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疏楼更迭：

呵呵～就說龍宿沒事的啦＾＾～不要擔心～
是啊，小龍其實是可以再任性點的
但是因為他太善良，不忍心劍子因為他而委屈自己
所以就委屈自己去成全劍子的思念ＵＵ
只是他陷的太深，太在意劍子，所以無法繼續等待
才會選擇離開地洞，到不喜歡的人間去找尋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甜蜜的相逢吧，XD
呃～相逢一定有，甜不甜不知道（喂）
有時候平平淡淡也是種幸運＾＾ｂ

＞哇哈哈~~剑子也被人黑了呐，居然给受伤了！你是存心要让宿宿心疼死是不是！
這時的劍子還不是很強，就只學了幾手防身功夫就出來混
一張嘴倒是很利，愛刁愛損愛虧人，
而且有佛劍當靠山，酸起人更是不留餘地
不過這次自己也太粗心大意，所以才會踢到鐵板，連累小龍要多等Ｎ年＞＜

＞所以！老道活力四射吧！小强复活吧！赶紧去找宿宿吧！
小強？．．．他已經是大強了吧（毆）
大強會復活的～～生命力旺盛ＸＤＤＤＤ
不過這次是龍宿千里（？）尋夫（咳）
所以劍子不要亂跑，等龍宿去找你嘿～～＾＿＜


感謝觀文唷＾＾

（捌）

＜上＞



　　熱！好熱！

　　炎炎夏日，天上驕陽炙熱，無情熱浪肆虐大地，烘得人間宛若蒸籠，若非樹蔭濃密，擋去大片陽光，又有潺潺小溪，一解暑氣逼人，水裡蛟龍只怕早已變成鹽醃肉干，等著被人配酒下肚。
　
　　「嗯～好涼，好舒服。」

　　雙腳在水中搖晃划動，河水沁涼清爽，一解炙熱暑氣，再解全身疲憊，紫龍伸展身子，扭扭頸項，搥搥肩，捏捏腿，最後傾倒仰臥，躺在草地上，懶洋洋地看著天空，稍作休憩。

　　雖然已學會行走，不再走個幾步就跌跤，腳也不再如刀割疼痛，但還是有些不習慣，加上人間空氣汙濁，水質不好，無法適時恢復體力，容易感到疲倦，經常走不到幾里路就得找地方休息，尋人進度嚴重落後。

　　離開洞穴之後，紫龍趕往當初送走劍子的地方，想要碰碰運氣，也許劍子還在附近，或許能夠遇上，可惜時過多年，景色依舊，人事全非，只恨當時未曾問清船家姓名，也無留意船隻有何特殊地方，如今只能憑著零星線索尋找，導致尋遍方圓百里，卻是查無所獲。

　　「唉……」劍子，汝在哪裡？

　　天空很藍，雲很白，葉子很綠，花很紅，可是都沒有家裡的景色美，也沒有比較特別，為什麼劍子會說外頭的世界好，要他多看多見識呢？

　　「唉……」好無聊。

　　一旦無聊沒事做，腦中就會胡思亂想，影響心情，這可不好。劍子教過，這種時候，就要找些事來做，讓自己開心。該做什麼好呢？

　　瞧見半空飛鳥經過，想起出門前隨手帶上的風箏，坐起身，將風箏取出架上，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朝著紙面吹口氣，送出陣陣微風，引領彩鳳振翅高飛，遨遊天際，陽光照耀下，七彩羽翅繽紛燦爛，紫龍瞧得目不轉睛，連連驚呼拍手，歡喜吶喊著。

　　「哇，好漂亮！再飛高一點、高一點！好好玩～」

　　再吹口氣，風箏再次高升，轉眼便化做小小黑點，乘風在空中翱翔。

　　天上風箏俯瞰大地，地上紫龍遙望遠空，喃喃自語。

　　「風箏風箏，汝飛得高，看得遠，替吾找找劍子在哪裡，他若是迷路，請告訴他吾在這裡，記得帶他回來喔。」

　　話方說完，突然颳起狂風，將風箏吹得直打轉，在天空蛇行胡亂飛，紫龍用力扯線控制，卻無法阻止，眼睜睜看著風箏不停向下墜落，最後掉入樹叢中，失去蹤影。

　　「哎，討厭！」老天不幫他就算了，還來破壞，真過份。

　　紫龍一邊嘀咕抱怨，一邊捲收細線，欲將風箏慢慢收回，打算重新再放過，卻瞧見彩鳳自己自動飛回，張著翅膀在地上低空飛行，不禁瞪大眼，傻愣愣地呆望著。

　　「這……」不會吧？真的把人給帶回來了？

　　不多時，彩鳳「飛」入樹蔭，停在自己旁邊，立起身，露出張圓圓小臉來，氣喘噓噓地擦著汗。

　　「呼……呼……好累喔……」

　　小女娃放下風箏，拉著衣袖搧風，尚不解熱，又蹲下身掬起河水拍拍臉，喝上幾口，這才感到稍稍清涼，接過遞來手巾拭臉，回頭看看紫龍，漾出盈盈笑靨。

　　「謝謝哥哥，手巾晚些再還你。」

　　「沒關係。」點點頭，見小女娃又拿起風箏東瞧西瞧，愛不釋手，以為她撿到風箏就要佔為己有，趕忙向前討回。「呃，這個風箏是……」

　　小女娃突然抬頭問道：「漂亮哥哥，這個風箏是你放的嗎？」

　　「嗯，是吾放的。」揚揚手中細線，繼續收捲長線。「謝謝汝幫吾撿回。」

　　「不客氣。」甜甜一笑，比手劃腳地說道：「我從大老遠就看到了，這只鳳箏好漂亮，和我家那只很像喔，只是我們家的比較小，顏色也比較暗，娘好像說過叫……叫什麼去了……」

　　「是凰嗎？」

　　「對對對，就是凰。」女娃拍著手，驚喜道：「哥哥有看過嗎？不然怎麼知道？」

　　搖搖頭，答道：「沒有，是聽人說的。」

　　記得劍子說過，鳳是雄性，羽翼較為鮮艷燦爛，凰是雌性，身形較小，顏色較為暗沉，和龍一樣是千古流傳的傳奇生物，既然他都存在了，或許哪天也能見到鳳凰吧？

　　小女娃拆開風箏支架，協助紫龍收拾，好奇問道：「哥哥，這風箏是你的嗎？」

　　「不是，是我……嗯……」

　　突然遭人問起，紫龍一時不知該回答什麼，劍子對他而言是家人，也是朋友，更是喜歡的人，可是……這能說嗎？

　　乾咳幾聲，應道：「嗯，是對我很重要的人的。」

　　「什麼重要的人？在哪裡？叫什麼名字？」

　　小女娃似是很有興趣，不停追問著，紫龍被纏得無法脫身，尷尬困窘，佯怒斥道：「反、反正就是重要的人，不關汝的事。」

　　「可是我想知道啊，說不定認識呢。」小女娃跟著紫龍轉來轉去，瞧他面色潮紅，訝異道：「哥哥你的臉好紅，發燒了嗎？手好冰喔，一定是感冒了。走，和我回家。」

　　「啊？」回家？回什麼家？

　　白嫩手掌握住皓腕，不待紫龍應允，便邁步率先前行，紫龍愣愣地跟著走了幾步，才想到該出言拒絕。

　　「不用了，吾沒事，吾還有其他事……喂！放開吾！」還有吾的風箏！

　　熱心地背起風箏竹筒，以為對方怕生不好意思，小女娃還很貼心地安慰他。

　　「不用客氣，很快就到了，娘煮的薑湯最好喝，喝完感冒很快就會好喔。」

　　「咦咦？吾不要吾不要～～～！！」吾不要喝薑湯！吾討厭薑啦！

　　雖然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但又怕傷到小女娃，只好不情願地跟她回到家中，打算一拿回風箏就離開，死也不要喝那什麼鬼薑湯。

