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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页主题: 《曇華夜醉》 1-10 (完)14F ——天小忌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复制链接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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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曇華夜醉》 1-10 (完)14F ——天小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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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书见集中贴  此文转自三十六雨


章之一


  嗜血者背負的原罪是不可原諒的傷悲。儘管窗外月色那樣淒美,秋意漫然總帶著慵懶的嫵媚,華麗之處少了人可以鬥嘴,心頭那份淒怨就是涼颼颼的惹人怨懟。

  這樣皎美的月、如此淒豔的美,入了他的眼,渲染著無聲一嘆的絕塵孤寂,訴不盡的空虛。

  「這麼怕寂寞?不如你就自我了斷吧!」月光之下,邪影幢幢。插立於樓亭之外月影下的邪刀,像鼓譟著心起波瀾者的無聲哀怨。

  「真是把毒嘴刀,敢情是跟汝之前主人跟久了,刀嘴總吐著利話。」白煙嬝嬝暈繞著那廓豔絕凝玉,昔日儒門龍首絕代之姿、豔冠天下,不因今日嗜血之軀減之分毫。

  「既選擇了噬血長生,便是永恆孤寂。但我看你疏樓龍宿,該是不禁這慢慢寂寥啊。」邪刀光閃,彷似揶揄的訕笑,入了龍宿的耳,就像惱人田蛙一樣叨擾。

  「是是是!吾受不住寂寞,這些日子以來真是多謝刀靈伴吾消磨,使吾尚不致憔悴,成了名副其實的自閉獨居老人。」

  「哈哈哈!汝的嘴跟汝的臉一樣甜,卻是蛇蠍之魅,吾可得小心,不然被汝誘惑了去!得不償失哦!」一把刀靈,是想得償失些什麼跟什麼?

  「多謝汝的誇獎,不過汝的儒家口音很難聽,請不要隨便學人家說話。」

  「近朱者赤呀!你倒說,這樣的日子你要繼續到什麼時候?」這句話,刀靈每天總習慣問過一次。

  抬眼望著秋夜寥寥星斗,何時星光黯淡?何時晚風不再悠然?何時他竟會對此美景失了韻味?不著痕跡輕吐煙縷,迷濛暈渲著那張姣美容顏,他曾經多麼引以為傲的自戀,如今卻是索然無味,什麼都變的淡薄。

  曾經瘋狂的活過一遍,如今的平淡寂寥該是異常可貴。但……就是少了什麼?心裡頭某個空,怎麼故作泰然都填補不了。

  「龍宿,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嗎?疏樓龍宿可是那麼輕易被看透的人麼?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善惡,也沒有絕對的對錯!這是我的西蒙殿下給予我的啟示,聰明如你,絕對懂得人生之理。」

  人生嗎?如果人只有一生,那麼他也夠轟轟烈烈了!只是現今的他,一生已經太漫長。如果他回說,其實他很羨慕曇花只有一夜的美麗瞬間,刀靈會不會直接滑到亭邊去撞柱?嗯,沒看過刀是怎麼犁田的,真想一開眼界吶!

  「沉默是怎樣?嫌我話多?還是太崇拜我的伶牙俐齒?」

  伶牙俐齒呀?可俐的過那個人麼?那個人呀!可不只伶牙俐齒而已。哦!用伶牙俐齒來形容他真是太過於抬舉,那張嘴呀!只需要用一個字就足以涵蓋所有,就是賤!

  「嘖嘖!一邊望月一邊傻笑,這種症頭只有一個解釋:汝得了老人癡呆症!」

  「哈。」優雅一笑,疏樓龍宿終於收回微憂深眸,投向那把凜凜刀影,笑道:「邪刀,汝是個可愛的好孩子,讓吾將汝幻化成人吧。」

  「行!但是我不是小孩子!我是美少年!比你美比你帥比你聰明一百倍的超級無敵夢幻美少年!如果你不能把我幻成這樣的形象,我寧願永遠當把刀。」

  「就如汝之願。」

  是不是真的寂寞太久了?
  他習慣了和一把刀練瘋話,只為了不讓自己的舌燦蓮花凋零成啞。
  他學會了和寂寞成為知己,卻始終學不會……把那個人忘記……

  ※

  萍山,是全然不同於豁然之境的雲霧脫塵仙氣飄邈。說實在的,他住的還真不適應。

  躺在床上當屍體變成他最常做的事,難得偷得如此閒暇,真是該好好給他睡到天荒地老。只是哦,他大概是天生勞碌操勞命,身體是歇著,腦子卻沒一刻停轉一分,這樣下去,他真要成了只剩一張嘴的男人了。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劍子叨擾甚久,該是離去之際。」

  「欲往何方?」先天人從不贅言,氣勢輝煌只可遠觀焉。另一層的意思也就是說,絕頂先天者,是不會隨人嚼舌根話家常。命雖撿回一條,但日夜寂寥,還真是苦了劍子。

  「嗯嗯,去探個老友。」雖然天之涯海之角,我那老友不知人在何方?但……總是勝過在萍山養老。

  「劍子仙跡。」

  「是。」到了道家絕頂先天練峨眉面前,劍子仙跡也得恭卑作揖。雖說他劍子亦被江湖人拱為先天一派,可對他而言,先天自是沉重,他是個流氓,不愛做先天人。

  「失劍斷臂、重傷未癒!離開萍山,危機重重。」

  「劍子不會讓敵人發現行蹤,多謝前輩關心。」

  「往殘林去吧。」

  「殘林……」殘林嗎?殘廢之人該去的地方啊……

  「前往殘林,你的傷勢必能痊癒。」

  「多謝前輩。」語氣中是順著意了,但眼神中卻透露了一絲堅決、無奈的堅決。他不是放棄痊癒的機會,而是……心裡頭總有聲嘆哽著,吐也吐不出,那是只有他自己最明瞭的惆悵,不給人看見的惆悵。

  劍在人在、劍斷人亡,那麼斷臂失劍的劍客……又與斷劍人亡有何不同?

  練峨嵋了他心意,不再多說。先天人自是有持己之見,有時候純粹只是一個莫名奇妙的堅持。既為莫名,就無須點明!

  隨即萍山彷似駕雲而去,劍子仙跡再回神,已是獨立潺潺河畔,秋葉紛紛。果真是先天中的先天,氣勢一百架式一流,真該朝萍山離去的方向朝拜一番好表達他的真心崇拜。

  失劍斷臂……確實是說不出的不自在。失去了持劍的左臂,就算古塵仍在,他又怎麼持劍殺敵呢?

  苦笑,劍子仙跡從不喪志,即使是鬼門關前走一遭,閻羅王也懂得人帥不老實的通俗淺理,就算殘了一臂,仍是不減風采,他真該萬幸才對!

  秋風拂顏,帶著微寒的沁涼。只是這風……怎吹來如此蕭條呢?
  恐怕是心頭早已入了冬,所感受的秋意,都成了冽骨的惆悵了。

  不在乎……就不會執意離開。
  無所謂……就不會笑不出來。

  劍子緩步林間,風徐徐吹,揚著左臂翻袂的袖擺。右手不自主地輕撫著左肩,寒風一吹,似乎又疼了起來……

  ※

  重建疏樓西風對他而言易如反掌,不過是遷移更隱世之居、掩世人之耳目、慰己身之寂寥吧!他疏樓龍宿何其尊貴,怎能平庸鄉野?

  幻化刀靈成人形對他來說也不成難處,不過是給了這把邪刀更囂張的叛逆罷了!就好像是自己生的兒子一樣,不想一個人孤老,就自惹麻煩的添了個嘮叨。他這到底算不算自作孽?

  樓亭內,箏琴旁,華髮少年面冠如玉、凝脂雪膚猶勝芙蓉。出色、絕品!果真是歷經昔日闍城之主焠鍊、今日儒門之首再幻生,集兩大出世高人之精華,好一個俊美翩翩觀用美少年!

