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
小园里有人正在打秋千,嫩黄色的裙摆随风轻扬,她胆量颇大,秋千推到最高点时居然还敢伸出足尖去点那盛放的杏花,站树下的人都仰头用裙摆兜住纷纷而落的花瓣,嬉笑声清脆悦耳,碎了疏楼里贯有的沉闷与悠远寂寞,都是些二八芳华的女子,娇俏可人,笑语盈盈中春意盎然,就像新开的花,才发的芽,一切那么生机勃勃。
远处剑子隔着几重长廊半眯着眼欣赏这一幕,唇角微扬显得心情很愉悦。
于是他就感慨着问
龙宿,最近疏楼里的侍女可都越来越漂亮了,莫不是汝春心萌动打算成家了啊?
龙宿正以手支起下巴坐在长廊下与仙凤对弈,午后的阳光已有些灼人,仙凤的一张俏脸晕染的温温热热,龙宿不悦地斜睨他一眼,半晌才懒懒的回答,吾不如汝无聊。
剑子但笑不语,坐在明晃晃的阳光里白衣绝尘,旁边还放着青瓷茶杯,云栖三冲早已淡而无味,可他端杯轻抿依然喝得很满足。
抬手子落,步步沉着,棋局正进入佳境,一旁随侍的使女见日头西斜,光影渐移,爬上了龙宿华美衣着的一角,便唤人抬来了锦绣双面画屏,澶紫的纱面横斜一枝梅红,阳光透过薄纱笼在龙宿身上凭添了几分云淡风轻的落寞,独自隔开了人世,孤傲的俯仰众生。
剑子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用手拨开画屏,半是委屈半是无辜的说,龙宿,许久才见一面也别故意冷落了吾啊。
龙宿眼也不抬,淡淡的道,这么快就赏心悦目完了?
另一只手并不闲着,摸到了烟杆,长吸了口烟,只见眸中厉色一转,棋落处已定输赢。
剑子眉眼带笑,凑前一点接近他耳畔打趣,其实也不如好友耐看。
龙宿立即脸色一变,生平最讨厌拿他容颜与女子作比较,这老道几年不见,胆子可越发大了起来,华扇在手翻飞化出紫龙,想必气得不轻。
剑子负手往后退让了几步,衣袂飘然,听他无奈的道,好友,君子风范啊,汝若不喜欢听,那吾错了,汝不如那女子好看。
……
段二
龙宿爱酒,剑子喜茶。
是夜,清风几许,朗月当空。
龙宿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剑子依然半眯了眼答,茶亦醉人无需酒。
龙宿又瞥一眼他,挖苦道,汝见了美人总是这幅睁不开眼的表情。
为两人斟酒倒茶的自然是今日惊鸿一现那打秋千的女子,嫩黄色的纱绣百蝶长裙衬着一张欲语还羞的娇俏脸庞,美好的年华留给她难以抹去的璀璨,就如一块才凿出来的美玉晶莹剔透。
温酒的手势轻盈若蝶亦很娴熟,水袖挽上一段露出一小截无瑕的手腕,银镯子磕到翡翠杯沿清脆悦耳,煮茶时亦一气呵成,袅袅清香浮散,熏染了一亭风华。
剑子双手捧杯递给了龙宿,他虽接过但仍皱眉,吾不爱饮茶。
华扇微遮,一饮而尽,入口清甜,回味绵绵。
龙宿赞许的点了点头,华扇轻摇,随意问着那女子话,也无非是家里如何在疏楼做事可还习惯女官们可有刁难……俨然如白日里端坐高椅儒门天下的龙首,刻意亲近却越显清淡疏远。
有问必答倒也和睦,剑子乐得清净,自斟自饮自娱自乐。
疏楼入夜后总是会点许多灯,放眼望去,如天上繁星点点,一旦心静了下来,反而身旁的物事仿若不复存在,远处女官轻斥侍女的声音却清晰如常。
剑子忽然想起了很多年的自己和很多年前的龙宿,带着些许年少轻狂的张扬向龙宿表明心迹,龙宿纳闷,问他,汝不喜欢女人?剑子无言以对。龙宿接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后剑子离开了很久,心一下大悟,是谁在胡诌有花堪折只需折?怎么忘了加句,也要看这朵花愿不愿意被采?
