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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野
華麗無雙紫龍扇
泣血恶人奖
级别: 珍珠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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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贴][限制级]戏梦(鲜网完结版) by: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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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介末 从 原创耽美文学 移动到本区(2008-03-29)
70
这里是什麽地方?
我茫然四顾,烟水浩淼。
後面有人在喊我,声音渐渐清晰。
“飞天,回来,飞天!”
“回来飞天!”

我看到身後许多人,站在崖岸上。
岸上……
是了,我站在水里。
这是什麽地方呢?

一路上跌跌撞撞,我记得我打伤了星华,推开了平舟,跃身跳了下来。
这是什麽地方?
“飞天,回来!”

回去做什麽?我咬咬嘴唇,我记得我要找行云。
那里没有行云,我爲什麽要回去?
发尾湿了水,淋漓的披了一身。我看著湖水里的自己,慢慢的冲那影子微笑。
行云,你在等我麽?

眼前银光闪烁,我本能的向後让躲,双盈剑斜斜探出去,被那银鞭缠个结实。
“飞天!”
是……辉月的声音。
他凌空扑了下来,衣带当风,虚踩在水面上,真是态拟若仙。
“跟我回去。”
我看著他伸出来的手,慢慢摇头。
“我要去找行云……”反复念著这一句:“我去找行云。”
他缓缓收劲,缠著手臂的银鞭把我慢慢向他拖过去。
他的手紧紧抓著我的肩膀,我皱了皱眉头:“疼……”
他手顿了一下,没有松开。
“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找行云。”
他说:“我带你去找他。”
我犹疑地看看他:“你骗我的,行云变成烟了,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
他张口想说什麽的时候,忽然脸色大变,腾身上纵,一手紧紧拖著我。

他看到什麽了?
什麽能让辉月这样的人失去镇定?
我回过头去看,头发胡乱的披在面上,我只看到脚下的湖水浮起圆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的水流旋转,象是湖底有个塞

子,而现在塞子被拔开了,一切都要被吸下去一样。
水面上的落叶飘了一飘,就迅速被水流带入了看不见的水下。

真有意思……
我看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巨,白浪向上汹涌席卷。
水流已经包住了我的脚。
辉月死死的抱著我不放手。

我著迷著看著那水流象有意识一样攀高,已经包裹住我的双腿了。巨大的吸力,把我向下拖。“辉月?”我仰头看他。
“飞天,跟我回去。”他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平静之外的神色,几分忧几分怒:“你不能这样!”
不能怎麽样?

我要去找行云……
我最後冲他笑了笑,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做没做过的事。
低头,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身子一震,我翻掌击在他的胸口,将他身子向上托了出去。
巨大的水流迅速卷住了我的全身,将我拖入了黑暗的漩涡中去。
最後看到辉月睁大的双眼,满是震惊,不信,愤怒,惊怕……

原来这个人,有这麽多情绪……

我被黑暗彻底淹没。

行云,我来了。



(卷二 完)


“子霏大人,请这边走。”
子霏点了点头,收回注视帝都大殿的目光,跟著引路的人继续向前走。
“大人提前来到实在是意外之喜。”引路的人殷勤笑说:“可是给大人的住处一时没有备好,陛下说请大人先暂时留在帝

都宫中,等您的别宫修整好了,您再迁过去。”
子霏轻轻嗯了一声,似是个不肯多话的人。
引路的丞事偷偷瞧这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龙族的贵客,明明也是七尺高的一个普通男子,既没有生角爪也没有闪亮的银鳞


实在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子霏知道那丞事在偷看他,脸上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有些无奈。
帝都派出的人到了隐龙谷的时候,就是一副探头探脑的模样。跟著他们来的这一路上,也总有这种窥视似的目光,看得人

浑身不自在。
“大人请好好休息,晚宴之前会有过来服侍大人更衣赴宴。”丞事躬身又躬身,早该退下去了,可却一直磨延不走。
“还有什麽事情?”子霏再好脾气,也禁不住他一直这麽当他是珍兽异宝似的看法,重重咳嗽一声,丞事果然吓得不敢再

擡头,一路垂著身退了出去。
子霏看看陈设华丽,锦绣玉堆的别殿,摇头笑了笑。他并没有带随侍的人来。一直贴身跟著他的小忧现在到了练功的关口

上,让他远路颠簸这种事情,子霏是做不出来的。
尽管小忧哭著抓著他的鞋子说一定要跟随,子霏还是强令他好生留在隐龙谷。
以前子霏曾经想过,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个金壁辉煌的帝都,给他留下的,绝不是美好回忆。
子霏把湖青色的外袍脱下来,并没有揭掉脸上扣著的,那个银色的刻著精美花纹的面具。仔细看的话,上面有云纹和龙腾

