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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页主题: 【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20章 枫樱炖肉)10F  作者:子煌君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复制链接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不落凡尘--疏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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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20章 枫樱炖肉)10F  作者:子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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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喜欢,可以转的,把地址给我看下就好~
      陌上尘--樱宿回复 子惶君 的帖子

     多谢~~亲爱滴~~~论坛地址在这~~是晓问~~~http://pili.2230.net/
                  偶然看到的文~~好嗝意~~证的作者同意之后~~转载过来~~~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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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为止都是清水,若有肉,会提前预告的。
大概人物会有不少,CP也都是按照比较正常的来吧,漠御,三神棍,羽慕什么的…

作者:子煌君





1.    做人不能太厚道




慕少艾指间懒散地夹着烟,自十三楼晃下来的。九楼白亮的楼道里蓝影一闪,扑上来个人,周遭空气里兴奋得小花闪闪开。

“药师~~!”

“没想到老人家走楼梯消食也有美人投怀送抱,叫我如何受得起,”慕少艾斜过手,免得手里的烟烫到人,“来来来,我看看,小模样标志不?”

御不凡手里扇子撩开慕少艾向着脸蛋挺进的手,捧心作泫然欲泣状,“药师啊,小生可等到你了!”

“跑枫宅人门口等我?你就这点诚意?”慕少艾笑眯眯地指指门牌。

“这不刚要打你手机嘛。”御不凡一摇手里亮着屏的手机,将扇子往后颈衣领里一插,双手握住慕少艾的手,“救人如救火,现在人民群众的处境岌岌可危,急需高风亮节的慕大医生发扬仁心仁术的精神,解救无辜而苦难的同志啊!”

“看在不凡同学对我的评价如此中肯而符合事实的份上,我就勉强受了。”

慕少艾配合地诚挚回道,瞄了眼旁边的门板,“是说,你家老师又出啥事?几天没出门了?”

“这不都三天没在学校见着他了,还不定成啥样了呢……”

御不凡掩扇抽泣似地长叹了声,露出的一双眼儿滚来滚去。

“三天?”慕少艾淡定抿着烟,凉凉道,“才三天就值得你冤得跟窦娥似的?你让你老师枫宅人半个月前五天没出门的记录情何以堪啊~~?”

“所以现在急需药师您解救的是我啊!极道先生下了圣旨,责令我把他借老师的那几本《皇清经解》拿回来,至于枫岫老师,生要见书,死就不用尸体拖给他看了,他、他还威胁我,拿不回来就挂了我这学期的训诂!”御不凡委屈得掩着扇子,又是咬牙又是望天。

“看看这为人师表的,好好一个学生都给蹂躏成什么样子了!”慕少艾深切地表示义愤,叹了口气,“他给枫岫打电话了吗?”

“您也不是不知道,老师家又没装座机,那部手机还是院里强制配的。极道先生打过几次,都没人接。”御不凡回想起当初枫岫盯着手机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就觉得无比怨念。

慕少艾顺手按了下枫岫家的门铃,“可怜的,你来多久啦?”

“快半小时了,按门铃敲门砸门都没反应,就差用冲锋枪强行突破了。”像我这么文雅的人,居然为了挂科的事搞得斯文扫地,御不凡纠结地瞪视着门板,幸好没什么人路过。

“真难为你了…枫岫!喂,枫岫!还有气吗?有气就吱一声!枫岫!枫岫,开门!”

慕少艾把门捶得震天响,他身后的御不凡忍不住用余光扫视着电梯和楼梯口,随时准备装出“我只是个路人甲”的架势。

“枫岫!开门啊~~!你难产了不成?难产也得有人照看下啊~~~~” 慕少艾懒懒地捶着门板,痛心疾首地劝告着。

“我虽然不是妇产科的,这方面不大熟,但是身为朋友,帮你找素大饼来帮你跳个大绳驱邪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开门啊~~~~!枫小姐~~~~!未婚先孕的枫小姐~~~!”

眼见着慕少艾越喊越起兴,得意忘形地满口数落起枫岫没有“姐妹情谊”,出了这事都不跟他通个气,哪家杀千刀的男人做的祸害事…………御不凡不停从头上往下捋黑线。



三分钟后,收声叹了口气,慕少艾侧过头瞧着御不凡,平静而缓慢地吐出几句,“患者送医不及……病人家属请控制住情绪,节哀顺变。”

御不凡收拢折扇,轻点着脑门,半晌憋出句话来,“您院里解剖楼……还收标本不?”

“收的收的!”慕少艾眼睛陡然亮起来,“不凡同学没想到你虽然是学文学的,但是脑子还那么好使!我怎么没想到!”

“我在此严正抗议您‘虽然……但是……’的逻辑!像我这么内外兼修的人,怎么能被您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安啦~~安啦~~~我就先替我们院里做主了,等到手了给你算回扣~~!”

慕少艾丢出句,给我望着风,就从口袋里摸出些小零件,对着枫岫家的门锁捣鼓起来。

御不凡偷瞄了几眼,从动作得堪比电影效果的手上,移到慕少艾左脸上颇具古典美感的刺青上,小声嘟囔了句,“都说您当初是道上混的……”

“不要迷恋老人家,老人家我会困扰的~~”一脚踹开门板,慕少艾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激动地冲进屋里的下一秒,御不凡就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了————他被门口的不明障碍物狠狠地亲热了脚背,随即与枫岫家上个世纪才打扫过的地板来了个深情问候。

一时间烟尘飞散,一米之内不辨是人是狗。

啧啧啧,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慕少艾挥开烟尘,自地上将御不凡拎起来,惊见那孩子面目表情极为震撼,大悲又是大喜,极富戏剧性,吓得慕少艾赶紧拍拍他的脸。

“不凡,不凡,摔哪了?撞到头了?还认得我不?”

