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貳】



兩人在疏樓西風里膩了有一段時日，儒門天下那邊的事務倒真是積了不少，龍宿雖是貪戀這處拈花摘月的清閒氣，但又不得不抽身回去管。說與劍子知會了，便只點點頭，讓他只管去。他看著劍子，片刻又問：“那汝呢？”劍子笑道：“吾自然是回豁然之境了。”龍宿低頭想了想，忽然又道：“恁熱的天，汝那寒酸的茅屋里什麽都無，就莫回去了。”劍子搖了搖頭道：“你這主人走了，吾一個人賴在這裡像什麽樣子？那邊吾是住慣了，隨他再是怎麼的熱，也是沒甚大事的。”說罷又摸著龍宿的腰湊上去揶揄道：“劍子不如你來的嬌貴，可沒那什麽勞什子的熱病冷病上門來找呢。”龍宿聽了，回頭白了他一眼，嗔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死開！”便又拿手去推他，但其實也不是真要推，手上不得使力幾下子沒將那道人推開，倒是叫他將自己摟的更緊了。兩人這般玩鬧著，不一會兒便又跌到了一塊去了。

諸事罷畢，免不了又要親昵一陣，龍宿懶得起來，劍子便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散了他的髮髻拿過把牛角篦子與他篦頭。篦了一會兒，卻見龍宿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看，心裡也有些好笑，便調侃他：“吾臉上有花麻子？”龍宿搖搖頭，又只管盯著瞧。劍子見狀便又笑著問：“那盯著吾作甚么？”龍宿愣了一愣，下刻便閉了眼睛別過頭去，臉上微微泛紅。等了半晌，又忽然道：“汝同吾一道去吧。”劍子以為錯聽，驚訝道：“什麽？”話畢卻也不見龍宿答他，過了片刻轉頭一口咬在他腿上，咬完又隔著襯褲拿舌頭去舔，直舔得劍子氣兒都亂了起來，這才眯著眼滿意的將他放開：“吾說，叫汝同吾一道去。”劍子順了順氣，笑道：“這怎麼成，教人看笑話。”此話才出口，卻見龍宿個一翻身，乾脆伸手朝著他那處摸過去。一邊弄，卻似無事一般的跟他搭話：“怎麼不成？誰敢笑話？”說著抬頭用眼角斜著他：“還是，汝本來就覺得現今咱兩人之間很顯可笑？”
“怎麼可能！龍宿莫要亂猜！”劍子一邊申辯，又慌忙去抓那作惡的纖長手指，卻被龍宿一下打開。只見龍宿頗是得意的點點頭道：“量汝也不敢的。既如此，就隨吾同去。”
“這不……”劍子話還未出口，只覺得那處被狠狠的一握，禁不住的就哼出聲來了。可偏一下之後那手卻只是握著也不再動作，把劍子折騰的不上不下的，說不出的難受。便苦笑著好言勸他：“龍宿，你先放開，吾們坐著好好說會話。”龍宿不依他，又將手指收緊了些，問道：“汝不愿答應吾的要求，又拿什麽來同吾談條件？”劍子本就是一身燥熱，現今更是坐不住，僵持了片刻就敗下陣來，只得出言討饒道：“好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求你別再磨吾了，要被你弄死了。”
龍宿聽著這才滿意的收手，才想坐起來，猛的被劍子一把壓下：“自己作的孽，自己來了結一下如何？”龍宿閃躲不及，誒呀一聲便又只能隨他去了。


儒門天下的那些女官自然不如疏樓西風的那班侍兒婢子那般心知肚明。見這次兩人歸來，同進同出，吃不分桌睡不分床，親密更勝當初。免不了就要在私底下交頭接耳一番。龍宿倒是不在意，只說了句若是誰覺得看不順眼的，大可自行謀生去，然後又繼續我行我素。如此，這事也就在儒門慢慢傳開去了，直到最後不知怎麼傳進了六庭館楚君儀的耳朵里。不消幾日，便有人來報說是教母到了，專程來尋龍首的。那時龍宿正在書房里看著文書，劍子拿了本道經在邊上作陪，一聽是如此，站起身來就要迴避。龍宿卻不許，讓他只管坐著看，又叫女官去將教母請進來。劍子看著約莫也是明白了，禮數到過之後便只不聲響的坐在了邊上。龍宿與楚君儀略作寒暄了幾句，便單刀直入道：“汝若是來向吾說教的，那就大可不必了。”言辭間甚是不客氣，楚君儀聽罷也沒做聲，只溫然一笑道：“我信你是自有一番權衡考量的。再說你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又怎麼會是我一言兩語就能勸的動的？我今日不過是來看看你是否大好了罷。”龍宿滿意的點點頭，到：“吾無甚大事，那病本也不過是雞毛蒜皮，不足掛齒，歇了幾日當是好全了。”兩人又聊了些門中事務之後，楚君儀起身就要告辭。龍宿叫仙鳳去送，楚君儀卻搖搖頭婉拒道；“不勞了。”又見仙鳳已是一步跨出，回頭看著龍宿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便笑著說：“ 若是可以，倒想勞動劍子道長陪一段路。先前看過幾冊道經，裏面有或數處不甚明瞭，還想煩請道長提點一二。”龍宿和劍子相對一視，只見劍子點了點頭，道：“慚愧，提點稱不上。教母有心，劍子倒也可與教母探討一番。”說罷便站起來，將拂塵往肩上一搭：“請了。”