的图样,细致非常。
他还记得远远看到帝都的时候,心里有些隐隐不安的,象是在萌发什麽冲动。

决定离开隐龙谷前往帝都,完全是因爲听到帝都来使说的那些话。

原来帝都的,或许应该说是上界的最高统治者,已经易主。
旧主奔雷,几十年前就已经隐退。现在的天帝陛下……

也是德才兼备,文武双绝的人才。

子霏轻轻叹息,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冲动。
一帝三殿五宫七神……那些都是旧时的事情了,现在的上界……
是他所不熟悉,却还在隐约牵挂的地方。
牵挂这里的人和事情。

子霏在追想中,时间过得飞快。有人在殿外台阶下朗声禀告,请他著衣去赴天帝的宴约。
子霏无意识的摩挲著柔软的衣料,淡淡地应了一声。

任人爲他更衣的子霏,想到自已已经失去了情人。他们相处的时日那样短,他甚至没有一样他身畔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小小的玉饰也好,袍带也好,扇子什麽的都好,只要是他的。
可是,当时怎麽会想到,要留一样东西来追想?
那时候以爲这爱火是恒久不灭的,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又怎麽会需要一样东西来凭吊?

子霏身形很好看,腰身劲瘦,双腿修长。穿著帝都所准备的华丽袍服,显得极其尊贵而挺拔。
侍从很小心而恭敬,一点没有让他觉得不舒适。
“大人穿著这样式的衣服果然很合身。”侍从替他整理衣服下摆的时候,赞叹著说:“是上殿大人亲自吩咐,说龙族的贵

宾,穿这种绣袍才符合身份。”
子霏仍然保持著沈默。
他心中有许多疑问。
但是子霏有非常好的耐性。一个问题,可以在心中装两百年,他并不急于在一时间得到一个仓促的答案。
况且,他已经本能地感觉到,他离他所追寻的答案,已经非常的近了。
大概只要再踏前一步,就可以解开长久以来的心结。

有人在前执灯引路,身後也有人随行。
子霏对这样讲究的衣饰,还有前呼後拥的排声,觉得十分陌生,是一种久违的生疏。灯光隐隐绰绰,第一步都象是在踏近

一个梦境。
脚步急些,就怕会误踩踏中了什麽心事。脚步缓些,又觉得後面似乎有什麽在追赶。
就这样心中思潮纷涌,脚步却仍然是坚定不移。

快到宴厅的正门时,远远的有人从另一边正对著子霏的宫道上走过来。
他身前的引路的灯笼彰显了他的身份。
四盏。
平时的日子,天帝也只有八盏,仅次于天帝的是三殿的超然高华,用六盏。
四盏这个数字,足以让子霏停下脚来,看看对面来的是什麽人。
那个人走得很快,连带著身前身後的人都加快脚步,很快在前面转了弯,上了石阶。有司仪官唱名念道:“平舟殿下到。


这几个字让子霏站了几秒种没有任何想法。
直到身边的人轻声提醒“大人要进去麽”,子霏才眨一眨眼,从自己茫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等他走到正门厅口,灯光可以照见的地方,却突然斜里另有一队灯笼上了台阶。
也是四盏。
司仪官爲难了一下,因爲子霏远来是客,他接到的谕令是务必恭敬妥贴。可是後来的这一位走得实在很快,一下子抢在了

子霏的前面。他还是要当著子霏的面,先报上那一位的名衔。这样一耽搁,可能子霏就会走进厅里去,而他就错过了时机

,难免失礼于人。
子霏却慢下脚来,让那个人和他擦身而过。
司仪官张口报出:“行云殿下到。”

子霏象是在梦中一样,那个後来而先至的人,从他身边掠过去,衣裳悉簌作响,带著一缕似有若无的清淡的香气。
子霏偏过头去只来及看到一个背影,极纤细而高挑,长发一束,身形美丽。
是个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丽背影。

那人显然也知道自己是抢了别人道的,但是却象是毫不在乎一样,几步就跨进了门。
子霏觉得腿极重,无论如何这最後一阶也是迈不上去。
司仪官看了看他,犹疑著这位传说中才存在的龙族的贵客,什麽时候才打算上阶入内,而他终于可以报出他应该说的那一

声。

子霏这样愣在门口,夜风吹过去,他只觉得眼眶有些烫。
爲了,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

也许是梦。

他定定神,走上最後一级台阶。司仪终于可以高声的念出:“龙子霏大人到!”
因爲本来就是爲了迎接远来的贵客而天帝亲自赐宴,所以这一声唱名报得格外响亮。
厅里已经有不少人,突然那小声说话而响起的嗡嗡的声音停顿住了,差不多所有人都往门口看。
子霏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了进来,他有无可挑剔的仪表与装束,银蓝色的袍服,象宝石一样闪光的丝线交织错落绣

