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月华若流霜,白纱似的夜雾在花间叶末疑结成珠,一阵风过,轻盈的滑落。这样的秋夜,披一方薄衾,品一壶清茶,看一段演义,或赏一篇楚辞歌赋都是文人的雅趣。
龙宿侧卧在紫檀雕花榻上,手边的乐府诗集半天也未翻过一页,看着沉沉的夜空发了会呆,半晌低叹着:“剑子啊……吾该拿汝怎么办才好?”
远处画舫上的歌姬悠悠唱着:“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
剑子包着厚厚的锦衾不断的打着哆嗦,只觉得五脏被狠冻似的,从骨子里透着寒。心下哀叹着,这药师的手段又高明了几分。
慕少艾盘坐在床上,那秦老爷被扶坐在他身前,一条薄薄的布包展开来,密密的银针泛着幽冷的光。
慕少艾伸指按上他的脑袋,在玉枕、风池几处要穴上按了按,出手如电,瞬间在神庭、上星刺入两针,秦家老爷眉头一跳,随着慕少艾的针越刺越多,他的神情也越加痛苦,慕少艾视如不见,顺着脉路行走至脑户、风府、哑门三穴,银光一闪,又是三针,眨间那秦家老爷的脑袋就成了刺猬。
慕少艾的神情愈加严肃,顺着督脉一路向下是神道、灵台、中枢,不一会儿秦家老爷连背部都扎满了针,脸色惨白,神情狰狞。当最后一针刺入命门时,慕少艾神情松了下来,剑子拥着衾被,哆嗦的问道:“好,好了?”
“怎可能?老人家药还没喂给他。”慕少艾慢悠悠的起身来到桌边,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又从袖里掏出个白瓷长颈瓶,倒出粒红色的丹药,放在杯中,用水融了开来。
剑子打着哆嗦奇道:“既,即然没用,你,你为何扎,扎那么多针?”
“老人家新学的用针法,先来试试。”
剑子不由得紧了紧衾被,觉得又冷了几分。
慕少艾瞧了瞧他,嘿嘿笑了两声道:“如何?是不是觉得如遭冰封般。”
“……”
“要不要老人家给你冶冶?老人家这还有两粒药。”
“不用。”剑子说话都哆嗦了,但这两个字说得一点不哆嗦,坚决果断。
“真是可惜,这药的药效要十二个时辰呢……真不用我给你看看?”
“哈,这,这点寒气怎难得,难得倒,剑子呢。”
慕少艾又笑了两声便不再管他。过去给秦家老爷喂了药,搭了搭脉,皱了皱眉,运转功力渡入脉中,冲开经脉中凝结的气血,助药效散开。一盏茶的时辰那秦家老爷额上出了一层的汗,脸色红如火烧。
慕少艾功行两周便缓缓收了掌。剑子在边上问道:“这,这是什么毒?”
“醉千年,不算什么厉害的毒,就是麻烦。”慕少艾掏出烟斗,在床沿上敲了敲。
“……那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你想他什么时候醒?”慕少艾问得悠闲。
“现,现在,即刻。”剑子哆嗦着。[ 此帖被九霄无殇在2011-01-26 20:34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