  疏樓龍宿好生滿意、非常非常之滿意!不過……

  「白頭髮?!我是美少年耶!滿頭白髮是怎麼回事?還有還有!我是刀!是優雅高貴的邪刀,你在我背上插把拂塵幹什麼?抹地用嗎?這個這個!為什麼額頭上垂了三條瀏海?我又不是女孩兒!我不要留瀏海!還有……」

  「停。」揚手一止,龍宿還想在那張俊美絕倫的嫩稚臉龐裡多溫存幾分,這不識禮的小傢伙就扯開嗓門呱啦個沒完。

  蒼天果然是公平的,沒有完美無缺的人、所以也不會有完美無缺的靈!瞧瞧這絕世無雙的俏美面容、再聽聽這聒噪不休的宏亮嗓門,疏樓龍宿只能搖頭再搖頭,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乾脆下個毒讓他成啞巴好讓自己耳根清靜?

  但,那豈不是失了將他化為人形的意義?

  「汝有意見的話就回刀身去,不然就乖乖任吾處置。」

  「哼哼!是你騙人!」小傢伙開始任性。

  「吾騙了汝什麼?」

  「說好要把我化成美少年的,卻把我變成糟老頭。」咬唇怨懟,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還真有幾分苦楚小旦的效果。可惜,這招對龍宿無用!

  「小邪刀汝真是將吾的心意踐踏的淋漓盡致。汝這張臉比起吾之華麗無雙俊秀無儔更勝一等,要知道疏樓龍宿甚少誇人,汝當驕傲自滿才是。」

  「是是是!我聽你在唱歌!」

  唉呀!脾氣差嘴巴壞,這到底是遺傳誰的性格呀?

  「我有比你家以前的穆仙鳳美嗎?」

  「當然!」

  「有比默言歆帥嗎?」

  「絕對!」

  「哼哼哼。」小傢伙開始得意起來。雖不滿意但尚可接受的表情,看的龍宿不禁莞爾。果然還只是個小孩兒……

  「有比……」猛然想起什麼似的!邪刀澄亮的眼瞳瞥了過去,一臉的心機深沉宛如小白兔佯裝黃鼠狼,而且還是裝的很失敗那種!大概是那張臉生的嬌美冰豔,連做出這般猥瑣(?)的神情還是那麼的清純又可愛。

  「你心裡那位劍子仙跡俊嗎?」

  哦哦哦!好一把邪刀、好一名邪靈、好一聲試探吶!

  「再修個千年,汝一定俊過他。」汝期望吾也回汝個黯然神傷淚盈眶、捧心泣血愁滿懷的怨婦狀嗎?真是抱歉!回刀身去孵個幾百年再來跟吾鬥吧!

  「算了!少年郎不跟老狐狸辯!你給我幾天時間?」

  「三天。」

  「七天!」

  「三天。」

  「五天啦!」

  「三天。」燃起煙斗,白霧漫漫,擺明沒得商量。

  噘起了朱紅粉唇,少年大搖大擺的步出樓亭,不甚情願地回頭叫道:

  「三天就三天!您老人家可別太想我,我不想回來的時後看見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跟我上演狗血大重逢,本少爺不吃那一套。」

  嘖嘖!他這是在跟吾嗆聲嗎?可惜,本龍首也不吃這套。

  「哈哈哈!閃人!」咻地無蹤,不然他是想投奔自由多久了?

  樓亭內又恢復往昔寂靜,沒了邪刀的大嗓門,疏樓西風淒涼的就像杳無人煙之處。原來……刀靈不出現的時後,他連話都懶的說了。

  說話,只需要張開嘴發出聲音就好,怎獨處的時候,連說話他都嫌麻煩?笑,僅只是微微扯動唇角的動作而已,怎做來也突感費力?疏樓龍宿何時變的落落寡歡沉默寡言?他居然毫不自覺。

  邪刀每天都要問他這樣的日子要繼續到什麼時候?他從來沒正面回答過。沒有答案的問題,叫他如何回應?

  嗜血族的人生,邪刀比他更清楚不是嗎?

  這樣的日子要繼續到什麼時候啊?這只是無聊的生活中一個無聊的話題罷了!因為無聊,所以不具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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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


  楓葉紛紅秋意濃、紅豔似羽惹殤秋,疏樓西風曾幾何時也染上秋霜憂愁?笑語不再,空留寂寥。

  白玉琴啊白玉琴!沒有紫金蕭共奏弦曲,怎麼撥弦都顯得單調。煙濛褘褘依然可顯儒雅隱士之閑逸瀟灑,檀香裊裊仍可襯托其人之高貴華麗。隱世可藏其勢、卻不能委其身,疏樓龍宿向來養尊處優,退隱嘛!也得有得享受才對得起這漫漫無聊。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閒。」這詩嘛……總得有人對上有顯得出韻味。老是不由的就習慣性地隨口唸出這詩句,背的連自己的出場詩還要滾瓜爛熟!

  那共飲逍遙一世悠然的落拓,如今吟來只覺得諷刺!已經是孤單獨老一人,何來共飲之說?又求誰能與共?吟詩伴曲,說來竟倍感酸澀呵?

  「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間。」這口氣嘛……熟悉的像恍如隔世的虛幻!難道他真被小邪刀說中了?幻聽幻覺幻亂的症頭通通上身,嚴重的老人癡呆症!

  煙霧漫漫,透射出的是那道仙絕悠然,四目交接的暗潮澎湃,卻在彼此交錯的火花中壓抑的那樣不著痕跡!

  從不知多少遙遠以前的遙遠,就是這樣的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世間難得幾回知己、絕世頂峰又有多少人伴?所以王者總孤獨、英雄皆寂寥!於是他選擇不當英雄,可為何依然落落寡歡?依然寂寞無償?

  而他,選擇的是英雄之路。戰友相伴、眾人愛戴,亦不該出現這樣意為孤單的眼神……劍子仙跡不著人見的真實,卻總讓疏樓龍宿瞧了個徹徹底底!從過去到現在、從知心到反目、從熟悉到陌生……

  有時候龍宿甚至懷疑……劍子的瀟灑只是形於外的包裝,劍子的孤單是故意流露給自己品嚐!因為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不經意的隨意一抹眼神,都足以牽扯自己內心深處最敏銳的神經。

  「許久未見,好友依然是怡然自得、華麗無雙。」

  「可不是麼?好友不也是絕塵瀟灑、天下無雙。」

  還是好友嗎?還是只是客套的寒暄而已?
  有必要這樣假裝嗎?還是兩人之間已經只剩虛偽的來往?
  為什麼要用這樣揶揄的口吻、卻用這樣熱切的眼神、這樣鼓譟的心跳、然後這樣無所謂的看著彼此?

  「汝怎知吾隱居於此?」還要這樣繼續多久?

  「說是巧合你信嗎?」為何你要笑的這樣苦澀?

  「信。」不能說些真心想說的話嗎?

  「那就是了……」你又怎麼會如此憔悴?

  「劍子……仙跡……」還能只叫一聲劍子嗎?

  「見外了,龍宿吾友……」吾友也顯的多餘了。

  「汝傷的很重。」不對!他不對勁!

  「所以需要借你一張床……」語落,人也跟著搖搖欲墜。

  紫影疾閃,瞬間來到跟前。手中寶扇不及收回,騰手一攬,啪地脆響,紫扇夭折。隱隱一聲,卻像胸口強忍的崩潰,瞬間給裂了分飛併散。

  扶攬住劍子仙跡軟倒的身子,絲毫不覺環腰的紫扇已斷,他只聽見自己鏗鏘乍然的心跳,強震椎心的在胸口敲的難以喘息、痛的幾欲泣血。

  普天之下、有誰能將劍子仙跡傷及至此?為何乍見自己同時要隱壓這沉重內傷?明明撐不了片刻,還是要倔強的撐著就對了!你我之間,就是要這樣倔強的硬撐著就對了!

  重傷斷臂,古塵不在……劍子,這就是汝送吾的見面禮嗎?

  ※

  他曾在一個飄搖雨夜裡獨自在一處高峰上徹夜買醉,醉的一塌糊塗、哭的歇斯底里、濕的痛快徹底。從不給人看見的狼狽恣狂,他在那個雨夜全然釋放。

  一念之間,他猶豫著乾脆要不要倒頭栽到懸崖底下;或是醉個蝕心噬骨污泥染身曝屍荒野讓世人訕笑?

