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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CP]月夜笏生涼(怨念私心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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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怨念私心 好想吞吞啊。。。
上次跟朋友討論 說 朱聞挽月這個角色拿來穿越真好啊
雖然極其厭惡這個角色本身。。。
完全按照自己喜好。。寫完后真是大滿足。。。
開頭很糾結 比較喜歡狼叔的內容
杳寒山,那個護衛的名字我沒記住劇裡隨便取的。
是唐代詩僧寒山《杳杳寒山道》里的詩句。



寂靜,伴隨著黑暗,層層疊疊,無休無止。
似止還動,辨不出,分不開。
混沌,迷離,難分難解,觸及到的永是一片黑暗。
她終於還是沉沉睡去。
毫無支撐的等待,溢出無數寂寞的恐懼。
直到所有的感覺都消散,所有的希望都湮滅。
混沌開出一絲變化,因果隨即接踵而至。規則的力量摧枯拉朽,將無數沉寂從深淵中解放。
似夢如幻,似生還死。
凝滯的記憶流動,六感歸位,七識從拾。
還差一點,還差一絲。
一陣溫暖的觸感,她緩緩爭開雙眼。
“光……”
她流下眼淚,看不清,卻是絕對區別于黑暗的顏色。
終於解脫了,她在心裡想著,身體猶如抽去了經脈肌骨般無力,仍不愿墜入無邊的夢境。
周圍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似乎在喚著她的名字。
“小妹,小妹……”
一聲聲的呼喚帶著人世的溫情,她仔細地辨別著,這是她從那個死寂的混沌種掙扎出來的收穫,是她入世的憑證。觀感視覺逐漸恢復,她努力看著圍在她身邊的人,身體被絲絨絆住,只是簡單的起身,卻費盡了所有的氣力。
察覺到了她的疲態與急迫,有人伸出手將她扶起,手心的溫度帶著關切,一股溫暖的力量注入體內,她終於看清眼前的人。
赤色的長髮,睥睨眾生的容顏,疏離之外卻有一絲人間的煙火溫暖。帶著面具的男子,黑色的長髮,一身的謎透露著危險的氣息。還有類似的面貌,帶著關切。
那些臉,她好像看過,那些面容里的故事,她好似了然。
身上的血液開始活躍,親人之間有微妙的聯繫。
千頭萬緒中,憶不起分毫
“你們……,你們……是誰?”
她這樣問,眼淚未曾停止,帶著長久以來被囚禁的孤寂恐懼,無止無息。
察覺到她的異樣,那名身著藍衣軟袍透著危險氣息的男子伸手欲撫上她的頭,她害怕地縮了縮,“別……”迷茫間看見對方眼里閃過的利芒。頭一痛,似乎想起什麽。
“我,我是。”對方的嘴角溢出一絲微笑,她一哆嗦,直接縮進那名喚她小妹的男子的懷裡,“大哥我怕……”眼淚染上兄長的衣襟。
察覺到徹骨的冰冷恐懼,男子輕輕嘆息,將她摟住,“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一力安撫著,忽然一陣星芒沒入她的額前,頭痛加劇,她捂著腦袋,緊咬嘴唇。
半晌后,她抬起頭,臉上仍是迷茫,兩份記憶的疊加,卻不是本身的人格。
“這裡是……露城,你是,我大哥,朱……聞蒼日,你是伏嬰師,我叫,朱聞挽月。對不對,還是,我說錯了么。”似是求證,又似自言自語,“我太任性,亂施術法,反噬了,被反噬了……”
朱聞蒼日只覺憂心,眼前的小妹神智似受創傷,面上除了迷茫卻無癡呆之象,“伏婴,你來看看,術法你比較在行。”
“主公有命,那恕屬下唐突了。”伏嬰上前,口中吐出霧氣,畫紙結印,朱聞挽月腦中傳來尖銳的疼痛,面色霎時一紅,臉上泛出痛苦的表情。朱聞蒼日眉头一皱,這個小妹雖然平素囂張跋扈,任性潑辣,讓他時常頭痛,今日見她受難,卻也是十分的不愿。擔憂之間,伏嬰術法已止,朱聞挽月身軀一軟,重新失去意識,“公主所受術法反噬,極有可能是來自異空間的意識衝擊。所以會有這般混亂的場景。”
魔界之王聞言已有幾分了然,“你是說,有意識搶奪她的軀體。”
“是。”
朱聞蒼日眼中金芒閃過,伸手抵上朱聞挽月背上壇中,一股真氣進入,幫助她逼出外來妖魂,一陣黑色陰影從朱聞挽月身後消散。是意識體消散殆盡之徵。
朱聞蒼日放下朱聞挽月,掖好被子,“我已經逼出那鼓意識,剩下的你來處理吧。”
伏嬰施術安寧了朱聞挽月的精氣魂魄,帶上門離去,半晌過後,床上的人嘴角泛出一絲得逞的微笑。房間里重歸寂靜。
好一個朱聞蒼日,納真神訣真氣渾厚無匹,差點將她蕩除軀體,幸好朱聞挽月本體的意識孱弱,自己又來自混沌之間,兩相較量下她吞噬了朱聞挽月的魂體,並且混合自身散逸出三成才瞞天過海。
現下要緊的是趕快契合這副肉體,讀取相關記憶。意識空間內劃出一道光痕,無數記憶回轉而來,圍繞著魂體凝結,最後形成朱聞挽月的模樣。無聲的世界里她悄然微笑。
終於,臨世。
笑意一層層加深,床上之人漸漸睜開眼睛,魔瞳星芒一閃而過,仿佛在宣告著偷天換日的勝利。

露城里時常有冰流狂火的衝擊,朱聞挽月看著遠方冰火交纏的情景,回頭問護衛長杳寒山,“每天都要這樣辛苦,你們一定很累吧。”
眼前的男子低下頭,不敢對上她的眼睛,“保衛露城,職責所在。”
朱聞挽月眨眨眼,吸收了朱聞挽月的意識后,她知曉眼前此人對她別有一番心思,在混沌之間囚禁多年,感情始終妙不可言。她玩心一起,“你就這么怕看我嗎,難道是我長得很醜?”
