子笑了笑。「吾可是難得見識儒門龍首獻藝。」

  「這四字由汝口中說出聽入吾耳中實是哀淒。」這話其實有那麼些認真,或許他最想要的不是這四字也不是所謂的「好友」。「吾不記得自己有賭輸過,也不認為吾有償賭債的責任。」

  「就當吾寒酸劍子的乞討吧...」無奈一歎。

  「汝都如此說了吾也不便辜負好友盛情。」於是他一首吟過一首,只為他眼中縷縷不絕的笑意。



  然後,劍子開口邀了他下一次的出遊。「到時再來賭一把。」他如是說,踩著從容的步伐離開了宮燈幃。



     *



《之二》



  時光飛逝,轉眼一歲春秋已過。



  疏樓西風今日華燈依舊,落座園中之人卻輕蹙額眉,指下悠揚樂音和著奏曲之人不定的心神顯得有些浮渺躁亂。

  突地,錚的一聲,園中人重重地凝起眉,望向案上一絃已然崩斷的白玉琴,一顆艷紅由龍宿指尖滴落,不偏不倚落於斷裂的琴絃上。


  「汝來此肯定無好事。」有些不快的語調由其中傳出,龍宿抬首望向同是一臉凝重的來人。

  「劍子今日來此是為告知好友一事。」

  「吾不想知曉汝的事,也無意淌這混水。大門在汝後方,言歆,送客。」

  絕情的語調傳出。這人在一年前瀟灑一別後便沒有再往此地來過,而他此刻匆匆趕來也絕不會是為一年前他曾允諾的出遊與賭約。



  果然是變了。

  而他如今才察覺這改變如此之大,眨眼不及的速度快得讓他咋舌。


  「好友,都一年了你的絕情還是不改啊...」劍子歎著氣的苦笑中帶著一絲無奈。

  「絕情者是誰,不改的人又是誰,汝自己心裡明白。」龍宿轉過身,一手輕壓住血流不斷的指尖,沒讓他發現。


  心下明白是自己毫無告知無端離去了一年後才復返,引起龍宿不悅也是天經地義之事。自知理虧,劍子無奈地一笑,又道:「龍宿,你明白如今天下的局勢。」

  「和吾無關。」冷冷的語調。他厭惡所謂的紅塵,帶走了那人始終投注在他身上不變的目光。

  「吾總不能放佛劍好友一人在武林上奔波,也總不能見天下蒼生受苦受難而袖手旁觀。」

  「汝可真宅心仁厚。汝何不考慮剃髮出家遁入空門和佛劍分說一生一世長相廝守研究佛理解救蒼生算了?」他更厭惡他口中的佛劍好友,帶走了記憶中那人悠然的身形,而那身形中有著那人原該投注在他身上不變的目光。

  「好友,你的口才即使多日不見仍讓劍子不敢領教。」苦笑著搖了下頭,劍子眼中無奈益發加深。

  「汝劍子仙跡還有什麼不敢領教的?」這語調負氣的成分濃厚。

  「吾不敢領教的就是你的脾氣啊...」這話說得小聲,仍是盡數落入龍宿耳中。

  「吾可沒要汝領教。大門在那,不送。」擺手,甩袖,這下他連默言歆也不喚出來送客了。

  「好友啊,劍子今日來此是願你能與吾共渡紅塵,解救天下蒼生免於嗜血族之苦。」硬是厚著臉皮佇立在原地不動,反正龍宿也沒提劍砍人攆他出大門,當然得繼續想辦法說服他。

  「欠吾的尚未還清之前,汝別妄想吾會答應汝半分要求。出去!」這次連不送也沒了。

  「龍宿啊...來日方長,此事不急一時。嗜血族之危害若無法安然度過,咱倆又得上哪兒共飲一世悠然呢?」這次改採動之以情誘之以利。


  聞言,龍宿靜聲了。他背對著劍子的身影一動也不動像是思量著什麼,好半晌才轉回頭看向劍子,那雙金瞳添上認真,一瞬也不瞬地凝著劍子。



  「吾可以同汝渡紅塵。」


  就在劍子感覺時光幾乎快要凝結起來之時,龍宿出聲了。

  「但是汝欠吾的賭約照樣要償還。」


  「要下什麼賭?」未料到這回如此好說話,劍子先是愣了一愣,這才加上一問。



  「咱們就賭,汝劍子仙跡會在半年內完成汝想解決之事,而後與吾遁出江湖永不涉足。」


  「好友啊...這賭...」

  「若是不賭,大門在那兒,汝自個兒決定。」直截打斷他,龍宿冰冷淡然的語調清楚地告訴劍子這是他最終的讓步。

  「唉。那麼賭注?」心知不容得他再討價還價,劍子只得妥協。


  「吾若贏了,從此紫金簫、白玉琴,共飲逍遙一世悠然。吾若輸了...」龍宿抬手化出華扇掩面。



  「劍子仙跡,吾會讓汝嚐到最痛苦的滋味。」



     *



《之三》



  「汝的天下蒼生和吾疏樓龍宿,汝總能輕易地作出取捨。」


  龍宿挑高了眉,謔笑著微揚的唇逸出了一番譏諷的話語。

  他那反諷的表情看來沒有絲毫其餘的情感,卻也成功地將眼前一襲白衣之人慣有的淡笑拂成苦笑,久而不下。



  「劍子仙跡,吾會讓汝嚐到最痛苦的滋味。」



  然後,他丟給了他這句話,留下愣立在原地的那人目送著那身華麗無雙的背影。


  那看來異常冷絕的背影。


     *


  濛濛細雨不絕。


  身著一襲華麗紫衫的人影慵懶地坐於亭中,一手托著煙管,和著由那粉紫雙唇緩吐而出的一縷薄煙,將他視線中的白衣道人抹得更加不清了。


  可他偏愛這樣的視感。這樣一縷煙幕,阻絕的不只是他眼中的他,更是那人眼中的自己。


  他輕輕地笑了。突地一股文人與生俱來的興致,誘著他下意識地開了口。

  『華陽初上鴻門紅,疏樓更迭...』輕吟的話語忽停,一旁的白衣道人挑起眉看向他。他偏過頭避開了那目光,手中華扇輕搖,掩去了半張容顏,同時啟唇:『龍麟不減風采。』


  『龍宿,你方才有了片刻的猶疑,何因?』淡笑地問道。

  「猶豫」這般表現太不符合龍宿平日華麗無雙的作風,對其箇中緣由,劍子倒是興致盎然。


  『好友想多了,吾不過是將這「抑揚頓挫」作得太過了些。』

  撇開頭,他簡單地壓下這個話題。



  眼前這道人太過飄逸出塵。

  他看著念著,總會無時地想著,這道人合該不染塵俗位列仙班,而他亦不願讓紫龍的塵世之心染上他身。


  這樣就好。

  紫龍的貪戀之心,永遠不適合讓這道人明瞭。



  然而他卻感覺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由他上頭傳來。

  放下煙管,他皺起了眉,不解地抬頭望向那道人,一陣低沉穩厚的嗓音卻在同時直直地送入他耳中。


  『紫金簫,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道人嘴角微微勾起,順勢將那風揚起的銀紫髮絲納入掌中。『共飲逍遙一世悠然。』