兩人沿著長廊之下一路論道，其間侃侃而談，不在話下。直至走出儒門天下的大門數里，劍子忽然駐步，笑道：“教母讓吾作陪，其實並不是單單想要與吾論道的吧。”楚君儀尚在醞釀如何開口，聽他這麼一說微微一愣，也笑到：“道長果然是體察入微，如此我便直言了。”說罷又深深一歎，道：“其實，你倆的事本我也不該來插手的。只是我還念著龍首之間的一些舊情，所以少不得來向你多言幾句，請道長不要見怪。”劍子聽了，道：“教母哪裡的話，請只管講罷。”楚君儀點點頭，又道：“龍首從小便被安于重擔，身居高位，雖是被門人敬著，供著，錦衣玉食。卻其實也不曾再有人與他如此親近過了。如今道長能陪在他身邊同他說說知心話，我也覺得心裡安慰了許多。他脾氣倔強執拗了些，或善或惡，萬事都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但心性如此，有時候難免也會鉆了牛角尖。到時候還煩請道長不要同他計較，多讓讓他，勸著他些，若是你說的話，他恐怕是會聽進去的吧。”劍子聽罷點了點頭，卻又有些疑惑，便問道：“教母與他既有私情，那又為何不同他直說呢？或許教母的話與他來說也是千金重的。”楚君儀苦笑道：“雖說他幼年確實是我一手帶著的，但後來被儒尊送進了學海無涯，一去數十年，回來之後兩人也就生分了。不過，他或許不記得當年的情，可我心裡卻還把他當幼弟看待。”說著忽然走到劍子面前深深福下：“我與儒門天下中，除了這一樁牽掛再也沒有別他了。如今就算託付給道長，我煩請道長替我好好照顧宿兒。他年我若是去了，在地下也可安心瞑目。”劍子誒呀了一聲趕緊去扶，一邊道：“教母這是作甚？折煞吾也。吾既和他好，當然是以真心相待。教母說的吾都記下了。還請教母快快起來罷。”楚君儀聽罷又深深一福道：“如此君儀便可放心了。”說著掏出絹子拭了拭眼角，便向他道了別遠去了。劍子站在原地，默然的望著她的背影直至再看不見。然後長嘆了一聲，轉身回了進去。

to 龙鳞黄泉：我也不想的，你懂的。楚君儀其實我也挺喜歡的，後來便當了真可惜

to 罗斯：於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入贅了 ……（劍：你敢不敢把話說的好聽點？）

to pegasus：哈哈，其實對於楚阿姨來說，確實有這麼一層意思。小弟終於找了個好丈夫，欣慰啊~（被紫龍拍飛）

to 荷顏：有句話叫龍宿學藝何事不精，放在哪裡都顯得很有道理。龍宿就是好學……

【壹拾叁】




龍宿見劍子跨門進來，抬頭瞥了他一眼，只隨口問了句：“送走了？”之後也未再多說些什麽。劍子坐在他邊上看著他細細翻閱著眼前那些摞起的文書，拿著筆時不時的在頁脚下批上幾個字，模樣認真，遂慢慢的又念起方才的那一席話來。數度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話合不合適，中不中聽。於是只得又堪堪忍下，悶在裡頭百轉千回，也不太爽快。龍宿雖狀似專注于面前事體，但其實也在暗暗的分心注意劍子，見他張口閉口又不說話，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了想，便停筆抬頭道：“劍子，汝有話大可以直說嘛。”劍子笑了笑道：“是有些，可不知該不該說。”龍宿冷冷的道：“哦，原來在汝心裡還有不能同吾說的話？吾還以為咱兩人是可百無禁忌的。”劍子聽罷又怕龍宿多心，便也不得不開口了，只問道：“方才吾與教母行了一段，才得知原來你二人還有這樣的一段關聯。雖然吾不認為龍宿你是那種不念舊情的寡義之輩，卻為何與她之間顯的如此生分涼薄呢？”龍宿聽了卻并未氣他，只淡然的一笑，又運起了手中的筆，低著頭道：“原來汝想問的就是這個。”劍子見他那般不在意的模樣，心裡忽然有些難受。走過去捏住他的腕子，道：“是你叫吾問的。吾現在問完了，該是你來給個說法了。”龍宿回頭看了看他，乾脆將筆擱下，說：“吾以為道德經一書汝該是讀的通透。”劍子皺著眉道：“確實讀的通透，但劍子以為那非是教人淡薄人情的。劍子此生與上位者三字定是無緣，故你若要同吾談上位者之道吾只能說吾見地淺薄，也沒什麽可說與你增益的。只是與人情這一點，劍子還信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龍宿聽罷將他推開些，搖了搖頭道：“汝還是未能明白吾的意思。”他抬頭環視了一圈，又見門外幾隻黃狗正在相互追尾巴玩鬧，便指著那狗兒到：“汝看，就好比那些黃狗。汝若是因為心中喜愛而只與其中一隻親近，那其余的必定也會搖著尾巴上來爭。那若是不能如意呢？背地里必定群起而攻之。區區黃狗已是如此，又何談人呢？吾既念伊的好，又怎會忍心去害伊。所以疏之遠之，才是長存之道。”說著，端起了邊上的紫金煙斗，靠與椅背上慢慢的抽了起來。劍子聽完在一邊不做聲，只默默的望著他，那眉頭漸漸擰的更緊了。心中暗自嘆了一句，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啊。 遂又想起自己幼年在道觀里和師兄弟胡打海摔的日子，看著這眼前的人又不得不為之心疼起來。卻不敢明說，只顧湊上前將他死死摟著。龍宿默然一笑，抬手輕拍了幾下劍子的背脊，似在安撫他一般。劍子感知他的心意，不由的自嘲，怎麼反倒是他來寬慰自己了？甚是有些可笑。而少頃，忽又念起一樁，便忍不住要去問。
“龍宿，那吾呢？”
“汝？”
“是啊，吾。”
龍宿登時大笑了起來，直將劍子弄的有些不明所以。只聽他笑了片刻，退開身去，又取過紙筆過來細細的在上面涂畫。罷畢便問：“劍子，汝看這是何物？”劍子瞅了瞅，笑道：“你畫的是一條蛇。”龍宿點點頭，又復在上添了幾筆，問：“那現在又是何物？”劍子道：“一尾蛟龍。”龍宿笑道：“如此，蛇化為龍，不變其文。汝等既知蛇有七寸，又安能不知龍也有其利害之處呢？”