“這,屬下絕無此意。只是不敢冒犯公主。”
“哈……”朱聞挽月一樂,“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杳寒山低頭否認,“絕不可能。”
“那你抬起頭來看著我啊。”朱聞挽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杳寒山的臉上泛出紅暈,他身形比朱聞挽月高出很多,只微微側過臉便對上朱聞挽月笑意盈盈的眼睛。
“你看你的眼裡到現在才有我的影子。”朱聞挽月理直氣壯說道,“那不是之前都沒把我放在眼裡么。”
杳寒山苦笑,怎么會,一直都把你放在心尖上。只是這些話他不敢說出來。
朱聞挽月還想再逗下去,身後傳來兄長的聲音。
“小妹,你放過他吧。”朱聞蒼日搖著扇子翩翩而來,自從朱聞挽月遭受術法反噬后,性情改變,雖然不再如以前那般愛擺架子,平易近人許多,卻又多出了別的問題,經常時不時逗弄旁人,百無禁忌。他曾查探過她的魂息,的確是自己小妹的沒錯,不過如此以來,現在的小妹反而更讓人疼愛。
“讓我放棄樂趣,你要復出代價。”朱聞挽月邪邪一笑,身形一動,欺上朱聞蒼日,想亂他的頭髮,魔界戰神微微一閃,朱聞挽月來不及收住,就要撞到後面的人身上,只一陣輕柔的外力扶住她,眼前站著一名氣質清冷,面容英俊之人。
朱聞挽月微微一笑,順勢做了個標準的淑女禮,“在下朱聞挽月,敢問公子大名。”
“空谷殘聲。”
“杳杳寒山道,寂寂更無人。原來閣下就是蕭中劍·劍無人。”朱聞挽月退至朱聞蒼日身後,語調略帶調皮地說道:“久仰久仰。”
蕭中劍目光清冷,“原來姑娘知道在下的名字。”
“傳聞傲峰之上,住著冷家人跟織劍天女,再有的就是蕭中劍與奈落之夜宵。你帶著傲峰的冰雪,只要想想就行了。”
朱聞挽月還想再說下去,朱聞蒼日已經扇子一揮,遮住她的臉面。
“小妹,你想搶了我的客人么。大哥回來都沒見你怎么招待。”
朱聞挽月翻翻白眼,“客人?跟你搶客人怎么了?我還沒追究你不帶我出去玩的事情,你倒先跟我算起帳來了。”
“是是,大哥錯了,大哥該責罰,先讓客人進門吧。”
“哼,賞你這個光桿城主一絲絲面子。”朱聞挽月送了個後腦勺給朱聞蒼日,後者對著蕭中劍一陣苦笑。“你那弟弟絕不會這樣吧。”
蕭中劍淺淺一笑,“只怕他更喜歡用行動說話。”
忽然對面天魔像發出紅光,又一波焰流席捲,朱聞挽月身形一動,躍上墻頭。“杳寒山。”話音一落,一行護衛擺出陣勢,銀鏡劃出冰流纏鬥火焰,此番卻是來勢洶洶,結陣匆忙難以應急,朱聞挽月心念一動,看向蕭中劍。後者不見有絲毫動作,周身卻泛出寒流,無形之中化解了危機。
朱聞蒼日心中好奇,走至朱聞挽月身邊,小聲說道:“小妹你怎么知道他會出手。”
“因為雪男比較討厭火。”朱聞挽月也小聲地回答,一大一小壓著聲音神秘兮兮地討論,內容完整地傳到了蕭中劍的耳中。
“你這么知道他的來歷,你大哥我都不知道。”
“一切都要歸功于表哥,你走了他沒少教訓我。”
“怎么?這么快就把你大哥出賣了?”
“你不值得效忠。”
“哇哇哇,你這句話插進我的心窩,非常之痛。”
“那你怎么還沒死?”
“我擔心你會傷心至死。”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關心……”
“你們果真是兄妹。”蕭中劍對結束討論的朱聞蒼日這般說道。
“那是當然。”赤發男子搖著扇子一臉理直氣壯。“主要我這個大哥帶頭帶的好。”
之後的幾天朱聞挽月一直纏著朱聞蒼日要他帶她出去玩,後者無數個理由在再次出發前看見朱聞挽月身著一身男裝,同樣搖著扇子出現在他眼前而破滅。
“小妹你的男裝真像我啊。”
“像你?那不是太丟面子了。不過伏嬰也只能給出這個效果。誰叫我天生麗質難自棄,扮作男兒還紅妝吶。”朱聞挽月搖搖扇子,自戀不已。
朱聞蒼日撇撇嘴,“外面哪是一個姑娘家就能亂闖的?江湖亂著吶。”
“大哥,我是你的三弟朱聞催夜。身負絕世武功,逃命天下第一。”朱聞挽月閉著眼睛一氣瞎話。“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那你帶我出去玩呀。”
朱聞蒼日頭大如斗,蕭中劍開口說道:“你就讓她出去見見世面吧。”
“這,我這小妹可不比你那弟弟。”朱聞挽月一扇子拍上朱聞蒼日的肩膀,後者忍痛,“看你在扇子上都動了手腳,出去肯定闖禍。”
“還是空谷兄好,我們走,甭理這個視妹如草的人。”朱聞挽月快速踏出露城,杳寒山走上前來,“公主,請勿為難主公。”
“那你們就是要為難我咯。”
“屬下不敢。”
“不敢就給我退一邊去,我不過出去晃晃,又不是出去相殺。”
朱聞蒼日走上前,小妹才只到自己肩膀,“你真這么想出去么。”
“是。”
“那就出去吧。”
朱聞蒼日微微一笑,是兄長的寵溺與擔憂,伸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真氣,“大哥帶你出去。”
朱聞挽月哈哈一笑,“如此有勞城主了。”

苦境。
重入世境后還未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三千因果,世上留下多少故事。朱聞挽月,此刻化名朱聞催夜,與朱聞蒼日與蕭中劍行走於山水之間。她本性活潑,對於世間一切都好奇不已,縱是是遠離集市的安寂之所,她也能發現很多感興趣的事情。伏嬰師借給她很多關於藥草術法的典籍,她仔細辨認著路旁的植物,研究分辨,在前世她有學醫製毒的記憶,倒沒有那么喜歡纏著另外兩人,朱聞蒼日看在眼裡,只道小孩子心性。
“催夜,你不要休息么,陪兄長不眠不休這么走了幾天?”
“我無礙。什麽時候進城?”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進城休息。”
“如此甚好。”朱聞催夜抬頭一笑,臉上沒有絲毫疲倦。
“自從外出后,甚少見你如此安靜,對身旁的草木卻是如此關心。”
“我只是覺得熟悉。”
朱聞蒼日眉頭一跳,“家裡已經出了伏嬰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咒殺術願師,千萬別再出一個真正的出手帶毒。”
朱聞催夜哼了一聲,“怎么,我就不能做醫生么。”
“那你怎么對毒花毒草如此熱心。”
“一物克一物,毒物之外必有解藥,不仔細觀察怎么行。再說毒物換了用途就是上好的醫藥,要看你如何對待了。”
“哦,原來如此。”
“我只是想要好好專精一門,當大小姐無所事事無聊的緊。”
“你有此心,大哥樂觀其成。”
“哈,以後多的是你流血的地方。”
“流血就好,別流淚。”
蕭中劍默默看著眼前之人唇槍舌戰,兄弟鬥嘴的場景已經遠不可追,不由黯然。朱聞蒼日察覺到他的傷感,便停止與朱聞催夜的扯皮,回頭笑道:“蕭兄,怎么不說話。”
“汝們兩人隨意,不必顧忌到我。”
“那怎么行,是三人行又不是二人。”
朱聞催夜忽然想起了什麽事,問道:“紫耀王朝傾頹,天下大亂,我們就這么去合適嗎?”