　　「娘～娘～我回來了，妳在哪裡？我帶鳳箏回來了喔！」

　　一入門，小女娃便鬆開手，邊跑邊嚷著去找母親，留下紫龍獨自在院裡待著。

　　宅院不大，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打掃的十分整齊，也無破損地方。

　　院中放了幾只竹簍，裡頭插著許多細竹，桌上疊了許多白紙，一旁還放著細線、剪刀、漿糊、編好的風箏骨架，前方竹架上曬著畫好的水墨，像是山水、靜物、仕女、詩詞等等，琳瑯滿目，各種圖樣都有，應是以製作風箏為生的家庭。

　　走進屋內，一只凰箏展開羽翼，懸掛在牆面上，形狀、顏料、材質皆與劍子給的那只相同，和女娃說的一樣，只差在顏色較暗淡，身形較小，像是一對的。

　　再往旁瞧去，柱上掛著一幅圖，畫裡那人白衣翩翩，神采倨傲，身影容貌極為熟稔，正是尋找已久的劍子，一時驚喜交加，就要上前仔細瞧看，卻在繞過供桌時，赫然驚見桌上所立牌位，其中竟寫著「劍子」兩字，剎時晴天霹靂，腦中一片空白，雙腳虛浮，巍顫顫就要站不住，連連踉蹌後退，撞上後頭來者。

　　「怎麼了？」女子連忙迎身扶住，擔憂詢問。

　　聽聞聲響，紫龍瞬間回神，轉身捉住那人，顫著手，指著劍子牌位急急問道：「他、他死了？他死了嗎？他在哪裡？吾要見他！」

　　「我、我不知道……」面對萬分激動的紫龍，少婦起先一陣驚惶，差點喊叫出聲，慌亂中見著金色眸子，驀地鎮定下來，反手覆上緊抓臂膀之手，溫言勸道：「河神大人，請您冷靜、冷靜下來聽我說。」

　　「吾要……汝說什麼？」倏忽聽見許久未聞的稱呼，突然一愣，停下手上動作，靜靜盯瞧對方，等待後文。

　　少婦徐徐答道：「大人，我並不清楚劍子先生行蹤，也不知道先生是否安好，這只是個長生牌位，答謝先生當年的救命之恩罷了，您別誤會。」

　　「原來如此……嚇到吾了。呵、呵呵……」拍拍胸口，深呼吸，舒展緊蹙雙眉，綻出笑靨。

　　突然放鬆，全身忽感虛軟無力，讓人扶至椅上坐，喝口送來溫茶，平復心情，想起方才聽見的久違稱謂，疑惑問向少婦。

　　「汝知道吾是誰？」見過他的除了劍子與楊柳，其餘之人都已被他消除記憶，再者他未曾停留人間，怎會有人認得他？

　　「因為這個。」少婦取過竹筒，倒出風箏。

　　「風箏？為什麼？」疑惑地望著少婦，但見少婦眼底透著懷念與感激，再看看牆上凰箏，豁然開朗。「汝就是當年和劍子交換的新娘？」

　　少婦頷首一笑，點頭應道：「是的，就是我。」

　　當年女子被選為河神新娘，因心裡早有所屬，不願犧牲，與情郎約好一同遠走高飛，卻被巡邏村民困在河神廟中，無法離開，眼見希望破滅，難過哭泣，恰巧遇上借住休憩的劍子，劍子聽聞後，表示自己也想開開眼界，見見傳說中的河神，便與女子交換，助她離開，自己鑽入花轎代替，之後遇上紫龍，就不再贅述。

　　女子家中以做風箏為生，這對鳳凰風箏本為嫁禮，取鳳凰于飛之意，卻因選為河神新娘，將鳳箏帶了去，脫困時不及取回，當做送給劍子謝禮，之後掛上凰箏，一來提醒自己時時懷念感恩，二來期待有日能找回鳳箏，向恩人表達謝意。

　　豈料鳳箏是盼回來了，帶回的卻非熟悉恩人，而是陌生男子，令其感到疑惑不解，又聞男子連連詢問劍子安危去向，焦慮非常，再見異於常人之眼眸，遂大膽猜測此人身份，沒想到對方毫無遮掩，立刻就承認，倒讓她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該做何表情。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低吟一會，乍然綻笑道：「謝謝汝。」

　　「謝我？」突來道謝，少婦不明所以。

　　「若非汝與劍子相換，吾也不會和他相遇。」想起那段快樂時光，眸裡染上燦爛光彩，笑靨盈盈，沉浸在美好回憶裡。

　　細細打量眼前之人，少婦忽地嘆道：「其實我本來很恨你，恨你奪走許多姐妹性命，但離家之後，仔細想來，你從未現身說明要娶親，也未曾要求村民按時納貢，全是巫覡一人所言，想從中謀取暴利，村民懼怕無知，才白白犧牲這麼多條性命。」

　　「嗯？汝說其他人嗎？」聽聞少婦埋怨，紫龍無辜搖首，簡略解釋道：「她們都還活著喔，只不過不知在何處就是了。」

　　「是嗎？那就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謝謝你。」

　　歡喜地雙手合十，向天拜了拜，又朝紫龍拜上幾拜，紫龍彆扭地偏過頭，隨意哼個幾聲充作回應，少婦見狀，忍不住打趣著。

　　「本以為河神不是凶神惡煞，極為可怕，就是莊嚴肅穆，難以親近，如今親眼一見，其實也……呃……」瞧金眸瞠大瞪來，趕忙將「也是個孩子罷了」嚥下，微笑換上一句。「也和常人沒什麼兩樣。」

　　「哼。」不甚滿意地哼了哼，適逢小女娃送來新茶，端起杯子吹涼啜飲，以掩飾過度情緒，豈料茶甫入口，臉色驟變，迅速地吐出，摀著嘴另外找水喝。

　　「啊、不能吐出來，要喝完薑湯感冒才會好啦。」女娃驚呼勸阻，見紫龍五官皺成一團，了解地拍拍他，掏出糖果遞上。「這給你，要喝完才能吃喔。」

　　「嗯。」口裡應著，趁女娃不注意時將糖果偷偷含入，閉嘴不說話，眼角悄悄看向少婦，要她想辦法。

　　少婦莞爾，將女娃哄出門玩耍，撤下薑湯，再添上新茶，端來點心瓜果賠不是。

　　「鳳兒只是好意，大人切勿見怪。」

　　「哼嗯。」撇撇唇，表示自己瞭解。

　　看著盤中點心逐漸減少，茶水轉涼，少婦躊躇半晌，終在紫龍吞下最後一塊餅，準備拍手離去時，開口詢問。

　　「大人，可否請問……先生他、呃，你們過得好嗎？」

　　紫龍聞言停住動作，緩緩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畫像前，伸手輕撫劍子臉龐，幽幽嘆息。

　　「本來是很好的，可是……可是現在吾很不好，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平不平安。」轉過身，愁眉苦臉地問道：「吾想找他，可是不知道他在哪，該怎麼辦？」

　　「這嘛……」少婦沉思片刻，答道：「尋人的話，得找人脈廣、手腕強、眼線多的人幫忙，我們只是尋常百姓，就算拜託街訪鄰居，外出時幫忙打聽，能得到的消息也是有限，不過……」

　　「不過什麼？」快步走回桌案旁，急急追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有達官顯貴，或是王室中人協助，找起人來便容易的多，也許很快就能探知先生下落了。」