  他痛痛快快地豪醉一場,聲嘶力竭地痛哭一回,直到天色淨白,雨勢已歇。他迷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喝不醉、哭不瞎又曬不死!昨夜一瞬像是被鬼附了身。他是雍容華貴的疏樓龍宿,這樣的狼狽憔悴,他自己見過嚐過放肆過就算過!

  瘋過一次已嫌太多!於是斂起空到無際的徹底的空、藏起冷到極限的無盡的冷、埋起痛到至絕的痛徹的痛!他可以擁抱長生、他可以享受孤獨、他可以冷眼觀世直到末了。

  也許有一天武林狼煙蕭條,曾經存在的生命都成了歷史蒼茫中的一頁傳說,他依然是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看朝夕另改、觀江湖起浪、嘆人生無常!永遠一個人孤單……

  既然已決定了這樣的路,就瀟瀟灑灑地昂首走它個淋漓盡致。所以他選擇在那個崖邊築起一處與宮燈幃如初一徹的樓台、於旁的隱林內重建疏樓西風,時時撥琴、刻刻詩吟;日日頹靡、夜夜觀月!其實,很愜意不是嗎?

  江湖擾擾紛爭已經與他無關,到底是誰執迷不悟?他居然也懵懂。劍子啊劍子,吾在等……等汝告訴吾這個答案呀!

  「真是巧合?」這是龍宿在他睜開眼時說的第一句話。

  「是巧合……」氣若游絲,卻不減深瞳剛毅。即使過了這麼久的時光,彼此的默契依然還在。龍宿丟什麼話過來?劍子永遠懂得如何接應!

  「該說是天意?還是緣分吶?」唇邊笑窩已經不知多久未曾出現的這麼自然而然,朱紅中帶著銀紫柔豔的瑩瑩唇片,總會在輕扯起那道微彎的虹弧時注入不飲而醉的深深酒漩。

  龍宿本就生的俊雅絕世,不似男子剛猛、卻是另一種犀利豪情;更勝女子嬌媱冷豔、卻不陰柔矯作。

  蛇蠍之美皆有禍、罌粟之毒該有癮!
  紫龍之魅,遙勝蛇蠍誘人醉、罌粟恍神顛。

  「是……孽緣啊……」忘了多久沒見到那唇邊的笑窩,就算記憶真的可以遺忘所有,可永遠忘不了的就是那窩深漩的笑。龍宿的驕縱冰冽、龍宿的傲骨驕恣,全都被這可愛的笑窩給磨煞殆盡了。

  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笑起來居然有酒窩時,我伸手去戳你的臉,結果你送我一個麻辣五指印。
  後來,我每次見你,就是要戳你的酒窩才算打過招呼。
  你也禮尚往來,每次都要呼我一個巴掌才算給了回應。
  對!很幼稚!那時候我們才七歲,是要成熟個什麼鬼!

  所以久違了龍宿的笑,這個時候的劍子不加思索,伸出手就是往他頰上的酒窩戳下去……這一戳,也為自己招來久違的招呼!

  一個男人的手不該生的如此白皙柔軟、一個江湖人的手更不會如此淨白秀雅,但那是疏樓龍宿的手。帶著些許的冰涼,蘊含些許的嬌慍,纎長五指直接往他臉上貼了過去,不聞巴掌響,卻聽見自己怦然而震的心跳……

  微擰的眉是失神之下洩漏出來的愕然!而他怎能在他面前失神?只因為自己的手貼上他的臉同時被他緊緊握了去……

  如果時間真能停止流動?那麼此刻絕對是靜止的空間。其實誰也沒想過能有一天看見彼此熟悉不過的笑靨,他們選擇的路是不相為謀的兩道平行,見不著誰抅不著肩,更遑論哪天可以眼對上眼……

  所以……這樣緊抓著他的手的意義是什麼?
  這樣凝神望著自己的眼神又想訴說些什麼?

  哦!原來他們的默契還是熬不過時間的試煉。
  龍宿已經不懂了、不懂他了!
  他根本從來不懂劍子的心裡想些什麼了!

  對!其實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劍子到底要他做什麼!
  他是什麼?
  在劍子心裡他算什麼!

  「龍……」甫開口,卻遺失了那失溫的手。

  那是劍子從來不曾在他眼中看見過的眼神!即使他在抽回手瞬間已經扭頭起身而去,卻依然來不及、來不及掩飾那道沉鬱到極點、憤怒到心碎、無助到不知所措的倉慌眼神、龍宿從不示弱的……倉皇的眼神……

  疏樓龍宿從不是個會傷春悲秋的人!他高貴優雅、倔傲自負,他是儒門裡最嬌貴的公子、是三教先天中最脫塵的雅士!他向來養尊處優、向來福華貴氣,向來只有人服侍他、沒有他得服侍人的道理。

  可劍子看見自己身上所換上的潔淨白衣,除了他現今的疏樓西風沒有第二人可伺候。為他淨身換衣、梳髮盤髻,皆是龍宿親身而為,劍子其實一清二楚!

  龍宿從來就不像個野莽的江湖人,卻生了一顆細膩的江湖心,失了一份純粹的江湖情。

  那抹亟欲迴避的眼透露著絕望的訊息,他為什麼絕望?為什麼悲傷?為什麼明明在握住他的手同時洩漏了倉惶的顫抖、卻依然這樣倔拗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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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三


  飲下三杯酒,闔眼一刻鐘。很好!剛剛的失態純屬幻覺!睜眼之後又是一尾活跳跳鐵錚錚的紫龍。端坐石案前望著腰折的寶扇出神,心卻揪的疼。

  扇子折斷可以重做一把,手斷了呢?斷了之後該怎麼辦呢?為什麼汝還是該死的不在乎?為什麼汝眼中絲毫沒有斷臂的悲哀、卻要用那樣濃烈的眼神看著吾?

  兩個人都絕口不提傷勢的事,可不代表都視而不見!他就是在劍子面前藏不了這份壓抑的痛苦,就是輸給他這麼絕情的注視!劍子總是瀟灑毅然的眼神,對他來說是絕情!

  「重建的疏樓西風,小了很多啊……」

  龍宿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他這樣無謂的語氣多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對他狠下心?其實只要豪邁的把腳伸出去,往劍子腰背踹下山崖去,從此永不相見一了百了!他可是世人畏之蛇蠍的陰險叛龍,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卻做不到?

  「真對不住!獨居老人用不著大宅大院,委屈您臥身吾的小床了。」過去的疏樓西風除了自己、仙鳳、言歆,以及三不五時名為探訪實為化緣(?)的佛劍分說、加上這位萬年食客劍子仙跡,疏樓西風能不大嗎?簡直就跟觀光大酒樓有的拼。

  「獨居老人?真不適合你的名詞。」

  「不然汝有更貼切的詞?」斜眼一睨,那神態風情萬千,掠過秋風縷縷,誰說這畫面不勝仙影,誰就是瞎了眼。

  「寶扇因吾而損,理當由我賠償。」轉移話題向來就是劍子得心應手的招數,總是雲淡風輕的像他的飄絕淡雅。腹黑是一種本能,而劍子仙跡是少數能將這樣的天賦發揮的淋漓盡致的高手。

  「賠的起麼?散落的珍石異寶皆是罕世絕品,汝要拿什麼來賠?豁然之境的地契早押在吾這兒了,難不成汝連不解巖也要拖下水?」

  「吾是那種人嗎?」皮笑肉不笑的黑心臉,每每由劍子作來就是純然無邪的渾然天成!

  龍宿自然是扔給他一個「汝就是」的表情。

  「豁然之境已被異度魔界魔化,那張地契,我看你得去向異度魔君商量如何處置了。」

  是怎樣?再來一次借他之足淌渾水嗎?抱歉的很!現在這邊對江胡諸事不感興趣,那張地契值多少錢?他根本不放眼裡。

  「汝以為吾真希罕汝的豁然之境。」聽懂了嗎?別跟吾談江湖事,吾想聽的不是這些事!

  「那我賠不起你的扇子。」

  「那就賠吾時間如何?」

  「我有多少時間可以陪你?」

  「汝想陪我多久?」

  風扯過飄飛華髮,是銀色翻飛的浪花。總在那雙琥珀金眸中蕩漾,漾著眸中的一朵煙花,開成心湖裡默默淺嚐的年華……

  劍子仙跡,這個問題,這樣難回答嗎?
  汝知不知道,汝的沉默比吹揚的風還冷、比汝的傷更令人痛!