“你到現在才提起不覺得太遲了么。”朱聞蒼日輕無碎花扇子,掩住一臉嘲諷,朱聞催夜揚了揚眉毛,“有大哥這個保鏢在,的確不用考慮。”
“錯了,我們兩人學藝不精,若不是有蕭兄在,我怎么敢放心出來。”說完扇子一合,望向不曾言語的蕭中劍。
“我真是歹命吶。”蕭中劍苦笑,旋即用上朱聞蒼日的語調“我也應該把小弟帶出來。以一對二,勝算全無。”
朱聞蒼日哈哈大笑,朱聞催夜亦含笑不語。
人生在世,辜負不得吶。朱聞催夜嘆息,這樣輕鬆悠閒的時光能維持多久呢。朱聞挽月本來的意識對這個大哥情根深種,自己可別被影響才好。畢竟,他心裡住著一名統領邪族的女王,陷入這樣的感情,不免讓人發笑。
臨了城市,才覺得人煙的味道。意識里深藏的前世記憶慢慢打開,朱聞催夜遊走集市中一目了然,如魚得水。看得朱聞蒼日一愣,“你倒是熟悉,我不記得你常出來。”
“可我覺得熟悉,大概是上次留下的后遺癥吧。”
朱聞蒼日笑道:“我該慶幸么”
朱聞催夜撇撇嘴巴,“你是該慶幸,否則我現在沒準拉著你去買綾羅珠寶,讓你拿著一大堆的東西在街上寸步難行。”
蕭中劍奇道:“是什麽事情。”
朱聞催夜想了想,覺得沒有隱瞞的價值,說出來還能打消朱聞蒼日的疑慮,“我幾個月前施術傷到腦袋,醒來就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很多東西。”
“而且還性情大變。”朱聞蒼日抓準時進插了一句。
“哦?”蕭中劍感興趣地挑挑眉毛。
“變得更加善解人意了。”在朱聞催夜一臉你敢亂說就去死的表情下朱聞蒼日打著碎花扇遮住一臉嘲弄的笑容,而朱聞催夜哼了一聲。
這點時間拿來聽聽蕭中劍的故事也不錯,朱聞蒼日挑起話頭,加上蕭中劍經常說一段停一段,時間打發得很快,夜幕降臨,三人散了去休息。
朱聞催夜一人走出房間,翻上屋頂,望著天上的星星,茫然出神。忽然身後傳來細小的響動,回頭,朱聞蒼日正站在身後。朱聞催夜拍拍身旁的房瓦。
“大哥,陪我看星星。”
“怎么,要談心嗎?”
“哦?”朱聞催夜笑了笑,“大概吧。”
“你最近變了很多。”
“我知道,有一個意識一直留在我的身體里,影響我的處世。”
“你還是你就可以了。”
“哈,人會變,魔會變,什麽都會變,我是我,我也不是我,變了的就不再是從前,變了的卻還算是我。”
“你啊,想太多了。”
“大哥你想大嫂嗎?”
“哦,你從來不愿意跟我說她的。”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喜歡我的大哥,很喜歡很喜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聞催夜腦袋里尖銳的一痛,幫你解決你最心心念念的事情,就當做給你的謝禮吧。
朱聞蒼日沉默了一下,“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不想再陷下去,我想走我自己的路。”
“走你自己的路。”朱聞蒼日重複了一遍,“做自己是最好的。”
“是啊,我不想再喜歡大哥了,因為大哥深愛大嫂,不可能會跟我在一起,所以我要喜歡別人,我喜歡苦境,我喜歡魔界,我喜歡山山水水,我喜歡這種平和的生活。”
朱聞蒼日的眼中一片溫柔,“那大哥努力成全你,讓你當一個自由自在的朱聞催夜。”
“那大哥呢?”
朱聞蒼日苦澀一笑,“我已經逃避太久,恐怕逍遙不了多久了。”
“那我一個人痛快你不是很痛苦么?”朱聞催夜看著朱聞蒼日,努力地看出他身後的艱難,他的未來,他的經歷,不知不覺間朱聞催夜的眼裡盛滿了淚水。
“大哥,你的未來背負得,遠比你自己要想得多。”
這就是代價么,讓我看穿所有人的未來,卻不能告訴他們。
朱聞蒼日摸了摸催夜的頭,“大哥擔著,你安心做你自己。”
朱聞催夜扁了扁嘴,使勁回收眼淚,從身後拿出一壇酒,“說了那么多,來借酒澆愁。”
朱聞蒼日看向她的身後,一個白發身影抱著酒罎子睡去,“小妹你把他放倒了?”
“蕭中劍酒量超小,大哥你別讓我失望。”朱聞催夜抱起酒罎子一氣喝起來。
“讓大哥告訴你,海量這兩個字是怎么來的。”朱聞蒼日跟著喝了起來,一直到天色將明才沉沉醉去。
“大哥,你要夠自己,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朱聞催夜看著身邊倒下的兩具尸體,無聲地說道。醉亂之中一片清明。

“小妹,你是真人不漏相。”朱聞蒼日摸摸宿醉的腦袋,運起真氣,瞬間清醒過來。
蕭中劍亦是從茫然中蘇醒,“朱聞催夜,你灌酒的功夫一流啊。”
“兩位兄台,酒量是男子氣概的一項衡量標準。”朱聞催夜咳嗽一聲,臉上做出正直的表情。
朱聞蒼日扇子一合,拍了拍她的腦袋,“少給我裝正氣,老實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把我灌醉有什麽目的。”
“小人是大嫂派來的,把你灌醉了拖回去給大嫂處理。”朱聞催夜順口說道,腦海里浮現九禍魔君身著紅色戰甲的英姿,壞壞一笑。
“一定能讓大哥終生難忘。”
“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孔夫子誠不欺我。”朱聞蒼日一聲長嘆,瞥見朱聞催夜跟蕭中劍的交換的眼神。
蕭中劍:懼內?