  聲停,龍宿就這樣仰著頭瞪了他好一會兒。

  原以為這般凌厲的眼光能讓這逾矩的道人收斂些,卻沒料到只引起道人更深的笑意。


  『劍子,汝這話何意?』起身同時不忘拉回自己一綹髮絲,將自己帶離這道人周身之處。

  『吾之意,好友自是明瞭。』道人舉步拉近兩人距離。

  『吾明瞭。汝定是希望劍子與龍宿之友情能共一世。』搖扇,硬是往左移了幾步,再度拉開兩人之距。


  聞言,劍子只是挑眉睨了龍宿一眼,才緩步入座於席。

  『好友,你最大的本事便是華麗無雙的閃爍其詞。』舉杯將和著茶香的溫熱液體送入口中。


  『總不如汝嚴肅的欲蓋彌彰啊!』走近桌緣立於劍子對面,龍宿一手拂袖一手舉壺將香茗注入劍子手中空杯。



  宮燈幃,華燈依舊。



     *


  無來由地,百年前的回憶就這麼闖入他此刻的心緒中。


  窗邊人或許有那麼瞬間不自覺地笑了。

  那道人親口承諾的共飲一世悠然總能讓他無法克制地揚起嘴角。


  果真是喜因劍子,悲亦劍子啊...



  忽地一陣叩門聲響起,紅影推門入了內。

  「主人,喝杯熱茶吧。」來人將木盤內的熱茶推到兀自倚著欄杆吞雲吐霧地望著窗外之人的面前,又道:「主人,窗子若不闔上是會著涼的,何況您穿得單薄。」



  的確是單薄。

  主人今日不知怎麼地一反常態,返回疏樓西風沐過浴後,竟丟下一旁她早已備好的華服,回房取了一襲多年未著的輕便儒杉便套上,看得她傻愣在原地連主人的衣服都忘了收。



  但是說實話的,主人這樣的打扮其實是美得讓人不捨移開目光的。

  方出浴的主人沒有別上頭飾梳理那髮,只取了一根簪輕輕挽起長得彷彿即將洩地的三千紫絲。


  然後他坐上窗邊,那蘊水的珠光在一綹綹銀紫的細絲上添上平日不可見得的雪白,隨著入房的夜風輕曳飄揚,散了他一身。



  她頭一次感覺不語的主人其實挺像那天上謫仙,一眨眼便會化仙而去。



  思及此,仙鳳腦中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主人口中的好友。

  想來,主人今日舉動異常肯定也和他脫不了關係吧?



  「鳳兒。」


  正胡思亂想著,忽聞一聲喚。

  「主人。」收起思緒,仙鳳目光趕緊對上眼前之人。

  「汝在這站了好久了,腳不痠嗎?」龍宿看了仙鳳一眼,視線又轉回窗外。


  「主人...」她實在很想說,您這樣會染上風寒的。但在見著那張比風雪還冰冷的容顏時,她突地忘了自己該說什麼話,只有愣愣地看著這個她從未見過的主人。


  「汝下去吧。順道告訴言歆,再掃下去疏樓西風當真變成一毛不拔之地了。」伸手指了指窗外,只見一襲人影揮著竹掃把趕著落葉,連一絲塵埃也不放過。

  「是。主人也早些歇息吧,可別著涼了。」她退出了房門,離開前彷彿聽到那輕得無法再輕的一語竄入耳中。



  『吾貼心的鳳兒...』



  那落於疏樓西風的最後一語,只可惜她卻聽得太模糊。


     *

  濛濛細雨落於多年不雨的疏樓西風。


  紫影輕淡地笑了。



  這雨,就當吾疏樓龍宿的反噬與疏樓更迭最華麗無雙的陪襯吧。



(待續)


 
[ 此帖被think在2009-05-04 08:4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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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珍珠:+3(道非道) f&e:稀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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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如果無盡期,彼端此岸,我又如何望斷忘川?
     
     
     
    而我就是如此的自我中心。你又能忍受多久?
    顶端 Posted: 2007-03-13 01:44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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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四》



      「此招之後,但願永不再會。」

      幾天後,他拋下與他決絕的最後一句話,從此情斷難續、夢破難圓。


      劍子一直知曉,龍宿向來是說一不二之人,但他卻是作夢也想不到,龍宿口中的『最痛苦的滋味』竟是對他及中原的背叛,還有往日多年情份的割捨。



      他贏了賭注,卻毫無開心之感。


      他唯一做的,便是在最後對招之際,給了龍宿一個複雜痛苦卻又難解的眼神。



      龍宿便帶著那樣的眸光,離開了那抹悠然的身影,也離開了那段共飲一世悠然的日子。



      他離開了。縱然劍子仍是沒有察覺幾日前他轉身離去時,眼中遺落下的黯然哀悽。他沒能讓那人看出,他的背影除了冷絕外,還有那麼些落寞與心死。

      他帶著那股由心底深處泛出的絕望,背著那人無可諒解的眼神添加在他身上的深重罪孽,和著喉間的腥嗆,踩著沒讓那人發覺的踉蹌步伐離去。



      他離開時是帶著笑的。

      他笑著,笑得癡、笑得狂了,於是被胸口往喉間泛起的一口腥紅嗆得不住咳著喘著氣。


      隨手抹過嘴邊,他的袖口沾染上一片與一襲華服不搭調的暗紅。

      他低頭看了一眼,又仰頭笑了。那笑仿似震得天崩地裂,仿似含著縱使上窮碧落下黃泉再也尋不回什麼的哀悽。


      他就這樣笑著走著,踉蹌的腳步卻帶著那不穩的身形往地上跌坐而去。


      或許便讓自己放縱這麼一次。

      他索性不爬起來了,就只是傾盡畢生之力地笑著,笑累了就停下來喘幾口氣,而後又繼續仰天長笑。

      他不知道他想藉由笑掩蓋些什麼,但他就是想笑,瘋狂不已地大笑,就是心掏了肺掏了也想用力地將胸口上的一股難受笑出來。



      突地,他在剎那間停了下來,天地中連一陣風吹過也能聽出那風挾帶了幾多訊息。


      他在那風中,瞧見了那人痛心疾首的面容轉向自己,覺著了那人驚怒悔怨的眸光對向自己,然後,聽到了那人咬牙憤恨的話語竄向自己。


      『為什麼真的是你?!』


      那語調中,有太多的悔恨卻沒有一絲不捨,有太多的怨懟卻沒有一些悵然,有太多的憤怒卻沒有一點了解。


      沒有一點了解。



      他突地黯下了眼。有那麼一滴水珠濺到了他頰上,他厭煩地以為連上天也要下一番雨折騰他,而後撫上雙頰的修長十指才發現原來那不是雨。



      那是淚,點點滴滴伴著他不成聲的嗚咽和著由唇瓣逸出的殷紅在地上暈染開來。


      他不知道自己心傷著什麼,只默默地感覺心上那沉甸甸的厚重正以著某種被背棄的孤離感為名而不停下墜著。



      於是他無可抑止淚灑塵土。


      那漸漸模糊的視線對不上記憶中那雙炯炯目光,因此他開始揮著手想要抓住。

      天南地北,他就只想要那一方凝視,就是像那飛蛾撲向火他也不願放手。



      而他唯一的冀望,卻為何比海天寬如登天難?