  他們在很小很小的時間就相識,三個人,一直都像親兄弟!佛劍的黑白分明、正直不痾;自己的驕恣桀傲、任性妄為!比較起來,他的八面玲瓏巧言令色才是三人之絕!他的心機城府,亦是三人之最。

  其實,褪卻了武林包袱,回歸到最原點的單純,他發現自己真的可以非常的單純!就像佛劍毫無灰色地帶那樣堅持的單純!可是劍子、劍子呢?

  汝的風趣幽默、汝的大而化之、汝的傲骨仙風,都不是最純淨的純粹!其實三人之中汝最深沉、其實三人之中汝最內斂、其實三人之中汝最被動!不是嗎?

  再清晰的暗示也抵不過風中幽然的沉默,看不見他眼中釋放的絕然,如果這就是他的答案,那就這樣煙消雲散,連同他擰心泣血的壓抑,煙消雲散……

  可,雲淡風輕只是一種慣性,並不代表真實的無情。

  「疏樓西風……沒有我的客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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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四


  時間,他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一生都不算長、一輩子都不嫌過。當有一天眼前的這個人變成雞皮鶴髮蹣跚步履名副其實的老人家,他卻依然俊逸雍華風采翩翩,那麼,還能這麼癡、這麼倔、這麼堅持嗎?

  能的、是的、可以的!嗜血族的愛憎之心他也有的!只是他愛的是更深更沉更純斂的;不浮面的、不表現的、不應該的……

  愛恨一線就如善惡一面,你我所走的路線那麼遙遠,卻又那麼緊密的糾纏著彼此。你我之間,始終繫了一條線,只是你從來不去正視、而我從來不想點明。所以一直都很痛苦、一直都很矛盾、一直都這麼孤單、可一直都覺得有伴。

  「汝可以窩地板、睡屋頂,或在這座偽宮燈幃裡吸取日月精華、天地為裘枕。」殺殺他的油嘴滑舌,從小到大都是自己的樂趣。

  「我是重傷病人,只能睡床。」

  「吾是獨居老人,不要跟吾搶床。」

  「唉!看來……」搖頭晃腦,企圖裝可愛。「我們只能共享一張床了。」

  「哼哼!吾不介意汝幫吾暖被。」來這招,失敗!

  「呵呵!秋涼天冷,這倒是不錯的建議。」唉呀~就不能讓我裝一下過乾癮哦!

  「沒有吾之俊美無雙,就不要裝模作樣。」了沒?真正可愛的人裝起可愛才可愛,不然只會讓人想開扁而已。

  「唉唉,龍宿,你的嘴依然讓人心碎啊。」這句話,聽了讓人想揮拳!

  龍宿不理他,反正這場算自己贏!再次撫過石桌上的折扇,怎麼突然之間,心口的疼,似乎淡了點?

  「巧遇這兒之前,汝欲前往何處?」淨白長指輕點著桌上折扇,濃長眼簾也跟著垂落下來。自然而然地避開劍子的目光,是龍宿無可奈何的假裝。

  「殘林。」

  「殘林?聽起來真不吉祥。」

  「是啊!不過倒是我現下該去的地方。」

  龍宿一掀眼,丟過來的是含怒一瞪,這種話從劍子口中說出,真讓人惱到想翻桌。情緒化的眼神讓他清楚看見就夠了,龍宿澄澈的深瞳隨即化為幽水,戚戚怨怨的像蒙了一層水霧的淒涼。

  「如果汝說汝是為尋吾而來,吾會非常高興。」有時候,吾覺得汝比佛劍更木頭!至少佛劍分說從不拐彎抹角,乾脆又直接!聽他說話完全不用費腦,倒也痛快些。

  「吾是為你而來。」他心裡確實是存著這樣的念頭,或許就是這份殘念,所以冥冥之間扯動了命運的線,就這麼將他引到這個地方。

  劍子的不加思索,讓龍宿聞之一愣。他確實沒想到劍子會回答的這樣迅速確實又有力!甚至還來不及思想接應的反應。

  是這樣嗎?為什麼不直接說呢?吾會更高興的呀!
  不管汝是不是為了應付吾的話、還是汝的真心話,吾會當真的、吾真的會當真喏!

  「是嗎……」不是問句,而是淺淺竊喜、淡淡心歡、微微快意。自己真是容易滿足,只因為他這麼一句,就可以感覺一絲怯弱的幸福。像針扎般地,細細的、輕輕的、刺刺的,在心口螫著螫著……

  直接乾脆的告訴他不就好了!老要他千迴百轉的套話,汝不覺得這樣說話很累,所以不會知道吾的委屈萬千……

  於是他不自覺的微微笑了,頰上那朵深漩的酒窩跟著暈眩著,眼眶莫名有點發熱著、心也無端地揪著。

  他一笑,劍子的手就跟著過來了。溫暖的指腹貼上柔頰上的漩窩,像注入一道挑逗的電流,直鑽入骨骸裡去蠢蠢竄動。劍子也知道這樣的舉動會為自己招來什麼下場,可見了他的酒窩,手指頭就不聽使喚的伸出去了。

  那一瞬間千愁萬緒彷彿隨著這溫長一指給攪了崩然潰絕!排山倒海的愛恨痴癲、撕心裂肺的無助哀戀,都隨著揚起的玉指雪掌,驚駭錯愕的甩上那張怔愣的臉龐!

  清脆的巴掌,掌心襲頰的速度,快的讓劍子來不及防備、來不及接住他玉瓷般的纖腕,那是他可以放肆無忌地碰觸龍宿他嬌貴淨癖之軀向來不給人碰的方式!是劍子獨創的自虐戲龍招式,是很幼稚,卻是他們之間最自然的親密接觸、最能夠不與人論的模式!

  龍宿的耳光甩的那麼憤怒、那麼崩潰又那麼心碎!他什麼都來不及預備、什麼都看不清楚!龍宿的雙手直接揪住他胸前衣領就是向前一扯,獨占的、霸氣的、橫狠的、瘋狂的,驀然奪取他震愕的唇片。

  脣齒撞擊的痛楚,就像兩顆心狠狠撕裂,血肉模糊又甘之如飴、天崩地裂卻肝腸寸斷。

  那樣窒人生息的痛,劍子徹底感受過!就在他的手臂脫離自己的身體瞬間,痛到幾乎沒有了痛覺!可龍宿石破天驚的吻為何他可以感受這麼強烈的悲痛?來自於心底層最深處的痛、分不清到底是龍宿的痛?還是自己的痛……

  痛的是無形的心碎,嘗到的卻是苦澀的淚水!

  劍子懵然睜開眼,同時間,龍宿卻伸手捂住他的視線;劍子欲掙開箍制想探望他的臉,龍宿卻隻手一環勾繞住他的頸肩!

  不給看!是維持一份搖搖欲墜的尊嚴。
  不放開!是癡守漫漫孤單的萬千悲哀。
  不明白!是自己壓抑不住的瘋狂逾越。
  不哭泣……怎麼眼淚卻輕易的掉下來?

  倏然退開他的胸膛,龍宿的立即轉身,快的那麼毅然決然!堅決不讓劍子看見他軟弱的眼淚,是他唯一的掩飾。

  他以為自己可以一如過往的無謂、以為自己能夠像過去一樣坦率的相處,哪知道自己的堅持已經薄弱到自己都覺得可恥!自己的冷血傲氣又到哪裡去?

  龍宿早已經做好孤老一生的準備,也建設好此生不會再遇見他的心理。所以疏樓西風只有他自己的房、白玉琴永遠不會再有紫金簫為伴。

  他都適應了、都習慣了、都準備好了!
  怎麼他竟出現了、憔悴了、傷了!
  打亂了他的孤單、摧毀了他的設妨,剪不斷理還亂!到底叫他怎麼辦?怎麼辦!

