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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每一個清晨,素還真都習慣在日光浴室一邊品嚐蓮花茶,一邊閱讀當日的報章新聞。但一個月前,當他家總管屈世途給他送上了一本坊間的八卦雜誌後,從此他的閱讀書目裡就多了這一項。
他自問做人雖然並不特別低調,卻也算不上很高調,最少要比他好友那位華麗無雙的情人樸素多了。大家都是商界名流,要偷拍就偷拍他啊怎麼來偷拍我。更重要是這位記者的照相機質素差劣,把他風流倜儻的俊美五官拍成了一張餅。素還真越想越是氣悶,死死盯著那本雜誌封面,一邊打電話給好友抱怨。
「為什麼他們挖你的私隱不去挖龍宿的,答案還不簡單?」電話那頭的聲音似是剛睡醒不久,還夾著呵欠。「因為龍宿專一。」
言下之意是他素還真十足的花心大蘿蔔,緋聞連挖十天十夜也挖不完。除去封面那兩位不談,素還真打開內頁,數了數記者給他羅列了以往疑似是他的情人的,十分嚇人如萬里長城一般的名單:歐陽上智、照世明燈、崎路人、青陽子、非凡公子、傲笑紅塵、莫召奴、四無君、覆天殤………秦假仙……好吧。但當他看見鬼王棺的名字時,終於掩卷嘆息,不忍再看。
如此說話,他的好友真不夠意思。枉費他還分文不收,將那舉足輕重的機密消息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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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宿覺得現在的八卦雜誌實在是有點意思,難怪劍子每次看完後,心情都很好。他的長指先在封面標題上打著圈兒:「新歡舊愛終極對決!?素還真情陷兩難!」然後滑過了左邊──素還真與葉小釵在高級餐廳用膳,素還真正在殷勤夾菜給葉小釵;再滑過右邊──素還真與一玄衣白髮的男子在車內說話,二人貼得極近,狀似親熱,龍宿認得那男子便是月才子談無慾。
如果上天給一個人生死相隨的雋永,或是愛恨交纏的深刻,他會怎樣選擇?龍宿看了看窗外,八月的朱槿花開正紅,隨風搖曳,教人覺出了幾分無主的寂寞,卻也有種獨自閒行獨自吟的灑脫。
龍宿記得以前從宿舍到校園的路旁,胡亂地生了一叢叢朱槿,花季很長,暑假時卻開得特別地繁華,可惜暑假總是一晃眼間就過去了──就跟現在一樣,兩個月在一晃眼間,就過去了。
J計劃已接近尾聲,只差動筆簽約。龍宿揚起一個滿足的笑容。在他的藍圖裡,每一個細節都已經完美無瑕,全是這半年以來的心血結晶,過程雖然辛苦,卻也值得。以這份計劃書的高度,無論是那個財團投資,都只有穩賺不賠的份。他很清楚是多虧了誰,才能把所有細微之處都修訂調整到這個程度。
那個被多虧了的誰,自清晨被一個神秘電話吵醒後便再也睡不著,現在正在總統套房附帶的室外標準游泳池裡來回游了不知多少轉。龍宿從窗外看下去,那一頭銀白長髮雖然束好在腦後,當他下潛時髮尾卻仍舊在水面四散亂飄,龍宿覺得那很像魷魚的觸鬚。
這條魷魚過不了多久,便該重回大海,可是這一刻仍然一派悠閒地在泳池內淌洋。龍宿心中五味陳雜,兩個月以來的甜酸苦辣都混到了一處,一時語澀,說不出半句話來。但他想,這樣也就夠了。強扭的瓜不甜,得放手時且放手。
他從窗外收回目光,把手上的八卦雜誌放下,卻瞥見另一本昨天剛出版商業雜誌的封面:「有傳異度集團將收購玄宗集團 成為玄宗新主人」。
龍宿微微一愕,低眉沉思,一個個有著千線萬縷關聯的詞語,在他腦海中驀地湧現──疏樓集團、異度、玄宗、收購、J計劃、劍子仙跡──之前幾條看似毫無關係的線索,終於緊密地聯合起來。只見龍宿握著椅把的手,慢慢地收緊,彎曲的手指因過份用力被逼得殊無血色,節節泛白。
就好像在一個佈滿迷霧的山上繞了一圈,現在終於撥雲見日,豁然開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十分清楚。龍宿唇邊微微一笑,卻沒有半分笑意,低吟道:「劍子,汝果然在騙吾。」
龍宿換下原本的浴衣,套了件恤衫,隨意扣了兩個鈕,從座位上站起來往泳池走去。