　　「說的有理，謝謝汝。」

　　紫龍豁然開朗，喜笑顏開，再三道過謝，就要離開小屋，前往下個目的地。

　　踏出屋門，忽聞少婦喚聲。

　　「大人。」拿著鳳箏走來，問道：「大人不帶走它嗎？」

　　瞧瞧手中風箏，再看牆上孤獨，搖頭說道：「不了，它的歸宿在此，鳳凰該是一對，好不容易再相聚，何苦再拆散？就成全它們，完成汝之心願吧。」

　　少婦歡喜笑道：「感謝大人成全，我會日夜為您祈禱，希望大人早日與先生重逢相聚。」

　　送至門口，女娃蹲在不遠處與鄰童玩耍，瞧見紫龍將要離去，提著小步伐跑回，關心探視著。

　　「漂亮哥哥，你身體好了嗎？記得回家也要多喝薑湯喔。」

　　「呃，吾會的，謝謝汝。」聞言渾身一僵，仍是微笑道謝。

　　「下次再來玩吧！我可以教你放風箏喔。」

　　今朝一別，不知相見何年，紫龍不忍說破，只得婉拒道：「嗯……可是吾已經把風箏還給汝娘親了，所以吾不能……」

　　「沒關係。」小女娃仰起頭，燦爛笑道：「我再做一隻更漂亮的鳳凰送給你，這樣我們就能一起玩了。」

　　「謝謝汝。」蹲下身，溫柔輕擁，搖首說道：「不過，龍需要的不是鳳凰，而是仙人的陪伴。若是有緣，待汝長的和汝娘親一樣高時，再來尋吾，吾會告訴汝，汝的鳳凰該送給誰。」

　　「嗯？」小女娃有聽沒有懂，滿頭霧水，仍是乖乖地點頭。

　　摸摸柔軟頭髮，眨眨眼，神祕一笑。

　　「呵，以後汝就知道了，再見。」

＜下＞


　　十五年後．京城──


　　噠噠噠……

　　塵土飛揚，華麗馬車奔馳而來，兩旁行人紛紛走避，讓出條道路，躲在屋簷下探頭探腦，竊竊私語，打量著車中乘坐人物。

　　「吁──！」

　　車伕緊拉韁繩，馬兒嘶叫幾聲，訓練有素地停在天錫府前，總管弄潮生自大門走出，差人拿來踏凳，一同上前迎接。

　　「公子，歡迎回府，一路辛苦了。」

　　「………」

　　裡頭之人不回應，弄潮生亦不作聲，靜靜等候，須臾竹簾掀起，鑽出個黑衣少年，一手拉著簾子，一手伸向車裡，也不開口催促，好半晌才傳來衣料磨擦聲，一隻雪白素手搭上，順著牽引慢慢移動，露出大半身子，讓少年攙扶下車。

　　「說了吾自己會下車，多事。」

　　話是這麼說，也不見拒絕服務，黑衣少年聞風不動，僅是點點頭，見他穿得單薄，回身拿取披風讓他穿上，卻被丟回，好脾氣地再為他添上，又被脫下，少年也不生氣，僅是站在上風處為他擋風，關心叮嚀。

　　「主人，天寒風冷，小心著涼。」

　　金眸橫瞪一眼，應道：「既然知道天寒還杵在這不走，莫名其妙。」

　　說罷舉步便走，將其他人拋在後頭，少年一字不吭驅步跟上，一旁弄潮生跟著，軟言好語地勸著。

　　「默兄弟是為公子好，公子勿見怪。」

　　淡淡冷哼，「他是吾的貼身侍衛，吾當然清楚不過，無須汝多事。」

　　「是，是潮生僭越了，請公子原諒。」

　　一行人走進大廳，紫龍見座上無人，咬咬唇，冷聲問道：「北辰胤呢？」

　　「宮裡突然來請，王爺進宮尚未回府……」

　　不待弄潮生解釋，柳眉一挑，悻悻說道：「哼哼，一大清早派人來催，又快馬加鞭送吾回來，自己卻不在家等，孩子到底是他的還是吾的？」

　　挑三撿四，又是找碴又鬧脾氣，說來說去，不過就是氣人一早將他叫醒，坐個馬車一路搖晃顛簸，不得安睡，已是十分不悅，回到王府又沒瞧見人，頓時火冒三丈，說起話來尖酸刻薄，見人就刁難，就連隨身侍從也難逃，好在兩人早已習慣，不以為意。

　　「已給王爺捎過信，算算時辰，應在路上了。」婉言建議道：「打擾公子出遊興致，王爺必會給公子交代，公子請先回房歇息，待王爺回府，再請王爺親身過去，公子以為如何？」

　　「那是當然。」

　　不甚滿意地輕哼兩聲，忿忿甩袖回房，默言歆微微頷首示意，隨後跟著離開，一路傳來叨叨唸唸，關了房門才安靜。

　　那廂刁蠻公子回房聽不見，這廂總管進主屋看不到，僕役們東張西望，確定四下無人，立即三三兩兩聚在一塊，討論起八卦來。

　　「阿福哥，那公子是誰啊？好大的派頭，居然敢直稱王爺名諱，不怕殺頭嗎？」

　　喚作阿福的小廝咧嘴笑笑，得意地應道：「嘿，這問我就對了，你剛來不懂，讓阿福我說給你聽。」

　　「廢話真多，知道你就快說啊。」聽眾不滿催促著。

　　「好啦好啦，就要說了。」擺擺手，要眾人安靜下來，咳個幾聲清清喉嚨，這才慢慢說道：「那位公子姓龍，名字叫什麼不清楚，王爺向來只稱他為公子，咱們也就跟著叫公子了。龍公子是王爺請來的貴客，原先住在西廂房，後來嫌吵，王爺便建了南園給他住，自己也常留宿南園，方便商討事務。咱們私下都說，有事要找王爺，往南園去就是了……」

　　不等阿福說完，服侍王妃的丫環春香插嘴道：「哼，什麼貴客，分明就是王爺在外養的……嗚、嗚嗚！」

　　「噓！」這回換阿福打斷她，飛快地伸手摀住春香嘴巴，站起身四處張望，確定無人經過，這才放心蹲回原位，小聲斥責道：「妳不要命啦！這種話妳也敢說，小心被人聽見，有妳好受的。」

　　一把扯下阿福手掌，春香不滿怒道：「本來就是！王爺難得回府，一回來就往他那裡跑，將王妃拋在一旁不管，問都不問，就連現在王妃正在辛苦生產，王爺還是心心念念要找他，這麼無情，連咱們姐妹都看不下去。什麼龍公子，分明就是狐狸精！」

　　「會嗎？」園丁阿土說道：「可是我瞧王爺挺好的，常陪王妃在庭園散步，問問小王子的情況，不像那種會拋妻棄子的人啊。而且王妃也喜歡龍公子，王爺不在的時候，王妃常請龍公子飲茶賞花呢。」

　　「哎唷你不懂啦。」推開阿土，秋月搶著解釋道：「身為正室夫人，要容忍丈夫娶個三妻四妾，現在那狐狸精正得寵，當然要好好連絡感情囉！」

　　「錯錯錯，你們都錯了。」夏蓮聳肩擺手，一副受不了的模樣。「才不是那樣，你們別聽她亂說，去去去，讓專業的來。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傳出去，其實王爺真正喜歡的人是……」

　　正當一群人七嘴八舌分享情報時，馬蹄聲漸次逼進，忽地一道長嘶，總管問安聲同時響起，見王府主人赫然歸來，眾人瞬間散個精光，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做事。

　　北辰胤自外頭歸來，邊走邊卸下披風，隨口問著府內情況。

　　「潮生，情況如何？」

　　「王妃正在分娩，依產婆所言，再過一、兩個時辰，小王子即將出世。」

　　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公子呢？」

　　「回來了。原先在休息，後來先生得知，便過去拜訪，這會兒應該還在行棋，王爺要先小憩一會再過去，還是……？」

　　「不用，吾直接過去，稍後差人送些茶點即可。」那兩個一對上就忘了旁事，不適時提醒一下，只怕茶飯不用，連覺也免睡了。

　　「是。」

　　「還有。」停下腳步，眼中閃過冷意，沉聲道：「處理一下，別讓吾再聽到雜聲。」

　　明白所指為何，弄潮生低首答道：「知道了，潮生這就去辦。」

　　南園雅房內，一紫一綠坐在桌前，聚精會神下著棋，未留意有人靠近，北辰胤也不出聲，擺擺手，示意黑衣少年無需行禮，逕自入房找個位置坐下，接過紅衣侍女端來香茗，靜靜觀摩棋局。

