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心情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情況下寫的。
於是也不知道自己寫了點啥玩意 。
隨便看看吧= =|||
所以說一首好歌就牛X的功能就是能聽出多重感受。
黃泉好友你的那首歌那是相當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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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局
（1）
龍宿擱下筆，取了竹筒里的火摺子來點水煙，火摺子一搖一晃間招來了一隻蛾子，圍著那一點火光轉了幾圈，最後一頭栽了進去。只聽呼的一聲，躥起了不大不小的一點火苗來，跌在了他那張剛畫完的畫上，薄薄的宣紙頓時就被點著了。
邊上的仙鳳誒呀一聲的叫了起來，從凳子上跳起來作勢要去撲。卻被龍宿一抬手給攔了下來。
“莫去動伊，讓伊燒。”
仙鳳有些莫名，卻也停了動作，呆呆的看著那方薄宣一寸寸的燃盡，道是主人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有的沒的了。只是這張副先生的畫像主人都折騰好半天了，如今才剛畫完，卻被燒成了一堆灰，看在眼裡亦覺得頗為惋惜。
如飛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吝。
只爲取那一點虛假的光明，
卻為之引火焚身。
真是好不華麗的自取滅亡。
（2）
劍子從夢裡忽然驚醒的時候，外面的天還黑著。房裡燒了一半的蠟燭啪啪的跳著火星子，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特別響亮。劍子不記得自己做的是什麽夢，此刻只覺得特別的累，如同是塞了一團棉花在腦子里一般，亂七八糟的攪在一起，絲毫沒有頭緒。他翻了個身下意識的去摟身邊的人，雙手卻抱了個空。這才發現那側的被褥還平平整整的鋪著，根本沒有一點熱氣。
劍子忍不住在心裡小聲嘀咕，這麼晚了不睡覺，龍宿這又是跑去哪裡傷春悲秋了？
於是他從被窩里慢慢的坐了起來，蹟了鞋子去取一邊掛著的外衣。迷迷糊糊的走了幾步便撞上了一邊的小桌，桌上放著的什麽東西砰的一聲倒了下來，砸在瓷盤上，連著盤裡的果兒都被砸出了幾個滾到了地上。
劍子吸吸鼻子撓了撓頭，彎下腰撿起那些掉落的果子放回瓷盤里。又把磕在瓷盤上的牌子扶起，卻見那牌子上用宋書工工整整的鑿了幾個字。
疏樓龍宿之靈位
這下他便是真的醒了。
“你看，吾又糊塗了。就在這兒么這不是，吾還想去外面尋你呢。”他伸出手指沿著那凹凹凸凸的字跡上輕輕撫過，溫柔的模樣如同手下撫著的不是冷冰冰的木牌，而是那人的眉眼，一寸一寸的鑿實在了心裡。木牌的字上用金粉描了，被這樣他一抹，便細細碎碎的掉了一些下來粘在他手上。劍子拈著手指看了看，又笑道：“這還惦記吾呢？劍子寒酸慣了，金啊銀啊什麽的吾用不上的，你自己好生留著吧。”
豁然之境的臥房比起疏樓西風的那自然是簡陋了許多，半夜里的冷風從門板的空隙里鉆進來，劍子站著站著便就覺得有些冷，好似有一股子寒氣從腳底躥了起來，凍的身上都有些麻了。於是他又再躲回到被子里躺了一會兒，卻總是輾轉反側的睡不著，無奈之下，便乾脆穿上衣服走出了門。
（3）
其實也真是無處去的，便只能在荒夜裡頭胡亂的走著，劍子渾渾噩噩的兜了一圈，一抬頭才發覺自己已經到了龍煙宛的大門口。他退了幾步下意識的想逃，轉身但見那蜿蜒的步道兩側豎著的紅燈，一盞接著一盞的無端亮了起來，好像在為他引路一般，頓時迷了他的眼。
也許是因為主人離世，偌大的龍煙宛里一個人都沒有。他獨步走在小道上，院裡那些奇花異草欠人打理，有些嬌貴的便已經枯死了，剩下的那些被圍在叢生的雜草中蔫蔫答答的掙扎著，看著直覺得滿目生淒涼，早已不復往日繁華光景。