      無論望透南北、看遍東西,他都無法再清晰地凝著他心冀的目光,與他把酒望月。



      一切都沒有了、沒有了!



      那知覺倏地竄進他腦海裡。他突地感到心慌,奮力站起身來伸著手只想抓住什麼,卻只有一股股凜寒由指間流瀉而出。


      他頹然坐地,失神地望著前方。那風冷冽地一陣陣打在他身上,毫不留情,他卻只感到由心底擴大的寒冷慢慢凍結住所有的自己。



      是吧...再也不會有了...


      再也不會有人在天暖的時節入宮燈幃與他品茗對弈。

      再也不會有人在冷涼的天候踩著從容的步伐到他面前叮囑他穿好喝暖。

      再也不會有人在靜寂的亭中執起紫金簫與他琴簫和鳴。


      再也不會有人...再也不會有人用那惑人嗓音在他耳旁輕訴總讓他氣得結舌無語的歪理。



      全都沒有了。



      曾幾何時,他的身邊沒有了那一襲白衣款款,他的眼中沒有了那一臉輕笑淡淡,他的耳中沒有了那一語沉音徐徐,不論他千里追逐氣喘無息,終究是追不到了。

      追不到了...



      他的生命,沒有了那曾經存在的意義。



      原來那人,從來不夠了解自己...



         *


      『或許這賭,是下得太大了些。』


      在他的喘息、淚落與嘔血止歇前,他意識不清地如此想了...



         *


      但他卻從沒想過解釋。



         *



    《之五》



      是夜。

      一抹蒼白的道影倚坐在豁然之境的亭中,靜默不語地望著天上星辰。


      而後,笑了。

      帶著嘲諷,也帶著些許蒼涼。他笑地無聲,唯有風聲颯颯,悄悄蔓延這漫漫天地。


      染上孤寂。



      「今晚的夜空可真美。」白衣道人開了口,微微揚起嘴角,眼神定格在其中一顆閃爍著不吉凶兆的星子上,黑眸卻添上些許柔情。

      「這夜空,可又讓我想起了某些美麗的回憶啊...」

      他閉上了眼,掩不住的疲憊卻由一聲歎息中流瀉而出。


      「龍宿...」



         *



      『汝究竟想帶吾上哪兒去?』望著前方有些被黑夜吞噬的白影,身著華服之人不耐煩地搖了下扇。

      『才走了一刻鐘,就沒了耐性?』前方白影輕笑,仍不改閑適緩慢的步伐,領著身後人走入更深的黑夜中。

      『若換做汝莫名其妙突地被登門造訪的不速之客拉著走了這麼些路,還遲遲問不出這傢伙的目的,吾想汝應不難理解吾的不耐。』龍宿不客氣地冷哼了聲。

      非是他不滿劍子,也非是他不喜與劍子出遊,只是現下,在這人聲皆默、星月高掛的半夜,也就是子時將盡的這一刻,突地被人由睡夢中拉醒,這感受相信沒人喜愛。

      『唉唉,可別這麼說。你瞧,吾們這不就到了嗎?』

      說著,白影停下了腳步,唇邊輕笑漸地加深,抬手指向浩瀚的天際一方。


      皺著眉不滿地順著指向望去,龍宿在一瞬間卸去了眉間所有的不滿,半瞇起的雙眸也緩緩睜了開,露出了原該有的熠熠靈光,映著夜空的滿天星斗,閃爍出黑暗中最晶亮的星輝。

      滿意地看著那雙金瞳,劍子揚起眉,開始感到這是有史以來最不虛此行的一趟出遊。


      『坐下吧,你有整夜的時間可看清這兒的夜空。』說著,白影已屈膝而坐,順手由懷中掏出了幾樣物品擺置於地。

      藉著滿天星光,龍宿清楚地看出了那些物品。有一罐酒壺,還有兩只木杯。

      『吾倒是難得見汝飲酒。』嚴格說來,似乎是從未見過。

      跟著坐下,龍宿的眸中閃著有趣的光芒。


      輕笑一聲。劍子拿起酒壺將一壺杜康注入兩人的杯中。『哪,龍宿,吾們來下個賭你看如何?』

      『怎麼個賭法?』甩了下扇,龍宿輕掩住帶笑的嘴角。

      『就賭...讓你猜猜這兒位於疏樓的何方。賭輸的得將這半壺酒飲盡。』

      『這可不公平,吾讓汝拉著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走了一刻鐘的路,左轉右彎的,汝要吾在四個方位中擇其一,豈不刁難了吾?』搖了搖頭,擺明不吃虧。

      『那麼,你若猜錯了變算吾賭輸,猜對了便算吾賭贏,如何?』

      『這倒不錯。那麼...』揮了揮扇,龍宿隨意道:『就北方吧。』

      『好友可是經過深思熟慮?』挑眉,劍子一臉興味。

      『吾只是隨口猜猜。』龍宿舉杯,緩緩飲入一口。

      『那麼,好友你的方向感可真謂出人意表地...』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他抬起頭對向一臉勝卷在望的龍宿。『好啊!』

      『嗯...』點了下頭。『呃?』訝異的神色瞬間取代滿意的表情。『汝的意思是...吾猜對了?』

      『然也。劍子仙跡對儒門龍首的銳利眼光感到萬分佩服啊。』聽的出滿滿笑意,劍子將酒壺輕推到龍宿面前。

      『汝...』皺起眉望著眼前酒壺。『當真個腹黑老道!』有些遲疑地舉起酒壺,他平時飲酒皆是小酌,誰能確定這大半壺下肚他是否會做出連自個兒也意想不出的舉動?

      『好友此話差矣,劍子怎料的到好友的方向感如此之好呢?』這人儼然笑開。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龍宿舉起酒壺,一口氣灌下半壺黃湯。

      『咳...咳!』

      『別喝得這麼急啊。』起身繞到龍宿身旁輕拍著他的背,劍子一臉哭笑不得。

      『咳...汝賭下完了,這回換吾開賭局。』似心有不甘,龍宿在放下酒壺後倏地開口。

      『哦?賭局為何?』沒有拒絕,劍子只是反問。

      『吾們就賭...』略略思考了會,龍宿開口:『倘若宮燈幃東北方三十里處的小村莊中,由南數來第六間屋中養著的一對有斷袖之痞的母狗能在三日內產下小狗兒,汝便算輸。』

      皺了下眉,又低首思索了下,劍子有些不解地回答。『兩隻母狗怎可能產下小狗?』直覺認為龍宿說不定是醉了,劍子搖了搖頭。

      『呵...』魅人的笑顏展開,龍宿好聽的嗓音由雙唇傳出。『其中一隻母狗產下三隻小狗兒。』

      『不可能。』劍子開始篤定地認為龍宿醉了。

      『那隻母狗早和由西邊數來第十家養著的公狗有染。』語畢,龍宿開懷地笑了開來,笑得劍子突地不曉得該接什麼話才好。

      『咳...那麼好友,吾們的賭注是?』無語了會,劍子這才正經地制止龍宿的「失控」,將主題拉回。

      『吾們就賭,輸家不只得將剩下的半壺酒飲完,還得...說出對贏家的一個觀感,汝瞧如何?』不曉得是清醒抑或醉了,那雙金瞳開始了不明的閃爍,直直凝視著眼前黑眸。

      『這倒是沒問題,只不過,第二個賭注吾下回再償還,好友通融否?』

      『自是沒問題,汝可回豁然境好生回想汝畢生聽過最華麗無雙的辭彙,再用在吾身上方可。』輕笑,龍宿滿意地看著劍子把半壺酒飲入喉中。

      『夜景也看了,賭也下完了,酒也喝乾了,吾們也該回轉了吧?』看著龍宿的雙頰緩緩染上緋紅,劍子開始直覺不妙。


      平日與他共飲時,總是見他斟上一兩杯小酒,非喝個些許不可。萬萬沒料到這傢伙原來如此不勝酒力,當真是失策啊...