　　棋盤上黑白分明，各佔去大半地盤，難分軒輊，兩方各陷入膠著。

　　紫龍手裡拈著白子，蹙眉凝視棋盤，好半晌才落下一子，手方離，便換玉階飛擰眉沉思，羽團扇子搧了搧，手裡黑子拿了又放，腦中變換著各種陣局，良久，驟然搖首微笑，放下手中黑子，起身作揖。

　　「好棋藝，玉階飛認輸。」

　　紫龍隨之回禮，笑道：「哪裡，是先生手下留情，承讓了。」

　　「好棋，好局。」北辰胤拍手讚道：「兩位不必謙虛，各有所長，全是高手。」

　　掌聲響起，兩人方才發現屋內多出一人，連忙欠身行禮。

　　「王爺。」玉階飛才要彎身，寬厚手掌隨即扶住，阻止後續動作。

　　「先生不必多禮，身子可有好些？」

　　頷首微笑，致謝道：「多謝王爺關心，風寒已然痊癒。」

　　「那就好。」

　　回頭對上紫龍，金眸僅是略略瞟過，點頭當作招呼，北辰胤笑笑，不以為意，差人撤下棋盤，送上新茶點心，有意在此小憩閒談，玉階飛見狀，不禁蹙眉疑惑。

　　「聽聞王妃正在分娩，王爺不去探視？」

　　北辰胤搖頭笑道：「本王就算再如何驍勇善戰，在戰場上叱吒風雲，對此卻是一竅不通，去了也無濟於事，只是白擔心，增加他們壓力，不如過來這裡瞧瞧，讓他們安心忙去，若是有事，潮生會差人來報，無須擔心。」

　　「嗯。」雖是覺得不妥，卻也無更好方法，只得作罷。

　　茶過三巡，算算時辰將至，北辰胤略微低吟，向玉階飛提起。

　　「本王突然記起，四妹早前提過，今日將至府中，說是有事與先生相商，這會兒應在書房候著，先生且去吧。」

　　「泓公主嗎？」眼神忽地泛起溫柔，微笑道：「我知道了，玉階飛告退。」

　　目送玉階飛離去，金眸調回視線，盯瞧北辰胤平靜神色半晌，嗤嗤訕道：「汝可真是大方，明知四公主喜歡的人是誰，那人也有意思，還把人往外送，不怕有情人終成眷屬，到時欲哭無淚，沒人會安慰汝。」

　　什麼他愛幽靜，不喜有人打擾，便建個華麗園子給他住，還不是為了親近某人，就拿他來當擋箭牌、當誘餌，引某人前來拜會，來個相見恨晚，邀他長住園子，再以聽取賢士之言為由，陪同留宿南園，實在是居心叵測。這會兒又將人送走，不知打什麼主意，欲擒故縱嗎？

　　北辰胤聞言莞爾，試問道：「喔，你不會嗎？」

　　「安慰人的話吾不會。」紫龍瞅眼笑笑，說道：「若是落井下石，吾很有興趣。」

　　挑挑眉，揚唇笑了笑，不作回應，手裡轉著杯子，半晌說道。

　　「吾不想拉他下水。」

　　「呵，說來說去，還是權勢比較重要。」鼻間輕哼，訕道：「汝以為他不知？」

　　「沒有權力，什麼都不是。」鷹眼忽地銳利，散出冷意，撇唇諷道：「你不也一樣？」

　　「別拿吾和汝相比，吾與汝不同。」眉頭一蹙，似是嫌棄厭惡。「也許汝說的對，別和汝這種人沾上關係，才是明確選擇。拿來。」

　　忽視伸來之手，捧茶細細品味，徐徐應道：「別急，再等等，就快了。」

　　說時遲，那時快，遠處傳來嬰兒啼哭聲，聲音宏亮，須臾漸往房裡靠近。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個健康的小王子。」

　　奶娘抱來初生男嬰，笑嘻嘻恭賀道喜，北辰胤瞧了瞧，滿意地點點頭。

　　「王妃呢？」

　　「王妃產後體虛，已服藥安睡。」

　　「嗯。」應了聲，吩咐奶娘將孩子留下，片刻後再來帶回。

　　穆仙鳳抱著孩子輕撫，紫龍在旁逗孩子玩樂，只見男嬰揮舞肥胖小手，捉著手指呵呵直笑，很有精神。

　　玩耍一陣，嬰孩闔眼睡去，金眸示意，穆仙鳳將其輕巧放置床榻，帶上門，與默言歆退至前方小亭守候。

　　北辰胤走近，低聲問道：「你看如何？」

　　指腹輕拂幼兒細頰，嘆道：「有帝王之資，無帝王之命，可惜。」

　　「是嗎。」眼神一黯，聲音仍是不變，點頭說道：「那麼，有勞了。」

　　紫龍側首盯視平淡神情半晌，須臾哼了聲，手掌翻轉間，一片龍鱗出現掌心，打開裹巾，放在嬰孩胸前，驀地發出七彩光芒，燦爛閃爍，龍鱗緩緩沒入體內，不留痕跡，嬰孩仍在熟睡，未受半分影響。

　　覆回裹巾，紫龍憐惜嘆道：「終究不是天生，他會走得很辛苦。」

　　「吾會傾全力助他。」凝視純真睡顏，眼神盡是期望。「有行動總有希望，若不行動，就連希望也沒有。」

　　「誰的希望呢？」淡淡哂笑，嗤之以鼻。又問道：「名字呢？汝取了嗎？」

　　走回案前，北辰胤以指沾水，在桌上寫下「元凰」二字，紫龍一見，驀地笑起。

　　「呵，好一個『凰』子。」

　　「在這裡，誰不是呢？」

　　褪去鳳凰美麗外衣，僅存真實帝王殘酷的面貌，王者，一條無情的不歸路。

　　「汝會後悔的。」

　　聞言驟然一笑，轉身相對，眼神堅決。

　　「在吾看見你的那一瞬間，就已沒有退路。」

　　猶記得那日雨中，煙霧迷濛，一抹紫影緩緩而來。

　　金眸紫髮，與神堪鬼齋所言相同，神龍降臨，可助創世大業。

　　百年難得，竟讓他給遇上，沒有猶豫，伸出手，揭開序幕。

　　「既然下定決心，只有前行，沒有後悔。」

　　靜靜瞅視許久，無法更動其心志，垂眸屏除思緒，不再去想。

　　「答應汝的已經完成，給吾的呢？」

　　「在此。」

　　接過遞來信箋，取出一看，是張路觀圖。

　　「這是？」儒門天下？

　　「這麼多年，皇城兵力與暗衛夜鵂皆尋不出，你要找的人若不在皇土之地，已登西方淨土，便是藏身於深山谷洞之中，有陣法守著，無法窺知。」頓了頓，續道：「武林事武林人最知，江湖人該由江湖客去尋。你懂吾之意？」

　　「所以？」

　　「暗衛傳來消息，二十多年前，東方黑派勢力方起，姦淫擄掠，無所不作，卻被一名僧者一夕殲滅，餘眾多年追查，於九華山下查獲其行蹤，夥同當地盜匪襲擊，當時僧者與友人同舟而行，混戰中，其友人不幸身中毒弓，毒發落水，後被道門高人所救，此後不知其行蹤。」