出的精美花纹,戴著一顶并不多麽华丽却极漂亮的头冠。
有内侍迎上来,殷勤地奉承一句:“大人远来辛苦,请这边坐一坐,宴会就要开始。”
子霏跟他往里走。厅里很空旷,靠殿心的地方照例是空出来,会有歌舞来助兴。两摆案桌摆得整齐,上面有果品和花朵,

果香与花香混在一起扑在面上。
子霏的案桌在左首第一张。
右首第一张上已经坐了人,看到子霏走近,很客气而有礼地站起身来和他互行了一个平礼,悦耳的声音说道:“贵客远来

辛苦。”
子霏看著那人头上戴的镶著珍珠的冠冕,轻声说:“平舟殿下不必多礼,唤我子霏就好。”
平舟回以一笑。他身形与子霏差不多高矮,但是五官极其秀雅美丽,一种沈静的气韵令人心折不已:“子霏大人平易亲切

,以後相处共事起来一定和睦融洽,让我放下一桩心事。不瞒子霏,我一直觉得龙族终究是上古神族,必是清高遗世难以

说话的呢,看来真是夏虫妄语冰雪,让你见笑。”
子霏在面具下微笑。
这个人在爲人处事上从来都是一把好手儿,和他相处无论立场或是环境差异有多大,他都让人觉得如坐春风般舒适。
说话间既显得亲切,又隐含尊敬,也绝不会有失自己的身份。

平舟往身边招呼:“行云过来,见见我们龙族的贵客。”
坐在右首第二张案上的少年并没有马上起身,斜睨著漂亮的眼睛,有些懒洋洋地说:“这就是子霏大人?”
72
子霏讶异于自己的冷静,居然还可以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道:“这位是行云殿下?”
少年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来,行礼的姿势漂亮之极:“见过龙子霏大人。”语气是十足的不客气。
子霏还了一礼,目光无法克制的停留在行云的脸上。眉眼秀美惊人的少年,带著勃勃英气,面容象是会发光的宝石一般。

子霏凝视

著他,几乎觉得整个神魂就要被那双明亮的眼睛吸了去。
平舟和他客套:“行云一向任性,子霏不要见怪。”
“不……不会。”子霏垂下眼,象是要掩饰什麽似的,很快说了一句:“行云殿下真是品貌出衆,年少有爲。”
平舟笑了,说:“这是自然。”
子霏镇定了一下,才问道:“三殿我已经见到其二,可说此行不虚。”
平舟穿的袍子在明灯下熠熠生辉,说出话来让人觉得极其动听:“子霏肯来帝都,自天帝而下,帝都人人俱感荣幸。三殿

还有一殿

从缺,这几天会有人选添增,子霏来得正巧,可以看一场精彩之极的选试。”
子霏点了点头。
他有许多许多的疑问。闭关了这麽久,外面的一切都十分膈膜了。
如果不是帝都有使者去,他不会知道天帝易人,上界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旁边有人看著他们说话,因爲与子霏不相熟,而且平舟的地位是超然高贵旁人不可以上来插入谈话。行云在一边慵懒地剔

著指甲,

他的指甲淡红晶莹,手指修长。十个指甲却有两个齐根剪断的,剪得粗糙。子霏在他的位置上落坐的时候,听到那边平舟

和行云在

说话,并没有刻意小声,平舟的声音很自然亲切,两个人的关系一定是极熟而且融洽的。
平舟说道:“你又去塔边了?居然把指甲都玩断两根。”
行云撇了撇嘴:“一时不当心而已。”
平舟一笑,弹弹他的袖子:“回来跟陛下,你也这麽说去吧。”
行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把桌上的果子抓起来咬。事实上现在所有人都在依次入席,正襟危坐,象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真

没有第二

个。
子霏垂头看著自己的手掌。
好象一场梦。

所有一切都象梦,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一起挤到了眼前,让他不知道看哪里,听什麽。
耳中嗡嗡的全是乱响的声音,眼睛盯著自己的手,可是实际上却什麽也没有看得进去。
行云还活著麽?
是行云吧,是他吧……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有些稚气。
连名字也都没有变。
是活著的……
是活著的……

这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不管中间发生过些什麽,现在是什麽局面,将来又会步上什麽样的路途。
他是活著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不敢擡头看他,怕眼睛中痴傻的火焰会把光明烧灼成灰。
怕这好梦易醒,怕琉璃易碎。

下首的案几上也来了人,隔著两步远的空子,向我招呼:“子霏大人早来了?”
子霏擡头看那穿著短袍的人,他笑得爽朗,自我介绍道:“我叫做星华,是五宫里的第一宫。”
子霏微微颔首:“久仰。”
他一挥手,样子十分的随意:“客气话不说了!我听说你是隐龙谷的第一高手?有空的话来切磋切磋?我是用刀的,你呢