  溫熱的氣息,是他不曾忘卻的熟悉,時時刻刻都盤據在心底、分分秒秒都在折磨他的意識。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吾!吾叫汝不要靠近吾……

  那是劍子的手,由後攔腰圈繞住他單薄的身體。龍宿轉開的太急太快又太倔,連一眼餘光都不留給他承接,所以他根本沒看見……劍子為他的痛徹心扉。

  「我只剩下一隻手而已,所以不要推開我……」

  在他面前哭泣、在他懷裡顫抖,都是不堪的第一次!

  「這種話,聽了教人惱怒。」

  可是你卻語帶哽咽……
  你當然有權力惱怒,也可以任性的重打我耳光、更可以在我面前痛哭,就是不要硬撐著這無義的倔強,你都不知道我其實很高興看到你的眼淚。

  「那就不要說話!」

  都不要說話,我們之間,常常都不需要說話,外人都不知道我們為何有這樣的默契?或許連我們也不清楚。

  先天的盛名太累贅、肩負的包袱太沉重,我們都不能飛。
  不能如常人一般有血有淚、不能我行我素任意妄為。
  所以我們必須無所謂、必須自負清高不容污穢。
  所以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淚讓我多心碎?

  龍宿,放不開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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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五


  汝的傷勢……吾無能為力……
  知不知道……這對吾來說是多麼嚴重的打擊?不僅是對汝的斷臂束手無策,還有對汝的感情無法割捨,都是吾最深切的自責、吾最無荒蕪的無助。

  「時間你很多,就分一些給我吧。」帶笑的語氣是他慣有的口吻,常常讓人聽了很生氣、卻也常常讓人聽了很傷心。

  「汝要?吾隨時可以咬汝一口。」已經平復了情緒,也揮散了眼淚。他早決定不容許自己消極頹廢、更不許自己面容憔悴,驕傲的疏樓龍宿,永遠都要華麗無雙優雅高貴。

  這是他的形象,如同劍子必須瀟灑的外相,可縱算瞞蓋天下,卻逃不過彼此最赤裸的眼光!這世上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對方,因為他們都太善於偽裝、太善於說假話,即使是最在意的事,總習慣不著痕跡的躲藏。

  一個用劍者不可能不在乎失去自己獨有的劍、更不可能無所謂失去使劍的手臂,尤其是最頂尖的先天劍者!

  所以……吾知道汝在乎……
  汝可以讓天下人以為汝不在乎,可吾知道汝在乎!
  吾知道汝只會讓吾知道汝的在乎!
  即使……汝什麼都不會對吾明說……

  兩人都維持著不變的姿勢,劍子環在他腰間的手有意無意地在他平坦的腰腹上滑動,很詭異的舉動,也很曖昧的挑逗,可龍宿假裝感覺不到這份微微的心震,他只是舒舒服服靠在劍子懷裡,把他厚實的胸膛當墊背一樣靠著享受。

  「會痛嗎?」是怎樣?對嗜血族有興趣了?

  「蠻爽的,想試嗎?」跟吾來這套。

  「好啊!聽說嗜血者有無限再生能力,搞不好我可以生出一隻手。」

  「汝以為嗜血者是變形蟲嗎?」

  「就算是變形蟲,也華麗無雙的蟲。」

  龍宿轉過身,瞪起一雙美目:「劍子仙跡,汝真以為吾不敢咬汝?」

  劍子看著他,出乎龍宿意外的沒有任何嘻謔的眼神,只有龍宿陌生的認真,深深地注入自己不覺一怔的眼裡。

  「你會咬我,但不會吸我的血。」

  「是麼?」輕聲低語,微顫眼睫下的一片璀璨,是如夕的焰火金黃。他的聲音淺淺地、輕輕地,納入劍子耳裡,卻是重重的、苦苦的。

  「要不要賭?」

  「呵。」只聞劍子一聲淡笑,風揚、霧起,裊裊檀香迎風飄。

  淨白的翩翩衣袂疊著那片華紫晶鑚的繡擺,劍者的手修長厚實且溫暖,不似那雙纖纖白玉骨感冰涼。穿過淡紫青絲的長指,溫柔的像晚秋拂過楓紅,顫落了一葉紅火。

  龍宿的吻充滿了獨占的霸氣與憤怒、交纏著濃烈的委曲與酸澀。
  劍子的吻卻盈滿了溫柔的撫慰與疼憐、傳遞著濃稠的意境與感情。

  感情……他們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是友情的吻就不該這樣溫柔……
  是親情的吻就不該這樣煽情……
  是愛情的吻……就不該這樣含蓄……

  「唔……」纏綿,不該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糾解。疏樓龍宿難忍的輕吟,挑動了搖搖欲墜的堅強。緊密相貼的軀體,交織的是難以壓抑的瘋狂!

  情愛對他們來說都太緊張,誰也不敢跨越緊繃的那條弦,即使潰決的意識正殘忍的瓦解。

  龍宿猛然推開他,倏地反身直衝入疏樓西風之內。他幾乎是跌坐在床沿重重喘息,緊握的雙拳快把指甲掐進掌心的膚肉裡。

  怎麼會這麼難以呼吸?怎麼會抵擋不了他的氣息?兩人之間不是沒有過親密的關係,可不是在這樣尷尬的時機,更不是在彼此既熟悉又陌生的注視裡。

  這幾乎擦槍走火的一吻,像飛逝的時光把他們帶回遙遠的曾經荒唐!忘卻不掉的過往,是他偷偷咀嚼回味的打算。他們已經不再年少輕狂,肩上揹負的重擔都讓他們無法如年少時灑脫傲慢。

  為什麼還要吻他吻的這樣濃烈狂妄?
  為什麼老是狠心將他拴在痛苦的監牢裡恐慌?
  為什麼……
  為什麼他一來,就擾亂了他的孤單……

  「推開我,是代表什麼意思?」劍子的聲音柔柔地從後傳來。

  坐在床沿背對著他,龍宿的身體在顫抖,怎麼都掩飾不了。別以為他在哭,他沒有那麼軟弱!他只是……很掙扎!

  所以當劍子溫厚的手心落在他顫動的肩頭時,他毫無掩飾的將這樣的無助倉皇傳遞過去,他要讓劍子知道,他的出現,帶給他多麼淒厲的煎熬!

  「你從來不是個會逃避的人。」劍子在激他!他總是用同樣的招數在挑釁自己,而自己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跳進他的圈套,無可自拔。

  「面對我……讓你不快麼?龍宿……」輕握著他柔勁肩骨的手緩緩下滑,貼著綢緞絲袖,落下緊擰著拳的淨手。那是非常曖昧的十指交扣,劍子強勁的心跳,從他背上敲進他心房。

  不只挑釁、更是挑逗!劍子仙跡,汝的殘忍更甚於吾!

  龍宿驀地回首,雙手攀附繞上他平坦的寬肩。琥珀深眸簇起狂傲的焰火,像要狠狠焚燒彼此過份沉重的枷鎖,丟棄所有迂腐約制的符咒,一起到地獄去墮落!

  「我們做愛吧!」

  不等劍子的回應、也不需要等他做反應!龍宿白玉般的纖指已經開始動手解開他胸前衣衫,欺身向前便送上一記勾魂撩魄的深吻。

  知道嗎?我們之間,只是吻已經不夠了!
  看見了嗎?火已經狂燒起來了,就要將我們都焚滅了!
  還不懂嗎?吾的體內流的都是豔紅的眼淚,從沒一刻停歇,想汝想的心都快碎了……

  龍宿扯下他的白衣,柔紫豔唇帶著難分難捨的纏綿從那張的豐潤唇片移開,貼上他俊毅面頰,或輕或重地啃咬著他剛毅的顎骨線條,一路下滑,吻上他喉結。當他的手碰觸到劍子左肩緊纏的紗布時,彷彿能感受到從指腹間傳來的血液奔騰,一吻烙下那寬闊肩窩,眼淚也一併跟著掉落。

  劍子扶著他微顫的薄肩,順著那道細緻而姣美的肩頸往上,捧起那張麗色妖華的絕顏,望進那雙水色波瀾的豔色星眸。

  濃稠凝睇的雙眼,一但失去表情就像寒霜般的橫冷,任著晶瑩透徹的眼淚碎在白玉臉盤上,淚濕的金瞳,美麗的教人哭泣,也殘忍的教人心碎!

  「我都還沒弄疼你,你怎麼就哭了吶?」

  「是麼?誰說汝沒弄疼吾?汝把吾弄得好疼!」如此嬌嗔,誰能把持?