　　話語稍停，取些茶水潤喉，見紫龍神色丕變，手指捏得指節發白，想必已猜中傷者何人，便不再賣關子，繼續說下去。

　　「據暗衛所述，僧者友人與你所尋之人相像，卻因當年匪徒已全數身亡，僧者與其友不知所蹤，故無法進一步確定。」指指手中地圖，解說道：「佛、道、儒三門之長互為好友，或許你可從中下手，請求代為找尋。」

　　「嗯……」紫龍沉思片刻，斂起憂容，向北辰胤頷首道謝。「吾明白了，多謝。」

　　「無須言謝，助你本為合作條件。此後你吾互不相欠，或走或留，但憑君意。」

　　紫龍起身，斟滿執杯敬道：「那麼，容吾以茶代酒，預祝王爺大業有成。」

　　「你也是，一路珍重。」


　　數日後，主僕三人離開王府，轉往儒門天下，拜儒門之首為師。

　　數十年後，儒門首座更替，新任儒首登位，人稱龍首。

　　同年，龍首令出，目標──劍蹤。

妳就這樣兜起來了O_O
不愧是阿嵐啊ＸＤ（拍肩

這集跑龍套的人真不少
仙鳳言歆～連胤把拔和玉師傅都出現了ＸＤ
然後龍咻就變龍首了（跳真快）
龍套那麼多～我家劍子呢＞Ｑ＜
劍子快出來Ｔ＿Ｔ

龍城完就是劍蹤了（毆

龍咻這個不只是千里尋夫～還Ｎ年尋夫喔～ＸＤ
果然是勇者傳說（誤


回上一封（？）的
Ｏ　ＴＥ是真的很好玩～上次玩阿昭玩得不過癮（因為會被咬ＸＤ
沒～我還少打了一個字～應該是”我給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不信去叫歌出來聽～ＸＤＤＤ

先謝謝阿狡的評分送珍珠唷＾０＾／＊
辛苦了～～

也謝謝小望的花花唷＾＾～～３Ｑ



TO 行ㄟ:

哎唷~
難道連續劇會把主角長大的過程每天演出來嗎XDDD
當然是弄個"十年後~"的字幕混過去啦~~(喂)
中間的都不是重點，就不要太在意了，大家自己想像吧(毆)

嗯嗯~這集的跑龍套的人(出現角色)大概是第三多的
第一多是第一集，有一大片沒名的村民(喂)
第二是第6回，有過場的殺手哈哈哈(你夠了)

劍子便當快吃完了，在擦嘴刷牙中(喂)
下一集就會出來了啦~~~XDDDD
不過鏡頭不多就是了UUb

對啊~龍城完就是劍蹤了哈哈~~
不過不會演到刀戟奇象啦(喂)
要結束了說UUb

忘了說~~
龍宿不只是千里尋夫、n年尋夫
其實還有演 望你早歸 、 望夫崖(?) 唷 (毆飛~)
已經不是勇者了，是忍者XDDDDDD

這次去你可以再跟他玩O TE
會賞你爪子吧哈哈哈~~~~

叫歌是吧~
走!御X園、好樂X、錢X、神彩X揚、享X馨
選一間見吧^0^/*(毆)


謝謝捧場啦^^

（玖）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又過數十寒暑。

　　昔時貧窮村莊，今日已成繁華城鎮，街上商家雲集，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行人面孔全然陌生，沒有一個識得的。

　　也罷，時光荏苒，當年的娃娃都已長大成人，其他村民更不消說，也許早就兩眼一閉，雙腿一蹬，向閻王報到去了，自是認不得半個人。

　　行至鎮外，來到近郊溪河，江河潺潺，流水淙淙，蒼石綠林依舊，一如當年。

　　岸上景色未變，不知河下紫龍是否安好，還記得他嗎？

　　足踏水面，踩出圈圈漣漪，水波陣陣，推往深遠之處，宛如叩門一般，輕輕敲著地洞門扉。

　　小龍，小龍，我回來了……

　　片刻過後，河面依然平靜，毫無回應。

　　也許，正在安睡，所以沒聽見吧……？

　　搖頭苦笑，曲指結起手印，口裡默唸咒文，全身發出皓白銀光，化作燦爛星芒，轉眼沒入水面，飛往地道而去。

　　「小龍──小龍──我是劍子，我回來了！你在哪裡？」

　　呼喚聲幽幽迴盪，未聞回聲，急切踏入洞口，定眼見過洞中景色，驀地怔愣。

　　「這……」這是哪裡？

　　河床之下仍是別有洞天，卻不若初時所見。

　　遙想當年，洞裡寬敞遼闊，不見彼岸，花草繁盛，泉水清澈，雖非富麗堂皇，但也乾淨整潔，豈像現在這般殘破不堪，到處蒙上厚重灰塵，蛛絲纏繞，四周草木枯萎凋零，了無生氣，就連泉池也乾涸見底，泥沙遍佈，完全變了樣。

　　昂首再看，以往覺得遙遠的柳岸，如今只要十步就能登上，這個狹小簡陋的洞穴，真是他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嗎？

　　小丘上，楊柳不再青綠，已呈枯老，微風拂過，黃褐枯葉颯颯落下，輕輕一握，枝斷葉破，化作碎片飄零，如雪紛飛，教人無限感傷。

　　「小龍……」

　　
　　小龍，我回來了，你在哪裡？
　　若是我的晚歸，讓你傷心憤怒，我道歉。
　　可是楊柳呢？難道就連你最喜歡的柳樹，你也不要了嗎？


　　半空倏忽一陣閃爍，抬頭望去，枝上掛著一串珍珠，晶瑩剔透，劍子好奇去取，卻在指尖碰觸之時，驀地化作顆顆水珠，落在眼窩處，澀紅一雙眼。

　　閉上眼，熟悉容顏乍然浮現，雙眸含淚，不住嗚咽啜泣，一滴滴，一聲聲，悲慟哀戚，喃喃反覆，呼喚一個名字。

　　楊柳……



※　　　　※　　　　※



　　河上，華麗花船緩緩飄移。

　　女子一身青衣，闔目抿唇，靜靜坐在花轎裡，默默等待。

　　啵！

　　睜開眼，起身走出花轎，看著河面泛起水泡，前頭裝著大批嫁禮的船隻沒入河中，後方的禮船也漸次沉入，須臾，水面上僅存自己所乘之船，纖長手指緊捉衣袖，等待沉沒時刻到來。

　　「嗯？」怎麼回事？

　　良久，仍是不見船沉跡象，正覺怪奇，一道清脆嗓音響起。

　　『女人，汝想去哪裡？』

　　猛然一驚，四處張望，不見任何人影，聲音不耐，又問了一次，這回聽得清楚，聲音並非在耳邊響起，而是直接傳入腦中，能做到這樣的，唯有……

　　「你是河神嗎？」她問。

　　沉默片刻，聲音又回傳。

　　『……是又如何？』

　　楊柳揚唇微笑，說道：「帶我去你那裡，我想去你家。」

　　似是沒有料到這種答案，聲音消失很久，久到楊柳以為它已離開，才又突然響起。

　　『為什麼？』

　　「我想見你……可以嗎？」

　　對方沉默不回答，楊柳也不催促，靜靜等待。良久，水面突然震動扭曲，轉出漩渦來，將河水往旁分開，船隻慢慢騰空降下，落在一處乾燥石地上，與其他先前沉入的禮船併行排列，擺放在一起。

　　好奇地左顧右盼，打量洞窟四周，驀地蹙眉疑惑。

　　這裡，就是河神的居所嗎？怎麼……這麼簡陋……？

　　「吾又不住在這，弄得花花綠綠做什麼？」

　　聲音倏忽又傳來，嘀咕抱怨幾句，楊柳顧不得對方如何探知自己內心所想，忙著尋找聲音來源，轉頭一瞧，離水池最近的船隻旁，有名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正在努力翻找船上禮品，再向四周查探，確定無其他生命存在，驚訝萬分。