劍子行了一段路，已覺心如刀絞，再難駐留。他背過身才欲化光而去，卻聽見不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水聲。
明明是空無一人的宅院，為何會傳出有人戲水的聲音？即便如今此處名目上已是無主之宅，可那也是容不得有人在此處胡鬧撒野的。
他心中一沉，當下便尋著聲音一路疾奔過去。
溫泉池子煙霧繚繞，月色之下有一人影影綽綽的背著身立在池中。
“誰？是誰在哪裡。”劍子心中慍怒，話語中也甚是不客氣。
“你不答吾，那就休怪劍子冒犯了！”
他挪動腳步，提了氣勁朝著池中飛身而去，甩動拂塵卷在了那人的臂膀上，再稍稍使力往後一退，便強行將那人轉過了身來。
煙波之間，一點龍紋殷紅如血，那是劍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龍宿？！”
劍子大驚失色，腳下氣勁一瀉，直直的一頭栽進池中，頓時成了個落湯雞，模樣狼狽的很。只是他此時也已經顧不上了，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怎有可能？！明明是吾親手埋下……怎有可能……
那人似乎是不知他的心念，如同被他的呆樣逗樂了，偏過頭嗤的一聲笑了起來，嘴角邊綻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劍子大仙汝半夜不睡覺，闖人浴池，堂堂先天要改行做採花賊嗎？”
儒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劍子心中似有什麽一下子被打亂了，轉而又歸為沉寂。
卻也是解脫。
孰真孰假，劍子不想去深究。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真是丟臉，因為一個噩夢被嚇成了這樣。
不過，那可真是算得上天底下最惡劣的噩夢啊。
劍子回過神，看見那人正倚在自己懷裡笑眼千千，鎏金的眼眸被池子里蒸騰起的水霧薄幕籠著，如同一場鏡花水月。
他想，
那是他這輩子都堪不破的迷障。
（4）
劍子，汝這債再賒下去，汝這輩子可都還不清了啊。
啊呀，這輩子還不清吾還有下輩子嘛。還他個十七八輩子的總能還清的。
嘖嘖，吾從前怎沒發現汝是如此黑心。
窮啊，不多黑點那不就更窮咯。
劍子，吾便許汝還他個生生世世，如此，汝算可滿意？
（5）
劍子依然會在半夜里驚醒。
醒了以後便心驚膽戰的伸手去摸身邊的床鋪。直到摸著龍宿的身體靜靜的臥在那裡，他便舒了一口氣。
他從背後將那人攬入懷中，如同要將那人的身骨揉碎了一般死死的抱住，直到兩副軀體緊密無隙的相貼著。然後靜靜的感受從胸口傳來那人比自己有些微涼的體溫和耳邊那輕淺綿長的呼吸聲。
一點一點的蠶食掉劍子的那份疑惑和不安。
這樣過了幾日，龍宿終還是忍不住了，搖著扇子蹙著眉問道：“劍子汝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吾覺得汝最近總是心神不寧。”
劍子搖了搖頭：“吾做了一個夢，夢里的你散盡了精氣神，枯萎老化而亡。”
龍宿聞罷，鄙夷的嗤了一聲：“汝就是在夢里也不會讓吾好受就是了，真是好不華麗的死法。”
“吾這不是，這不是做夢嘛…………”劍子嘿嘿笑著撓了撓頭，很難得的面上有些慚色。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只聽那端的龍宿忽然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汝的債吾可是要問汝討回了。”
劍子笑著耍賴：“龍首大人你想怎麼討要。劍子吾兩袖清風，來去赤條條……”
“劍子，退隱吧。”
“什麽？”
劍子聞言驚訝的抬頭。
“再沒汝的江湖，也沒有吾的儒門天下。除此以外，龍宿別無他求。”
“吾……”
“劍子，生愿長相守，死亦長相伴，這筆贖金，汝可允吾嗎？”
他低頭看見幾縷紫色的髮絲落到了自己的白髮上，隨著那人的動作緩緩繞在一起的模樣繾綣纏綿。明知道兩人的發這樣攪在一起過會兒就會變得很難解，但只是這樣看著，心裡怎麼的也是捨不得去把它們分開。