      才想著,龍宿閃動的金瞳已來到自己面前。

      皺起眉,劍子反手拉起那已然觸著自己左頰的手,看著龍宿另一手撐住地不放棄地繼續逼近自己。

      『你醉了。』劍子扶住龍宿的身軀拉起他,欲帶他回疏樓西風休憩,卻沒料到龍宿腳下一個踉蹌,就這麼壓著劍子雙雙倒回草地中。

      『吾沒醉...』被酒精滲得無力的呢噥軟語由耳際傳來,劍子看著龍宿撐起身子,居高臨下的迷濛雙眼笑凝著他。『吾才沒醉...』

      刻意忽略眼前的醉人之景,劍子移開視線逕自道:『起來吧龍宿,吾帶你回疏樓西風。』明知曉此時的龍宿聽不進他的話語,劍子仍是開口欲起身,然而龍宿不知打哪兒來的力道,硬是壓得劍子再度倒下。

      『吾不回...』凝起了眉,龍宿媚豔的神情寫上一絲不滿。『回了...吾就得不到汝了...』他的雙眸開始淡淡罩上一層水霧。『回了...吾就只能再繼續追逐永遠也追不上的白影了...吾不要...』語畢,一串水珠緩緩滴落。

      劍子感受著那落在頰上的溼熱,瞇起的雙眼突地染上不捨,卻在不及卸去時被驚異取而代之。


      那是龍宿的吻。

      深長而濃烈,不偏不倚地覆在他唇上,好似要藉由這個吻將劍子融為自己一般,久而不放,直到兩人喘不過氣。

      『劍子...』離開了對方的唇,龍宿輕喘著,渙散的眼神毫無意識地盯著身下人,軟軟地呢喃了聲。

      『龍宿...』那聲,彷彿輕輕地炸斷了劍子的理智,他抬手壓下龍宿,又深深吻上了他。



      他怎麼從不知曉,這紫龍心中的苦楚?

      他怎地從來都自以為是地認為龍宿了解他,而沒察覺他其實一點也不懂自己的心?


      原來,他始終如此殘忍地待他...



      反過身,劍子將龍宿壓於身下,一手撤下龍宿銀紫髮上的飾品,一手解開龍宿的衣領,直至腰際,而後,俯下身,低頭吮咬。

      『唔...』一聲輕吟,龍宿抬手環住劍子,任由劍子的手探向他白淨的胸膛,任由劍子的唇覆於其上,落下一個接一個的淡紅吻痕。


      然後,沉沉睡去。



      環著劍子的雙手緩緩無力落下,劍子撐起身子,這才注意到懷中人已然熟睡。

      呆愣地看著身下寜靜的睡顏,劍子忽地不曉得該不該繼續下去。

      過了好幾秒,劍子這才起身,冷靜地褪去不該被引發的想望,抱起熟睡的龍宿,一手拾起散落於地的物品,回轉疏樓西風。



      『劍子先生!』未踏進龍宿房內,只見緊披著薄薄外衣的穆仙鳳守在門口,向他們急急走來。『鳳兒方才聽到主人嚷得好大聲,起身想瞧瞧發生何事便已不見主人,鳳兒還擔心主...』話未竟,仙鳳眼角忽地瞄到衣衫不整的龍宿。

      『主...劍子先生...你...你們...』瞠大了雙眼,仙鳳支吾其詞地用力盯著眼前兩人,滿臉震驚。

      『咳!吾什麼也沒做,你家主人一點事兒也沒有,放心吧。』有些尷尬地避開仙鳳的眼神,劍子以腳輕輕踢開了門,又道:『龍宿若是醒來,就對他說他喝醉了,吾送他回來。』

      『什麼事也沒發生嗎?』瞪大了眼,仙鳳的眼光移向龍宿胸前,顯然不大相信。

      『那是...他發酒瘋自己弄出來的。』輕咳了聲,劍子替龍宿帶上了被。『鳳兒.妳先回房休息吧,吾待一會兒便離開。』

      『是。』不便再多問什麼,仙鳳只帶著滿是疑惑的神情走出龍宿房中,輕輕關上門。


      目送人影離開,劍子這才將視線轉回床上之人。


      那安適的睡顏,再無方才的不安與悲切。

      『龍宿...』輕輕撫上他雙頰,劍子的眼神變得溫柔而深邃。

      『你醒來後,又會記得些什麼呢...』撥開他頰邊的一綹銀絲,劍子苦笑,低首在龍宿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吾不會離開你。放心吧,放心,龍宿...』



         *



      「呵。」搖了搖頭,回憶終究只能是回憶吧。

      尤其,這是僅有他一人記得的,兩人的回憶...



      「該來的還是會來...」不再注視天上星子,劍子起身,眼神瞬間警戒而犀利。


      黑暗中,三道魔影來到,開啟了漫長而血腥的一夜...



    (待續)


     
    [ 此贴被瞑鏡在2007-03-13 01:53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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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如果無盡期,彼端此岸,我又如何望斷忘川?
     
     
     
    而我就是如此的自我中心。你又能忍受多久?
    顶端 Posted: 2007-03-13 01:46 | 1 楼
    瞑鏡
    只要記得笑,就沒什麼掩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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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六》



      是夜,狂風一瞬呼嘯湧入,天轉雲動,白衣道人甩起拂塵,歛下眼瞼剎那,豁然境內氛圍一轉,懾人壓迫霎時自三方壓境而來。劍子微皺起眉,氣息卻仍沉穩地不露一絲破綻,暗暗思量黑暗中的三道魔氣。

      「魔界三大先鋒同時駕臨,劍子仙跡面子足矣。」開口,卻仍是帶點玩笑的輕鬆言談。魔者聞之,一聲「殺」,兩道兵器亮起,直往白衣道人而去。


      「何須劍道爭鋒,」無懼於逼人殺氣,劍子負手於後,雙腳畫開,沉穩宏亮的聲調同時往四面八方散開。「千人指,萬人封。」一道劍氣由白袍身後徹響衝出,強悍氣勢,塵沙飛天揚起,四周建築瞬間隨之倒塌斷裂。

      「可問江湖頂峰,三尺秋水塵不染...」話起話落,數道火光由四周地底迸射,一聲聲爆裂,木皆盡倒。劍子轉身,歛起之雙眸睜了開,一陣劍氣同時由周身劃散開,逼向魔者。

      「古塵,你認為什麼是天下無雙呢?」相互打量了一眼,劍子不再保留,身定,轟出數道劍流,磅礡的氣勢,甩開的拂塵揮轉流灑,迎向急速逼近他的兩名魔者。

      兩名魔者瞬間彈了開,不及喘息間,天荒刀再度揮斬而來。劍子連退數步閃去攻勢,一旁神無趁隙突刺而進,劍子拂塵格擋,化開劍氣的同時立穩身形,拂塵隨即直往別見狂華而取。
      別見狂華跳閃開來,攻勢直逼元禍天荒。見狀,魔者天荒刀揮出,劍子抬腳輕閃,神無同時逼入。轉身而起,翩翩白袍白髮揮轉,劍子一手擋開元禍天荒隨之而來的掌氣,身形一閃躍過神無逼命。