朱聞催夜:絕對的。
朱聞蒼日眉角一挑,“你們兩個眉目傳情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么。”
蕭中劍做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朱聞催夜則是理直氣壯:“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裡。”
“那等下的房錢酒錢你們自己付吧。”朱聞蒼日反將一軍。
由於蕭中劍離開荒城已久,身上并無多少盤纏,朱聞催夜換了衣服,也沒帶多少銀兩出來,在武癡精神不得做有違背俠道的影響和學藝不精極有可能被抓包的考慮下,兩人即刻低下男兒頭。
“朱兄你多慮了,在下只是好奇你從未跟我說過你有娶親一事,在露城也未曾見得尊夫人。”繼續一臉無辜。
朱聞催夜則一臉諂媚,“好大哥,你當然不能放在眼裡,你是供在心裡的。”
“你們倆臉皮見長啊。”朱聞蒼日又是一句不痛不癢。
“近朱者赤嘛。”朱聞催夜哈哈一笑,心裡計算著怎么把財政大權拿到手。

朱聞蒼日再見朱聞催夜之時,朱聞催夜面色蒼白,身旁倒著一名白衣紅髮的魔者。朱聞看見他的兵器,面色一滯。
“朱厭,吞佛童子。”隨即伸手搭上他的手腕,脈息紊亂,內傷極重,雖然已經止住傷口,性命卻仍然危機。朱聞蒼日猶豫了一下,伸手度入真氣,果然探查到了他留在朱聞催夜身上的真氣。
朱聞催夜神情更為委頓,後頭一腥,又吐出一口血沫,卻仍然望向一旁全無知覺的吞佛童子。
朱聞蒼日真氣一收,“放心吧。”
“你急急趕往蒼雲山就是為了救他?”
“算是吧。”朱聞催夜臉上一紅,氣息紊亂,朱聞蒼日伸手度入真氣,遊走朱聞催夜的經脈,“妄自動用我給你的護體真氣,反噬嚴重。”
“死不了,重傷換一命。相抵之下還是我比較賺。”朱聞催夜勉強一笑。
“他們很快就會趕來,我們先走。”抱住朱聞催夜化光離開,轉瞬已在百里之外。
“真是亂來,還好蕭中劍提前有事離開,不然就這么相見如何收場。”
“不用擔心,我知道他會離開的。”
“你為何如此關心吞佛童子?”朱聞蒼日問道,心下卻有幾分猜測。
朱聞催夜望向天空,天光清澈,卻不見南斗輝光,生機全隱,正是亂世之象。“如果我說,我只是心念突然如此,你會相信嗎?”
“難道你對他熟悉?”魔界之中無人看得清吞佛之心,就連九禍對他亦是霧裡觀花,所幸他對魔界忠心無比,否則必為大患。
“熟悉?我與他素未蒙面,怎么說得上?只是……”朱聞催夜使勁咳嗽起來,斷斷續續說不出話,朱聞蒼日重新度入真氣,卻感覺到一道禁制。
“這是,伏嬰的鎖魂咒,”朱聞蒼日苦笑,“這就是你出來的代價么?”
“哼……”朱聞催夜撇撇嘴,“一道禁制而已,死不了。”
“看來要回露城一趟了,不然就不是死不死的問題了。”朱聞蒼日背起朱聞催夜,快速前行。
“大哥,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小妹是大哥的心頭肉,出城遊玩當然還是小妹重要。”
“每次去見伏嬰師大哥就好似剝了層皮一般。”
“哈,你這個表哥很厲害,你大哥都吃不消他。”
“何止厲害,簡直是我們朱聞一家的剋星,露城上下誰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難得認同我的意見。”
“事實就是事實。”朱聞催夜頭痛得要死,什麽狗屁禁制,明明當初伏嬰只說是讓朱聞蒼日回來的小手段,不會有大礙,事實說明這個表哥下手絕對不會有絲毫放鬆,絕對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回去要大哥幫你報仇嗎?”
“你?你能幫我報仇就不會翹家出來這么多年不敢回去了。”
“小妹你這么說我很傷心。”
“事實就事實,這么多年你到現在才傷心不是太遲了。”
“哈,牙尖嘴利,到現在還有力氣跟我扯皮,看來你精神很好。”
“那是當然,堂堂露城城主,魔界戰神,現在當我的坐騎,真是風光無限。”
“小妹你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吃了伏嬰那個混蛋這么大一個虧,我現在是什麽都吃不下了,哎呀呀,大哥,我頭很痛。”旋即朱聞催夜頭枕上朱聞蒼日的肩膀,不再言語,豆大的汗珠很快汗濕了朱聞蒼日的肩膀。
朱聞蒼日輕輕一嘆,真氣震暈朱聞催夜,“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不痛苦了。”魔族,魔界,這個天下真有這么重要,征戰,奪取,到頭來還是失去,獲得了能有什麽,徒增傷亡,及不過身邊人來得實在。
一路走去,紛爭不斷,再好的河山,對上遍地的尸骨血污也失去了味道。
難道真的不能和平共處么,魔界與中原,竟要如此不死不休。
腦海里又響起伏嬰的話語,主君,你好好看看,整個魔界只有你愿意與人界和平共處,異度魔族跟中原勢必一戰。
大哥,吾只喜歡這種平和的生活。
或許,不只是我一人了。朱聞蒼日加快速度,趕向露城,背上的朱聞催夜陷入沉沉的靨眠中,無邊無際的恐懼重新席捲而來。淚水劃過濡濕了朱聞蒼日的衣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醒來已經換回女裝,身邊的侍女送來梳洗用具,恢復成朱聞挽月了啊。朱聞挽月心裡哀嚎一聲,再出露城看來無望。大哥一定是丟下她就跑走,一問果然,城主丟下她就瞬間消失,伏嬰師放出奉雷,追趕不及,只有回頭救治朱聞挽月。
果然是靠不住的大哥,來之前的豪言壯語在伏嬰師強大的淫威前馬上化為虛無。
怔忪時外面通報伏嬰師前來,朱聞挽月心裡對那番折磨耿耿于懷,“他還有臉來看我,環鶯,卿羅,亂棍趕跑!”
“公主息怒,火氣太大影響傷體痊愈。”話音剛落,伏嬰師已經不請自來。
“你你你……你害的我好苦。”千言萬語,朱聞挽月只能說出這句。
“屬下冤枉。吾所下的禁制,實不會有如此大的傷害。只是公主憂慮甚急,加上真氣反噬,內傷嚴重,才會如此。”伏嬰極為流利地回答,完美無缺的說辭,搞成這樣主要是她咎由自取,妄動真氣,不過也的確是事實。
“我不管,反正你害我經脈禁盡斷,功體損毀,一身驚世絕學都沒了。”朱聞挽月開始準備漫天要價。
“哦,公主想要如何?”