“誒。”他哀怨又認命的嘆了一聲：“罷了，是吾欠下的總是要還的。”
“哈，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汝這話聽起來總讓人覺得汝好像有點情不願。”
“吾哪敢啊！龍宿你莫要冤枉吾。”
“啊呀，吾有嗎？”
至此，天下間便只剩那疏樓龍宿的劍子仙跡，那劍子仙跡的疏樓龍宿。
如此，甚好。
（6）
閒來無事的日子總是美好的。
劍子晨間還是習慣早起，等他做完早課時回到房裡就看見龍宿已經在桌上布了早膳。見他進來便朝他笑著招招手。
“汝來了，吃飯罷。”
軟噥的儒音在他耳畔綿言細語，伴著在鼻尖縈繞的幽幽曇香。
一切皆是這樣的完美。
他有些害怕。怕自己一失手就會打碎這樣個珍貴又奢侈的幸福。
於是他一遍又一遍誠惶誠恐的確認。
“龍宿，你還活著對吧？”他抓住龍宿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問著。
“汝這又是說的什麽傻話？世事太平，吾又為何要死？”他看見龍宿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面上甚是不解的望著他。
“哈，也許是吾最近太閒了，你就當吾在白日發夢吧。”劍子嘆了口氣松開手，拖著凳子坐下。
端著碗扒了兩口，他忽而又不甘心的抬起頭：“龍宿，你是活著的對吧？”
背著晨光，他看見龍宿那對帶笑的金眸正深深的凝睇著他，半側面的陰影下長而密的睫毛一撲一扇，像一隻欲振翅而飛的蝶。
“劍子，能殺死吾的，而今便只有汝了。”
劍子聽完這句話，頓時再無顧慮。
他滿足又安心的哈哈笑了起來。
（7）
疏樓有人名曰龍宿。偶得一邪刀，刀上結有印。龍宿解封以釋之，乃一魔。
“疏樓龍宿，你的魂魄，看上去很好吃。你死之後可以分我一半嗎？”
“可以啊，三魂七魄。他日汝只需給吾留下兩魂即可。”
“喔？難得你竟是如此大方，可別是誆我的。”
“哈，疏樓龍宿何曾食言而肥。不過汝必須答應吾一個條件……”
魔聽罷有條件，難得的感到有些困惑：“可以是可以，不過如此他亦會被你拖入無間，你二人皆再無機會入輪回道。這般毫無交易價值的條件，你當真要以此作為報酬嗎？”
“有無價值，吾心中自有定奪。”
魔想了想又說：“此局以你二魂為引，但如若他不願入局，你的二魂也將飛散于天地，一樣入不了輪回的。”
“這無需汝來擔心，是成是敗，皆由吾命。于汝，并無差別。”
“那便成交吧。”魔大笑而去。他不明白，也懶得再去猜其中的緣由，反正人類總是傻兮兮的。
（8）
永遠二字，聽起來總是那麼吸引人。
而疏樓龍宿，其實也只是陷於這紅塵迷局之中的凡人一名。
龍宿華扇掩面，抬頭望著遠方岔路另一頭的方向，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局已成。
如此一來。
劍子，汝吾二人，任誰都無法再脫逃了。
（9）
佛劍訪友豁然之境的時候，發現那裡已是荒草遍地，好似一處久無人居之所。
他蹙了蹙眉，推門而入。
入眼處，便是寥寥空室，處處蒙塵。
而椅榻上端臥著的那位白衣道人，身上也已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他闔著眼，面貌安然，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一抹淺笑。
像是正在做一個至極的美夢那般，不願醒來。
（10）
有說。
飛蛾赴火，只欲求一瞬虛幻光明，焚至灰燼亦無怨無悔。
又有說。
地、命二魂，六、七二識，是覺上生迷，可執假為真。
而情之一字，堪不破，即生迷障。
誰謂飛蛾，誰作燈火，誰設局自縛，誰又甘願自迷入境。
說到底，也不過只爲那糾糾纏纏的十個字。
生愿長相守，死亦長相伴。
——完——
[ 此帖被清岚在2010-10-11 03:34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