      「劍之玄!」一陣宏武聲響發出,始終坐於狼獸之上的魔者也凝神而觀。霎時,古塵瞬開,強大劍勢逼退別見狂華。劍子一手執起古塵,一手揮開拂塵,轉眼已傷及兩名魔者,震出點滴腥紅。



      停步,先前所受的重創引來一個踉蹌,那錐心的痛赫然使劍子想起那日以劍相向時,龍宿那雙令他感到痛苦的眼神。
      而當時的他,卻還是不可置信地給了龍宿一句足以殘殺紫龍的話。

      『為什麼真的是你?!』

      但他,其實只是悔恨著,沒有及時感受到龍宿的心思;怨懟著,沒能扼止對龍宿造成傷害的自己;憤怒著,如此該死的劍子仙跡。
      但他的悔恨、怨懟及憤怒都因為那句話語,而轉化成更殘酷的利劍,毫不留情地一次次深化那殘殺過後的痕跡,而後無法抹滅。


      他感受著眼前人兒的痛,卻也同樣痛得...

      不能自己。




      突地,劍子中招濺血的身軀退了幾步,他回過神來擋開直直攻入的別見狂華,卻在魔者緩了攻勢的同時,被那已攪亂了心思的紫影將他的想念再次翻騰。



      霎時,風停人靜。


      劍子心底暗笑了笑,雙眸跳閃著複雜卻又簡單的光焰。



      ──如果,這是你所想要的,那麼吾給。就當作是吾,給華麗無雙的你,最後也是唯一一次的賠禮吧...




      劍子的眼神看向始終不語端坐狼獸之上的赦生童子,無所謂般地動了雙唇。然後,他成功地望見狼獸上的魔影執起手中狼煙戟。
      接下來,他就只是本能地、下意識地為尚無法完全放手的中原舞著劍,感受著一波又一波腥紅由他身上溢出,染紅一身白袍。

      他不感到痛,卻只感到一擔擔名為思念的重量,漸漸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對不住,龍宿...

      一聲呼喊,換來身上一道劍痕。


      ──對不住,龍宿...

      再一聲呼喊,逼出由他口中嘔出的鮮紅。



      ──如果能夠,吾還是好想對你說,那句吾始終沒有脫口的話...

      最後一聲冀念,劍子緩緩地感覺麻痺由全身蔓延開來。
      他淡淡地揚起笑,在倒落塵埃之際,朦朧地見著那再也不會有知覺的左臂,隨著意識的消逝,緩緩隱沒入往昔的回憶中。



         *



      西風撩人。
      漫步走過那千年以來不曾改變的雙岔路,龍宿停足在豁然仙境外。
      美麗的金眸此時瞇成狹長的一條縫兒,仔細地盯視端詳那擺在菇亭裡的物品,然後愣愣地出了神。


      敢情這劍子發了不成?


      暗暗地起了這層想法,龍宿抬起眼想確定這而是不是貨真價實的豁然仙境。


      屋內,正好撞見這幕的劍子失了笑。推開門走向愣立在原地的紫影,話不多說地攬了人的手臂便走。

      『汝做什麼?!』顯然是方回過神的驚愕,龍宿一時間也忘了揮開那緊箍著自己的大手。
      『讓你瞧瞧好東西。』劍子笑了笑,拉著龍宿走到菇亭裡才放開他,指了下置於桌上之物。
      『汝上哪兒搶到的?』小心地捧起桌上看來價值不斐的琴,龍宿瞧出這琴顯然由白玉製成。
      『這是吾求得的。』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劍子無奈地搖搖頭,看著一臉興致盎然、完全將他撇在腦後的龍宿。

      『喜歡嗎?』他問。
      『這外表是樸素了點。』敲了敲琴身,撥了下琴弦,那獨一無二扣人心弦的悠然琴音便這麼盪漾開來。
      『好聽嗎?』顯然無須多問。
      『嗯...』迷戀地玩賞著手中白玉琴,龍宿眼神忽地一亮。

      『劍子,汝彈給吾聽聽!』
      輕笑,搖了搖頭,劍子開口道:『這琴不是拿來這樣用的。』
      聞言,龍宿睨著劍子的白眼添上疑惑。『汝求了琴卻不彈,擺著掛壁裝飾用嗎?』
      『你若要這麼做,吾也不反對。』呵笑出聲。
      『什麼?』意會不過來,龍宿輕攏起眉頭。

      『這琴...』手指輕輕覆上那張白裡透著淡紅的面頰,劍子溫煦地笑開了。『送你的。』


      這句話之後,他看到龍宿不解的眼神慢慢地睜大開來,換上一臉訝異。



      『敢情汝真的發了?!』
      然後,回他的是一句完全不解風情的不可思議。



      數天後,劍子由疏樓西風離開,手裡握著的,是他誓言一生一世握在手中不放開的眷願。


      那是一把,紫金簫。



         *



    《之七》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皺起眉,他開始訝異自己的雙眼怎麼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想伸出手摸索前方有些什麼,一陣遽痛卻突然襲向他。他倒吸了口氣,冷汗如雨下。
      過了許久,他倏地感到肩膀上沒了痛覺;緊接著,連黑暗也消失在他眼前...



         *



      「唉呀!大仙總算肯醒了。」一陣調侃的聲音傳入劍子耳中。劍子眼皮動了動,一絲刺眼的光芒竄入他眼中。才想撐起身子,卻發現左臂完全使不上力。
      「既然人都醒了,那藥師就不叨擾啦!醫療費用的單子吾會差人寄往儒門天下的,告辭啦!」聲停,劍子迷濛地看到有個人影走出房門。

      躺在床上半睜著眼,好一會兒劍子才漸漸想起他昏迷前的事情。
      下意識偏頭瞧了眼自己的左臂,發現它還安然如初地與自己的身軀相連著。

      「原來...吾還沒死啊...」稍嫌無力的嗓音傳出,劍子自諷地笑了笑。



      「怎麼?汝若嫌自己這麼一回不夠,吾很樂意助汝一臂之力!」


      突地,劍子感覺一陣怒意襲向自己。他驚愕地瞠大了眸,右手奮力撐起身子往那熟悉的聲音來源望去。
      只見龍宿冷著一雙美眸,眼上的寒意看來足以將他冰凍。

      「龍...龍宿...?」訝異地看著他以為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劍子感覺有一陣熱意慢慢由心中往他雙眸竄上。