“吾要出去玩。”
伏嬰師一甩棉被,“公主請以大局為重。”
“如何?反正大局也關不上我什麽事情。我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又不能替魔族攻城掠池,你拿我來激大哥,大哥也不吃這套。”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有公主在露城,安定魔心,現下當務之急是養好傷體,以待有用之時。身體無恙,功體恢復,方無後顧之憂。”
“養傷三個月,練功三十年,這就是你的意思吧。”
“公主請勿急躁,屬下發現公主本身靈能過人,不如學一學術法,倒是速成。”
“上次術法反噬的苦還沒吃夠,這回難保不會再有一次。”
“上次的術法公主本體靈能不夠,歷劫后公主的靈能有了長足的進展。”
“是嗎?”朱聞挽月雙手拖著下巴,“跟你比起來如何。”
“屬下望塵莫及。”
“你的話絕對不能信。”朱聞挽月一臉不屑。
“那公主是不肯咯。”
“學咒可以,但你不准在我身上動手腳,否則我就亂給你看。”立身保命,沒有一技之長不行,“而且我不要跟你學,我要去火焰之城,另選老師。”
“哦,你要去女后之處。”
“我想去看看狼叔,反正遲早要回去,先去后去吾差別。”
“公主有這般心當然是最好,現下請保重身體,伏嬰告退。”
“快走快走。”朱聞挽月回頭,躲過伏嬰面具之下的利芒,在焰城那裡絕對比在露城安全,雖然大嫂也是個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之人,但自己不在她的部署戰力範圍內,絕對比在伏嬰師這個人口販子身邊安全。
之後的幾個月,朱聞挽月在露城閉門養傷,中途許多人前來探望,朱聞挽月心中不快,一概以傷體沉重,不便見人為由拒絕,儼然閉關狀態。直到徹底痊愈后才在露城內走動,消失許久的露城小霸王清瘦了許多,卻是無恙。
自朱聞挽月出門后,杳寒山便遠遠觀視,見她無虞,懸了幾個月的心也放下了。朱聞挽月看見他,知道他擔心,便讓環鶯去請他前來。
“護衛長,陪我說說話吧。”
杳寒山初次受得如此待見,一時不知如何應答,朱聞挽月微微一笑,也不提醒。
“吾要去焰城,露城就由你好好固守了。”
“職責所在。”聽聞朱聞挽月離去之意,不由面色一黯。
“你喜歡我對吧。”
“啊?”杳寒山吃驚之餘臉色一紅。
“那就由你陪我進焰城吧。”
“這……”
“怎么,你不愿意?”
“保護公主,是屬下的職責所在。”杳寒山咬咬牙,努力看著眼前粉墨未施的清麗佳人,眼波流轉,唇角上揚,劃出一個燦爛的笑靨。自上次朱聞挽月指責他不把她放眼裡后,他一直努力地適應看著她講話,唯一不變的是暈紅的臉色。所幸杳寒山的膚色較黑,不至於紅得太夸張。
“你啊,一句話里有這么多的職責。”朱聞挽月一嘆,不再言語。杳寒山被說破心思,僵立在一旁。
半晌,朱聞挽月開口:“你喜歡我,我很高興。”她看著杳寒山,說得很認真,“像我這種除了身份以外一無長處的女子能得到你的青睞是種福氣,但是,我不喜歡你,我不希望露城的護衛長一直陷在這樣的痛苦里。”
杳寒山的聲音瞬時沙啞了起來,“屬下知道。從一開始,屬下就只是希望能看著公主就滿足了。”
“我這樣跟你說,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全心全意待我么。”
“這是屬下的職……”
“不,我說的不是職責,是對等的,你不是的我的屬下,我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要求你,你愿意當我的死士,做我的護衛,一生一世守候著我,為我付出一切,包括對主君的忠誠嗎?”朱聞挽月直起身子,周身散髮著強勢的氣息,直直看著杳寒山。她到底流著朱聞家的血液,擁有銀鍠家的血統,她要負起這個責任。首先,她就必須要有自己能掌控的勢力,利用杳寒山的感情在目前來說,是最合適的。在露城,她如同是一個傀儡,遲早要被伏嬰師利用殆盡而拋棄,托原來朱聞挽月的福,她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既然上天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她就必須掌握住這個機會。弱肉強食的世界,必須靠實力才能活下去。她放手一搏,給不了杳寒山回應的感情,那就乾脆心狠到底。
杳寒山一臉苦澀望著眼前無比認真的女子,這真是以前那個囂張跋扈的公主么。心裡有個地方一直在提醒他面前的女子絕對不是以前的公主,但感情遊移,他還是不可抑制地貪戀她的身影,這樣的要求看似過分,斷絕了他所有的念想,卻又再此之外,給了他一直以來最完美的結局,她允諾他,在身邊給他一個站立的位置。主君的忠誠,在他眼裡等同於對公主的忠誠,陰差陽錯,千頭萬緒,他垂下眼睫,“有生之年,杳寒山不違公主任何意愿,為公主奉獻一切。”
朱聞挽月咬咬嘴,算是成功了吧,只要她還是公主的位置,只要她還保持這樣的身份,她就能完全擁有他的忠誠。她瞇起眼睛,靜靜思考著,“那如果有一天,我什麽都沒有了,你還會追隨我么?”朱聞挽月說這句話時,帶著一絲迷茫。
旋即一片沉默籠罩,言盡至此,杳寒山終於明白朱聞挽月所想為。朱聞挽月看著對面的天魔像,靜默不語,她看得出那裡將有不尋常的事物降落,巨大的能量,毀滅的災禍,但是她依然選擇進入那座戰火榮耀的焰城。
吾不染風塵,風塵自染人。
奈何啊,奈何,世上既有天命之說,萬般無奈只有遵循。
她沒有再等杳寒山的答案,起身離開,“三天之後,送吾入城。”杳寒山看著她衣袂紛飛地離開,恍惚間仿佛不夠真切,他伸出手,只有佳人離開后的餘香,無心無影,決絕絕情,雖然理智告訴他,不能給出承諾,但是,如果真有那一日,自己為如何呢?