?”
子霏觉得有些熟悉的热流从心间漫过,语气也高了一些:“我用剑。”
星华两眼放光:“用剑?什麽剑?我看看!”
对面平舟正与行云小声说话,提高声音说了一句:“星华宫主,这是宴厅不是武场。”
星华摸摸鼻子,道:“有什麽关系,说说不行麽?”一边又和子霏挤眼:“要不,晚上你去看看我的刀,重一千四百六十

一斤七两

二钱,刀身宽九寸……”
平舟又提高了声音:“星华宫主,昨日递给你的禀贴已经看过了吧?”
第二次被打断,星华终于有所收敛:“看过啦,明天给你写回贴。”
平舟笑笑,行云凑过头去和他说话。
子霏垂著头,仍然盯著自己的袍子角看。

星华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些微的潮水的气息,沈静安适,让人觉得心中莫名其妙的舒服。虽然他不大说话,可是让人觉得他

并不遥远

冷漠。
传说中的上古神族,孩童时就听著那些久远的惊天动地的往事过日子。现在就有一个传说中的龙族站在面前了,可是看著

却不让人

觉得有什麽出衆。
也许拔出剑来打一场,就看得出真正斤两了。

他的胡思乱想只到此时爲止,司仪朗声诵道:“天帝陛下到。”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厅中的人都站起了身来。
子霏站起来,他的姿态风范都显得自然而标准。

天帝步伐缓慢而庄重,走到了子霏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语声柔和:“子霏远来辛苦。”
子霏清晰地回答:“陛下如此款待,教子霏不安了。”
天帝微笑起来。
在场的人大都低著著,这个微笑只有恰好的擡头的子霏看到了。
明明是美如新月的眼眉,秋水一样的眼睛,却因爲长久的威严而显得冷厉尖削。眉如剑锋眼似冰封,那微笑只在唇边而不

在眼中。
子霏看著这个并不温和的微笑,眼睫又垂了下去。
天帝的步子停顿了一下,眼中有一点晶光闪过,才从子霏面前走了过去,缓缓落坐。
余人才松一口气,各归各座。

天帝穿著一件并不特别华丽的礼服,黑底银纹,算不得抢眼。但是这样一件黑衣,却让他彰显出无上的尊贵和清远。子霏

打量他的时候,也意识到包括天帝在内的厅中所有人,都在不著痕迹地打量他。
好象有一道目光,特别的凌厉,象是穿透脸上的面具,一直刺进心里一般。

司仪念的冗长的场面话,子霏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直到那些话全都念完了,天帝和声与他寒暄,他才算回过神,有分寸的

应答。
侍立的僮子斟满一杯酒,天帝举杯向他邀饮,子霏举袖半遮,把杯中酒喝干,僮子又伶俐地斟满。
喝酒的理由十足冠冕堂皇,先是爲了风调雨顺天地和泰,子霏一边喝酒一边腹诽如果真能喝一杯酒就能达到这伟大的心愿

,那这心愿也不见得还能称上伟大了。第二杯是爲了上界繁盛龙族扬名,又是个好理由。
第三杯不用说,自是爲了子霏远道而来到帝都,接风洗尘安顿抚慰。
子霏把第三杯喝完的时候,才注意到天帝只是说著让他喝,自己的杯子只是举了举,连嘴唇都没沾。
这当然是不公平的,摆明就是灌你。
可是你不能不喝。
让你喝你就得喝,谁让人家是主你是客?人家是官你是闲人?
子霏当然知道这种事不可能较真儿,只不过……这个杯子,个儿大了点儿。喝得又急,子霏觉得胸腹间有些热热的。
NND,帝都什麽都变了就这个没变,这种上来先灌人酒的破习惯,到底到哪年才能改掉啊!
天帝这才是开了个头儿,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队等著上来灌他。
子霏甚至听到刚才行云和平舟小声说的那句话。
那个象个促狭小鬼似的美少年居然说,把这个龙啥啥的灌醉了,他会不会现出原身来,让所有人看看龙究竟是几只爪多少

片鳞?

有人上来献舞,跳得当然是十分的好。子霏的预感完全正确,天帝和他说了两句闲话,星华就已经满端著大杯子靠近他了


说的也是场面话。什麽远道而来,先干一杯。
好。
第二杯来了,说是一见面就觉得义气相投,改天好好儿打一场,互相指点指点。
第三杯也是满的,说是再过几天三殿从空的那一殿要定主儿,他可以跟著出出力气凑凑热闹。
当然星华没天帝那麽牛B,敬子霏三杯,自己也是陪了三杯。
子霏趁机会问,爲什麽三殿的位子会空出一位来,而且空了许久。
星华一笑,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们都不问世事麽?现在的天帝陛下原来出身三殿,从空的一殿就是他的旧属,空五十

年是惯规。当年奔雷陛下登位後,他东战将的位子也空了五十年,後来才由克伽将军接的任。
子霏点了点头,两个人一饮而尽,互相亮亮杯底。
星华当下决定他喜欢这个龙族的子霏,虽然话不多,可是脾气十分相投。