      「汝如果要死怎不一次死絕最好死到連屍身也找不著,也可以省了吾為汝買棺造墓送白包的錢!」龍宿咬牙切齒地狠瞪眼前一臉傻呆的道人,氣到險些七竅生煙。

      「龍宿...」無奈地看著龍宿,劍子咳了幾聲。

      「死得這麼不乾不脆!浪費吾好大一筆醫療費!汝當吾是上輩子欠汝的嗎?」罵紅了眼,龍宿完全無視眼前人一陣陣要命的咳嗽聲。

      「龍...咳咳咳...」掀開被褥,劍子艱困地舉步往龍宿走去。

      「吾真該讓佛劍直接到這裡幫汝唸往生咒!」氣得連紫龍扇也由手中甩了出去。
      「下回汝就是死在路邊,吾也不會幫汝收屍!」龍宿正想開口繼續發洩自己的怒氣,卻突地被劍子逼近的臉龐嚇著。

      「龍宿...」緊擁住瞬間愣立的龍宿,劍子眼眶中的熱意無聲向下流出。「吾好想你...」

      身子一震,龍宿呆愣著,瞬間意會不過來劍子方才說了什麼。

      「對不起...龍宿...」又咳了幾聲,但將龍宿箝制在懷內的雙手卻怎麼也不肯放。

      「汝、汝放手!」這會兒是想罵也罵不出聲了。龍宿正想推開劍子,這才發現劍子頸間不斷湧出的冷汗。

      想來是傷口又裂開了。
      「劍子,放手。」冷靜了下來,他必須先仔細瞧瞧劍子的傷處。

      「不放...」倔強地更加擁緊龍宿,一陣暈眩卻同時襲來。劍子腳一軟,失去意識的身軀重量就這麼全數壓向龍宿。毫無預警的龍宿就這麼驚愕地被壓倒在地。



      ──主人和劍子先生的感情還是一樣好呀。

      推門進來見到此幕的仙鳳十分真誠地這麼想著。



         *



      轉眼,一季已過。

      劍子也在被修復好的疏樓西風裡住了好一段時日。
      對於後來沒被氣炸的龍宿拎著丟出疏樓西風他只感到幸運及安心;但對於之後龍宿愛理不理仿若沒他這人存在的態度,他也只能萬分無奈及哀歎。

      這一日,龍宿差默言歆將一個小小的包袱丟給他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皮跳動了幾下。
      果不期然,一旁的仙鳳緩緩開口。

      「劍子先生,主人說您傷已痊癒,是該離開了。」


      聞言,劍子企盼地望向仙鳳,仙鳳只回給他一個「我們也無可奈何」的眼神。

      「可吾無處可歸了。」厚著臉皮開口,劍子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
      豁然仙境早在當時一戰被他轟掉了,他可沒有扯謊。

      「主人說,那是劍子先生自家的事,與他無關。」
      真不愧是最了解劍子先生的主人,連劍子先生會說什麼話都料中了...
      仙鳳心想著。

      無言地與仙鳳言歆對望了會兒,劍子垂下肩歎了口氣,然後往豁然仙境的方向走去。

      ──龍宿,你這回做得真絕...什麼話也不說就直接判了吾死刑啊...

      無奈地苦笑了聲,劍子在踏入豁然仙境地瞬間給震懾了好大一下。

      ──這這這...豁然仙境不是被他轟掉了嗎?!

      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完好如初的豁然仙境,劍子忽地像想到什麼似的往屋子衝去。
      在推開門的剎那,劍子感覺自己的喉間哽咽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一如以往整齊有序的擺設,一塵不染的每一處;壁上掛著的是他一生懸在心上的紫金簫,床上擺著的是一套白淨質樸的衣袍;以及桌上,已備著的餐點。



      「龍宿...」錯不了...這是龍宿每回到豁然仙境,離去前會替他打點的事。


      他總在他遊歷四方回來前替他整頓好豁然仙境。
      他知道他每回到家後,身上總會沾染著滿滿塵埃,所以總替他備了件潔淨的衣袍。
      他知道他到家後,總會先與已在豁然境候著的自己品茗暢談至日陽西下,所以在離去前總會替他備好一桌筵席。


      他知道、他知道...




      他想,他知道龍宿始終以來沒改變的心思了。
      他想,他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了。



         *




    《之八》



      暖春已臻。

      春暖花開,疏樓西風此刻盛著萬紫千紅,道旁點上終日華燈不息,東風徐來一襲溫香,一片粉瓣隨風而起,輕輕巧巧落入窗牖大開的寢房內,停點在龍宿案上文墨前。

      如此閑然怡適美景,執筆揮灑的龍宿卻無暇細看,也無心觀賞。
      他強壓著怒意,手中故作瀟灑好壓抑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初始如錦似緞的水墨在一番折騰下附上一片慘澹,幽幽悽悽地即將成為筆下冤魂。

      房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龍宿...」數不清第幾回的開口。

      「住嘴!」
      「啪」的一聲,水墨在龍宿的手下正式閉目含冤而死。
      「汝是出去不出去?!」從方才開始這臉皮不知厚到第幾殿去了的老道便在他耳旁碎碎唸,唸得他想忽視也難。

      「不出去!」斬釘截鐵地回答。

      深吸了口氣,龍宿沉下了眸。「那好,吾出去。」語罷,當真拂袖往門外踏去。

      「龍宿!」急忙追上去,劍子手一拉,沒料到他有此著的龍宿便這麼驚愕地滑入他懷中。
      淡淡對懷中人一笑,劍子抬腳,「砰」的一聲便把方開啟的門踢了回去,一手還不忘上起門閂。

      「汝作什麼?!」此刻起龍宿當真要好好思索這腹黑老道是不是在斷臂時也不小心被打得腦筋不正常了?


      要徵得他原諒也就算了。
      但這老道在回到豁然仙境後的隔天,竟然又提著行囊二話不說地出現在疏樓西風,然後大剌剌地往他的寢房走去,埋頭便是一陣酣睡。
      等他好不容易睡到日陽西下,這才起身給了立在床沿一臉鐵青的龍宿一個燦爛的大微笑,附加一句問候。
      『久違了,龍宿。』他如是說。
      後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拉著不搭理他的龍宿一同用過晚膳,然後又自動自發地鑽近他的被窩,逕自睡得香甜。

      ──好汝個腹黑老道...
      握緊雙拳,龍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就這麼度過這個被鳩佔鵲巢的夜晚。

      後來連續好幾天,白衣道人行為不見收斂反而更為猖狂。於是昨夜龍宿一氣之下索性自個兒搬到客房去,也省得看到那人惹得自己鬱悶不快。


      但是現在──又是什麼情形了?!



      龍宿狠瞪著死命抱著他不放的劍子,額際在聽到劍子的回話後很無法克制地飆出三條青筋。

      「吾在抱你。」劍子朗朗一笑,回答得極為輕鬆自然。


      「吾有說過讓汝抱嗎?」努力要自己冷靜下來,龍宿冷著一張臉卻咬牙切齒地開口。
      「你沒說過不讓吾抱。」肯定地給了懷中人答覆,劍子雙臂收得更緊,龍宿眉際也在瞬間抽了兩下。
      「吾沒說過讓汝抱,放開吾。」龍宿突地發覺自己掙脫的力氣完全比不上劍子。
      「太晚了,吾已經先抱了。」正著色,劍子認真地說著,瞬間惹得龍宿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汝到底想做什麼?」罷了,不給這道人一點回覆他估計是不肯罷手。

      「龍宿,今晚吾們去個地方!晚點吾再來找你,你先準備準備吧。」語畢,低頭往懷中人一探,便鬆開手往房外踏去了。



      龍宿怔愣地望著門扉,腦袋好一會兒無法恢復正常運作。

      ──他...方才做了什麼...?!