再见面,心如止水。
龙宿问他,淡定了?剑子笑,简直看破红尘了。
又是雷打不动的吐槽知己。
现在剑子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手搭上龙宿的肩膀,连连叹气,若再有少年时……话没说完,人“嗵”的一下就倒在了他身上。
茶还有大半壶酒却已喝完。
段三
醒来时头顶是一方紫色暗花纱帐,清清浅浅的阳光从半卷的竹帘倾泻抹在了帐上,流光溢彩一片。
身上随意搭着一条锦被,柔软舒适的让人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剑子还没有恍过神,脑子有些懵,只是出神的看着紫帐发呆,几乎忘了今昔是何兮,忽然腰上猛的被人踹了一脚,他立即转过脸去却见床的另一头半偎着的人是龙宿。
龙宿素来早醒,点了管烟正慢条斯理的抽着,半偎在另一端青丝错乱衣襟半敞,见剑子还在犯迷糊一脚踹了过去,人也压低了嗓音嘶吼着,汝要再有酒醉后抱着吾乱啃的现象发生,吾让汝后继无人。
这下剑子总算醒了,愣了半晌,然后捶着床沿大笑起来,笑到简直要断气。
边笑边问龙宿,吾啃汝时汝可有正常男人的反应?
龙宿想了想,手抚上脖间那抹刺眼的痕迹,认真的摇头,如实答,没有。
剑子低低哀嚎一声,觉得自己很挫败,人也朝他扑了过去,将他紧紧圈在自己身下,目光深邃如口渊井,温润的气息若清新淡雅的兰香轻吐在他唇边,挑眉笑问,那这样呢?
龙宿一怔,只感觉隔着白紫两层单薄的贴身衣袍剑子微勃起的下体来回蹭着自己的,丝滑的触感混合着突起的燥热让他有了几分不耐,眉宇微皱,一声轻吟破口而出,晕红碎摇,密密爬上了他如皎月明媚的脸庞,妖娆多情的伏在眉眼如画间。
剑子勾唇浅笑,面上有了得意之色,坏心的加快了磨蹭的速度,唇轻启含住了他如珠玉的耳垂,含糊不清道,龙宿,舒服么?
龙宿还来不及回答,极致的快感已席卷了他,漫天漫地的似乎都是年少时剑子带他去听的那场戏文,持杯月下花前醉,休问荣枯事,此欢能有几人知,对酒逢花,不饮待何时……龙宿骂他,修道之人也听靡靡之音,剑子微笑如静水无波清澈见底,他说,道学亦钻研人情世道,顺心而为,该放纵时何必苦苦压抑?
一声略为破碎高亢的呻吟久久回荡在这方被清晨阳光温柔笼罩的紫帐内,丝丝如情人爱抚的手摸过每一寸,结局注定已经再扭转不回。
剑子的下身因为龙宿的温热沾染了一片粘腻,贴在自己肌肤上竟也忍不住放纵出来,瞬间噬骨销魂虚脱的快感让两人都再低吼了一声。
剑子翻身躺在了旁边,内心只觉茫茫然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远了,再也握不住。
龙宿侧眼看他,倒也没有责备之意,只是摸到了烟杆再吸了口烟,淡淡问他,汝心中对吾之情仍放不下?
过了许久,剑子才答,没有拥有,何来放手?
龙宿起身从床阁中拿出了两套素白衣袍,扔一套给他,语气中有点烦闷,吾不爱女人可也不代表爱男人。
剑子叹气,一面胡乱扯开衣襟一面道,吾知道,汝只爱汝自己。
龙宿撩开纱帐,赤足下地塌在厚软的地毯上,优雅转身,抿唇轻笑,梨涡浅浅的道,还有儒门天下。
体态风流浑身若无骨可盛气凌人的傲气又让人不敢直视。
剑子这才见除了一层纱帐还有门帘,几乎都用拇指大小的紫珠串成,均匀的泛着荧荧光泽,最外面一道雕花锦屏,团团牡丹紧簇,富贵堂皇,眩目多彩。
他白眼,果然符合华丽无双的某人作风。
龙宿再一旋身,口中轻吐两字,更衣。
只见屏风被人移开,然后六名身着统一衣裙的女子鱼贯而入,或捧衣或端金莲盆,各各头微垂,肃穆有秩,门边还跪着两个守夜的侍女,长甲挑起昙华香片投入青玉镂空雕炉中,淡雅芬芳袅袅而起,提神醒脑让人精神一振。
剑子还半卧在床上,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看那人满脸平静,不由嚷着,龙宿汝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早说房内还有其它人?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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