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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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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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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天已经阴霾多日，牛毛细雨密密不断的下了几天了，空气中烟雾迷蒙，掺着浓浓的水气，透着阵阵入骨的寒意，花草都湿湿的，没精打采的耷拉着，人也跟着昏昏入睡，这种天气，大家还是愿意呆在家里，都打算到清明的正日子再去扫墓，因此，路上鲜少见到行人。

通往琉璃仙境的青石板小路到没有积水，润润的，雨水都渗了进去，脚踩上去也不会脏了鞋子。那个人穿这一双白鞋子，走在这条小路上，他穿得极为随意，一身简朴的粗布素袍，及腰的长发随意披着，也没有梳什么繁琐的发髻，颜色是很纯的灰白，手上打的伞也是素面的，只有伞柄是乌骨，大约是刷了层清漆，有些发亮，越发衬得那只手的白，已经近乎到一种惨白的地步。

素还真打着伞站在小路上，看着那个白色的影子，似乎是在慢慢靠近的，可是却如烛火忽明忽灭般，在渐渐清晰就要看清楚他的脸时，又兀的融入烟雨了，待再次显现，却又是白雾雾的一团。
素还真静静地等待着人影的靠近，终于在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人竟是在飘动，似乎被风推着前行，忽现忽隐的白影与他擦肩而过，直直的看着前方，好似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就那样过去了，素还真只看清了那人脸上一双纤细的似柳长眉，飞扬入鬓，额间一颗晶莹透澈的琉璃珠子，连眼睛他也没来得及瞧见，那影子已飘然而去，素还真尽全力施展轻功，也追赶不上，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烟雾之中。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素还真从梦魇中惊醒，他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那么一抹白影，一双长眉，那双眉毛，他熟悉得很，那是谈无欲的眉毛，无欲的一双眉眼，是极为出色的，叫人看了之后，便怎么都忘不了。

点亮烛灯，素还真不打算继续睡下去，天也快亮了，他也没有继续睡觉的心思了。他并不是一个经常做梦的人，这些年来，却一直做着这样一个奇怪的梦，算了算，竟有几十年了。几十年来，梦境总是一模一样，自己总会在那种怅惘和绝望中惊醒。

他不禁苦笑，自己果然还是在想着无欲，算了算，他的确是从无欲离开后的第二年，开始做这样的梦，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口隔夜的凉茶，他实在想不出无欲去了哪里，那一年无欲他留下一封书信说要云游隐居后，便再无任何音讯。当然他也没有怎么去找，那是无欲自己的选择，那个人的性子执拗得很，不想回来便不会回来，自己去找也是没用的吧。

想着想着，窗外传来鸡鸣声，素还真起身去洗漱，然后在琉璃仙境外散散步，开始未知的一天。

几十年前的清明，也是这样一个雨天，谈无欲就是打着一柄乌骨素面的油纸伞，披着头发，穿这一身白，从无欲天，在青石小路上，一步一步走到琉璃仙境，一路上，竟吓倒了几个人。

雨丝渗着入股的凉意，拂在他的脸上，冷若寒星的眸子，依旧深沉，只是在细密如织的雨中，显得有些迷蒙，让人错觉那里面例外的多出了一丝焦虑，长发上沾着点点的水雾，整个人好似用清水烟墨晕过的宣纸，淡淡的，漫不经心的，越发的单薄和苍白。

这种模样的谈无欲走进琉璃仙境，把屈世途也吓了一条，慌忙接过伞，端上热茶，递上毛巾，又拿出仙境里平日放着的谈无欲的换洗衣裳，让他把浸湿的衣服换下来。谈无欲拿过毛巾擦擦头发，不肯换衣，只将外面的罩衣脱下来，让屈世途帮他烤一烤，将就的穿著里面的没有被润湿的里袍，去书房见素还真。

素还真正在看书，谈无欲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他装作不曾察觉，继续看下去。谈无欲伸出手去，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他方才一把将手握住，笑着转过身站起来。

谈无欲平时很少做如此亲密的动作，素还真心里很是欣喜，不过那双比平日更凉更冷，竟如寒冰一样的手让他担忧起来，忍不住责问谈无欲为何不多穿些衣服，如此不爱惜身体，又吩咐屈世途升好炭火，将火盆子端进来。