      無意識地抬手捂住雙唇,方才被劍子覆上的地方...



         *



      夜空繁星高掛,星光閃熠。
      劍子依約來到疏樓西風,拉著龍宿一路上滔滔不絕地說著閒事。
      龍宿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心緒兀自停留在今早突發的事件裡。

      兩人就這麼走呀走著,少頃便已到達劍子的目的地。


      「到了。」放開龍宿的手,劍子轉身面向龍宿。
      「還記得這裡嗎?」他問。

      隨著劍子的問話環顧了下四周,龍宿微微皺起了眉狀似思考,好一會兒才像想到什麼似地道:「汝帶吾來過?」
      他還記得,上回來到這兒的時候也和今晚一樣,夜月高掛,明亮澄淨得懾人心神。


      淡淡揚起嘴角,劍子輕輕地開了口。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說著,執起龍宿的手。「還記得這首詩嗎?」
      「嗯...汝說是對某人所感?」將近兩年前的記憶了,龍宿猶是記得清晰。
      「還記得那時,吾沒有告訴你這是對誰所感...」劍子凝著龍宿一雙金眸,黝黑的瞳仁開始閃爍。
      「嗯。還故意賣吾關子。」沒好氣地瞪了劍子一眼。

      「呵。」輕笑出聲,劍子低下頭,手壓上龍宿後腦,兩人就這麼額抵著額,距離近得駭人。

      「汝...」一陣心驚,方想退開,龍宿腰身突地被身後臂膀環入劍子懷中。


      「龍宿...」他低喊了聲。
      「何事?」有些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龍宿嚴神戒備著。
      「龍宿...」他又喚了聲。
      「做什麼──」

      瞬間消音,龍宿突地意會過來。
      他...他所說的「佼人」,難不成──?!


      未暇細想,龍宿只感到自己的面頰被一只溫厚大掌抬起。下一秒,口中碎語盡付劍子口中。
      劍子兩手壓著他,龍宿想避也無處可避,就這麼被吻了好半晌,劍子方始放開他。

      「吾想你...」
      正喘著息,忽聞埋首於自身頸項的劍子嗓音飄入他耳際。
      龍宿登時震懾了好大一下,瞪大了雙眸說不出話來。心底酸的苦的甜的辣的五味雜陳,攪得他一向沉靜的心湖幾陣激激盪盪,翻滔洶湧著理不清思緒。

      「吾以為你明白的...」劍子仿若沒有察覺龍宿的反應,兀自說著。
      「吾好不容易在這裡真真實實地抱住了你,結果你居然睡著了...」最後一句像是埋怨,龍宿一攏秀眉,仔細思索他說的話。

      「吾...睡著?」他怎地一點也沒印象?
      「嗯...吾都吃到一半了...」這語氣很明顯聽的出哀怨。


      倏地一陣暈眩,龍宿忽地想起他上回回到疏樓西風幽幽轉醒後,仙鳳端著一盆熱水進他房裡,向他解釋那些他「發酒瘋」而搞出來的成果...

      原來...原來──?!


      思及此,龍宿唰地紅了一張臉。他完全不敢想像自己醉了酒後在劍子面前是何等的失態...



      「龍宿。」忽地,劍子的輕喚打斷了他飄遠的思緒。
      「什、什麼...」驚訝地發現自己脫出口的聲音竟藏著一絲驚慌。


      「再讓吾吃一回吧。」話落,已將懷中人向下壓倒,逕自動起手來。

      「汝汝汝...」紅著一張臉死命推拒,龍宿抬起首來才赫然見著劍子眸中烙著的深深相思,染上層層情慾,如波濤大浪淹沒了龍宿最後一線思慮。

      他這才發現,原來道人眼中不知何時而起的波動,都是因著自己...



      「龍宿...」低喚著,劍子一雙眸真真切切地望著身下微赧面頰。

      「汝這腹黑老道...」歎了口氣。
      「總是自顧自自行其事...」龍宿抬起手環住劍子,不再拒抗。


      漾起輕笑。劍子和龍宿只感有些點點滴滴近似淚水的熱感縈上心頭。
      緊擁住對方,深刻地感受彼此交織的纏心感動。他們將情緊緊圈縛底心。





      漫漫長路走了太遠;或許,是該回頭了吧。
      憶昔來時顛簸路,忘斷冬寒情殤逝。


      紫金蕭,白玉琴,
      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共飲逍遙一世悠然。



    (完)


     
    [ 此贴被瞑鏡在2007-03-13 22:3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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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如果無盡期,彼端此岸,我又如何望斷忘川?
     
     
     
    而我就是如此的自我中心。你又能忍受多久?
    顶端 Posted: 2007-03-13 01:47 | 2 楼
    楓憶柳
    說不出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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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好個腹黑劍呀!!
    從頭到尾把事情搞出來又吃龍未遂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偏偏又叫人拿你無可奈何~(嘆)
    沒辦法~誰讓紫龍心在你身上啊~
    雖然他很遲鈍,神經也大條了點,又很不解風情~還。。。(龍:一蕩山河滿江紅!!!)
    咳。。我是說。。人家心思皆在你身上啊~
    明明可以不管你,讓三先鋒把你捅個半死也不關他的事
    但你有不測我想龍宿大概也成了空殼,徒留軀體罷了
    儘管如此,老道你講話真是直接明瞭又露骨呀@@
    "吃"這個字就這麼大剌剌的說出來了,龍宿會害羞@////@(眾:是你害羞吧!)
    看你相思欲狂的眼神,果真是龍宿的致命剋星,屢試不爽呀~
    總之,快帶他遠離江湖紅塵,飲世世悠然去吧~

    梅子~恭喜你完成了月出~
    墜煙塵我一樣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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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珍珠:5 (By 狡童jun) | 理由: 感謝妳認真的回覆^^,你的鼓勵就是作者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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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逐你的目光無法停止,正如我的愛戀沒有盡頭;   蔓延在心靈深處的悲鳴,只因無法觸及你的溫柔。
    顶端 Posted: 2007-03-13 14:32 | 3 楼
    儒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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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甜的結局啊~~~看著看著都要微笑了~~ ^___^
    雖然前面幾章讓我忍不住要埋怨劍子,但是到了後來,卻佩服起劍子的...腹黑和不屈不撓!
    幸好劍子覺悟得快啊,否則龍宿的心意要擺哪裡呢? 看到龍宿將傷好的劍子轟回家,卻還是幫劍子打理好家裡的一切,真是為龍宿感到心疼~!
    總之,最後兩個人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真的是讓我好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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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3-13 23:22 | 4 楼
    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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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喝酒誤事就是這樣=//-//=+(咦)
    是說 原來劍子還是有點浪漫(?)的
    還懂得[前後呼應法](沒你是國文瘋了嗎XD)

    龍宿對劍子真是無微不至...果真有像賢妻(邪刀毆)
    劍子後來也發揮那最擅長的賴皮功(噗)
    硬是把人家拐到吃掉了(毆)在這裡小小同情下龍宿(再毆)

    本來箭在弦上(????)結果獵物(????)就這樣睡倒了似乎興致就沒了
    因為繼續也不是不繼續也不是@@(喂)
    吃一半還不敢承認><+居然推到杜康身上去了XD
    鳳兒 要保護好汝家主子啊XDDD(毆)
    很喜歡最後告白那小段啊><+有腹黑到 有浪漫到 有害羞到(喂 賣亂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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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珍珠:5 (By 狡童jun) | 理由: XD~很有趣的回覆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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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3-14 01:05 | 5 楼
    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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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丽无双的闪烁其辞]
    『严肃的欲盖弥彰』
    我很心水这样的辞藻呢!
    作者笔下的龙宿&剑子比起华丽无双,飘然脱俗,又多了点真性情——“胆小”

    因为“胆小”才害怕失去,才懂得珍惜,
    也因为“胆小”,才会害怕脱轨,害怕现状的崩离,

    伤害,或保护!
    珍重,或背叛!
    …………
    ……
    宽恕,或惩罚!