又說事隔多日后回到疏樓西風，劍子忽然領了一個叫佛劍分說的和尚來要薦給龍宿認識，龍宿雖不是好客之人，但見那佛劍寶相莊嚴，為人正直，出言必帶著三分理。倒也是個可以交談的人物，於是自然也是以禮相待。往來了數回，之後想想又覺得好笑，便去調侃劍子：“吾這疏樓西風，也不知是哪方的風水寶地。光是引來汝這個道士還不夠，現在汝還要替吾介紹個和尚進來認識。”劍子笑道：“耶，你現在光說與吾聽吾也只能替你解上一半。倒不如下回他來了，你當面問他，叫他來答你。”龍宿喔了一聲，又晃了幾下扇子，悶笑道：“那只怕他還真的會去想上一遭呢。”說罷兩人相對一視都忍不住噴笑而出。至此之後他們三人關係日漸密切，便也不在話下。只說劍子有意教龍宿多交結些朋友，但龍宿心氣頗高，見了人總是有些興意闌散，倒是劍子頗有些樂此不疲，但最後卻因一人緣故而徹底告終。

原來這傲笑紅塵，其實劍子本也不過是在話中提起過幾回，只說此人確實剛正不阿，個性卻有些古怪。龍宿除卻笑他成天跟顆韭菜似的，對他那好大一群這兄台那朋友，倒是真是沒太大興致，於是也就是聽過便罷，連心也未曾上過。又一日，傲笑紅塵去了豁然之境，裡外尋不得劍子，轉頭又見門口那由此去的路牌，便一路找到疏樓西風。應門的聽他是來找劍子的，報過之後便將他領了進去安頓在亭中稍作等待。龍宿聽罷，只當是佛劍來了。整理了下衣衫之後便走出去迎，可一見面卻發現是個未曾照過面的陌生臉孔。頓時有些洩氣，卻也不好再走開，相互寒暄過後便這麼坐著胡談了一會兒。可只這麼一刻的功夫，卻就不知是傲笑的哪句話讓龍宿聽著不順意起來，稍稍辯過幾句，便沉著聲不再言語。只等劍子來了便推說自己不適站起來進去歇息了。劍子看著他半途離席，心裡也有些擔心，於是速速送了客回了進來，卻見他唬著一張臉不太高興的模樣，便上去問：“你怎麼了？”龍宿冷笑一聲道：“汝那些朋友，吾一概都不想認識，往後去少教他們往這裡跑。還有那牌子，汝也該去撤了，像什麽樣子。”劍子聽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便皺著眉嘆到：“好好的你這又是作甚么。吾那朋友到底是哪裡招惹你了？你這會就這麼的跟吾撂臉子，這官司可是吃的有些不明不白了。”龍宿撇撇嘴，也不理他，別過頭只顧自己看書打扇。劍子瞧著也沒辦法，只能好言款語的勸了一會，龍宿臉上才略有些緩和，歇了一會便又開口道：“汝也莫要以為是吾小器，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吾可不想因為吾哪天忍不住衝撞了汝的朋友而壞了汝與他們的那些朋友情誼，也免得汝夾在中間難做人。”劍子笑道：“你倒是跟那傲笑水火不相容。”龍宿哼了一聲道：“吾沒那閒工夫去巧言令色的討好誰。”到底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劍子看了看他一副倔頭倔腦的樣子，竟然無端端的覺得可愛。便又笑著安撫道：“也罷，那牌子本也就是跟你尋個開心罷。既然你不喜歡，吾明日就去將它撤了。往後疏樓主人說不見的人，定是不會出現在這疏樓西風的，這下可稱了你的心了？”龍宿聽了又輕輕一哼：“隨便汝。”只是口氣倒也沒方才那麼壞了。






【注】 道德經第五十六章記“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是周宣王執政之後留下的體會心得，老子將它記載在道德經中，以教後世“無為之治”。
龍宿和劍子的談話，也是因此展開。

to 荷顏：額……只能說他倆還能快活個兩篇的……恩……

to 罗斯：XDDD說不定真的有點這個意思，不過其實劍子到沒有要將傲笑介紹給龍宿啦，是傲笑自己撞過來的。所以這就是……命運？！


to 龙鳞黄泉：沒啦，那個牌子是劍子樹著跟龍宿鬧著玩的，誰知道會引來傲杯杯呢。真是個杯具…………

話說，我前天才說劍子你入贅，結果劍子你就真的要去入贅了？！
仰天長笑啊~~~

鑒於這麼給力的劇情內容，我再讓你逍遙幾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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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拾肆】