　　「你……你就是河神？」

　　少年僅是抬頭瞄了一眼，旋即低下頭忙碌手邊之事，將女子當作空氣，不欲理睬。

　　楊柳愣愣地盯著少年，腦中一片混亂，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孩子，就是眾人口中那個河神──河神不該是壯如粗漢，性情殘暴凶狠，貪婪狂傲，如猛獸那般可怕嗎？怎會是這樣年幼的孩子……該不會是河神的子嗣吧？

　　正想探詢是否有其他年紀稍長的族人，只是出外不在，清脆嗓音搶先一步，直接為她解開疑惑。

　　「不用看了，這地方只有吾和汝，沒有其他人。殘暴、凶惡、狂傲……什麼可怕的樣子，是汝們自個兒說的，吾可不認。」頓了頓，不滿責怪道：「還有，吾比汝大，不准叫吾『孩子』。」

　　「呵。」這麼計較，還說自己不是孩子。莞爾笑笑，打趣道：「那，我該叫你什麼？」

　　紫龍聞言，驟然停下動作，偏頭回望，神情有些迷惘。

　　「叫……什麼？」

　　猜想對方也許不懂話意，遂自我介紹示範道：「我的名字叫楊柳，你呢？」

　　「名字？」想了想，搖頭答道：「吾沒有。」

　　「沒有？！」瞧他模樣不似說謊，也不像惡意欺瞞，楊柳又是一陣錯愕。「為什麼？怎麼可能？」

　　「為什麼要有名字？」澄澈眼眸滿是疑惑，不答反問。

　　楊柳想也不想，即刻回應道：「這樣才知道是在叫你啊……啊！」

　　糟糕！

　　方才接得太順口，忘了少年說過這裡只有他，一個人長年獨自生活，不與外界聯繫，無人呼喚的名字只是裝飾，可有可無，要它做甚？

　　無人相伴左右，整日面對石壁靜水，沒有談話聲，沒有吵鬧歡笑聲，唯有無止盡的安靜、寧靜、沉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孤單、寂寞，日復一日的相同景物……這就是他的生活嗎？

　　腦中紛紛雜雜，百感交集，化作一聲輕嘆。

　　「對不起。」

　　「對不起？」口裡反覆喃喃唸著，迷惑問道：「『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以往遇見的人，不是哭哭啼啼說不出話，就是一開口便像連珠炮似地漫罵，這回遇見的很特別，說的話從未聽聞，甚是新奇有趣。

　　瞭解情況，有了心理準備，楊柳不再訝異任何問題，僅是面露微笑，極有耐心地替他解答，用最淺白的字句嘗試教學。

　　「嗯……就是譬如一個人做錯事，傷害到其他人，當他向那些人道歉，並且希望得到對方原諒時，所說就是『對不起』、『抱歉』這些話。這樣聽得懂嗎？」

　　思考一會，點點頭，奇怪問道：「那，汝做錯什麼事了嗎？」

　　「我不該問你名字的。」低著頭，認真地懺悔。

　　「可是汝已經問了。」

　　「所以我才道歉嘛！」誠心道歉卻遭人懷疑，不禁火大，驀地拍桌而起，卻在瞧見對方無辜表情，瞬間回神清醒，訥訥坐回原位，繼續低頭賠罪。「對不起。」

　　「…………」

　　少年靜靜瞧了半晌，拋下一句「怪人」，逕自繼續手上動作，不再搭理。楊柳被晾在一旁沒事做，紫龍又不和她聊天，閒得發荒，遂起身走向少年，蹲在身旁看著。

　　「你在做什麼？」

　　「整理東西。」頭也不抬，應道：「吾討厭東西亂七八糟，看起來很煩。」

　　「我幫你。」

　　紫龍沒有回應，也無拒絕，楊柳當他默許，挽起袖便著手幫忙。禮船所載之物繁多且雜，兩人四手也耗上半天時間，直到月升中天，才將所有物品收拾完畢。

　　「呼～終於整理完了，好累。」

　　沒想到村民給的祭禮這麼多，還這麼的……一應俱全？能想得到的生活用具全部都有，是要她在這裡蓋房子開店舖嗎？不過話說回來，兩個人收拾這些東西尚感到吃力疲累，以往只有紫龍一人，想必更是辛苦。

　　楊柳坐在地上拭汗休息，紫龍在箱裡東挑西揀，最後選了一顆球，很是歡喜，移動身子準備回池水玩耍，卻在入水時被人揪住衣服，不讓他離開。

　　莫名其妙地回頭望去，楊柳搖搖頭，將他拉來面前，拍拍地板，示意他坐下。

　　「你忘了說什麼？」

　　「說什麼？」想想過去情況，好像沒有半個符合現在這樣的，他該說什麼？

　　「要說『謝謝』。」楊柳熱心地示範教學，解釋說明道：「別人幫你忙的時候要說『謝謝』。來，說一次。」

　　「謝…謝謝……」學她微微彎腰點頭，生澀地說著。

　　乖巧的模樣讓人憐惜，不禁伸手摸摸頭，誇讚道：「乖，好孩子。」

　　「吾不是孩子！」

　　雖是不懂讚美之舉，仍是覺得心底歡喜，只是那句「孩子」聽起來頗為刺耳，馬上不滿地噘起嘴，揮開頂上之手，不厭其煩地斥責叮嚀。

　　「別一直叫吾孩子，吾比汝大上很多很多，才不是孩子呢！」

　　看著紫龍橫眉豎眼，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抗議，那模樣怎麼瞧怎麼有趣，差點就要笑出聲，眼角瞟見金眸裡火光閃閃，勉強忍住笑，隨意敷衍著。

　　「好好好，你不是孩子。嗯……要叫你什麼好呢？」

　　咬牙忿忿瞧了半晌，忽地說道：「汝真奇怪。」

　　「哪裡奇怪？」突然聽到有人批評，不禁挑眉詢問。

　　「別人都是穿紅衣，只有汝穿綠衣。而且……」突然噤聲，頓了頓，小聲續道：「汝不怕吾嗎？」

　　楊柳杏眼一瞪，哼道：「我討厭紅色，不行嗎？嫁是我在嫁，我愛穿啥就穿啥，關別人什麼事？至於你嘛……你剛剛自己都說了，既不殘暴，也不凶狠，還有什麼可怕的？」

　　耷耳咬唇，蹙眉擔憂道：「可是……吾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掬起低垂臉蛋看了看，又捉著臂膀將他提起，轉了一圈，評論道：「你看你，有眼睛有耳朵，沒塌鼻子歪嘴巴，胳膊也好好的，長的又漂亮可愛，以後一定是大美人，我怕什麼？怕你比我美嗎？」