“吾將為你,付出生命。”杳寒山對著她的背影,無聲地訴說。一片荒蕪的露城,終於失去最後的色彩。
魔界尚武,一切靠實力說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進入一個軍營般的焰城,連檯面功夫都可以省去,開門,放人,待到事務結束后再放到闔目休息的女后面前,朱聞挽月早已經被磨得半分力氣都沒了,她有氣無力地說了聲“大嫂,我來蹭飯。”,結果引發了女后長達20秒的複雜目光注視。
“吾乃九禍魔君。”
在正事上,大嫂果然非常嚴肅。朱聞挽月一激靈,打起精神改口,“臣朱聞挽月拜見九禍魔君。”順道行禮,她看著女后一身戎裝,開始痛恨自己的女裝跟淑女禮,大哥手下有四天王中有名喚華顏無道的女戰將,英姿非常,自己應該考慮轉型了。
“汝來的目的,伏嬰師已經告知我了。你的住處吾已吩咐手下打點妥當。”
“臣一定專心學業。”朱聞挽月用著前世工作的經驗,還是非常順利地做出回答。
九禍揮揮手,“沒什麽事情就退下吧。”朱聞挽月還打算跟九禍扯扯感情,但是目前為止,好像她的溝通方式與朱聞蒼日太過相似,屬於魔界痛恨型,少開口少出錯,朱聞挽月提起一口氣,規規矩矩地走出第二殿,身後傳來女后細不可聞的嘆息,“從未,有人喚過我大嫂啊。”
看來這個大嫂,也不是特別的鐵面無情吶。朱聞挽月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腳步輕快地走出軍機要處,回頭更換了男裝。她把髮式換成更簡單的馬尾,清瘦下來的身材也比以前好打點,換上男裝,鏡子里怎么看怎么像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
我一定不是當大將的命格,朱聞挽月撇撇嘴,小廝朱聞催夜出發。
魔界拜師的風格很隨意,老師不介意跟別人擁有同個徒弟,朱聞催夜看著眼前松松散散的老頭子們,心情大好。進了焰城她的嘴巴就抹了蜜一般,雖然戰將最厭惡的就是這種馬屁精,但是對上這群陳年老頭子效果卻很好。一個個的虎鬚被朱聞催夜的吹捧順得舒服不已,再加上朱聞催夜從混沌之間得來的先天靈能,難度較大的術法也能駕輕就熟,就拋開怪脾氣,傾囊相授,儘管比不上伏嬰師的術法來得有殺傷力,但是雜七雜八混在一起威力倒也驚人。朱聞催夜特意留心了雙生咒殺以及傀儡的術法,就算斗不過那個番茄臉蛋,也絕對不做瞎子聾子。幾個月過後,老頭子們丟下著作,讓她回去自習,算是對她的能力有所肯定,可以畢業了。一般來說,這樣的程度加上實戰經驗就可以進戰場了。九禍派人前來,一面是嘉獎她的成績,一面也是催促她擔起銀鍠家的責任。朱聞催夜的功體單薄,近戰能力還不及一般戰將,單憑咒術實戰中很難發揮,於是像來使說明情況后又繼續研究各種醫術毒術,前世的經驗疊加,倒是速成,指導著處理了一些受傷的魔將,很快異度魔界出了名專靠草藥蠱物治愈傷患的醫生。魔界戰將受傷都習慣自己醫治,一開始都不愿意當朱聞催夜的實驗品,當朱聞催夜在瞬間愈合了某位魔將巨大的傷口后,焰城終於意識到這個一副小廝嘴臉的馬屁精有多少價值。
本來朱聞催夜還是樂的當一代名醫,當越來越多的魔將站在她面前就醫時,看著對方魁偉的身材,又看看自己這小胳膊小細腿,朱聞催夜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自卑感,難道自己真的武不就么?感謝銀鍠的血統在關鍵時刻挽救了崩潰邊緣的小催夜,她的把握感跟準頭都很優異,只需要配合特殊的弓箭,就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射手。正好契合了她術法毒術需要距離的特點。咒術彌補速度的不足,同時也能拉開距離,毒術在對上絕頂的高手雖然沒用,群戰時效果卻很好。
至於特殊的弓箭,朱聞催夜想到了一直宅在狼窩里的狼叔,打定了主意,在身上加持了防護和速度的術法,施施然地閃進一年四季維持在火爐溫度的狼窩。她的男裝扮相肖似朱聞蒼日,所以受到了狼叔熱烈的回禮,在好幾次就要去跟閻王哈茶的招待下,朱聞催夜終於完整地說出一句話:“狼叔,我絕對要揭穿你昨天搓麻將出老千啦。”
這句話非常有用,補劍缺伸手像拎小雞一樣拎住朱聞催夜,“你阿嬤咧,小兔崽子,威脅我,跟你大哥學壞。”
“上梁不正你還指望我歪不到哪去?”朱聞催夜被拎得很不爽,嘟噥了一句,旋即看見補劍缺的眼鏡片開始反光,熱度越來越高。
小命很要緊,朱聞催夜馬上一臉諂媚,“怎么會,狼叔你聽錯了,小兔崽子怎么敢在狼主面前放肆。”
補劍缺一鬆手,朱聞催夜後身一旋,穩穩落地,補劍缺一哼:“幾日未見,你的身法又精進很多。”
朱聞催夜嘻嘻一笑,“保命的本領當然特別重要。”
“死小子,說,來跟我要什麽,說完快滾。”
“啊,狼叔,你這么無情,連茶都不給我一杯。”朱聞催夜擦擦眼睛,補劍缺還是罵罵咧咧的,手卻指著桌子,“茶就在那裡,難道你要我伺候么,還當是公主啊。”
朱聞催夜哈哈一笑,沏好一壺,嚴嚴地先給補劍缺倒好一杯送去,這才倒自己的。補劍缺喝了一口,火氣消了很多,“茶藝不錯,以後記得經常來沏茶。”
朱聞催夜滿口答應,眼前的老狼出了名的刀口软心茶過一杯后,她才慢慢說道:“狼叔,我要一把弓箭和一副輕盔。”
補劍缺頭都沒抬:“不行。”
“爲什麽?”朱聞催夜開始委屈巴巴。
“你這水平,出了魔界拐個門就去仙山賣豆干。”
“所以,我才問你要啊。”朱聞催夜長出一口氣,看向補劍缺,透過眼鏡可以看見狼叔眼裡的猶豫,嗯,再接再厲,“就是因為水平不夠,才勞煩狼叔出馬,給我披髮個保險。我空有技術沒有力量,一般的弓箭不適合我,我又是輔助類的術法專精,自己又是醫師兼毒士,也唯有這樣的匹配最適合我。”
“而且,我想幫大哥,”朱聞催夜小心翼翼地說出大哥兩個字,開始注意補劍缺的表情,狼主一聲嘆息,隨即一巴掌拍上朱聞催夜的頭,“死小孩,拿你大哥來壓我。”
朱聞催夜躲避不及,牢牢吃了一記,痛得齜牙咧嘴,“狼叔!”接著便眼淚汪汪地抱著頭,就差滿地打滾了。補劍缺捏捏她肖似朱聞蒼日臉蛋,心情大好,不由加重了幾分力氣,捏得她“拉忽拉忽(狼叔狼叔)”的大叫才放開手走到一邊,“半個月后來拿你的滿月跟風之守護。”
朱聞催夜目的達成,捂著紅彤彤的臉蛋坐在地上哈哈傻笑了起來。