接著平舟也来敬,不用问也是三杯,自然杯杯都有好理由。

子霏在面具下苦笑,又喝了三杯。
行云也过来了。他脸孔雪白,端著大的酒爵,双目明亮耀眼:“子霏大人,你们龙族都是银发之人麽?”
子霏笑了:“不见得。我们族长就是一头赤发。”
行云点点头:“哦,倒是不错,来,干一杯。”
他倒是没有找大理由来喝酒。
第二杯倒上了,行云又说:“子霏大人今天这身儿行头儿也不错。”
子霏看著他漂亮的容顔,觉得这个少年直率得叫人喜欢,马虎眼打得十足马虎,无聊的场面话说得比谁都无聊。
第二杯见了底,第三杯倒上,子霏抢先说:“行云殿下是羽族人?看起来道行不算深。”
行云点点头,道:“我有个别号就叫孔雀公子,你倒眼尖。”
喝了第三杯。

子霏觉得头有些晕了,松松高束的领子,深深呼了两口气。
冷不妨一擡眼,天帝居中坐著,一双眼正和他对上。
那双眼深而黑,看不到底。

歌低舞回,酒觞人醉。
子霏仍然是端正的坐在席间,那些几杯就可以醉倒人的醇酒,他喝了多少盏下去,竟然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喝到後来,甚至上来敬酒的人杯子都乱颤起来,他依旧眼神清明,言语得体,就象喝得不是酒而是清水,就算是清水,这

许多的水喝下肚里,也该撑得人动弹不得了才是。
星华坐得近了些,伸肘撞撞他:“喂,你是不是先吃了解酒的药来的?”
子霏放下杯来淡淡一笑:“没有。”不等星华再问,轻声道:“我去更下衣。”
星华哦了一声,等看他起身来从席案间走开,才突然冒出一句:“等等我一起去。”

等到两个人系衣出来,有侍从端水盆屈膝上来服侍净手,星华又说了一次:“你酒量真是好。”
子霏一笑:“我们这一族,最不怕的就是水。醇酒固然醉人,可是说到底也是以水爲体,这个我是不怕的。”
星华恍然,一拍额头:“唉唉,我倒没想起这个来。真不错,千杯不醉……说起来,我以前有个兄弟,酒量也不是一般的

好呢,有次和他出去,遇到一帮子地痞找碴,照我说打架就打架,他摆开了坛子跟人拼酒,一个人拼倒对方三十多,吓得

我直咋舌……”突然象是想起什麽事,飞扬的眉一下子垂下来:“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子霏顿了顿说道:“真是豪爽。”
星华唔了一声,道:“回去吧,要不里面得觉得你逃席躲酒呢。”
子霏一笑,跟著他顺著回廊向回走。
画廊飞檐下垂坠的华丽精致的宫灯在风中轻轻摇幌,地下光影也跟著动荡不定。
星华走了几步,忽然说:“我那个兄弟也是用剑的好手,可惜他早夭,不然一定和子霏大人谈得来。”
子霏没有应声,他们转了两步就进了人声喧喧的宴厅里。

行云正在天帝的身边,凑得很近不知道说什麽,看到他们两个回来,意思意思点了个头,回过头去继续说。天帝脸上的神

色象是被暖暖的灯影酒香浸得柔软了许多,一张面庞更显得美丽。
平舟笑吟吟地端著酒盏:“子霏逃席去了?实在该罚。”
子霏并没有分辩,只是微笑,然後与平舟又对饮了几杯。行云依在天帝身边象个孩子似的笑,一手把玩著发尾。星华虽然

知道子霏是不怕酒的,但看他这样的喝法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大放心。他在案几的遮掩下伸手扯一扯子霏的袖子,子霏半

侧著脸向他眨了一眨眼。他的大半边脸孔都被面具遮挡,这一下眨眼显得很灵秀活活泼,星华看著这有些亲昵的小动作,

忽然就愣在了那里。子霏以袖遮著,小声说:“不要紧的,这满殿的酒加起来也喝不醉我。”
星华只愣的跟著点头。
他忽然觉得子霏酷似故人。

一定是错觉。
大概是酒喝多了的错觉。虽然一样有好酒量,眨眼的动作也有几分似……不过飞天他,早就不在了。
这个是隐龙谷来的贵客,叫做龙子霏。
虽然同样扣著面具……
星华没法儿说服自己,转头仔细看著子霏面具下露出的薄唇和漂亮的下巴的弧线。
不大象,虽然飞天成人後也是漂亮的容貌,但不是这个样子。
爲什麽子霏要扣著面具呢?真象传说中的那样,隐龙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上古神族那样的原因吗?