  「我該如何賠罪?」

  「汝要賠吾的東西數都數不清!」

  「哎……那就用身體來還吧!」貼上他頸間,劍子溫熱的唇舌也跟著舐上那片滑潤冰膚。龍宿的絕色之容已是天下之最,可天下人孰不知,龍宿的身體更謂天下極品!呵!天下人豈可知?疏樓龍宿絕麗無雙的身體,自然只有劍子仙跡有幸一嚐。

  「吾不介意汝撕掉吾的衣裳。」豔眸靈睇,纖指纏髮,龍宿的冷艷冰傲,氣勢輝煌。

  「散了一地珍珠碎鑚,你不心疼?」劍子依然是好耐心地單手鬆解他胸前繁複的環扣綴飾。

  「吾的心疼豈止如此。」燦眸流過晶鑚瑕光,就在劍子溫柔以指解開他胸前衣領,霎時竄入的微寒空氣,不自覺顫了他一個哆嗦。

  「你變虛了……」劍子笑望他。

  「是啊!太久沒做,不但虛、又怕冷。」睨他,用眼神再刮他一劍,純粹滿足使壞的報復快感。

  「你要我怎麼做呢?龍宿。」

  華麗紫衫已半褪至手肘攤落腰間,洩出的一片雪色春光是骨形纖美的精緻剔透。龍宿跨上他的大腿,雪藕瓷臂柔似無骨勾環上他平坦雙肩。

  傾前,是誘惑的極至挑釁!要不要往無間墮落?他不給拒絕的權利!

  「取悅吾!」然後,蛇般的玉手直接捧著劍子的頭往自身下腹壓下去……

  命令是一種不容抵禦的勾引,天秤兩端原本就是失衡的狀態,該用什麼極刑來懲處?該用什麼煎熬來逼供?掏出了肺腑、頃絕了思念,換來一夜纏綿。這樣……是不是就能挽回一些哀怨?



****

汗汗汗~bbbb
(到底這一天要演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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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六


  「唔……」身下的脆弱正被煽情的撫弄,龍宿緊隱在唇邊的抑吟卻倔強的咬唇不出口。

  細汗,晶瑩的像月光下燦亮的珍珠白,暈在那張染上櫻粉色嬌緻的臉龐,絕色的美艷瀰漫,只有在情慾流蕩時綻放出最激魅的野性風采。

  像是膜拜神旨一般的虔誠,更是溫柔如月一樣的對待。那向來是劍子的深沉、是劍子看似無害的勾引,原來都藏著如此濃烈的挑釁。掀起眼簾,投注而上的那抹眼神,是極其色慾的注視。

  劍子的這一眼,就像點燃引信的火苗,爆炸出彼此眼神交錯間的電光石火。

  龍宿迷濛的雙眼,往下迎視他拋投上來的眼神挑釁,兩人交會的眼神,明明那樣濃烈的糾纏著情慾纏綿,卻又那樣倔傲的不妥協!倏地,劍子以指腹按下掌心中那跳動的血脈,龍宿一聲悶哼,劍子的吻就襲來!

  「嗯……」像狂浪,襲捲入無邊無際的情潮,狠狠地將他淹沒,絲毫不留喘息餘地。

  劍子的吻變的十分激情,靈舌探入那片甘泉秘地貪婪汲取甜蜜的呼吸。扣在脆弱肉身上的長指或輕或重地搔刮套弄著,越是感覺龍宿的顫慄、他的手勁就越是騷擾。

  強隱的驕傲在瓦解,狂顫的哆嗦麻醉掉意識,感覺就像快要滅頂,不能呼吸、連推拒的力量都失去。龍宿纖白的手緊捉著他敞開的衣襟,一扯,雙雙墜入被褟之上;順勢勾環住他的頸項,一倒,在他懷裡化成妖冶艷火。

  「啊……」弓身,迎向他的溫柔主宰。龍宿終於洩漏了他的嘶啞呻吟,竄進劍子耳裡,滲入催情的血液。高潮一瞬的愛液,濃稠的像彼此糾結不放的纏綿,暈在他手指、融在他心口。

  龍宿喘著氣,望進他深邃眼裡的金瞳是那樣誘人的妖惑。就連呼吸的氣息都炫染著情慾釋放的歇斯底里,誰抵擋的住這樣逼命的勾引?

  還需要猶豫嗎?這樣看著吾就能滿足了嗎?汝……還不想要吾嗎?

  「你真是……」貼近那張惑人視野的絕顏,劍子低沉的嗓音此時聽來就像一曲清幽夜簫,伴著他粗喘的鼻息,偎上了那張銀柔豔唇。

  「如何?」

  龍宿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啄著上方那張溫暖唇片,輕吻時像淘氣的孩子,囓咬時又似蠻橫的戲謔。粉軟的舌尖輕掃,勾纏住劍子的唇舌霸道的不讓他說話,卻又用眼神逼迫他應允自己的回答。

  「嗯……」龍宿略顯冰涼的指尖滑入他褻褲之內,擄獲住那早已昂揚挺炙的火柱,劍子微聲輕喘,他扣住他的、他便回敬他的。

  沾勺體液的修長指節驀然推入緊窒甬道,龍宿緊纏在他唇上的軟舌同時一鬆,妖艷魅吟同時洩出口:

  「啊……」被入侵的滋味不會是好受的,即使只有一根指頭的折磨,也抵不過骨髓裡翻騰的獨占慾火。

  「一點都沒變……」劍子接續未完的話,像在懲罰他的倔強、也像在告解他的無奈,俯下頭吮吻著龍宿雪胸上的艷苺,用舌尖勾引出綻放的絕美。

  「汝……唔……是汝變了……不……啊,不是吾沒變……」說些什麼?怎麼自己都聽不太清楚?感覺劍子的長指不斷在自己體內搔刮旋繞,還老不客氣地再添一指加以刺激,他火燙的暱吻又不斷在自己胸前襲擊,龍宿的腦子跟著身子一起燒的沸糊糊。

  舌尖舔舐過的每一道肌膚都柔美的像褪去冰融的霜羽,綿細如絮甜蜜如泉。他沒變,一點都沒變啊!這肌膚的觸感、這容貌的絕豔、這驕縱的撒野,一點都沒變!變的……是彼此間太過小心翼翼的對待,是長大後不能任性妄為的假裝。

  記得我們曾經非常孩子氣的許下天長地久的諾言!是的!那時我們都還只是孩子。誰也沒想過有一天我們的關係會變的陌生甚至敵對?那對孩子時的我們是絕對的不允許!

  你記得吧?我從沒忘的!
  你一直以為我薄情寡意不是嗎?其實我從沒忘的!
  對你……我從沒忘的!

  「啊啊……啊……」當身體被貫穿的霎那,飛洩如瀑的長髮也彎成了一抹流金似的光華。赤裸妖嬈的龍宿,美麗的像個神話。

  那被強力撕裂的疼痛,竟是甘之如飴的顫抖!
  是渴求已久的佔有,就算被狠狠撕壞都願意卑微的悅納這樣的傷口!
  即使他咬牙也不願洩漏出這樣的脆弱……

  「劍……啊……劍子……快……唔嗯……再快點……」

  聽見了嗎?不要這麼溫柔的對吾!不要擔心弄痛吾!
  吾要汝對吾狠一點、再狠一點、更狠一點!好讓吾可以多恨汝一些!

  壓下身體同時將肉刃推進那誘惑緊密的更深處,劍子吻上了他的唇,吞下他勾人幻惑的呻吟,更溫柔的、更疼憐的貼在他唇上低語:

  「不用逼我殘忍的對你,你明知道我不會這麼做……」

  「誰在逼汝?吾只要汝滿足吾!」狠狠地吸吮住他的唇,幾乎要榨乾彼此胸腔內的氧氣,霸道的深吻。

  「我會滿足你,你要怎麼做?我都會給你。」抽撤間,是一波比一波更激進的侵略,搗亂了他散亂的意識、也搗碎了他偽裝的堅強。

  「那就別停!不要停!」更霸道的狂擄住他的嘴唇,拋棄壓抑的貪婪、悖離怨懟的渴望!若能,龍宿恨不得就這麼咬破他的唇;若狠,他巴不得跟他共墜墮落深坑!