早起晨泳的劍子,閉著雙眼,以非常舒服的姿態浸在水中。忽然池邊傳來腳步聲,劍子看見一抹紫色身影向自己走來,正打算對情人來個惡作劇,卻在來者越走越近時,察覺到他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平日裡龍宿生氣,儘管氣勢驚人,對他卻總留有三分餘地,不似今天這般,冷冽得像一尊千年未曾融化的寒冰。
不留餘地的怒氣,肯定是衝他而來。以劍子對龍宿的了解,頓時明白接下來,大概就是他之前早已預料過的事。
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麼快。
心思轉了幾圈,劍子不動聲色,繼續泡在水中等待龍宿到他身邊來。
龍宿走近池邊,只見劍子舒服地暢泳,緩緩屈膝坐在池邊。劍子游到他身邊來,像是看不到他如千年寒冰般的神情,輕鬆道:「早安啊,龍宿。」
「劍子,吾有事要問你。」
「我聽不見,靠近點。」劍子邊說邊往龍宿處游近了些,龍宿也當他真的沒聽見,想說叫他從水裡上來,就往池邊挪近了點。
劍子卻毫無預兆地突然伸手一拉,把才剛跪坐好的龍宿直接拉下水裡。龍宿沒意料到他有這一著,「噗通」一聲,頓時整個人跌進水裡,全身濕透,早上花了大半個小時弄好的長髮凌亂地散在水面,像是一朵在水中盛放的紫玫瑰。龍宿氣得臉色發白,正要發火,卻被劍子整個人撈到懷裡,直接把他壓在池邊。
「劍子──」話未說完,劍子用人類最原始的方式止住他的話,把他所有的不滿都以唇堵在咽喉,靈巧的舌更探進他來不及抿緊的雙唇間。
龍宿卻並不像往日般熱情回應,掙扎著要推開眼前的無禮之徒,誰知劍子卻以比往日更霸道的姿態,強橫地鎖緊懷中之人,舌尖在他的嘴內極盡挑逗。龍宿被劍子吻得回不過氣,粗糙不平的沙岩池邊石刺得他的背微微生痛,沾了水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輕薄無力地抵抗著劍子傳來的溫度。龍宿見掙扎無效,也不固執,乾脆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肆虐。同為男人,他很清楚愈是激烈的動作,愈容易挑起慾火。然而,他現在完全沒有興趣做愛。
龍宿的恤衫本是米白色,濕透了後幾乎變成透明,胸前的尖端若隱若現,加上冷漠的面容,竟又添了幾分引人侵犯的魅力。龍宿那種不感興趣的反應,劍子收在眼底,終於離開了他的唇,與他四目交投。
劍子見龍宿的臉色蒼白得不尋常,知他氣極,可他那神色中竟比以往生氣時,更多了三分淒楚,立時也覺心頭大慟。劍子嘆了口氣,輕喚著:「龍宿。」
龍宿雙眸直直地勾著劍子,彷彿看透了他,冷道:「汝又在愚弄吾了。」
「我沒有。」劍子無辜地說,倒也沒有躲開他的視線。
又是這個表情。這傢伙就是用這個表情騙了他無數次。龍宿直接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劍子,往池邊的上岸梯走去。
這次劍子卻沒有阻攔,在他上岸後叫道:「龍宿!」
龍宿沒有回頭,腳步卻停了下來。劍子又道:「你相信我嗎?」
龍宿依舊沒有回頭,語調裡透著苦澀:「吾很想相信。」
相信他麼?龍宿懷疑這從來都不由得他選擇。早在他能仔細考慮以先,雙腳就鬼使神推,卻又心甘情願地上了那條賊船。他就是這樣被他騙了無數次。
而這次卻是被自己最喜歡的人背叛,以他素來的心高氣傲,那種錐心之痛,更是痛不欲生。想著,龍宿覺得眼框微澀,似有什麼想湧出來,卻硬生生忍了下去。
「我真的沒有愚弄你。」劍子在水中喊道,也往上岸梯游去,邊上梯邊道:「我都跟你說,我把全部都跟你說!」
龍宿依舊站著,恤衫一直滴答滴答的滴著水,紫色的髮絲上滑落的水珠也如一場停不下來的雨,冷艷、高傲、美麗,卻寂寞得令人心碎。這個背影後來在劍子的回憶中,成為一個永恆的定格,以致在往後的許多年裡,每當他看了一些寂寞的電影,讀了一些寂寞的小說,聽了一些寂寞的歌,腦海裡都不經意地浮現了這個背影。
龍宿卻不明白,為什麼非得要到這種時候,到自己這樣去逼了,他才願意說出來。若是自己永遠不問,他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把自己當笨蛋耍?