說到後來，劍子倒也真是再沒有將人引來疏樓西風。但凡有什麽事找他的，只管投了信，人便回豁然之境招待。幸而豁然之境與疏樓西風也不過是一段岔道相隔，來去不過一刻，倒也無礙了。又說一日早間劍子收了信箋，拆了一看，便是傲笑要來找他。遂收拾了衣冠去找龍宿說，龍宿那時還賴在床上抱著被子打盹，一聽傲笑二字更是不耐煩。甩了甩手去去的趕了他兩下，又翻了個身睡過去了。直到晌午前起身，裡外見不著劍子，見著仙鳳過來服侍他，便又去問仙鳳。仙鳳一邊伺候他梳洗更衣，一邊笑著道：“先生一早就回豁然之境了，早跟前跟您說過了的。主人睡糊塗了？”
龍宿喔了一聲，也不知是想起來了還是沒想起來。又隔了一會，仙鳳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去傳來午膳，給龍宿添完飯龍宿卻不知為何猶猶豫豫的也不接過去，片刻道：“他早跟前出去的時候，可有帶了乾糧去吃？”
仙鳳想了想道：“只粗略的用了些早膳罷，倒是沒見帶什麽乾糧。”
龍宿又嗯了應了一聲，將碗端到手裡，卻又不吃，只拿著兩根筷子左撥一下右弄一下。仙鳳見狀，推了推他道：主人快吃罷，餓壞了可不好。那午膳吶，過會子鳳兒給先生送些過去便是了。”
龍宿皺了皺眉，抬頭看著仙鳳：“吾可沒說要汝去給伊送。”
仙鳳笑道：“是了是了，主人沒叫鳳兒去送，是鳳兒自己想去給先生送的。”
龍宿聽罷，才算動了筷子。一邊夾菜一邊又小聲埋怨道：“麻煩就是麻煩。”
仙鳳失笑，向下頭幾個侍兒交代了下便趕緊退出來。回到膳房里要了幾碟子小菜，又盛過些飯，挎上食盒朝著豁然之境去了。行到豁然之境門口，只聽園里有人低聲說話。一者道：“劍子他棄了修仙，一心癡迷于這種歪魔邪道，吾實在為他擔憂。”話罷又聽另一者道：“悉曇無量，我佛常教誨，世間萬物，皆無色無相。不論男女皆是紅顏枯骨，故吾以為兩者并無太大差別。”一者笑了一聲道：“佛劍大師參悟的透徹，吾自歎弗如，不過那疏樓龍宿看上去也非是正道之流。劍子與他……”佛者聽罷忽然將話打斷：“龍宿雖非正非邪，但以他的心氣，也絕非會是宵小之輩的作為………”
兩人往來辯駁數句，卻不知隔牆有耳，教仙鳳隱約聽去了大半。仙鳳越聽心中越氣，禁不住替自家主人感到委屈萬分，最後只一跺腳，將食盒往墻根下一放捂住嘴一邊哭一邊跑回去了。
龍宿吃過午膳拾了手邊的一本書來看，沒過了許久，卻見仙鳳從外面一路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龍宿連忙扔下手中書本將她拉過來問，可誰知仙鳳一見到他竟然哭的更凶了，哽咽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龍宿沒了辦法，只能拿了手帕一邊替她抹眼淚一邊慢慢的拍著她給她順氣，直這樣等了好一會兒，仙鳳才稍稍有些緩和過來。龍宿問道：“到底發生何事？好好的出去的，怎麼沒大會兒就弄成這樣了呢？”
仙鳳抽抽搭搭的哭著，一邊道：“給先生送飯……聽見……聽見那傲笑紅塵……他……他說主人的壞話……”
龍宿皺了皺眉，問：“同誰說的？都說了些什麽？”
仙鳳猶豫了一下，將方才聽見的話兒跟龍宿說了一邊，語焉不詳處，難免添料加醬。方把話說完，便又嗚咽著哭開了。
龍宿一邊聽，一邊端著茶盅慢慢拿碗蓋撥弄著裡頭的茶葉末子。聽罷喝了一口，冷笑一聲緩緩道：“他倒是會替別人操閑心。”說著安慰了仙鳳幾句，又問：“劍子可有聽到？”
仙鳳答道：“應是不知道的，我在院裡并沒見到先生。”
龍宿點點頭，又道：“且將此事壓下，莫教他知道了。”說著便拿起方才撂下的書又看了起來。仙鳳見他神色如常，不由疑惑起來：“主人不氣么？”
“不氣。”龍宿邊翻著頁臉上微微一笑。
仙鳳抹了抹淚，撅著嘴道：“主人真是大度。”
龍宿聽著抬頭道：“非是大度，只不過幾句不著調的風言風語，又怎值得勞動吾來生它的氣呢？”
仙鳳聽了覺得也有理，心裡便也看開了些去。兩人正這麼談論著，卻見劍子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仙鳳一看是他又忍不住去想剛才那番話，霎時紅了眼眶。龍宿想了想站起來將她擋到身後，笑著招呼劍子：“汝倒是早的。吾以為這天不黑，汝是不會想著回來的呢。”劍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本是還要呆一會的，不過看到了這個。”說著就將那食盒提給龍宿看，一邊偏著頭裝模作樣的喊：“不知是哪個好心的姑娘給吾送的飯呀？”半晌，卻沒見仙鳳應他，過會竟聽有傳來低低的抽泣聲。劍子看了看仙鳳，又看了看龍宿疑惑道：“這是怎麼了？”
龍宿搖了搖扇子，嗯了一聲：“原來如此。”說著又將仙鳳從背後拉過來，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好了，是吾錯怪汝了。下回出去記得先同吾說一聲，去吧。”說著偷偷的給仙鳳使了個眼色，仙鳳見了心中頓時明瞭，模樣委屈的福了福，便飛似的跑開了。
劍子見罷更是摸不著頭腦：“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宿道：“也無甚，不過是丫頭偷偷的去給汝送飯，沒同吾說。吾便以為她亂跑去哪裡貪玩了罷了。”
劍子嘆道：“原來如此。你也別太兇她了，她到底還是年紀小，愛玩些總是難免的。”
龍宿唉了一聲，道：“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少時適當管束，免得大起來無法無天。”說著又斜了斜劍子。
“誒呀，吾怎麼覺得你話中有話呢？”劍子邊說邊走到桌前，端起桌上龍宿的茶盞就要喝。
“喔？是嘛？是汝心太虛了吧。”龍宿話音才落，只聽嘩的一聲，竟是劍子手中的茶盞無端端的裂開，直潑了他一身茶葉湯水，狼狽不堪，龍宿見狀便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頓時又是奚落又是揶揄，不一會兒兩人笑作一團。方才的事，就好似真的如雲過眼，煙去了一般。