補劍缺看著她隨性的模樣,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果然跟她大哥很像,不過小了點。算算朱聞挽月的年紀也不小了,聽聞前段時間腦殼受傷,行為舉止變得像少年人起來。果然還是瘋小孩比較順眼,補劍缺這樣想,也不急著趕跑朱聞催夜了。
這時,一名紅髮白衣的魔將走了進來,“前輩。”
朱聞催夜回頭一看,正是吞佛童子,對方也向他看來,腦袋一空,瞬間閃到補劍缺身後,補劍缺想把她抓住扔出去,無奈這次似乎連衣角都抓不住,泥鰍一樣黏牢牢黏在他身後。只得先去打發吞佛童子,再考慮著如何收拾這個沒大沒小的。
“看來吾來的不是時候。”魔者轉身就走,補劍缺張口叫住:“朱厭還沒拿就走,你不怕麻煩我還嫌麻煩呢。”
“那吾儘量不給前輩製造麻煩。”吞佛童子說道,同時轉過身來,不再去看朱聞催夜。
補劍缺對誰都一個口吻,“死小子,什麽麻煩不麻煩,經常來喝茶就是了。”然後撇向泥鰍一般的朱聞催夜,只見她雙目晶亮地盯住吞佛童子,努力壓住心裡的爆笑,“這里才有個大麻煩。”
“哦,如此,那吾就卻之不恭了。”補劍缺有意留吞佛童子喝茶,吞佛也不拒絕,徑直坐下,補劍缺看看吞佛童子,又看看朱聞催夜那副沒出息的模樣,心裡嘀咕著差別怎么就這么大,然後取出朱厭長劍。
這是朱聞催夜第二次看見朱厭,第一次匆忙之間沒有注意,這次才有機會仔細觀看。
“這把劍,通靈。”朱聞催夜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什麽波瀾。吞佛童子專心喝茶,補劍缺則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我逃山補劍缺打造的劍,能不通靈。”
朱聞催夜露出魔瞳,紅色的酒瞳里發出熾熱的光芒,“狼叔,你看,朱厭的劍靈很強大,我從未見過這樣張狂的劍靈。”
補劍缺一巴掌拍向半魔化的朱聞催夜,“你們銀鍠家的魔瞳不是這樣用的,不過……”補劍缺張張嘴,不過朱厭目前氣息全部內斂,你都能看出他的劍靈,真是天賦太過好了吧。
“謝謝汝的夸獎。”吞佛童子接過朱厭,離去前看著朱聞催夜說道。補劍缺頭痛地看見朱聞催夜又變回一副沒出息的樣子,這個吞佛童子啊,誰攤上他都吃不消,朱聞催夜那點小兒女心思吞佛也一定看出來了,故意對她這么說。朱武那個混蛋小子對上九禍就乖得不得了,這個挽月對上吞佛童子?補劍缺打了個冷顫,開始同情朱聞催夜。
狼主隨便一推算,朱聞催夜與吞佛童子根本全無交集,一個是九禍麾下的得力戰將,一個是剛剛從深閨中出來的公主,八竿子打不著一棒,難道……補劍缺開始發揮狼族出色的八卦嗅覺,將吞佛童子這個魔界首席心機戰將重重地描黑了一筆,然後認為非常有必要要好好挽救情竇初開遇人不淑的侄女。至於無意中背上了一個巨大黑鍋的吞佛童子則開始對這份意外的桃花運產生興趣。魔族之中居然有如此有趣的女子,而且身份尊貴,似乎利用的價值非常之大啊,只是,自己似乎與她從未蒙面,这份缘由从何而来。
“死小孩,受委屈了要跟狼叔說。”朱聞催夜離去前,高她一個半頭的補劍缺用75度向下的目光並且非常慈愛地將大手摸上被拍了兩個包的頭。等到朱聞催夜感覺自己快成準禿頭的時候才放開她,樂呵呵地回去工作。
“死老頭,我絕對要揭穿你出老千詐胡的事實啦。”朱聞催夜頂著一頭亂髮,決定這樣回敬狼叔的疼愛。

實戰與理論向來不同,即使演練得再純熟,真的要面對殺人人殺時,也不免一瞬艱澀。朱聞催夜自問絕非良善之輩,不過面臨生命的終結,她始終不能無動于衷。
也僅僅是一聲嘆息罷了,滿月發出細微的響聲,遠處飄碧漫空。她回身,戰場上容不得半點喘息,轉身又是一記飛箭,如此,所有來犯均已擊斃。
九禍安排她做焰城守將,也是看出她不愿主動征戰。在魔界之事上朱聞催夜看不出她半分感情,或許,在她面前,她一直是一個強勢盡責的邪族女王。大哥痛恨鬼族之王的身份,大嫂卻是一個完美的魔界君主,朱聞催夜苦笑,真是彆扭的組合。自從看出焰城傾頹的未來后,她就不再去看任何人的未來,只是專心地做一名出色的守將以及高明的醫生。最近東瀛來犯,軒轅不敗又對魔界有所計劃,傷患不斷。脫去戰甲之後,她又趕去看了幾名中毒的魔將,還是微塵不染的樣子。補劍缺取笑她守了這么多天的城,半個正經的高手都沒碰到,殺來殺去都是妖道角,朱聞催夜扁扁嘴,“真要來了,狼叔你就準備看我如何逃命吧。”
“哇,魔將戰死沙場的精神你怎么一點都沒有。”
“有一點,但是還是小命比較重要。”
“逃將格殺勿論。”補劍缺正氣萬丈,時刻準備大義滅親。
“狼叔,這個叫戰略,這個叫誘敵深入。”
補劍缺哈哈一笑,“不錯不錯,反應很快。”一掌拍下來可是半點力氣沒省。
事實說明,在戰場上相殺,實戰與理論向來不同。
那一日,一名東瀛大將殺入焰城,朱聞催夜的戰甲上頭次染上了鮮血。弓箭手沒有距離沒有速度就難以扳回劣勢,一次次的刀光血影,讓朱聞催夜深刻體會到了戰場的殘酷,她不清楚是如何活下來的,只是之後她養了很長時間的傷,問起來說是狼叔把她從尸堆里刨出來的。養傷的時候全身都碎了一樣不能動,魔族的體制比人族的要好,加上她本身擅於醫道,托狼叔解除封閉經脈的真氣后,養了幾天就能像模像樣地動了。上司赦免了她守失利的過錯。刀子嘴豆腐心的狼叔看她來拿修補好的風之守護的時候,不忘譏諷:“你不是說你會逃的嗎,怎么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
“對方是高手,逃不掉,戰死比被逃殺光榮吶。”朱聞催夜嘻嘻一笑。那時她全身血液都沸騰一般灼熱,戰意正濃,就是立時戰死也無所謂,滿月一百二十八次放箭,有2次命中,四次擦過,她的箭上喂毒,見血封喉,對方也沒有討到多少好處,只是功體驚人,居然還是跑了。
補劍缺看看這張笑得沒心沒肺的臉,“還好你的術法跟醫術好,不然現在就是我白發的送黑髮的。”
“狼叔你不樂意,我怎么敢啊。”朱聞催夜一迷糊,傷口又痛起來,對方的攻擊中有圣佛的氣息,要靠自身魔氣消融,經脈里火燒火燎一般疼痛。“哎喲,這些佛啊,道啊,打在身上都跟潑辣椒油一樣,痛死了。”
“辣椒油?”補劍缺被這個比喻逗樂了,把風之守護遞給他,“你大哥回來了。”
朱聞催夜聞言一喜,笑未形成時又轉憂,卻還是笑嘻嘻地說:“終於還是落網認栽了。看來他這回,怎么都跑不出去了。”
補劍缺把她的表情盡數收于眼底,“你不好奇怎么回來的嗎?”