不知不覺,劍子已走到他身邊,柔聲道:「先回房裡,你這樣濕著很容易感冒。」
「拜汝所賜。」龍宿冷漠道,雙腳卻沒有移動的意思,似在等待劍子把他未完的話說下去。
劍子從後環著他的腰,把龍宿緊緊地摟著,鼻尖在他的耳畔輕輕磨蹭,挨在他耳邊呢喃:「我真的沒有故意要騙你。玄宗的事,我本來也不想插手。我早跟他們脫離關係了。只是……我總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玄宗倒在我這一代,落在異度手裡吧。」
龍宿感覺到耳邊傳來的聲音,他雖然在解釋,語調中卻帶著五分哄人的意味,鼻息更故意吹到他耳背上,搔搔癢癢的,就像在調情。兩人濕透的下身在有意無意間碰觸摩擦著,相擁的姿勢如此曖昧不清,怎樣也不像談話的氣氛。
龍宿氣惱著,更氣惱自己的心軟。劍子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彷彿就這樣把他之前的怒火撲滅了。但他還是生氣,氣的是劍子的古道熱腸。如果劍子做那麼多事情,為的是他自己,為的是利益,他倒是可以理解。身為商人,他甚至很希望能與他擕手創業,一同奮鬥,甚或是成為競爭對手,也不失為一個挑戰。
但劍子做了那麼多事,竟然,卻都只是為了一個玄宗集團,而且是已經脫離關係的玄宗集團。龍宿心裡更清楚,這件事了結之後,劍子大概不會得到半點利益,而他對此非但無所謂,甚至還甘之如飴,然後又會繼續他自由的流浪旅程,像往日一樣,消失在他面前。
那吾──那吾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麼?一個用完即棄的情人?
龍宿心裡百轉千迴,情思萬種,驀然驚覺,原來自己從頭到尾最在意的,不是公司的利益損失,不是玄宗集團或異度集團的得益,也不是這傢伙沒完沒了的謊話,而是──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想到這裡,龍宿心裡一痛,身後劍子不知他這番心思,只是緊緊抱著他,也沒有說話。
「劍子。」龍宿輕聲道。
「嗯。」劍子頭伏在他肩上,低聲答道。「回房間談?」
龍宿嘆了口氣,似是想通了什麼。「汝答應吾一件事。」
「只要是你說的,我那有不答應。」聽劍子說的乾脆,龍宿只道他又在油腔滑舌。但劍子心裡想的卻是,無論龍宿說什麼,這次都真的履行到底,決不負他。
「不要再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龍宿低聲說。
「好,我答應你。」劍子沒想到只是這麼簡單的要求,又知這是龍宿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說出口,心知是自己四年前的消失,讓他失去了安全感。其實他本來就有意一直纏著龍宿,即使在玄宗事件過後,他也不打算再離開龍宿。雖然他們一直以來的發展似是相當急促又隨意,但正因為他們彼此知心,也無需那麼多繁文縟節。
雖然與龍宿發展成這樣的關係並非他原本的計劃之內,但劍子覺得這樣也不壞,算是意外的收獲。
龍宿像是鬆了口氣,得了劍子的承諾,雖然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實,但他想相信,相信這一次。
劍子感覺到龍宿態度軟化,摟著他的雙臂收得更緊,軟言哄道:「回房換衣服,我再慢慢跟你說。」
「其實,也不急。」龍宿得了他的承諾,也就卸下了冷漠的面具。劍子微詫,卻見龍宿轉過身來抱著他,有點戲謔地瞄著他泳褲之內微微挺起的分身笑道:「這個不是更急?」