劍子到底也是個閒不住的人，只這麼安分了大半年的功夫，又耐不住要出去跑。龍宿大抵是明白他的心性的，也不阻攔他。只是笑道：“真真像是個猴兒，半刻都靜不下來。”
劍子欸了一聲道：“與這世間萬物來說，人就好如蜉蝣子，既是蜉蝣子，不寄于天地，又能去哪裡呢？”
龍宿聽罷忽然微惱的啐了一聲：“說話不帶汝這樣憑白里噁心人的。什麽蜉蝣子，好生生的人偏要把自己比作那朝生暮死的玩意作甚么。”說罷一把揪過他的領口盯著他：“汝要是敢有半分差池，吾就將這天地也送與汝作陪，汝可就高興了？”
劍子卻未言語，只抬手將龍宿的手輕輕包與掌中，龍宿見他不做回應，開口又要訓他，卻忽然察覺兩人間的旖旎氣氛，止不住心突突狂跳起來，只能將頭略略撇過不去看他。劍子見了龍宿的模樣又忍不住想去逗弄，伸手一拉乾脆將人抱了個滿懷，在臉頰上親了又親。龍宿三兩下子掙不脫，又不敢妄動真氣，只能一邊推他的臉道：“汝這道人，大白天的要臉不要。”
劍子見他急紅了臉在自己懷中掙揣，更是興起，只笑著道：“再任你這麼亂動，就該有更不要臉的了。”
龍宿愣了愣，倒也停了下來，只小聲嗔道：“汝就想不出個好事。”
劍子將他抱著坐到書桌邊上，又道：“好嘛，你也別動，吾也不動。只是你方才說吾說的話不妥帖，那你倒是給吾講個稱意的來聽聽？”
龍宿看了看他，又低頭想了一會，失聲笑到：“劍子大仙超凡脫俗，這世間恐是無事能讓汝掛心頭，不如就叫忘塵人吧。”話一出口，劍子便搖起頭來：“不成，不成，你又怎知無事可掛吾心頭？當下不就有一樁？”
“哪一樁？”
劍子欸了一聲：“你不是明知故問么。”
龍宿聽了微微一笑：“也罷，汝那一比，與吾這一比都不妥切。吾倆就算堪堪扯平了。既然未分出個高低來，那吾就再出一題。不如就互以這兩個不妥切的詞作個對子，看誰能妙手回春。”
劍子道：“有何難，只管來罷。”說著兩人各自從筆架上取了筆，蘸了些墨便在手上寫了起來。寫罷又攤掌拿出來比，只見龍宿手上的是，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興煙月閑。劍子寫的是，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間。倒是皆有各自的風骨在其中。龍宿左右看了會，又搖了搖頭道：“罷咯，又教汝打了個平手。這下如何是好？”
劍子笑道：“平手就平手嘛，輸贏莫過太計較。”說著也低頭瞧了瞧兩人手中的對子，又笑：“這兩句配在一道，倒好像是一對來的。”
龍宿聽了也是一笑，道：“汝這麼一說到好像真是的了。”說著串起在嘴裡念了幾遍，也覺得心中喜歡，只道：“如此，這兩句汝可要好好記下了。等汝回來的時候，吾就拿這來驗明汝的正身。若是對不上么……”
“對不上如何？”
“對不上么，吾就……”說罷金瞳一轉，轉頭將手上墨水揩了劍子一臉，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卻漸漸靜下，微側過身勾住著劍子的脖子這麼嘴對嘴的啃了下去，一邊親著又不時蹭動身體于他廝磨，舉止極盡纏綿挑逗。劍子自然不會推拒，只挑了個檔口低聲笑他：“方才還說吾想不出好事。你現在想的就算好事了？”
龍宿在他頸間咬了一口，笑道：“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興百姓點燈？”劍子見他髮髻鬆散，臉上又彤彤的頗為豔麗，不由心神大動，乾脆抬手將他的簪子抽開，由他一頭緞子般的紫發飛瀉了去，爾後覆在他耳鬢間嗅那發香。就在兩人愈漸膠著難耐之際，忽聽龍宿囁嚅了一聲：“汝去便去，莫將吾忘記……”劍子聞言但笑不語，只將他略抱起些，又輕輕壓下……
 

簾動西風，誰家鶯啼燕語？一聲聲，直叫梨花驚落，海棠羞煞。

to 罗斯：劍子倒是沒生什麽事端，是事端自己找上來了……不過好吧，也可以說如果他不走那就沒這回事了。(劍：你說來說去好像還是吾的錯！）


to beibeipet：不巧啊……這回出事的不是劍子是龍宿……虐什麽的倒還沒開始呢，還早還早哈

to 荷顏：仙鳳一直很貼心啊，所以難怪龍宿會最喜歡她了~


to hyde-wolf：我覺得傲笑跟龍宿就是那種天生的八字不合，互相看到對方都覺得不順眼。確實是要出點什麽事了，但是只是根沒引爆的導火線。暫時還是風平浪靜的


to 龙鳞黄泉：傲笑跟龍宿見面根本就是火星撞地球╮(╯~╰)╭
反正就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啦。拉登神馬……恩…………

好吧，寫到這裡我就要多嘴一句了

這個純屬作者個人YY+腦補，絕對絕對不是正劇！！！

所以還請沒看過那段正劇的道友，千萬不要混淆了。誤導這個罪孽我擔不起的啊！！！
小小聲：話說這麼勁爆的內容怎麼可能是正劇呢……充其量混個戲說野史啥的還差不多……（被拍飛！你要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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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拾伍