炙热的炭火顿时让人觉得暖和了些，素还真捂着那双修长苍白的手，在火盆上烤了一会儿，觉得温度如常人般正常了，方才移开，却仍是握着的。

两个人说了会子话，素还真隐约觉得谈无欲有心事，几回欲言又止，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谈无欲沉默了片刻，仔细地端详着对面坐着的人，素还真笑着问：“我有变好看么？”谈无欲撇撇嘴，笑道：“皮还是一样的厚。”挣脱手，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抽出一张宣纸，找齐了颜料，做起画来。
素还真跟着站起来，凑过去看，只见跃然纸上的，是一个圆头圆脑的娃娃，梳着双鬟，一双大眼黑白分明，说不尽的狡黠灵动，笑得很灿烂，如阳光一般，最后谈无欲添上去了一双漩涡眉，额心一点朱红，画完了，歪着头，看着素还真。

素还真看着画中的孩子，问到：“这是我小时候的样子么？真不错。”

谈无欲答道：“对，就是这个样子，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当年是什么样子呢，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素还真微笑不答，拿过笔，拣了一处，又画了一个小孩，有些清瘦，细细的头发挽了一部分上去，在头上梳成一个垂髻，其余的披散着，薄薄的分开的刘海下，是一双细细长长的柳眉，一对凤眼眼皮微微的垂着，小小的薄唇轻轻弯出一个细小的幅度，似笑非笑，甚是温柔安静。

谈无欲看了看，问道：“真是这样么？”

“半分也不会错的。”素还真正色答道，“无欲小时候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谈无欲眼眸中烟波流转，垂头答道：“记忆总是有偏差的，有些东西，时间久了，自然模糊了，后来想起来，以为以前是那么一回事，其实却不然。”

也不等素还真做答，又抽出一张纸，画了起来。这回画的，却是自己，烟雨中深山中的青石小道上，打着一把纸伞，缓缓而行，正是今日自己来时的模样，画完最后一笔，搁下狼毫，说道：“便在此刻记下来，将来记不清了，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二三。”

素还真提笔在上边添了几个字，边写边说：“无欲的样子，我是不会忘记的。倒是我怕你会忘了我呢。”

谈无欲调侃道：“难说，你心里装着那么多人，哪能单单只记我一个，将来你老了，要记的东西又多，自然拣不要紧的忘掉，我呢，心胸没你那么宽广，再说，天下皮厚似你的人，也不多了，我怎么能忘掉呢。”

素还真的字已题完了，又加盖了枚小小的印章，但见题字是“……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之句，印章是日月而字，颜筋柳骨，一字圆浑一字清矍。

谈无欲拿过来把玩着，这枚印章，是他们儿时雕琢的，那时两人写了点东西，便装模作样的盖上去，说是将来名扬四海了，让别人能鉴别他们的墨迹。

“我们退隐吧。”没头没脑的，谈无欲突然对素还真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素还真有些惊疑，问道：“怎么突然这样说？”

“没什么。”谈无欲放下印章，垂着眼说道：“我只是不想这样过活了，那些责任啊，天下啊，太累了，我想离开，安安静静的过剩下的日子。”

“无欲，”素还真定定的看着他，严肃地答道：“我还不能这样做，这里需要我，你知道的。”

“是他们需要你，还是你需要他们需要你啊？”谈无欲急促的说出口，却又像后悔似的，摇了摇头，说道：“算啦算啦，我也只是心血来潮，说说罢了，最近天气不好，心境也烦躁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素还真不再多言，牵着谈无欲的手，带好伞，走出琉璃仙境。

这会儿雨停了，但天空仍是阴沉沉的，走到山下，便是山民居住的村子了，这时候，家家户户门前都升起了火盆，有的就直接在地上画了个圈，都在烧纸钱。

已经快傍晚了，更何况雨天黑得早，只见昏暗中一团团的火焰跳跃，弥漫着烟雾，但不是很呛人，有种纸张燃烧时的独特的味道，素还真感觉到本来松松的握着的手，突然被无欲使劲地捏着，仿佛在恐惧，不由问道：“怎么啦，无欲不喜欢么。”

已经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了，谈无欲有些轻松起来，过了片刻，说道：“我有些怕。”

“怕？”

“对，怕，我小时候，到晚上，有时候会不敢一个人睡觉，还会哭。”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都会抱着枕头去陪你睡。”

“嗯，你那时候问我怕什么，我总也不说，其实我是在怕死。”

“怕死？”

“对啊，怕死，我那时候胆子很小。”

“我知道，只是以为你在怕黑而已。”

“哪里是怕黑呢，点着烛灯睡我不也是吓得睡不着么？”

“无欲你从小就爱多想。”

