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劍子覺得喉嚨有點乾。
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喋喋不休。賀長齡大多沉默,他一個人也不嫌冷場,說個不停,恁地聒噪。
劍子終於說累了,那賀長齡也沒有意愿放他出去。
“你難道打算關我一生嗎?”劍子忍不住問道。
“有何不可?”賀長齡幽幽地說。
“我能理解你形單影只沒人陪的寂寞,但是我不回去可是有人要抓狂的啊。”劍子一臉同情卻又為難地說道。
“有人在等你……”賀長齡說這話時,眼神悠遠,似乎回想起了往事,“是你的妻子嗎?”
劍子的表情奇怪地扭曲了幾下,幾乎要內傷。不過,想到龍宿此時必定暴跳如雷,再見到自己絕對會冷嘲熱諷大半天,外帶禁止踏進疏樓三個月,劍子就覺得開始頭疼。
雖然沒等到劍子的回答,但是賀長齡顯然不在意,自顧自地說:
“相思海煙雨樓台,飄渺美麗如仙境。我每次前去,離得遠遠的,就聽到清脆圓潤的樂聲。這時我就知道,琴娘在等我。”賀長齡語氣難得的平和。
“她善解人意,與她說話總是心情愉悅,她還有一手好廚藝,每次留下,她皆是親手做羹湯。”賀長齡的語中,竟有些溫柔笑意。
“看來是一位好女子。”劍子贊道。
其實賀長齡說得動情,是因他回憶美好,但劍子聽了心裡倒也沒覺得欽羨。想來每次去找龍宿也能聽到他彈琴,和龍宿說話唇槍舌戰也盡得樂趣,而且龍宿廚藝也很好……嗯……劍子覺得餓了。
龍宿啊……
劍子本來一直不承認龍宿有哪裡比自己好,但是現在想想,覺得有些地方自己還真是比不上龍宿。龍宿總是精通一些雜七雜八的手藝,這一點自己的確不如他。
似乎想遠了……
咳咳,劍子回過神,繼續聽賀長齡說話,卻發現賀長齡已經沉默了。
劍子也沉默下來,不打擾他沉浸在回憶中。只是,即便不能出去,有一件事在劍子心中不解,還是要問清楚。
“賀長齡,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劍子也不管對方搭不搭理,繼續說道,“數日之前,我曾在數百里之外聽到你的鼓聲。那時,你在我附近嗎?”
“鼓聲?數日之前?不可能。”賀長齡斷然否認,“我沒有離開這裡,你怎會聽到。”
“那便奇怪了。那個鼓和你手中的很像,鼓聲倒是……”劍子沉思道。
“鼓聲倒是什麽?”賀長齡問。
“鼓聲倒是和你剛才有所不同,該怎樣說呢?”劍子想了想,“聲音不大,很悶。”
“你是在哪裡見到那個鼓,聽到的鼓聲?”賀長齡說話聲音有些不穩。
劍子眼睛一亮,賀長齡果然是知道什麽的。
“你知道內情?”劍子問。
“哼,我只要你說出那個鼓的下落。”賀長齡不愿多談。
“你只讓我說,自己卻不肯透露一句,不公平啊。”劍子也想講條件。
“哈,隨便你,但是,若是發生什麽可怕的事,你可不要後悔。”
“可怕的事?”劍子果然在意了。
賀長齡又沉默了,不過,這種時候,沉默比回答更可怕。
過了一會兒,劍子忍不住了。
“那個鼓到底是何來歷,又為何不敲自響?”劍子問。
“知道得越多,離死亡越接近,何必多問呢?”賀長齡慢慢說道。
“就算要死,也要死個明白。”劍子倒是笑了。
“你不怕死?”賀長齡說。
“這嘛,要看是否值得。”劍子回答,“不過,要讓我死,也是不容易就對了。”
“很有自信。不過,你不怕死,那其他人也不怕嗎?”賀長齡這話,也不知是不是警告。
劍子腦中想到龍宿,可是要龍宿去死是更困難的一件事,劍子自己都沒辦法辦到,於是更不擔心他。
除了龍宿,還有情殺。算來,自己在這時間不短,不知情殺是否還撐得住。
“你追問那個鼓,是想怎樣做?”劍子問道。
“這不用你管。”賀長齡回答。
“可是,那個鼓我現在的確不知下落,它在另一人手中。”劍子說道。
“是誰?”賀長齡問道。
“它在情殺手上,你該去問情殺。不過,情殺目前的狀況不妙,你明白,死人是無法說話的。”劍子在暗示賀長齡,要想拿到鼓,先要救情殺。
賀長齡果然有動作了,劍子只覺得上面氣氛有變。
“哈,情殺,情殺,”賀長齡的語中隱含怨毒和憤怒,“如此一來,他更是必死!”
只覺一陣風,再平靜下來,劍子感覺到上面已經沒人了。看來,這個鼓的確是很重要,連賀長齡都坐不住了。
劍子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把危險引了過去。但是劍子想起龍宿正在情殺身邊,又放心了。龍宿若是看見賀長齡,定會想辦法將他制服,讓他救治情殺。
“哈,有龍宿在,還怕他千軍萬馬。”劍子笑著念叨。
終於,瀚海原始林,只剩劍子一人。
劍子抬起頭,眼露精光,臉上是狡猾的笑意,完全不復剛才的無奈表情。
該出去了!