酒宴一直进行到深夜,最後是天帝先退席,然後余人才散了去。子霏整束了一下散乱的袍服的下摆,立起身来,身前的平

舟侧过脸来道:“子霏大人真是好酒量。”
子霏淡淡一笑,虽然面容看不到,但是抿著的唇还有身体的姿态都说明他已经累了。
出了宴厅,各人走向不同方向。子霏走了两步,忽然星华的声音追过来:“子霏等一等。”
子霏停下脚步,星华匆匆走过来,他身前跟著执灯的宫侍,六盏灯。
子霏眯了一下眼,他对现在的帝都真的非常陌生,这里的权力的架构似是完全不同了。
“这是解酒的药。”星华把一个小盒子塞给他:“虽然酒量好,但是多少还是会不舒服吧,吃了这个好好儿睡一觉,早上

醒过来再吃一次,就没什麽大碍。”
子霏嗯了一声,其实他是真的没什麽关系。就算整个帝都的酒都搬到今晚来喝,他也没有什麽感觉。
他的疲倦是另有原因的。
“多谢星华宫主。”子霏客套的说。
星华笑笑:“明天要是没什麽事情,我想跟你切磋一下功夫呢。”子霏点头道:“好,若是有时间一定要向你多多请益。


他们在路口道了别,星华看那修长而挺拔的身影慢慢的走远,转过了一大丛茂密的花树,终于再也看不到,心头那种怪异

的感觉却怎麽也挥不去。

侍从爲子霏宽了外袍,就被他挥手遣退了。沐浴也好更衣也好,子霏并不习惯让人这样亦步亦趋的跟随服侍。
一路上风尘劳累,今天又折腾半宿。虽然子霏不惧烈酒,可是疲累却象潮水似的涌上来,不可抗拒的困倦令他只想沈睡。
子霏自己擦洗了身体,散开了头发。银辉流动的头发象是柔软的月光一样,披了一身。子霏本来要系起里衣的系带,手指

却在触到胸口那一片硬痂的时候停了下来。

唯一留下来的……
那一场浓烈的情爱,最後还是给他留下了一样凭借,让他不会觉得自己是生了一场华丽的热病,所有的色彩光影不过是梦

里的错觉。
也许这个痕迹,会跟著他很久,一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子霏躺倒的时候,枕边那个小小的海螺发出轻微的呜呜的声响,象是谁在轻声细语。子霏把那个海螺靠近了耳边,听到潮

起潮落的水声。
象一个无限温柔包容的,母亲的抚慰。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躺下没睡多少时候,忽然听到“喀”地一声轻响。子霏仍然闭著眼睛,呼吸沈稳平缓。细不可闻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有人

从窗子翻了进来。






74
那潜进来的人动作轻捷胜过狸猫,翻身进来,轻轻合上窗扇,两步摸到了床前,手极轻快的摸上了子霏睡觉时也不摘下的

面具。
子霏一动不动,面具被巧妙的手法一扣一拉,夜里的凉风一下子扑在肌肤上。那人捻著一颗夜明珠,往他脸上照过来。
子霏似是睡得很熟,夜明珠的光在脸上滚了一滚,那来人发现几不可闻的一声细细抽息,往後退了半步,才又醒悟过来,

把面具给他罩上,又极轻快的退了出去。
子霏听得那动静远了,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浅笑。
吓到了?
翻一个身,去继续寻梦。

早上起来,侍从服侍,先问:“大人睡得好?”
子霏点点头:“好。”
可不是挺好的。
摆开了桌子吃早饭,有丞事来站在门旁念今日之事。上午天帝陛下召见,下午则是去神殿看历年龙河卷册。一顿饭吃到一

半,便有人找上门来,远远就喊:“子霏,你起了没有?”
子霏咽下嘴里的食物,朗声说:“星华宫主起得倒早。”
星华两个大步便进了门,往桌上扫了一眼:“你吃得不错,正好我还饿著呢。”
不等人说请字,大马金刀的一坐,捧起碗来就吃。
子霏的筷子顿了顿,没说出来那碗是他喝过一口的话。

一旁的侍从快手轻脚又盛了一碗粥上来。
子霏吃了两口,星华问他今日可有空没有,往练武场去转转。子霏想了想,还是一边的丞事说道大人今日不得空,星华哦

了一声,又问晚上有没有事情,丞事翻了手里的本子看,说是没有。
星华一笑:“这就成。”
子霏埋头吃饭。
一碗粥喝到一半,外头侍从提高了声音说:“行云殿下来了?大人才刚醒正用……”
早饭二字还没说出来,行云已经踏进了门。

阳光洒在他头顶,金灿灿的一个少年象早晨草叶儿上的露水珠儿,声音清脆响亮:“子霏大人起得正早……你也来了?”
星华点头,含含糊糊嘴里还是吃的:“嗯唔……”
行云跟子霏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往桌边一坐:“正好我也还没吃,到这儿拣个现成。”
子霏眼底有隐约的笑意。
昨天晚上定是吓到他了吧。
那样一张布满青黑坚硬细鳞的面孔,任谁在黑夜时陡然一见都能吓坏。