劍子這一走，就好似整個天地都安靜了下來。明明只是少了這麼一個人罷了，可為何就是能讓眼前那一院子的翠色欲流，春花秋月都跟著變得無趣起來。閒來無事時吟詩作對，一提筆卻又是滿紙的離思。龍宿倚著畫桌呆呆的望著那副才作完的畫像，總覺得什麽都想說，又好像說什麽都是徒勞。直等桌邊那一爐香都快焚完的時候，也只是落下了臨江仙三個字，一時半會兒間竟然不知該往下書些什麽才好。仙鳳拿著錦盒剛巧過來添香片，一瞅這畫像倒是笑了，道：“主人畫的真是傳神，像極了先生。不過這為何光留了個題兒卻不見下文呢？”話畢又擱眼去悄悄的瞧龍宿，只見他只一個勁的哈煙，臉上更顯鬱結，仙鳳見狀又忙去替他開解：“不過倒也挺好的。這三個字鳳兒覺得可襯先生呢，有點那麼飄然灑脫的風味，也不愧是主人挑的詞名兒，又好聽又妥帖。”
“哈。”龍宿被仙鳳這一哄，心裡自然也釋然了許多，擱下手中的水煙道：“汝這丫頭，這張嘴倒是越來越會說了，莫不要是和那貧嘴的道士學的？”
仙鳳繞到他身後去替他捶著肩，一邊笑這說：“鳳兒就算是學，也是不過是學幾句替主人解解悶，消消煩的話，再多可就不能夠了。哪能比的上先生呢。”過了會又問：“不過鳳兒有一處卻不明白了，主人明明不喜歡先生走的，可爲什麽又要讓他走呢？”
“喔，那照汝這麼說，吾是該去攔住他麼？”龍宿笑問道。
仙鳳答道：“爲什麽不呢？若是換作鳳兒，一定是要教他天天留在身邊才好的。”
龍宿聞言忽然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罷又嘆：“小丫頭到底還是丫小頭。也罷，有一日汝總會明白的。”說著又轉眼去瞧那畫像，嘴裡輕聲念道：“吾也不攔汝，吾也不走開。吾就在這裡等……”仙鳳見著他那模樣，便知他又出了神了，偷偷的掩嘴一笑，心中便暗自惦記起一句也不知是哪本書上讀來的詩文，人生自古有情癡。

就當龍宿越發的百無聊賴之際，卻聽北隅那邊傳來劍祭的消息，奪魁的名劍辟商傳聞和古塵是同一塊石頭同一爐里煉出來的。龍宿一聽頓時來了勁，思索了兩日喚來流川飄渺道：“北隅皇城的劍祭，汝可知曉？”
流川飄渺道：“回龍首，略知道一二。”
龍宿嗯了一聲又道：“那拔了頭籌的辟商劍，汝去同吾請來罷。”
流川飄渺沒想到是這事，愣了一愣，道：“那辟商劍可是北隅皇城的國寶，恐怕他們不會願意就此輕易讓出吧。”
龍宿冷笑一聲：“吾只管說吾想要，可沒有問伊們願不願意。”
流川飄渺聽罷又是一愣，但也立刻領會了：“吾明白了。”說罷便欠身離開了。
龍宿眯著眼輕輕搖動手中寶扇，少頃，又緩緩開口：“鳳兒啊，依汝看，此事會如何進展？”
仙鳳走上前去福了福道：“鳳兒不知。不過鳳兒明白一點，素來但凡是主人看上的東西，就從來未有落空過。
“哈哈哈哈……”龍宿聞言大笑：“不虧是吾的鳳丫頭！”


一月后，北隅皇城中傳來辟商劍被竊的消息。行竊者手段狠辣，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而隔年，儒門龍首得了一把名喚紫龍的佩劍，劍身鑲滿珍珠，價值連城，見者無不讚歎其奢靡作風。