　　連珠炮霹靂啪啦一大串，沒料到如此答案，瞠眼呆愣一會，方才搖頭。

　　「不是，吾是說這個……」
　　
　　紫龍騰起身子，沒了衣擺遮掩，底下蜷曲尾巴立時現出，稍微伸展移動，長長龍尾環繞兩人周身，閃閃發亮，不停擺動著。

　　楊柳見狀，驀然瞠目結舌，嘖嘖稱奇，伸手探去，只覺一陣冰涼透骨，又貼掌摸了摸，龍鱗粗糙卻不刮手，指尖輕敲，甚是堅硬。

　　「嗯……呵。」

　　腦中忽來念頭，倏地揚唇微笑，拍拍龍身，未出聲便坐了上去，紫龍突然受到驚嚇，反射性地抬起尾部，將楊柳托向高處。

　　「喔，頂上風景不錯，視野很好，空氣也新鮮，真是好地方。」一手扶住龍身保持平衡，一手平放眼眉，環顧四周景色，讚不絕口。
　　
　　「楊、楊柳……？」

　　低頭瞧紫龍緊張擔心，倏忽鬆開手，順著龍身曲線滑落，停在紫龍身後，張臂將他一把抱住，開心稱讚著。

　　「真好，好羨慕你，這樣子很方便耶，就算再高的東西也拿得到，若是我也有條長尾巴就好了。」

　　「羨慕？」偏頭回望，不明所以。

　　「哎唷，就是喜歡啦。」

　　捏捏粉嫩臉頰，將人摟得更緊，歡喜地擁抱，希望他能明白自身優點，不再委屈自卑，看輕自己。
　
　　「……好重……」

　　懷中突然傳出悶悶抱怨聲，這才想起自己還坐在他身上，雖然身體巨長龐大，但終究還只是個幼龍，尚在成長期中，自己這樣不經思索就壓在他身上，該不會受傷了吧？

　　「對不起對不起，壓疼你了嗎？哪裡痛？我幫你揉揉……」

　　看著楊柳緊張地問東問西，又是揉搓又是按摩，深怕哪裡有了損傷，關心的話語讓人暖和，不禁喜笑顏開，綻出花靨來。

　　「呵。」

　　聽見聲響回眸一望，頓時停下動作，隨之眉開眼笑，讚許道：「笑了笑了，你笑起來真好看，好可愛。」

　　「哼！」

　　笑容聞言剎時消失，偏過頭哼了聲，楊柳不禁暗嘆可惜，責罵自己，明知道他介意什麼，還這樣口無遮攔。

　　「哎呀，我沒別的意思，不要生氣。」拉著衣角向他賠罪，安撫鼓勵道：「你要多笑，這樣才會開心，對身體健康很好的。」

　　「嗯？」低頭瞧瞧身體，未覺有何不舒服之處，疑惑答道：「吾很好啊。」

　　意味深遠地凝望一會，微笑說道：「那就當作替我好，好不好？」

　　「好。」雖然不懂話意，還是點頭應了聲。

　　摸摸頭當作獎勵，放他去玩耍，自己在四處逛逛，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機關秘室，只有腳下的這塊石階、整齊堆放的禮品、幾艄尚未送回的禮船，以及一池清泉，如此而已。

　　坐回岸邊，看著池裡追逐浮球的紫龍，忽地問道：「欸，我問你喔，其他人呢？」

　　「去別的地方了。」專心玩著球，頭也不回地應道：「她們說不喜歡這裡，想去別的地方，然後就離開了。」

　　「喔……」難怪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原來都走了。

　　「對了！」紫龍忽地想起一事，興沖沖地游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汝是吾第一百個看到的人喔！」

　　「咦，這麼剛好？」

　　楊柳面上訝異，配合紫龍驚喜，心底卻是一陣揪緊，微微發疼。

　　第一百個……第一百個新娘嗎？

　　三年一輪，少說也有三百年……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嗎？

　　「對啊，剛好第一百個呢，吾記得第一個是……」

　　扳著手指慢慢算，數著數著，卻不聞應話聲，抬頭一看，見楊柳神情哀愁，以為她像其他人一樣不喜歡這裡，想要離開，頓時安靜下來，靜靜瞅著她。

　　「怎麼了？」不是玩的正高興，怎麼突然這麼安靜？

　　拉拉衣角，依依不捨地問道：「楊柳，汝想要離開了嗎？吾帶汝……」
　　
　　瞧小傢伙沮喪落寞，像被遺棄的孩子，趕緊露出微笑安慰。

　　「不，我想暫時住在這，可以嗎？」

　　「嗯。」點點頭，歡心一笑。

　　揉揉柔軟髮絲，提議道：「雖然時間不長，不過既然要一起生活，總不好你啊喂啊的胡亂叫，幫你取個名字可好？」

　　「好。」

　　想了想，說道：「就叫你『龍宿』吧。」

　　「龍宿……龍宿……」反覆在口裡喃喃唸著，很是新奇。

　　瞧他喜歡，楊柳莞爾一笑，細心解釋著。

　　「我會的字不多，能取的字也不多。你是龍，所以姓『龍』，我是你第一百個認識的人，就取名叫『宿』，合起來就叫『龍宿』。」

　　「喔，謝謝。」雖然不是很了解，還是漾著笑靨答謝。

　　「乖～不客氣。」

　　忍不住又摟入懷裡揉揉拍拍，磨磨蹭蹭，惹來細碎拳頭相向。

　　「討厭！不要把吾當小孩！」

　　「是是是，呵呵……」


　　龍宿，龍宿，願你未來有個好歸宿，
　　對不起……



◎　　　　◎　　　　◎



　　自從楊柳來到，龍宿過得開心愉快，地洞內笑聲不斷，日子十分歡樂。

　　楊柳雖然書讀的不多，教不了他太多學問，但很會說故事、玩遊戲，令龍宿崇拜不已，整日纏著她不放，要她陪伴玩耍。

　　就像現在，才教完翻花繩，玩不到兩刻鐘，又來吵著要聽故事，楊柳被纏得無奈，只好投降說給他聽，又怕他在地面待久了不舒服，陪同坐在池邊，說著幼時聽過的故事。

　　「……姐姐聽見『喀滋喀滋』的聲音，覺得奇怪，就問姑婆說：『姑婆，您在吃什麼啊？』，姑婆說：『我在吃餅啊，娃兒，妳要吃嗎？』，姐姐應聲『好』，於是姑婆就丟了一只布包過來，姐姐打開一看，發現那竟然是──」

　　隨著楊柳聲調與誇張動作，龍宿面露懼色，不禁縮起身子，吞吞嚥沫，顫聲回問。

　　「是……是什麼？」

　　只見楊柳慢慢逼進，嘿嘿笑了幾聲，牽起小手，放在鼻間聞聞嗅嗅，伸舌舔著唇瓣，故意發出嘖嘖唏囌聲，執袖抹嘴，一副饑餓狀。

　　「是……」

　　「是……是什麼？」

　　看著龍宿瞇著眼，又怕又想聽，暗地偷笑，張開口，一字一句慢慢說道：

　　「是……是你的小、指、頭啊！」

　　說罷，還輕輕咬了他一下，嚇得龍宿立即抽回手，用衣袖緊緊包裹，蜷縮起身子發抖。

　　「哇～～～好痛～～好可怕好可怕──！！」

　　楊柳見狀，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聲不可抑。

　　「哈哈哈……膽小鬼，虎姑婆才不會來吃你呢。」

　　「嗯？」聽見笑聲，驀地驚覺被騙，漲紅一張臉，忿忿怒道：「可惡！汝騙吾，不要和汝玩了！」

　　哼的一聲偏過頭，側面臉頰紅撲撲，模樣十分可愛，抿唇笑笑，壞心腸地繼續逗弄。

　　「哈哈，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只有小孩會怕虎姑婆唷。」

　　龍宿聞言更是生氣，猛地回身追打，連連否認大喊。

　　「吾才不是才不是──！！」

　　「好啦好啦，哈哈哈……咳、咳咳、咳……」

　　兩人打打鬧鬧，玩得不亦樂乎，楊柳突然感到心口一痛，喉間生甜，摀唇背過身，重重咳起。

　　龍宿見狀，連忙停下嬉戲，替她拍背緩氣，擔憂問道：「楊柳，汝怎麼了？」

　　深吸口氣，緩緩疼痛胸口，露出笑話安慰道：「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口水嗆到而已，喝點水順口氣就會好了。」