  可為什麼就是不能?為什麼就是無法狠?當他的利牙咬破他紅腫的唇片時,他幾乎可以感受到自己體內那屬於愛憎嗜血的獨慾正狂狠的翻騰!

  只要咬下去,什麼都不用顧慮!那麼……他就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了!

  「啊!」龍宿猛然別過頭,淡紫流銀的髮絲跟著劃過一道流虹似的紫光。洩下,像散落的星鑚鋪陳了一床嫵媚。

  劍子唇上的血珠,就在他倏然轉身同時輕盈墜落,滴落到他光潔無瑕的背脊上,渲染成一朵血紅色的妖色罌粟花,綻放在那片雪肌脂膚上暈眩著醉人誘惑。

  「進來!快……進來……」嘶啞的低吼,掩飾著顫動的無措。龍宿迎起雪臀抵著他昂立的火熱,一昧的嬌態命令,一貫地深埋躲藏。就讓他的眼淚跟著血液一起墮落,讓他的埋怨跟著癡情執迷不悟!

  佔有吾!撕裂吾!
  在吾身上留下汝的痕跡、烙下汝的印記!
  吾是汝的、就是汝的、只會是汝的、一直都是汝的!
  拿走!都拿走!
  吾的身體、吾的感情、吾的命!
  通通拿走!什麼都不要保留!都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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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七


  夜正黑,是最接近黎明破曉之際。他不怕黑,卻厭惡黎明的到來。天色一亮彷彿就是召告著又一天的逝去,而他,並不希望這一夜結束的太快……

  望著身側那張熟睡的臉,剛毅俊凜的線條下是獨有他能依賴的溫醇,那只屬於他的溫柔、劍子的溫柔。

  疏樓龍宿深深地注視著他的臉,也曾問自己,為何獨獨對他如此迷戀?是同屬於先天孤傲的寂寞?還是執拗不服輸的愛恨癡嗔?在劍子心中,他疏樓龍宿的分量,重於江湖?重於天下嗎?不過……問這話似乎就顯的傻了,所以他不想知道答案。

  起身迎向微亮的朝陽,陽光溫柔的灑落在那尊精瑩粉琢的雪皙裸身上,暈著神話般脫凡的光瑕,那是只有疏樓龍宿才擁有的妖華,世人望之絕嘆的完美。而這樣的絕色風景,也納入了床褟上微睜的深邃瞳眸裡。

  疏樓龍宿離開了臥房,劍子仙跡也失去了睡意。憶起昨夜幾近徹夜的纏綿,心裡頭還盪漾著意猶未盡的眷戀。劍子伸手撫著餘溫未褪的柔枕,側臉埋進那柔羽的溫存,將龍宿的誘人香氣,盡數納進貪婪的呼吸裡,直到──

  「龍宿,我聞到生人……」尖銳稚嫩的嗓音赫然止住,那名俊美不似凡人的白髮少年驀然的闖入猶進自家大宅,一看見龍宿的華麗大床上居然躺著一名赤身裸體的陽剛俊男狀似癡漢地抱著枕頭意淫(?)小邪刀當場嚇的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哦!原來疏樓西風裡還有別的食客。」劍子落拓大方地坐起身,隻手擱在屈起的膝蓋上,饒富趣味的盯著前方這名見鬼似錯愕的俊美少年,完全不因少年有著和自己如初一轍的五官而露出一絲驚色。

  天真直率的刀靈自然沒有狡猾古怪的先天之處變不驚,只能震愕的完全說不出話來張大眼看著眼前這名彷彿是自己的中年歐吉桑版,邪刀下一秒就是衝向前跳上床指著他尖叫: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睡在龍宿的床上?為什麼一絲不掛?為什麼你長的跟我一樣?為什麼……」

  「你的問題我會回答,不過麻煩請你先移開你的尊腳,你踩到我了。」劍子還是那麼從容不迫落落大方,只差沒把自己當作疏樓西風的當家男主人。

  「赫啊!」邪刀跳下床,氣的小臉通紅:「說!你到底是誰?」

  「我嗎?」劍子扯開一道溫雅微笑,打趣的看著這張生氣勃勃的臉蛋:「你問他呀!」

  邪刀愕然轉身,看見甫沐浴過後徐步而來的疏樓龍宿,又是怔愣地瞠大了眼。

  龍宿披散於肩的溼潤柔髮,是他絕對不會在外人流洩的自在凡常,他總是穿戴華麗衣衫貴氣,哪會像現在這副……散著美麗的長髮,只披著緞絲浴衣就現身的模樣。

  邪刀拔腿衝到龍宿面前,仰著腦袋歇斯底里的大叫:

  「他他他,他是哪裏冒出來的?還有你你你,你這是什麼樣子?你的珍珠你的寶石你華麗無雙的衣裳還不穿上?赫!」又是一驚,想也沒想就伸手拉開他胸前的衣襟,露出那片淨雪玉肌上的點點紅痕。

  「這是什麼?他揍了你嗎?」憤慨不平地猛然轉身,邪刀立刻擺出備戰姿態對著床上已經憋笑到嘴角快抽筋的劍子挑釁:

  「起來!我要跟你決鬥!」

  「哈哈哈!」劍子和龍宿同時朗笑出聲,邪刀驚愕地別過頭看著笑意滿盈的疏樓龍宿。自有靈體意識與他退隱於此至今,他從未見過龍宿如此開懷的笑容,一時間他也忘了生氣,只能像個呆子一樣愕然地看著他。

  「他若敢揍我……」龍宿踏著優雅的步伐緩步到床沿,纖白美麗的玉手捧住劍子仰首的臉龐,曖昧的氣息糾纏,一如他驕縱的獨占慾。

  「吾會先殺了他……」語落,四片唇也同時親暱地熨貼在一起,是既霸道又任性的警惕,卻也是深情而又強悍的挑逗。

  太過火辣香豔的刺激一波接著一波,涉世未深的小邪刀終於不堪如此衝擊,兩眼一翻,昏!

  ※

  「他是劍子仙跡!原來他就是劍子仙跡!我才不要長的跟劍子仙跡一樣!」小邪刀賭氣的扭過頭。

  「長的和他一樣有何不好?」龍宿溫雅的笑容充滿寵溺,趁著劍子前去沐浴時間,他向邪刀略作解釋,可小邪刀似乎不領情。

  「劍子仙跡是個老奸,像他有什麼好!」

  「沒什麼好,可也沒什麼不好!汝入世遊玩,沒發現人們見著了汝這張臉,都會不由自主的對汝肅然起敬嗎?」

  「那是因為我帥!」回到正題,小邪刀一臉正色:「我打聽到你想知道的消息了。」

  「哦?」疏樓龍宿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豁然之境受到異度魔界侵襲,劍子仙跡被魔界三大守關魔將重創,聽說後來是被一名絕世仙人練峨嵋所救,而聽聞現今正道領導慕少艾急欲尋找劍子下落,為的是要送劍子仙跡前往殘林療傷……是說,劍子仙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劍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天意吧……龍宿短暫的失了神。異度魔界魔化天下之舉已重創了武林,正道失去劍子仙跡的行蹤必是雪上加霜。

  是天意嗎?天意領汝到此,撫慰了吾的漫漫寂寥,卻也是將吾推入更深黑的牢獄,劍子……汝永遠不可能安定的伴吾永生,這是吾一直明白的事實,汝不明說,吾也不會強求。

  吾該感謝上蒼安排這份巧合嗎?呵!龍宿啊龍宿,何時汝也歸於平庸俗人了。

  「喂!回來!三天不見,你的老人癡呆症更嚴重了。」聽聞腳步聲,邪刀馬上跳了起來:「你心心念念的老情人急著回來跟你溫存,我不當討人厭的電燈泡。剛剛我不小心昏倒的時間再補一天假,我出門了,不送、再見!」咻地立刻消失不見,惹的龍宿一聲失笑。