龍宿因得了寶物心中喜悅，以秋祭為名大肆宴請賓客，與眾人結伴登高玩月。而即是用了秋祭的名頭出門，一路上難免要擺個陣仗，直引來兩側烏壓壓一群的人來看熱鬧。龍宿坐在轎里一身的珠翠環繞，錦衣華服，雍榮閒雅之態更是讓人移不開眼去。可巧這湊熱鬧的人群中就有一人，名喚君楓白。這君楓白本是傲笑紅塵的友人，只是不論是武功或是見識上都遜了傲笑紅塵數段，故平日裡總是阿諛奉承的順著傲笑紅塵的意思，卻誰知背地裡自有些喜歡沾花惹草的毛病。君楓白常跟在傲笑紅塵的身邊，與問俠峰眾人也算混了個臉熟，隔三差五的聽他們聚在一起打趣劍子的時候總有那麼幾次提及了龍宿的名諱，心道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引的一個道士為了他仙都不想修了，不由好奇。可再問傲笑，傲笑卻說此人非是正道之流，并不值得一見，便也只能作罷。而至今日于此，可算是讓他瞧見了。只見他呆呆立在那處癡望著那頂轎中的華衣人，直至轎子和後頭的陣仗都去遠了，人潮也散開了，還是不願走開。直對著天大歎，如此佳人竟然跟了個不解風情的道士，真是暴殄天物。又想了想自己，除了武功總是落在人后之外，樣貌與風流，哪樣比不上劍子那道士？於是這麼著，更是不甘心起來。便提了輕功尾隨著隊伍，一路追了過去。又等到晚間宴席悄悄的買通了下面的守備，伺機混了進去。但雖是進去了，卻又近不得龍宿的身邊，只能遠遠的那麼望著。見他們那處酒過三巡，便開始即席賦詩，好不風雅。龍宿手中一柄綴了寶石的華扇輕搖，一邊操著軟噥的嗓音吟幾句應景的華艷詞句，時而與眾人一同放聲大笑，便是天下難有其二的風流之態，直惹的君楓白越發的癡慕起來，只暗自忍耐。好不容易等到眾人都漸有些醉意時，他便挑了人少的檔口急急忙忙的一路擠到龍宿面前，對著他拱手施了一禮。龍宿此時也正玩在興頭上，見他上前來拜便搖著扇子轉過頭來看：“汝是誰？吾怎麼好像從未曾有見過汝？”
君楓白抬頭，只見龍宿那對琥珀色眸子里帶了半分醉，雙頰飛了兩片酡色，嘴角邊還有未收起的盈盈笑意，兩瓣紫金唇叫那酒水沾的一片潤澤，而擺手之間又飄來些說不出名堂的香風，無不叫人心曠神怡，不由的就看怔了。龍宿有些狐疑的與邊上的仙鳳對視一眼，又拿扇子掩住嘴，咳嗽兩聲。這才把君楓白的神給喚了回來。
“小人君楓白，是傲笑……是問俠峰來的。”傲笑紅塵的名諱幾乎是脫口而出，半途卻教他生生的咽了下去，眼珠一轉又換上問俠峰的名頭。說完暗觀龍宿態度，只見他似乎並未有何異樣，轉頭只顧著接上一輪行的酒令，接完又笑著回頭來說：“原來是問俠峰的俠士，失敬失敬。噫，可不巧呢，桐文今日也不在此處，不然汝到正好同伊敘敘舊。想來爾等也都是熟識吧。仙鳳，去將桐文……”
君楓白哪能讓龍宿將人給找來呢，便連忙阻攔到：“不忙不忙，區區本不過是一介旁聽，不值得一提。此時前來，也不過是承蒙龍首款待，道個謝罷。如此就不要去勞動那位大人了。”
龍宿一聽便點點頭，只道：“也是了，先生玩耍的高興才好，那就不拘泥于這些了罷。”說著卻聽一輪酒又行到了他，便嘻嘻哈哈的笑著又回頭要去應。只是見這君楓白逗留在他面前仍是有話要同他說的模樣，便笑著道：“先生瞧，這會兒倒也實在不得閒呢。也不能再與先生多說上幾句，改日里有了空只管上儒門天下來找，吾再同先生好好敘敘。”
君楓白聽了自然受用，道了謝便就歡喜的退了下去。他才走遠了去，便只聽一邊仙鳳疑惑到：“主人素來不是討厭這些的？今個兒怎麼又教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去見您呢？您該不會是真的喝糊塗了罷！”
龍宿端著酒盅端詳著他的背影，一雙眼睛利的如鷹鷲一般，哪裡還找的到一星半點的酒意。半晌，冷冷的說道：“鳳兒，汝道伊是誰呢？伊恐怕是那傲笑紅塵的朋友啊……”話罷忽然又見他輕搖著華扇，頰上梨渦一現軟軟的笑開了，卻不知為何直教人看著心裡有些發寒：“吾倒要看看，伊交的朋友又是些什麽樣的正義之士……”

to hyde-wolf：原來我不是一個人！！！握手！必須握手！！！
我了個去的，君楓白明顯就是追求不成惱羞成怒啊~~
狗血亂飛神馬的……腥風血雨神馬的……咳咳……


to pegasus：嗯，其實到這裡為止，龍宿還稱不上是報復，還只是惡趣味耍人玩。其實他原來氣雖然氣但是也不想計較（參見上兩章），但是君楓白明顯是自己找上門了來的……至於後來怎麼會把龍宿氣爆，往後就知道了~~


to 罗斯：冤枉啊~！我真的（？）不想誤導大眾的。話說傲笑X君楓白這個西皮還真的有喔~！
順便好奇下是什麽樣的書？不過要是真的很吐血就別告訴我了，讓我留點美好的懸念……


to 龙鳞黄泉：辟商和古塵，的確是一個人做的，而且辟商傳言是用古塵的料餘下的部份打的（這個我不太確定，但是有那麼一個說法）
後面兩個神馬的，你來續一續不？

【壹拾陸】






不出龍宿所料，未過上幾日后，那君楓白還果然找上門來了。龍宿聽了來者的名字，只冷笑一聲道：“讓他坐去廊外頭的花廳裡等罷。”底下的女官應了一聲，便要退出去。龍宿卻似想起什麽來，抬頭又道：“只給伊些茶水就好，果子點心之類的，一律不要與他端過去。”女官聽罷心中頗為疑惑，卻也不敢問，也就這麼照著去辦了。仙鳳站在他邊上這會卻也有些看不明白，只問道：“主人這是要作甚么？”
龍宿朝她高深的笑了笑道：“過會汝就知曉了。”
而之後卻又只顧著將積在手頭的事務一件件辦了，又將其他過來回話的管事都一一接了，直至這幾案上再無一件可辦的事兒，此時外面的天早也就大黑了。龍宿抬頭想了想，又叫仙鳳把晚膳傳來用罷。這才搖著扇子道：“出去看看那君楓白罷。”