“那时候我是真怕啊，我想，要是我死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将来不能离开看到外面的样子，不能看到你和师弟变成什么样，成了大英雄么？而且，我死了，世上谁都不会知道有过我这么一个人，谁都不知道，你们也会忘掉我，就算一时半会儿不忘，将来也会忘记的，就剩我一个，孤零零的，还什么感觉都没有……。”说着说着，谈无欲的手轻轻的有些发颤。

素还真抱着他，斥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就是从小想得太多，身体才会一直不好，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我把自己是谁忘了，也不会忘记你。”

谈无欲听了，幽幽说道：“咱们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于是，两个人找一户人家借了盏灯笼，又走回琉璃仙境。


屈世途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他们回来，两人吃过饭，沐浴后，又在书房看书闲谈，顽笑一会子，便到了歇息的时候。

为了以防万一，屈世途还是收拾了一间卧房来，是以往谈无欲长住时的那一间，告知二人。素还真听了，言道：“空置的房间难免阴冷，无欲还是不要不要过去了。”谈无欲并不开口，言下之意便是默许了。屈世途拿来一床薄毯铺好，也去睡了。

素还真举着烛灯，和谈无欲来到寝间，谈无欲脱下鞋袜，解开外衣，蜷在被窝里。素还真正欲熄灭落地架子上的蜡烛，却被谈无欲止住，听到言道：“今晚就留一支吧，也没剩多长了，让他自己燃尽好了。”

素还真依他说的，留下了最短的一支亮着。闪闪烁烁的橘黄火焰，给这阴冷的夜晚镀上了一层柔暖的光。

脱衣上床，素还真替谈无欲掖了掖被子，问道：“冷么？”谈无欲答道：“这么厚，下雪也不冷了。”素还真隔衣摸了摸他的胳膊，还是凉的，谈无欲因为体属阴柔寒凉一派，体温总是比别人低一些，虽无大碍，但还是教人有些不放心。

素还真伸出手去抱住谈无欲，他自己的功体恰好和谈无欲相反，因此两人同睡时，总是习惯抱着无欲，替他暖身。谈无欲往素还真的怀里缩了缩，挑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合着眼，却迟迟不能入睡。

素还真柔声问道：“无欲你睡不着么？”谈无欲闭着眼睛，偎在他怀里，闷声答道：“嗯，我睡不着。”

“那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嗯，我在想，今天那些烧纸钱的人，他们的先人真能收到么，收到了又够不够分呢？”
“哈，你在为那些鬼魂担忧么。”

“不许笑，我说，那些人一代代下来，得有多少先人，他们烧纸钱还好，去扫墓又能扫得了几座呢，普通人家最多不会超过四代吧，大户人家也不过稍多一些，还只能算主干，旁枝末节的，或再久远些的，又有谁能记得，终成荒冢，再过些时候，连荒冢都被踏平了。”

“嗯，不过他们至少活过，拥有过，不是么。”

“话虽如此，总有些不甘心吧，想必是我太好奇，什么都想知道，人一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上次和你一块儿倒霉，活过来后我就想，要是真那么睡下去了，多亏啊。”

“我们的路还长着呢，到时候别人要说我们是万年不死的老妖怪才是，不会让你吃亏有不知道的事的。”

“现在不就是百年老妖精了么？要说，我若像他们，真死了的话，我才不要被埋到土里，怪脏的，我直接化成灰烬好了，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干干净净的。”

“瞎说，你今天就爱胡说八道。”素还真撑起身子，看着谈无欲，谈无欲睁开眼睛，对视着他，闪过一丝惊惶，眼角湿湿的，伏下身，素还真吻那两片薄唇，碾转吮吸。苍白的脸上飞上两抹红晕，谈无欲有些气喘吁吁，身上的人却不罢休，继续在耳侧，脖颈处细细碎碎吻下去，衣襟微敞的胸上也布上的点点红痕，欲望被撩拨起来。看着他，素还真用眼神询问着，谈无欲眼神一飘，又回转过来，抱住素还真，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一吻，轻声相邀道：“抱我。”

素还真自然毫不客气，解开二人衣带，温存起来。身下之人也分外的热情，迎合相契，缠绵了半夜。最后谈无欲精疲力竭，昏昏睡去，素还真在他耳旁说到：“过几日天气晴好了，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吧。”谈无欲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此刻红烛燃尽，室内黑暗无声，两人相拥入眠。

次日素还真一觉醒来时，谈无欲还在睡，双眉紧蹙，似乎在做什么梦。替他盖好被子，素还真轻手轻脚下了床。盥洗好，用过早饭，便有人有急事相求，素还真吩咐好屈世途，等谈无欲醒后告知他，让他等自己回来。

