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6 《烟雨疏楼》第一节

此朝尊儒，那代尚道，儒释道三教，分分合合，那恩怨解不开道不明的，就像这儒门天下之主疏楼龙宿和道教先天剑子仙迹的恩怨纠结，剪不断理还乱。

十里宫灯路，八角琉璃亭，亭上 “宫灯帏” 三个大字写的苍劲有力又不失秀雅，两排宫灯，一抹紫色的倩影依靠在软榻上，华丽的紫衫逶迤在地，漫长蜿蜒的发破散着，好似图画一般。缀满了珍珠的衣袖中露出半截藕臂，调弄着燃在金缕缠白石鼎炉里的熏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边上的仙凤说着话。
“这雨将落未落的，看着人难受，还不如落下来才爽快。”仙凤轻声的合着，心里想着一向喜欢清爽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下雨的，就好像她不明白主人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到这偏远的行宫等待着，等待的总是那个不知道何时会来的人。龙宿是儒门龙首的亲儿，在儒门声望颇高，但儒门向来纳贤四海，这一重身份是优势也是阻碍，何况现在学府里有个曲怀觞正是当红，是龙宿登上大位的劲敌。这种时候他还偷偷摸摸的来会情郎，仙凤心里又是着急又对他的执着无可奈何着。
言钦说这种牵挂的感情就叫爱，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仙凤却不懂，主人对他们每一个都是爱的吧，那个人除了胡搅蛮缠到处惹事外并无多大的好，就算那道门先天的身份还算尊贵，也不值得龙首这般的心心念念。“仙凤，你还小。”龙宿总是这样笑着说。
仙凤看着十里宫灯路，眼看着天色更暗了，“时候不早了，今日不会来了。”
龙宿坚持着，他的预感总是很准，可惜，准的总是那些不好的预感。
雨，还是没有落下，但是，剑子却来了。
剑子在生气，下雨天见面是剑子的习惯，他总说下雨时特别会想龙宿，没下雨的时候来，常常是来质问的，这两个人啊，爱的时候蜜里调油似的，恨的时候又好似深仇大恨的，恨不得刀剑相向，死了一个才好。就算尊贵如他们，谈起情爱来也和那世俗的旷男怨女无甚两样。
“龙宿，你为什么到我师尊那里说那些胡话，亏你是个儒生，却像个长舌妇般搬弄是非，你让我怎么做人？”剑子一脸的恼怒，不过这话是说的实在重了些，也夸张了些，龙宿当然不是会搬弄是非的人，不过在道尊来访的时候说了剑子几句好话罢了，虽然道门中剑子和苍也是微妙的竞争关系，不过道士们心性简单，左右一个腹黑去一个流氓来，不似儒门心思玄妙。不过，道尊一向对龙首的话听的特别仔细，既然是龙宿开口夸赞，回去少不了对剑子另眼相看，给了不少磨练的机会，对此苍是没什么话的，不过他手下那几个涵养就不怎么样了。一来二去的话就传到剑子耳朵里。
“吾道歉。”能言善辩的龙宿不过就这三个字，语气也是淡然的。
“道歉？哼，我要你道歉干什么？”剑子不依不饶的，把古尘往地上一插。
“我累了。”龙宿本一直撑着等他，这会看到了，情绪又不好着，倦意更浓。剑子也知道时间不早，他又是极娇贵的身子，受不得寒，只是面子搁不下来，定要等他再加几句软话才好，龙宿困倦的很不愿意理睬他，身子歪着，扯了披风就要进去。剑子去拉他，只觉得他身子软软的一晃，绵绵的落在自己身上。
“别以为撒娇就可以让我消气……”再一感觉就知道不对，龙宿的身子烫的很，剑子抱着他紧张了起来，“别吓我，我抱你回去睡，我今晚不走了，陪你好不好？”仙凤识趣的退了下去。
低语哄着，龙宿僵着身子，觉得自己居然要到病了才换到他的陪伴，这样的自己真有些悲哀，虽然相貌还是年轻，不过也是上百岁的人了，从和他暗中结了这缘开始，就一直没停止过思念和等待，难道说先爱上的吃亏，真的有道理，左三年右三年，等来的不过是他几日的温柔盘桓。可是有他的一天，抵过独活的百年，又短过转瞬的一念。

绮罗帐掩去了一室旖旎，凌乱的锦被中龙宿无力的趴着，脸色绯红不知是发烧还是羞涩，剑子伏在他身上，把玩着他的长发，用那发梢在裸背上画着圈，激情刚褪的身子敏感着，被他弄的一阵的发颤。
“别闹了。”龙宿拨开他的手，刚才那一番运动当让他发了汗，觉得头也不那么晕了。
“龙宿，我喜欢你。”剑子难得的温柔，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好意思说出表白的话，就算这样，龙宿还是贪恋着的。
“既然这样，以后不能再对我发火了。”趁机提出要求，人家说男人打老婆会越打越上瘾的，剑子虽然还不至于打他，不过坏脾气加上暴力倾向，这样下去，自己苦日子也不远了。
“我哪舍得对你发火，不过是太紧张，我怕你说太多我的好话，让师父和你爹看出我们有什么就麻烦了，我也是不想失去你啊……”剑子亲吻着龙宿，无奈的说。
龙宿听了，翻了个身，撑着手正对着他，“你就这么怕被知道吗？我们为什么只能这样，这样……这样和那什么有什么区别？如果被知道又怎么样？”龙宿脸通红，什么了半天，也说不出苟且那两个字，这一直是他的心结，总也解不开。
“别胡说，我们是真心相爱，只等将来都稳定了，你当上龙首，我云游天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有的在一起了，有时候，我带你去游山玩水，有时候陪你秉烛夜读，有时候就这样该着被子一道躺着，好吗？”
“云游天下，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我还是要等着你。”龙宿嗔道。
“谁叫你丢不下儒门？不过我一定会常常来的，肯定比现在来的多，就怕我赖着不走你才嫌我烦呢。”剑子笑着，把他抱在腿上坐着。
“还没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呢？”龙宿追问。
“不会有那样的事情的。”
“如果呢？”
“如果的话……那我们就私奔吧。”私奔啊，对龙宿来说这就像是个承诺一样，他笑了起来，伸手勾上剑子的脖子，送上浅浅的一吻。
“你啊，孩子似的。”剑子回吻他，觉得身子又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