又說那君楓白，從過午時分就坐在那處等，直這麼坐到那枝頭上的昏鴉也全睡去了的時候，依舊不見心中佳人的蹤影。而桌上只見有清茶，一杯又一杯的，不知道喝過了多少回，那茶葉早就泡的沒味了，卻也沒人來同他換。他心中有些惱怒，也不敢怨些什麽，只等有女官來給他添水時，便抓住那女官的手陪笑問道：“好姐姐，你可知龍首有沒有說過，什麽時候傳我進去謁見？”
女官見他相貌雖是端正，但行為輕薄，心中也升起一股子鄙夷之情。只道：“龍首今個兒事多著呢，這位爺您等不得那就改天再來唄。”
“等得，等得！不過還煩請姐姐再同我去報一聲吧，就說是問俠峰君楓白……”
“行了行了，沒見過你這麼煩的。知道了，只管坐著等吧你。”
說著，硬是將手抽過來，掏出絹子擦了擦，就這麼走開了。之後便就連倒水的人都沒有了。而此時，也是早過了白露天，一到夜裡頭花廳兩頭的穿堂風呼呼的吹過。只把君楓白凍的直打顫，運功取暖了一會兒，轉眼又覺得這腹中實在是餓的不行。喝了幾口涼茶，便更難受起來。就在他盤算著改日再來的念頭時，只見外面走來個穿紅衣的俏麗姑娘。走到他面前嫣然一笑：“君楓白先生，龍首正招你去呢。”
君楓白那日裡只顧著看龍宿，卻未有注意到仙鳳。此時見了她，心中只道：這儒門也真是個好地方，連個來傳話的丫頭都比外頭青樓里的紅牌還漂亮。這便又想去拉仙鳳的手，仙鳳心中暗暗察覺，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只叫他抓了個空，轉而又笑著道：“快快隨我去吧，叫龍首等太久他老人家可要不高興的。”
君楓白一聽連忙老實了，道：“是是，怎能叫龍首等我呢。那就勞姐姐帶路吧。”



君楓白一腳跨進正廳，只覺得又是一陣香風裊裊，龍宿坐在正中間的一把太師椅上看書，一臂擱于雕著龍頭的扶手上，這麼斜斜的倚著。卻只讓人覺得他動作閒雅瀟灑，而無任何不莊重之態。見他來了，便將手中書本一合，搖著扇子站起來道：“喔，君楓白俠士，失禮失禮，叫汝白白等候了如此長的時間，真是吾招待的不周……”
君楓白笑道：“龍首日理萬機，還要抽空來陪我這樣的人說話，我等一會那也是應該的。”
龍宿笑了笑，轉頭道：“鳳兒，看座。”
仙鳳應了一聲便去搬座椅，卻又見那君楓白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折煞我也，怎能勞動姐姐來替我搬椅子。還是楓白自己來吧。”
仙鳳回頭看了一眼龍宿，便又只管撒了手隨他去了。
只見他自己搬了椅子在龍宿下手的位不近不遠的挨著坐下，才坐定又聽龍宿說到：“鳳兒，還不替君俠士奉茶來？”
君楓白一聽這茶字，頭都大了，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這麼的便好了。”
龍宿點點頭，與他隨意扯了些有的沒的，隨後又貌似不經意的提起了傲笑紅塵。君楓白笑道，那是他的一個朋友，面上頗有些得意之色。龍宿見狀故作佩服的將傲笑贊了一通，又道君俠士果然非凡人，便將那君楓白捧的雲裡霧裡的飄了起來，幾乎不知身在何處。而又過了片刻，只見仙鳳捧了兩碟子茶點過來，君楓白喜出望外，剛要站起來去接，卻見仙鳳從他面前姍姍走過，將兩盤點心擺到龍宿面前，道：“主人，時候不早了，用些點心罷。”
於是他便看著龍宿用手捏著他面前几上的小茶點，一邊吃一邊同他扯閒話，腹中幾乎是餓到受不住。可這心裡卻又貪戀那燭火下的豔麗容顏，實在捨不得道別，只故作鎮定暗自忍耐著。站在一邊的仙鳳看著他時不時咽口水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想笑，但又覺得也是有些可憐相。偷偷地瞅了一眼龍宿，卻見他一臉的泰然自若，不由心中的大歎，姜到底還是老的辣。龍宿吃了一會兒，最後約莫是實在吃不下了，一轉眼睛，忽然驚道：“噫!看吾真是忙糊塗了，怎麼沒想著君俠士汝坐了那麼久還沒用過膳呢。”又看了看盤中的糕點，被他掰的零零碎碎的，道：“罷，吾吃剩的東西也不好再教汝用了。鳳兒，去瞧瞧膳房中還有什麽，給君俠士端一些過來罷。”
仙鳳愣了愣道：“這麼晚了哪裡還會剩下些什麽？主人的點心都伺候完了，伙夫們早就散了啊。”
龍宿聽罷皺著眉道：“這可如何是好，鳳兒！汝怎麼也不提醒吾一聲呢？吾忙糊塗了，難道連汝也忙糊塗了？”
“我……”仙鳳見他一臉認真，幾乎辯不出真假，頓時有些委屈。正此時，只聽君楓白在一邊替她開解：“龍首莫要怨穆姑娘了，是我不好。也是龍首的才識讓我折服，字字珠璣，所以才會忘了飢渴。”
龍宿對著他一笑，站起身來道：“那君俠士還是速速回去用膳吧，餓著也傷身啊。鳳兒，叫人來送客。”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改日再來拜會，告辭。”說罷施了一禮，轉身出去了。
君楓白離開之後，龍宿一如常態的悠悠然坐下，又拿起方才的那本書看了一會兒，忽然抬頭望向仙鳳，神色一變伏在桌上哈哈大笑起來。

to 一卷冰雪：君楓白最後是徹底被龍宿玩死啊= =  

to pegasus：因為傲笑自己很正直嘛，一般正直的人總會以為自己身邊的人也跟自己一樣正直，不會把人想的很壞……所以很容易就上一些小人的當了

to hyde-wolf：確實傲杯真的很容易被騙，他好像真的被人騙過很多很多回了……

to 罗斯：=w= 那我就還是不聽好了||||留點幻想
虐什麽的應該還沒到吧，下兩章里還有小甜呢~

to 龙鳞黄泉：他惹誰不好要去惹龍宿呢╮(╯▽╰)╭  被整死也活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