到了下午，素还真匆匆赶回，谈无欲却已离开了。书桌上放着一封信，上面压着那枚挂着莲花流苏的乌木簪。打开信，谈无欲在里面写着自己厌倦纷争，身心俱疲，决定退隐，云游四方，要素还真不必找他，也不必担忧他，最后说自己用有水晶莲花的簪子换走那枚印章，并未让素还真做亏本生意。

素还真收好信和簪子，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突然萌生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再也看不到谈无欲了，虽然他立刻逼自己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但是果然如此，从此谈无欲销声匿迹般，再也未曾出现在他眼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第二年清明的时候，素还真便开始做那个怪梦，连着做好几天，直到清明雨季过去，天空放晴，方才摆脱梦魇。

这样，便是几十年。

这年这季，又是清明，素还真还是每晚做这个梦。白天，他爱打着伞在山上的青石小路上走走，还是当年谈无欲上山见他的那个时段，这也是几十年的老习惯了。

就那样走着，心中什么也不想，一片空白，直到天色渐晚，续缘撑着伞来找他回去吃晚饭，方才从茫然中醒来。

吃过晚饭，续缘替他整理书架，却从夹层里找出几样东西，两卷画，一个木匣。一时好奇，打开来看，一幅画上是两个小小的孩童，另一幅上面是一个打着伞的素衣男子，木盒子里是一封信和一支乌木簪，簪子很长，两头坠着小小的水晶莲花，莲花下挂着长长的白流苏，尾端染成墨色。续缘并未打开信，画上的人和饰品的主人他都是认得的。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看到素还真走了进来，便问道：“爹亲，这是你和无欲师叔小时候的模样么，真可爱啊。”

素还真笑答：“这是我们很久之前画的，那时两人都记不清自己，只记得对方的模样，于是他画了我，我画了他，这就是我们当年在半斗坪的样子了，那张是你师叔的自画像，这两张都是同一天晚上画的。”

素续缘看着画中的人，叹道：“好多年没见到无欲师叔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素还真微笑着答道：“大概还是老样子吧。”

整理好书籍，素续缘离开去休息了。素还真呆呆看了会儿那两幅画，最后仍旧收好，放在夹层里，一夜无眠。

第二日，素还真告诉告诉屈世途和素续缘自己要离开几日，去旧地重游，便打着伞离开了琉璃仙境。
来到半斗坪，雨居然突然停了，太阳也出来了，他四处看了看，这里荒废太久，已经不成样子了。无欲天虽然也是空置，但自己常派人过去清理，比这里好上太多。他闲着无聊，在院里拔了会儿野草，又觉得徒劳无用，罢手起身 ，想着去后山去转一转。

后山是它们师兄弟经常玩耍的地方，上树摘果，下水摸鱼，有着许多有趣的回忆。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不远处有个山洞，里面曾经有人住过，深邃宽大，石桌石床都有，以前自己和无欲常在那里玩闹，后来年长，也曾在那里练功。

心念一动，素还真决定去看一看，好不容易找到入口，走了进去，不知怎的，心中空荡荡的，离尽头越近，心中生出一种恐惧。洞穴的尽头，便是那间石室，因为有多处气孔，空气很是新鲜，还有多缕光线泄漏进来，因此并不觉得昏暗。突然间素还真好像站不稳似的，战栗起来，手已经无力握住伞柄，“啪”的一声，伞摔倒了地上，他强撑住身体，走近石床。

石床上侧睡着一个人，身着素衣，光洁的长发堆散在身后，两眼紧闭着，眉毛微蹙，脸色苍白，越发显得那长长的羽睫和细眉黑若夜色。他好似在做什么梦，什么伤心的梦，又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素还真艰难的发出颤音：“无欲，我来了。”一滴泪珠急速坠下，落在谈无欲的身体上，顿时，那具身躯突然化成灰烬，消失在空气中，素还真急忙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在榻上的灰烬中余着一枚小小的印章，上面雕琢着“日月”二字。


后记：脱俗仙子谈无欲，因不治之症亡故，世人不知，讹传其云隐成仙，数十年后，其师兄清香白莲素还真觅得残躯，方真相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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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5-03 11:43 | [楼 主]
    方多病
    我是这个天下唯一的主人.谁敢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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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虐TAT
    太虐了TAT
    虐得不得了TAT
    虐到我心都碎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可怜的谈谈啊啊啊(泪奔
    [我很喜欢你的文章，送朵给你！] [我对你的文章有点意见，扔个给你！]
    顶端 Posted: 2008-10-12 20:08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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