劍子看他跟自己開玩笑,知他氣已下,使壞的本色又出來了。「哦,那你要服務我?」
「妄想!應該調轉過來吧。」龍宿笑了笑,眼睛卻瞟向泳池旁邊的太陽椅。
這也是劍子最欣賞龍宿的地方之一。龍宿此人雖然固執,卻不迂腐,而且很有情趣,總會在適當的時候做最適當的事。
「難得龍首有這雅興,我自然奉陪到底。」劍子說著,就摟著龍宿,把他推坐在太陽椅上,邊解開龍宿一身黏人的衣服。龍宿幾乎已一絲不掛,而劍子本來就只穿著一條泳褲,光裸的身子相觸,瞬間燃點起慾火。
龍宿凝視著劍子,眸底千種風情,光色流轉。劍子俯下頭去吻他,雙手撫摸著那平滑細緻的肌膚,感受著它在自己的指尖下輕輕顫動。他的吻又逐漸不安份起來,離開了被蹂躪得紅腫的唇瓣,如蛇一般蜿蜒到胸前的尖端,柔軟的腰側,最後來到兩腿之間的欲望,張口含住。
溫熱的口腔與靈活的舌端狠狠地挑逗著感官,龍宿受不住這種刺激,他閉上眼仰起首,兩手本想攀著劍子的肩,最終還抓著椅把。糾結在小腹的欲望不斷升溫,終於不受控地亂竄,快感直衝雲霄。龍宿一聲輕吟,推著劍子道:「……可以了……」
劍子卻沒被那雙欲拒還迎的手推動半分,眼角笑意更濃,吞吐得更快更深,取悅著身下之人,終於讓龍宿在他口中釋放了自己。
「去哪?」還在喘息著的龍宿看見劍子急不及待轉身離去,不禁擰起眉頭,拉著他的手。
「拿潤滑劑。」聲音有點低啞。
「不必了。」龍宿沒有放手,反而一個使勁把他拉到身邊。
劍子把他壓在太陽椅上,斜身迫近,從上而下地望著他:「這樣你會痛。」
龍宿不答話,修長的指劃過劍子肌理分明的胸膛,再滑到堅硬的腹部,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圈。劍子的欲望早已隱忍得脹痛,他平日絕非縱情聲色之人,但如今卻被眼前這人誘惑得心馳神蕩,總想反複地佔有。
「龍宿……」劍子低頭呼喚,手指直接滑進龍宿滾燙的私密處。龍宿雙眸微微睜著,似是享受又似是痛楚,他這模樣教劍子看得再也難以自制,抬起他修長的雙腿,架在太陽椅兩側的扶手上,欲望對準那銷魂處的入口,一個沉身便送了進去。
「……唔……」都兩個月了,為什麼還這樣痛!龍宿頓時有點後悔,但模模糊糊的想到了這兩個月來,與劍子也是這般纏綿,也有點滿足,便強忍住想將雙腿合攏的本能,反而更微微張開了些,方便他的進出。
劍子倒抽一口涼氣,沒經過潤滑的身子,比想像中還要緊窒美好。他壓止著想要瘋狂抽動的慾望,好等身下之人能慢慢接受他。低頭時卻見龍宿雙眉緊鎖,星眸半闔,顧盼迷離,正自強忍疼痛,努力地放軟身體去適應他的碩大。從這角度還能看見兩人結合的部份,接納自己的地方正艱難地吞吐收縮著,卻沒絲毫抗拒之意。
劍子看得意亂情迷,又憐又疼,便輕輕抬起龍宿的臉,嘆息道:「龍宿,為什麼你願意讓我這樣碰你?」
龍宿既痛楚又歡愉著,似是有點受不了地白了劍子一眼:「怎麼?都兩個月了汝才來問這問題?」
劍子低笑一聲,抓住龍宿的腳踝,開始狂恣地掠奪身下之人。
八月的朱槿花開正紅,隨風搖曳,似乎在見證一場纏綿的情事,有如燦爛的花事,難管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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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贴被elisedan在2008-07-11 22:23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