    最后的最后,能伤害自己和彼此的,终究只有,也只会是自己!
    同样,能拯救自己&彼此的,也是自己!

    虽然比较喜欢前面悲悲淡淡的的文风!作者有一下子转折的太快太突兀的感觉!
    但是,看到这两人能跨越彼此的“槛”,还是开心的,这就是和纯文欣赏不同吧,对他们有爱啊
    暖暖的,有溢出来的感觉!

    我想这就是作者给我最大的感触:带着爱他们的心,写的文,同样会让人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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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珍珠:8 (By 狡童jun) | 理由: 謝謝你真切感人的回覆U////U~請繼續支持好作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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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3-14 11:39 | 6 楼
    瞑鏡
    只要記得笑,就沒什麼掩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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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書法課...@@
    差點都把這個帖子忘了...<默>


    Quote:
    引用第3楼楓憶柳2007-03-13 14:32发表的“”:
    啊啊~~好個腹黑劍呀!!
    從頭到尾把事情搞出來又吃龍未遂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偏偏又叫人拿你無可奈何~(嘆)
    沒辦法~誰讓紫龍心在你身上啊~
    雖然他很遲鈍,神經也大條了點,又很不解風情~還。。。(龍:一蕩山河滿江紅!!!)
    .......


    恩。。。咳咳咳。。。(俺感冒了= =。。。)
    俺記得主子後來好像吃到了。。。<默>
    最近在想,如果有時間可以改月出。。。就把它改成更進階版= =+前提是有時間。。。Orz
    A豆。。。沒想到你會這樣講宿宿。。。U.U~
    呼呼~俺也覺得俺的宿宿好像有點遲鈍。。。(天:是很遲鈍吧。。。)
    噗哈哈~在俺的文中,主子ALWAYS是很厚臉皮的!!!<得意>(劍:...)
    是說~主子也是很痛苦的呀~看在他這麼辛苦的份上...
    美人啊~就麻煩你陪我家主子一同共飲世世悠然囉~^^


    嗯= =...下課了...等等繼續...<默>


    Quote:
    引用第4楼儒僕2007-03-13 23:22发表的“”:
    好甜的結局啊~~~看著看著都要微笑了~~ ^___^
    雖然前面幾章讓我忍不住要埋怨劍子,但是到了後來,卻佩服起劍子的...腹黑和不屈不撓!
    幸好劍子覺悟得快啊,否則龍宿的心意要擺哪裡呢? 看到龍宿將傷好的劍子轟回家,卻還是幫劍子打理好家裡的一切,真是為龍宿感到心疼~!
    總之,最後兩個人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真的是讓我好感動~~ @@


    噗~謝謝大大的微笑~看到你笑俺也笑了~XD
    主子阿~主子就是不屈不撓和厚臉皮(?)這點讓俺欽佩...(喂)
    其實主子一直都是知道宿宿的心意,他也一直以為宿宿知道他的心意...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宿宿想要的只是他的一句承諾...- -
    大概是因為距離太近反而看不清,太了解彼此反而有了迷惘吧...
    在俺的月出裡宿宿從頭到尾都沒變,就連他後來"背叛"主子,其實也是變相的幫助主子...
    有仔細觀察的人應該看的出來@@(天:我想沒人看的出來...)(梅:有時間我會修改...<汗>)
    而主子的心當然也從未改變啦~=.=~只是他後來更坦承了@@
    總之~希望他們可以永遠這麼幸福喔~U///U~

    感謝觀文^^


    Quote:
    引用第5楼殘雲2007-03-14 01:05发表的“”:
    哎呀...喝酒誤事就是這樣=//-//=+(咦)
    是說 原來劍子還是有點浪漫(?)的
    還懂得[前後呼應法](沒你是國文瘋了嗎XD)

    龍宿對劍子真是無微不至...果真有像賢妻(邪刀毆)
    .......


    嗯嗯嗯...耶?!
    噗嘎嘎~浪漫的是俺不是主子~=.=~<馬上邀功><被古塵戳掛>
    嗯!真的很賢妻!!!外帶(?)內用(?)兩相宜!!!<拇指><被邪刀捅死>
    說實話俺寫到那段時其實自己也汗了好久...很怕晚上作夢夢到古塵來毆打我...
    (主子俺不是故意害你沒吃到的...Q口Q~~~)
    是說~這就是主子嚴肅的欲蓋彌彰的功力啦!!!聰明如鳳兒怎麼可能被瞞過= =...
    噗~謝謝你喜歡主子的告白~XDDDDD

    感謝觀文^^


    Quote:
    引用第6楼月楼2007-03-14 11:39发表的“”:
    [华丽无双的闪烁其辞]
    『严肃的欲盖弥彰』
    我很心水这样的辞藻呢!
    作者笔下的龙宿&剑子比起华丽无双,飘然脱俗,又多了点真性情——“胆小”

    .......


    呵呵~膽小呀~
    面對感情,多多少少吧我覺得@@
    大大的見解讓俺有贊同到不知道該多說什麼...
    說到轉折太快呀~的確是的~XD
    因為原本預計的字數是5000以內- -...後來...後來...
    其實俺自己也覺得轉折很快,畢竟是濃縮過的@@
    最近有在想說如果有空的話能再多補給個情節讓整個故事更有連貫性這樣@@...
    但是要有時間才行...- -...
    很高興大家看完俺的文都有開心的感覺~謝謝你們^^

    感謝觀文唷!!!
    [ 此贴被瞑鏡在2007-03-23 01:58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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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腹黑:3 (By 狡童jun) | 理由: 回覆認真辛苦了~請繼續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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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就是如此的自我中心。你又能忍受多久?
    顶端 Posted: 2007-03-22 23:14 | 7 楼
    一个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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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的爱着:怕失去;怕红尘沾染了他.
    隐藏着心里的想念,若有若无的试探着,终究还是伤了心.
    幸好,深深的爱着,总归恨不起来,看着心疼,不如顺了心.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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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5-23 23:28 | 8 楼
    小红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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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还是剑子重伤后一醒来看见龙宿就马上抱过去说:“我想你……”比较浪漫……
    唉……吃到嘴的肉居然要吐出来……真可怜了剑子……不过如果趁龙宿睡着下手的话……后果肯定会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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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收了三教顶峰我跟谁拼命……尤其不能收剑子……否则发誓再也不看霹雳……
    顶端 Posted: 2007-08-15 17:11 | 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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