  「看來他不喜歡我。」劍子來到跟前,送上一抹溫柔的微笑。

  「沒有人會喜歡看見中年後的自己。」

  「你這句話失禮了。」

  「哦?那真是抱歉,汝要吾如何賠禮?」疏樓龍宿隨意一個挑動的眼神,都是殘忍的誘惑。

  「我不介意在此吸取日月精華。」劍子俯下身,吻住那張動人的唇,輾轉吮吻間的柔情萬千,都是深刻綿蜜的愛慾纏綿。

  龍宿主動環上他頸項,勾纏住他的獨占驕恣。愛的癲狂是自己,所以不允許有後悔的餘地。

  這個姿勢非常的詭異!明明就是劍子立身彎腰低頭索吻,怎麼龍宿雪臂一勾繞上來,就順勢將他攬進他的懷裡,成了現下劍子直接落坐在龍宿腿上捧著他的臉親吻著他的唇的姿態。

  「這不成!敢情你是想翻船?」

  「未嘗不可?華麗無雙的龍首早想一嚐天下無雙的劍子銷魂滋味。」

  「這就是傳說中的劫數難逃嗎?」

  「汝知道吾向來是個危險人物。」

  「可我偏愛冒險。」劍子笑道,又是一記蜜蜜深吻,不著痕跡地反身,輕緩緩地將龍宿壓上平滑的石桌,隻手探入衣襟內的滑潤雪胸。

  「唔……」微微輕喘,龍宿握住他不安分的手,金眸閃動著燦亮誘惑:「汝真要在這裡做?」

  「如果你想的話。」

  「吾討厭冰冷的石桌。」任性的嬌嗔。

  「依你!」劍子一笑,單手環抱住他纖細精瘦的腰身,提氣旋身入內,眨眼瞬間雙雙就躺平在華麗無雙的大床上。

  「現在是一次要把一年份的量做完嗎?」龍宿睜著魅人的幽瞳望著上方那張陽剛的俊臉。

  「只要你撐得住。」

  「就看汝之能耐。」

  「劍子仙跡自當奉陪。」

  「哼……」

  疏樓西風秋意裊裊,又是一頁激情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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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6-12-01 00:21 | 6 楼
儒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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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豔好媚好秀麗好倔強好寂寞好惹人憐愛的龍宿哦~~@@
尤其是放縱自己在無人之處買醉的那一段, 這樣的龍宿真的是讓我疼到心底了啊~~~!

相信劍子也是這樣的吧.
沒有辦法責怪劍子讓龍宿承受這樣長久的孤獨,
因為在他們重逢之後, 劍子的一舉一動都能夠感受到他的真情真意, 也是真心將龍宿放在他的心底.
但是身為道教先天, 對世人仍有一份捨不去的責任, 劍子他...應該也是有滿腹無奈.

還有...沒想到小邪刀這麼可愛啊~~~!!
如果闢商是美麗的大姊姊(啥?), 邪刀就是可愛的小弟弟啦~~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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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12-02 00:39 | 7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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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曇華夜醉》by天小忌 1-8 ,8F(未完)

    章之八


      吾的血液奔竄的是愛憎的火燄,汝的心裡埋的是天下的卑憐。
      疏樓龍宿、天下蒼生,誰是汝心中的平衡?誰又是汝掌間的取捨?
      汝捨得了吾?捨得了吾嗎?劍子仙跡……

      宮燈幃幕煙漫漫,暖陽秋色添傷愁。疏樓龍宿倚欄望遠,吞菸吐嵐,入了緩步而至的劍子先跡的眼,朦朧的暈出一道醉人的光瑕。

      「這裡比起過去的宮燈幃,隱蔽許多啊。」劍子步至他身後啟口。

      「退隱嚜,自然遠離塵囂囉。」

      「這座山叫什麼名?」

      「無名。」

      「你不為它起個名?」

      「等汝囉?」

      「呵!」淡笑一聲,劍子仙跡悠然續道:「那就叫斷臂山吧!」

      「劍子仙跡!」回眸一瞪。

      「在!」

      「非常難笑!」

      「龍宿,你的幽默感變差了。」

      「吾寧願叫它珍珠山。」

      「珍珠山會比斷臂山好聽嗎?」

      「至少聽了心曠神怡。」

      「不如叫它劍疏無雙仙跡飄邈紫龍山如何?」

      「饒舌。」

      「響亮!」

      「汝何時在意聲望名威此等俗事了?」

      「唉!劍子仙跡只是凡俗之人啊。」

      「凡俗之人所以脫不了紅塵麼?」

      「龍宿,退隱江湖真是你想要的最終嗎?」

      「入世救世是汝堅持要走的路嗎?」

      「這不是當初我們足染紅塵之意嗎?」

      「所以是我違背了約定麼?」

      默止了唇來舌去的反問不答,劍子仙跡深深凝望著面前那張絕俊不似人間的玉顏。山嵐飄飄、煙色緲緲,暈在龍宿的臉龐,近在咫尺卻似天涯。

      「你恨我嗎?」突如其來一問,扯動了龍宿絕豔的微笑。

      「呵!」冷冷一笑,劍子彷彿在他眼中看見洶湧的淚海,即使那雙盈盈秋眸只是反摺著秋陽的暖光,悲傷,卻沒有眼淚。

      「為何要恨汝?」

      「噬血族。」

      「汝以為吾是輕易為人左右的人麼?」

      「不。」

      「那就別跟吾提這個。」

      「所以你是恨我的。」

      龍宿貼近了他,持煙的手撫上他寬闊的胸膛。

      「汝希望吾恨你汝,還是希望吾愛汝?」

      劍子沒有回話,只是看著他。龍宿輕輕地靠在他身上,貼上他的胸,像在取暖、像在撒嬌、像在……哭泣……

      「吾不恨汝……」吾恨吾愛汝,恨吾放不開汝……

      「抱緊吾……」

      劍子單手環住他纖瘦的腰身,使了力將他緊緊往自己身體貼近。兩人的體溫那麼炙熱,彼此的心跳那麼清晰,傳遞到對方的胸口,敲擊的卻是寂寞的聲調。

      「再緊一點……再用力一點……」或許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所以請汝記得這個擁抱。

      還不夠緊嗎?還不夠用力嗎?劍子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他沒對他說過山盟海誓,沒對他許過天長地久,如果一個擁抱可以永遠,那麼他可以耗盡生命去擁抱他!

      所以一個擁抱不夠,一夜激情不夠,一生相聚都不夠!所以劍子俯下頭,吻住他的唇,纏綿而悲壯的吻,替代他不曾對他說的山盟海誓、傳遞他不曾許過他的天長地久。

      曇花只有一夜的美麗,無雙的華麗卻是永世的風華。

      先天不會說愛這樣的俗話,可先天卻擁有俗人的一副軀體,所以先天成不了仙天,所以紅塵脫不了俗怨,所以他們迂迴繞轉尋覓著彼此、卻又曲折迷途掩飾著俗慾。

      愛!簡單又複雜,奢侈又遙遠!
      愛!他們渴望、卻又懼怕!他們嚮往、卻又膽怯!
      愛!生了根卻又斷了弦;甜了心又痛了命!

      劍子在龍宿懷裡昏眩,單手落下的同時,也一並帶落了龍宿的眼淚。擁著劍子軟倒的身體,龍宿捧著他的臉吻了又吻,眼淚掉了又掉,心碎了又碎。

      點下他的昏穴是他的意圖,是他橫心的決定。最後一次將他看的完整,默然將他送至殘林,那是他該去的地方,他能夠痊癒的地方,自己可以安心的地方。

      劍子!即使吾明瞭汝心中有吾,可汝依然心繫武林,武林也需要汝的古塵無私。所以吾放走汝,同時也放了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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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1-28 13:05 | 8 楼
    空劫
    剑龙夫妻推进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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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感动一下.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小忌填这文.
    "断臂山" = =||||||||||...你真的可以更搞笑一点的,小忌.
    终于憋不住了是吧,终于忍不住开始恶搞了是吧?
    我严重怀疑小忌是想到这个断臂山才爬过来填坑的.
    不过,剑子还是那么的本色.龙宿还是那么心思复杂的高傲.
    = =,日本A片和美国A片的不同就在此啊.
    这边是日本式的.
    鉴定完毕,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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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签名图就是……
    顶端 Posted: 2007-01-28 17:58 | 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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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問·霹靂劍龍主題論壇·古生物王道 » 疏楼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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