“上次接派任務,就不是九禍女后親自命令,伏嬰師奮鬥怎么多年都沒把我大哥從中原拉回來,這次終於成功了,稍微聯繫一下就該知道了。”
“腦殼沒壞,還好用啊。”
“狼叔你說會不會有家暴?”
“家暴?”補劍缺眼光一跳,的確聽說朱武與九禍在一起,九禍動用了真氣,不過這不是重點,“九禍懷孕難產,半條命快沒了,你大哥答應開邪錄,毀四柱,要真正做回主君了。”
朱聞催夜臉上的血色褪盡,咬咬嘴,“我知道了。”轉身離去。
我一直都知道。朱聞催夜背對補劍缺,無聲地做出口型,心裡千頭萬緒混亂不已,再停步,居然走到了第二殿。
這個時候的會在的,只有一人。
似狂還冷,魔劍朱厭,她看著眼前紅髮白衣的男子,臉上已經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
她只是努力看著他,面色越來越痛苦,她看見銀邪的光,看見紛飛的血,看見他立在海岸奄奄一息,看見前來的劍客,看見他倒地的模樣。之後,便是一片虛無。再也看不見,再也不能挽回的明了。
看不見了,到終點了。
不知不覺,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魔者沉默許久,“吾很讓你擔心嗎?”
無意識地點點頭。
或許,你是這里唯一的光明,只是泯滅的太早。
或許,你是我來到這里的原因,只是時間太短,我還沒有發現所有的原因。
或許,時間太短,短到我們之間什麽可能都來不及發生。
或許,上天讓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改變。
或許,或許這只是我的一個夢,但是我愿意盡我所有去成全。
或許,但愿,可能,希望你知道,我有多么認真。
我的心意……

朱聞催夜結出法印,強大的能量噴涌而出,她從未動用過如此巨大能徹底毀滅自己的力量,和著銀鍠家傳自魔神的血脈,在吞佛童子身上留下保護的印記。
天際上,南斗透出一線希望。
醒來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全身的力量都抽空了。漸漸的有人來看他,但是沒有吞佛童子,她問起是誰送她回來,沒有人能給她答案。她心里想著,大概是他吧。也說不出是喜是憂,巨大能量波動引發一系列的騷動,源頭追溯而來,是她。
她第一次看見朱武跟狼叔這樣嚴肅的面容,但是她不能說,面對她的沉默,狼叔跟朱武選擇了放弃。
朱聞挽月明白,她連一名守將都不可能再做了,功體盡廢,她連滿月都拉不開,比以前更弱,連帶變弱的還有靈能,她看不到所有的未來,即使多少努力。
她關起門,穿起舊時的衣服,一個人默默地離開焰城,杳寒山陪著她,永遠離開是非之地,只是她依然心有牽掛,牽掛著那個她用一切來守護的魔者。所以她并未離得太遠,一直默默等到那天來臨,那場戰神對決,銀邪劃破朱厭的光芒,碎裂出讓她心痛不已的血光。
那是她記憶里最後一次見到牽掛了無數遍的男子,她支開杳寒山,一路趕來,終於還是避不開這樣的結果。大哥的力量強大到她難以想象,在打碎了她的禁制后,卻選擇了留他一命,四道真气封住他的四大经脉,只要开口必然暴体而亡。生命本源力量的打破,讓她知道時日無多,但是換來了開口的機會。
吞佛再次看見她時,臉上沒有訝異,平平淡淡的。但是他停了下來,站在她身邊,重傷的軀體挺得筆直,她微微一笑,無力地靠了上去。
“我知道你不能說話,但是我終於能說了。”
“我會說得很快,在本源消失殆盡后,還有足夠的時間。”
“你向東海岸趕去,會有一名劍者來到,他能讓你開口。”
“天命終不可違啊……我付出一切,還是改變不了么?”朱聞挽月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過我終於能跟你說話了。”
“我……喜歡你……”千言萬語,她想說的很多,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解釋已經來不及了,或許有一個很長的故事,只是我們都不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可以了……”懷裡的軀體漸漸失去溫度,吞佛童子依然抿盡嘴唇,一語不發。
心和身如果能分開,那我做的,實在是太好了。
一滴鹹澀的水滴落在失去生氣的臉上,剎那間懷裡的人似乎笑了起來。
只是,很多事情,他要去做。
就如同當日,他對一步蓮華說,或許這個塵世,才是他該呆的地方。
他便一直呆在俗世中,為俗世而動。
幸福,俗世中一個多么溫馨的字眼,他從未去想過。
而這時,他卻開始回憶。
只是,他依然不能開口,依然不能止步。
杳寒山安靜地接過朱聞挽月的身體,珍寶一般摟住。
他看得出他眼里的感情,卻說不出現在的感受。這樣的感覺縈繞了他很多年很多年,都不得釋懷。
魔者的歲月比人類來得更為長久,他有很多時間去想,很多時間去回憶。三千弱水,他開始躑躅。
他并沒有死去,為何她看不穿他的未來。
他身上依然有那道她傾盡所有所下的保護,為何她會死去?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因有果,光陰嗟嘆。
他幽居深山中,靜靜等待著某日因果的到來。留在這俗世中,留在這紅塵里,他沒有成佛,也不僅僅是魔,或許兩個極端都不是他的歸宿,放下,執著,他只等這樣一個結果,說不清道不明,卻在朦朧之中,窺見未來。
混沌真意。

“請問,你是這座山的仙人嗎?”某日他擦拭著朱厭,回頭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哇,這把劍真漂亮。”娃娃指著朱厭,旋即水汪汪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我看見了,張狂的漂亮的哥哥,在劍旁。”
真是相似呢,吞佛感覺到答案即將來到,他走上前,弓下身去,“這里這么遠,你怎么來的呢?”
“不知道呢,催夜不知道。”娃娃認真地說,“但是我覺得熟悉,所以我叫一個叔叔帶我來。”
“你是這座山的仙人嗎?”
“仙人都長著白頭髮,爲什麽你長著紅頭髮呢?”
“仙人,我好困,我要睡覺。”
“仙人,爲什麽我感覺你這么熟悉。”
“仙人,ZZzzZZzzzzZzzz”
吞佛沒有話語,只是抱住懷中軟軟小小的身子,久違多年的溫暖,一種莫名的情感彌漫開來,他已經忘了思索,忘了源頭,忘了一直等待的答案。許久,他微微一動,頭皮一痛,只見懷裡的小人,緊緊握住他的頭髮,不肯鬆手,他撫過她的童髫,或許是睡得久了,就散了開來。吞佛看著交疊在一起的紅髮跟黑髮,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既有他日種種因,便有今日種種果。看不出的未來,不僅僅是虛無,是因為,我的未來里,有你存在。
吞佛無聲說道,宣告著因果的成立。




私心啊。。怨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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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9-07-01 10:58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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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問·霹靂劍龍主題論壇·古生物王道 » □潇湘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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