龍宿坐得穩穩的,心中卻是煩亂。他不時地看看床上的情殺,又不願走近。
劍子去求醫,去了很久,不知發生什麽狀況。如此等下去,不是辦法。
龍宿想去尋劍子,被情殺牽絆。想來想去,龍宿打算乾脆帶上情殺一同上路。可是,龍宿對情殺又著實不愿碰觸。
現在不能證明情殺身上的毒是否對別人有影響,但是龍宿心中已有陰影,怎樣都排除不了這個芥蒂。
龍宿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有了主意。
龍宿快步下樓,那掌柜還在昏睡。龍宿把他拍醒,在他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吩咐道:
“汝現在馬上去買一口棺材,一輛馬車,快去。”龍宿塞給掌柜的一些錢。
“客官,這荒郊野外,哪裡去找棺材。而且,這棺材是要做何用?”掌柜的沒有弄清狀況,有些戰戰兢兢。
“同行的友人突然暴病身亡,吾需要帶他離開。”龍宿簡單地說。
“這,這……”掌柜的聽到發生人命,有些驚恐。
“所以,未免多生事端,汝務必速去速回。”龍宿又給掌柜的塞銀兩。
掌柜的看著手中,非常驚訝。面前這人出手實在闊綽,這些錢已夠他一年所賺。
“好,好,我馬上去,客官您放心。”掌柜的當下就出門準備。
龍宿看著他離去,轉身回到樓上,繼續看著情殺。
掌柜走時天還沒亮,回來已經快到中午了,這已經是很快了,剛好最近的小鎮上棺材鋪子有一口現成薄棺,掌柜的馬上給拉來了。
龍宿看著棺材擺在門口,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把筷子,灌注內力,飛了出去。那些筷子從棺材一面穿進去,又從另一面穿出來,把棺材兩壁打了數個孔洞。
這是為情殺呼吸之用。
龍宿讓掌柜的帶一張席子上樓,把情殺包裹了,扛下來。掌柜的本不愿意做這種動死人的事,要去喊店小二,龍宿一把叫住他了。
“他被吾派出去做別的事,過些日子才能回來。吾這有些銀兩,給他的家人,算是報償。”龍宿輕描淡寫地說道。
掌柜的看著眼前的數目,心中卻隱有不詳預感。他抬頭看這位客官,心知他不凡,事情恐怕不簡單。他覺得,他那夥計恐怕再難見到了。
可惜,像他這樣的小人物,面對江湖上的風雨,卻是不敢問的。心裡雖然沉沉的,但是還是聽話地去做事。
掌柜的費力地把情殺用席子給裹了。他總覺得這人身體雖然僵硬,但是並未冷透。
龍宿從頭到尾站在一邊觀察,確定情殺沒有掙動。
情殺被放在棺材裡,蓋上棺蓋。掌柜的用木楔和皮條把棺材封了。龍宿辭了掌柜的,牽了馬車趕路。因情殺在後面,不適宜太顛簸,龍宿沒有走得很快。
趕路時,不知為何,龍宿總有一種疲累的錯覺。對於龍宿來說,只是趕路而已,是不應該有這種感覺的。
龍宿抬頭看天上正中的太陽,總覺得鼻子裡要往外淌血。可是龍宿用手捂住口鼻,又沒什麽東西流出來。
龍宿心中愈加煩躁,不想理會,趕快趕路。
正在這時,情殺的棺劇烈地動了起來。龍宿趕緊回頭看。
情殺好像努力想要出來,聽得見他用手指猛摳棺蓋。
情殺的動作大得嚇人,讓人能感覺到他非常極力地想出來。龍宿皺了皺眉,在棺木上一拍,館蓋飛了起來,又重重落在一旁的地上。
於此同時,情殺從棺中衝了出來,似乎神志不清的樣子。龍宿心道不妙,趕快飛身上前,一把抱住他。
情殺被龍宿勒住,胸中鬱結無法發泄,又是一口血嘔出,沾染上龍宿的手臂。
龍宿一時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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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拂櫻剛出來時覺得有些像龍宿,結果似乎有點愛屋及烏,從他一出來就比較關注他。這次他和楓岫的武戲打得還蠻好看誒~真正是拳腳相加,因為都不用劍麼?說來因為之前的劇沒怎麼看,對楓岫不了解也沒什麽感覺,不過看他和拂櫻相處的場景,是幾百年的好友,見面會互相有愛的吐槽,而且實力是勢均力敵,站在同一高度可以比肩的,這個感覺挺不錯的……咳咳,我真的沒有暗示誰誰。所以我很希望楓岫是表面黑實際白的,不想看他倆決裂。我問一個一直看劇的朋友說,楓岫還能白不?她說能吧,黑得太突兀了。我剛要放心,她給我來了一句,不過她覺得拂櫻是黑的。我當下=口=急忙問為啥,有風聲麼?她說沒有,只是隱隱感覺。我表示不能相信,她來了一句,哈,走著看。…………真會打擊我=皿=
劍子倒是沒啥可擔心的,只是很希望再能看見他打得很精彩的武戲。以前看劍子武戲,音樂一響起,熱血沸騰,每每看到那招式都驚嘆操偶師是怎麼做到的,衣袂飄飛,行雲流水,動作帥翻。現在都在做內力輸出吧,很久沒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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