一餐饭打断报两次,星华吃饱喝足,也不使巾帕,就这麽抹抹嘴:“一早天帝是要议政,估摸著到中午才能见你。我说你

肯定是没来过帝都的,要不我带你四处逛逛去?”
子霏还没有答话,行云清亮的声音说道:“要出门可少不得我一份,帝都大街小巷亭轩阁楼谁有我熟。”
星华一笑:“你倒是熟,不熟也不能把指甲折了两根。昨天陛下问你了不是?羽族之人一怕损羽二怕折甲,你到底是怎麽

个玩法儿把指甲都拧断了两根的?”
行云皱皱眉,不在乎的扁一扁嘴,样子极其轻巧俏皮。
还象个小孩子。

子霏收回注视他的目光。他在心中提醒自己,他不是他,自己也不是自己。
一切都不同于过去。

换了一件不那麽显贵扎眼的衣服,被两个人扯扯脱脱的出了门。
将出门时,猛一擡眼看到高高的石阶上平舟站在那里,眼睛里淡淡的看著他们三人磕磕绊绊,一时觉得有些赧顔,来不及

打个招呼,被星华拖著出了门。

帝都的繁华鼎盛,自非他处可比。街上人来人往,衣饰竟然比他们三个穿著朴素的要光鲜得多了去。星华一路指指点点给

他看帝都有名的所在,一见天,三折楼,往东是神祭之殿的所在,行云插话说:“那是天帝的老本家了。”星华只是笑,

一路再向前走。
子霏觉得心情轻松愉悦,不去想旁的事,只是跟著他们闲游。

行云穿著一件鹅黄的衫子,只是爲了出门而随手换上的,但是子霏想,即使他穿上乞丐的衣服,也遮不住一身自来的骄傲


星华显然注意到了他时时流连的目光,趁著行云走在前头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的时候,飞快而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看上他

了?”
子霏有些愕然,然後笑著摇头。
“没有最好。这个小家夥漂亮是漂亮,但是爪子利得很,脾气坏的让人头痛。”星华揉揉头发:“他年纪还小,一时半分

儿情爱这种东西还是不会明白的。再说……天帝陛下护雏护得厉害……你看上别人都好办……”
子霏忍笑:“我真的没有。”
星华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子霏看著路边一家店铺里陈设的琳琅满目的珍奇货品,顺口问道:“星华宫主的夫人没有一起来帝都吗?”
星华的声音在身後响起,混著街上的人声,有些含混不明:“我夫人?”
子霏顿了一顿说道:“我以爲星华宫主一定是成了家了。”
星华突然笑了一声,十分古怪:“没有,我没成家。”
子霏没有过多的去想他语调的古怪。
大概是因爲那场变乱,所以亲事被迫取消了吧。

行云不大满意的回过头来看这两个人的挨挨蹭蹭,前进的速度奇慢无比。
子霏看著洒满阳光的帝都的街道,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象是重新回到少年时代的行云,大大咧咧的星华。
象是一切变故都没有发生之前一样。




75
天帝起居的殿阁,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做红尘居。
实际上他与红尘是半点边都沾不上。子霏望著那殿前的匾,一时间不太明白。他以爲召见应该在主殿,或者偏殿。
爲什麽会在这里?

低头想了一想,或许每个人习惯不同。前天帝和奔雷和习惯是一回事,现任天帝的习惯不同与前,也不算什麽怪事。
引路的内侍退了下去,子霏站在空旷的红尘居的殿门处,看著远远站在回廊一角的天帝。
他回过头来,语声温柔:“外面热闹麽?”
子霏说:“很繁盛,帝都风物与他处大不相同。”
天帝笑了一笑:“是,与你很多年前所见,的确不同。”
子霏完全不讶异他这样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笑,并没有再说话。
“如果去隐龙谷的人不提到行云的名字,你是不是打算著一辈子也不回帝都来?”
子霏坦白地说:“是。这里除了他,并没有别的能再让我牵挂。”
天帝的笑容显得清冷遥远:“见过他了,心里很欢喜?”
子霏要顿了一下,才回答了这个问题:“是。”
“即使……他不记得你?”
子霏没有作声。天帝垂眼看著脚下一望无际的帝都盛景:“他不记得过去,你不觉得失望?”