　　「可是汝嘴邊紅紅的，好像血。」

　　「不小心咬破唇而已，沒事，別擔心。」喝口茶，拭去唇畔汙漬，瞧他一臉憂心忡忡，拍拍頭，微笑問道：「要不要把剛才的故事聽完啊？」

　　「要！」點點頭，雙眼瞬間發亮。「然後呢？姐姐有吃手指嗎？」

　　終究是孩子心性，提起未完故事，馬上就被轉移注意力，只顧著故事後續發展，忘了憂愁。

　　不動聲色地凝視燦爛神情，溫柔微笑，繼續說著故事。

　　「哎，怎麼可能，姐姐看到就嚇呆了，和你一樣哈哈……好啦我不笑你，後來姐姐就鎮定地假裝要如廁，然後躲到門外的樹上……」


　　龍宿，龍宿，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
　　我好想再多陪你一些，可是我……



◎　　　　◎　　　　◎



　　「楊柳、楊柳……」

　　耳邊斷續傳來呼喊聲，頰上水珠滴落，溼溼涼涼的，下雨了嗎？

　　「嗯……？」

　　睜開眼，模糊視線裡，一張熟悉小臉滿是淚水，眼眸紅腫，想必是哭了許久。

　　「怎麼了？瞧你哭的……」想伸手為他揩去淚痕，卻是全身無力，頃刻瞭解發生何事。闔眼噫嘆，問道：「我昏倒了嗎？」

　　點點頭，擔心問道：「楊柳，汝不記得嗎？汝剛才……剛才吐了好多血……」

　　「是嗎？」唇角微揚，自嘲苦笑著。

　　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捨不得啊……

　　「楊柳，吾該怎麼辦？吾能做什麼？」

　　方才楊柳無預警地突然嘔血昏厥，嚇壞正在池中戲水的龍宿，拍打搖晃皆不見醒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害怕地守在身旁，眼裡不停湧出淚水，喃喃喊著她的名字，希望能聽見他的聲音，早點睜眼醒來，告訴他該怎麼辦。

　　細眉顰蹙，滿懷歉意地望向龍宿，勉強露出抹微笑讓他稍微安心。

　　算算時間，時辰將至，嘆口氣，喚人靠近。

　　「宿，你不要哭，聽我說。」

　　飛快地擦去臉上淚痕，乖順地應道：「好，吾不哭，聽汝說，都聽汝說。」

　　「其實我……我是巫覡的女兒……巫覡，就是常常送東西和新娘來的那個人。」淡淡苦笑，滿懷歉意說道：「對不起，一直以來，給你添麻煩了。」

　　聞言連連搖頭，誠摯說道：「不會不會，吾很開心，因為這樣，吾才能遇上汝啊。」

　　「謝謝，遇上你，我也很開心喔。」舒眉一笑，似是放心不少，跟隨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憂慮。

　　沉吟半晌，忽地問道：「你知道……為什麼這次的新娘是我嗎？」

　　「不知道。」

　　「因為，我活不久了。」楊柳神情平靜，像是談論天氣般，淡淡說道：「我生了病，病得很重很重，大夫說我沒救了，頂多只能再撐三個月，所以我跟爹說，不要犧牲其他無辜的好姑娘，讓我來當這次的新娘，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殺了河神。」

　　倘若河神真是暴虐無道，拚上自己這條命，也要為眾人除害，如此一來，村裡其他姐妹就不必擔心害怕，村民也能安居樂業。可是，誰會知道，眼前這個為他哭紅雙眼，乖巧聽話的孩子，就是她一心一意想殺的人呢？

　　思及此，又是一陣愧疚，感嘆命運無情，造化弄人。

　　龍宿倏然一驚，訝道：「汝……汝要殺吾？」

　　「那是以前，現在疼你都來不及，怎會忍心傷害你？」想起初見時的震撼，至今仍然忘不了。「我真的沒想到，原來我們一直害怕的河神，竟然是你這樣純真的孩子……呵，我忘了，不能叫你孩子，對不起呵。」

　　搖搖頭，急急說道：「沒關係，吾不介意……吾願意當汝的孩子。」

　　「好孩子。」欣慰地微笑，打趣道：「可是我是嫁給你呢。」

　　「呃……咦……？」

　　突然不知該如何接話，傻愣愣地瞧著對方，模樣無辜，楊柳憐愛地凝視，顫著手撫上臉頰，輕拭眼角淚痕。

　　「對不起，我騙了你，你討厭我嗎？」

　　「不會，吾不會生氣。」握住虛軟無力的手，驚覺對方體溫比自己還低，憂心問道：「楊柳，汝會好嗎？會一直陪吾嗎？」

　　「我也很想……真的很想再多陪你一點，可是、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咳咳……嘔……」不待說完，驟然又是口吐紅沫，咳得又兇又猛，喘息不已。

　　「楊柳！」

　　突來狀況令龍宿驚惶失色，慌亂地將人抱入懷裡，讓她枕在自己膝上，提袖為她拭去血跡，輕輕拍著背，希望能減輕疼痛，讓她舒服些。

　　「楊柳，汝不要說話了，趕快休息……對，睡一覺就會好了，快點睡。」

　　以往自己不適的時候，只要安靜睡一覺，隔天睜眼就好了，楊柳一定是太累了，睡一覺就會好了……

　　捉住要她闔眼的手掌，拉低身子，眷戀地凝視容顏。

　　「別，讓我說完……我怕我一睡下，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楊柳……」眼淚管不住紛紛滴落，擦了又湧，怎麼擦都擦不完，索性不去管它，緊抱楊柳哭泣。

　　撫上涼濕臉頰，輕聲哄道：「別哭，哭了我會捨不得。」

　　淚眼矇矓，搖頭嗚咽哀求。「捨不得，汝就留下來。」

　　「呵……」傻孩子啊……

　　指尖輕拭，成串淚珠涓滴滑落，染滿掌心，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你的眼淚很美，但是我不喜歡。你的生命還很長，不要為我悲傷。我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可以再入輪迴，若有來生，我會再來找你。」

　　「不要，不要……吾不要汝走……」

　　「聽我的話，不要難過，好好活下去……到時候，我會呼喚……你的名字……」


　　「楊柳──！！」



※　　　　※　　　　※



　　聲嘶力竭的哭喊聲迴盪風中，嗚咽縈迴耳畔，沙沙落葉黯然悽愴，蕭瑟寂寥。

　　睜眼醒來，凝望千年守候，喟然幽嘆。

　　「我居然讓你等了這麼久，對不起……」


　　龍宿，我回來了。












＝＝＝＝＝＝＝＝＝＝＝＝＝＝＝＝＝＝＝＝＝＝

龍宿的「宿」雖然是念「繡」的音
但是「宿」唸「繡」只有〔夜〕和〔星宿〕的意思
這裡比較想要有「歸宿」的感覺～
所以借了〔素〕這個音的意思

還是念「繡」啦＾＾～

原来杨柳就是剑子的前生啊！
我还以为要重新开始等个千年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千年是算上前世啊！


不过，老道啊，你回来就好呢~！  对于咻咻来说，你在他身边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沒想到劍子就是楊柳的轉世
那劍子可真的要罰
竟然讓龍宿等了這麼久
而且龍宿現在不在那了
劍子啊~~~
為了展現你的誠意
快快把龍宿找到吧^^

TO Jianlongying:

是啊~楊柳就是劍子唷^^b
經過了這麼久，這麼多人來來去去
只有楊柳、劍子被留下，與龍宿同住
算是千年的羈絆吧(笑)

要是再等個千年，也許龍宿會等不下去，直接FIRE劍子吧(毆)

謝謝您的觀文唷^^




TO hzswy0:

是的~
這個千年，是從前世的楊柳到今生的劍子
中間相隔了幾百年，加一加應該也有千年了^^b

＞对于咻咻来说，你在他身边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這句說的真好~~就是這樣^^
龍宿現在離開喜歡、習慣的地方，在另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
雖然未來也許還會遇到其他困難，但若是有劍子陪伴，什麼事也就不怕了^^

謝謝您的觀文唷^^






TO mohsien:

唉~雖然劍子該罰，但也不能完全怪他啦^^b
生死有別，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XDDDD
但幸好劍子還能活著、回想起來
龍宿也經由如此情況而改變、成長，找到自己的心
也未嘗不是件好事^^b
劍子會找到龍宿的(就算他不動龍宿也會找來的XDD)
希望重逢之後，要好好珍惜對方啊@@~~~

謝謝您的觀文^^



也謝謝九佑的小花花唷^^~3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