失望吗?
说不失望,那是违心的。但是,现在的行云,象是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没有伤痛,没有阴霾,没有沧桑的眼神。
会快乐的奔跑,毫无顾忌的笑。
这样的在辉月的保护下的他,一定比从前快乐。
在晚宴上看到他,神采飞扬肆无忌惮玩闹说话的他。
那样快乐。

“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好。”子霏慢慢走近栏杆,阳光耀花人眼,晴空万里,朗朗乾坤:“你看起来也很不错啊,天帝陛下。”
最後四个字他加重了咬字,有些淡淡的笑意:“坐这个位子劳心伤神,你看起来很有点苍老了。可惜了朗月银辉四个字,

当年帝都双璧,朗月行云,现在行云不似旧时,你……”子霏微微一笑:“也老了不少。”

“我还记得第一次到神殿见你的时候,真想不到世上有这样美丽的人。能开口说话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当面夸你长得比

女子还要美,後来被你按住学字,写到手都肿了,饿著肚子过夜。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有意的捉弄报复。”子霏声音轻松

,眼神有些迷蒙:“碰见行云,你们在湖边吟诗论剑,帝都双璧,朗月行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你要生气,从来也不高

声或是怒目相对,和行云完全不一样……”
“行云要是生气,会立刻翻脸。你如果生气,一定会不著痕迹的报复回来。所以,甯愿得罪行云,打一架也比时刻担心你

算计来得好。”
辉月淡然道:“你当时擦神殿的地板擦怕了吧?”
“那还用说……神殿正殿里一共一千四百二十二块墨砖,我数过多少遍的。”子霏的手指在脸上那个面具上轻轻弹几下:

“行云也陪我擦过好多次,连星华也擦过几次。除了奔雷哥,我们谁都不是你的对手。”

“和星华约定好了,说是打赌,其实是捉弄行云,骗他输了,要他穿女装给我们看。他穿是穿了,可是脱了衣裳就对我们

痛饱一顿拳头……挨了打还得意洋洋,重施故伎来骗你,可是反而是我们输掉,要抄三万字的长诗给你……”

“後来你行过了成人礼,一言一行都谨慎优雅,不肯失了体统……渐渐的不大敢和你说什麽笑话,也不能再象以前那样,

往你的墨里兑黏胶……”

辉月想起那些时光,脸容仍是沈静,手却慢慢握成了拳。

“行云爲什麽活著,我想你可以给我答案,”子霏慢慢的说:“我想,你一定有答案给我。”
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子霏听见辉月的声音说:“当年杨沃池拔了行云的翎羽,请大祭神炼药。他说是外面找来的东西,

可是我和行云谙熟至斯,绝不会错认。所以……当时那翎羽,我收了起来,另取了其他物事炼了药交出去。”
子霏咬紧了牙,想到行云曾经血淋淋的被生生拔羽,一瞬间觉得胸口剧痛难当。
“行云从羽族回来,好言求我,想要一张手令,永远离开天城不再回来。我对他何等的了解,他从那场变故之後,心心念

念只是你,现在突然想要离开,眉宇间那股掩饰不住的柔情蜜意,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你,你们想必也已经,两情相

悦。他能摆脱心魔自然是好事……”
子霏靠在廊柱上听著那些往事,心里一阵酸一阵甜,不知道那些事是冥冥中注定,还是阴差阳错的巧合。
“我答应了他,他雀跃不已。我请他多留半天,决定去把那根翎羽取了交给他,毕竟是他的物事。行云听了这消息,一半

意外一半也是惊喜。但是翎羽当时封存已久,我又因爲一些缘故不能施展力量去开印,所以行云释出大半灵力给我,能把

翎羽取回来。爲了星华的婚事,七神已经陆续来了,我和星华约了出去取……”
“行云的死虽然是意外,但我的确难辞其咎……”辉月声音低沈:“只是想不到你也在那时赶了去……”
“七神……早就预备要铲除去的,星华与菩晶的婚事,不过是爲了求一点缓冲的时间。奔雷那时候犹疑不绝,只怕百足之

虫死而不僵,七神并不可怕,但是七大家族的实力盘根纠结,难以除根,是以他们虽然恶行昭著,奔雷却还一直隐忍不发

。”
“可是人算不及天算。菩罗与行云有旧怨,羞辱不成痛下辣手杀了行云,菩晶知道你是三殿之一,奔雷又好生宠你,连夜

请破军他们齐来……天城外旌旗招展,战云密布。奔雷决意要保你,不惜在这样的仓促间与七神对敌……”
“放破军他们进城来,已经预见是一场血战……”
“我将行云散失的魂魄收成一束,和他的大半灵力,一齐归置在他当初那根翎羽上。倘是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再造血肉,

一样是徒劳无功……七神的大军攻城,奔雷、星华,平舟都耗力大半,我精气难继……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你跳下了堕天

湖……”
辉月的脸容有些疲倦之色,这些往事让他心力都极难承受。
“行云算是再世爲人,只是不记得往事。”辉月看著子霏,清亮的眸子里有些水气氤氲:“你想他记得?还是甯愿他是现

在的单纯 ?”

子霏愣著,不断的回想著辉月的问题。
是想让他记得,还是甯愿他就象现在这样单纯?
[ 此贴被冰塵在2007-01-17 13:3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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