“ 《皇清经解》 !”御不凡欢天喜地地把绊倒它的若干罪归祸首捡起来,摸出个折叠袋就往里面塞,“太上老君保佑不用挂科了!”

眼见着御不凡提着袋子哼哧哼哧地就要往外走,慕少艾熄灭了烟,丢进枫岫家的垃圾桶,“喂喂你这就走啦?”

枫岫啊枫岫,我真是为你凉薄的人际关系感到汗颜,你看你这得意门生养的……不是我说,这年头,养弟子不如养只鸟啊……

“医学院的解剖楼还需要你先生的无私献身,好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最起码帮把手,帮我把人刨出来啊~~”

慕少艾转过御不凡的头,让他去看那堆明显高耸的书堆,“事先声明啊,要是过会发现压坏了哪,可是要折价的啊,这一分钱一分货……”

“都听您的!”

两人一阵抢救式挖掘,终于把房间的正主刨了出来。面容端正俊秀的男人双眼紧闭地躺在那,慕少艾马上忍不住叹了句,哎呀呀瞧瞧这栩栩如生的样儿……

御不凡好歹有点良心,手指颤巍巍地摸到枫岫脖子旁下试了试。

“如何?如何?”

“还有气……”

“苍天负我呐~~”

一副失望的样子,慕少艾捏着枫岫的脉,冷不防枫岫陡然睁开眼。

两人瞬间都有点惊悚的感觉。

“喂你睡醒睁眼前,怎么都不打声招呼?”慕少艾退开一步,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

“请好友先示范下,要怎样做到。”虽然刚醒,还不在最佳状态的枫岫,立马下意识地刺了回去。

枫岫微微眯着眼,状似魂游物外地躺着,御不凡在旁边忍不住出声,“老师您要不要先起来?”

神棍样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光芒中显现出无限的神秘和智慧,枫岫淡定而平静地开了口。

“不凡,你蹲我头发上了。”

“o(╯□╰)o老师我错了……”



看来今天给解剖楼“添丁”的念头是无望了,慕少艾有些幽怨地飘了出去,一头白色长发晃荡晃荡地从门口消失了。

枫岫站起来转了一圈,找到自己的羽扇握到手里,感觉自在了点,于是慢悠悠地晃去洗手间洗漱。

御不凡任命地捡着满地书本资料,突然听枫岫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回先生,十点零三分。”

“糟,我今天十点半有课。”

“回先生,您那是星期二有课,今天都星期四了。”

“不会吧……”

“回先生,学生一直觉得您低估了自己。”

御不凡一口一个回先生答得无比怨念。

“咳,谬赞,偶尔超常发挥而已。极道好友说什么没?”

“您不会想知道他都说了什么的,他希望老天带你走——”

“打住,如此这般我已经可以运用自己的想象力。”

拾起茶几上的手机,早就电力不足关机了,由上面微末的粉尘判断,应该几天都没人碰了。御不凡忍不住叹道,“老师您这几天到底干啥了?”

“我码字呢。”枫岫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认真回想,“后来我堆在桌上的书好像塌了,然后就没印象了。”

“…”



枫岫正想翻翻冰箱里还有什么,摇着扇子走进厨房,瞬间呆了呆,顺口问道,“九楼会闹耗子吗?”

“一般爬不上来……吧。”御不凡走过来,往里一望也是一愣,这哪是闹耗子,简直是耗子集团军过境啊!

“我想起来了。”枫岫手里的羽扇轻拍了一下头,往墙角的盒子走去,“哟,哟,还活着。”

御不凡凑过去,看见盒子里一大一小趴着两个团子,毛茸茸的挤在一起。

“你养的?”该不会是储备粮吧?御不凡同情地看着盒子里的两只团子。

“看来兔子的求生欲望和求生能力还是挺强啊,还知道跳出来找食,得,我的青菜鸡蛋面也泡汤了。”

枫岫扼腕叹息了一会,伸出手想摸摸那只小团子的,突然那大团子颤了一下,猛地把小团子挤到一边。

就在那瞬间,御不凡敢拿他伟大导师枫岫同志的贞操指天发誓,他看到一只兔子露出了锐利而嫉妒的眼神!!!

“呃,你这样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枫岫只好顺手捏了捏大兔子的耳朵,又得到了一阵火花四溅的瞪视。

鉴于两只团子吃掉了最后一点储备,枫岫豪气地自皮夹里抽出二十块钱,委派得意弟子御不凡到楼下超市买几个包子回来,剩下的钱就算小费了————记得再带两捆小青菜。



2.    偶发性事件






御不凡提溜着那二十元大钞,镇定地走进楼下超市,往推车里丢了袋枫岫师尊最为鄙视的韭菜肉包子,然后挥着扇子踱到生鲜区,捡了两捆小青菜。

清秀文雅的年轻男生一手执扇,一手执二十元大钞靠在推车把上,站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蔬菜前,面不改色地从容挑拣,过路之人无不窃窃私语之。

算算钱还有剩,顺手撑了一袋核桃,多出的钱就自己掏了。人家投入至圣先师孔老二的门下要交肉干,御不凡决意效仿古代先贤,给他顶头上师送核桃数十枚。

相信核桃补脑的功效将对枫岫宅人产生深远而广泛的影响。

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一辆银紫摩托刚刚停下,戴着头盔的高个年轻人从车上跨下来,御不凡从旁边擦肩而过。

御不凡走出十几米一个念头突兀冒出来:这个人我见过。这念头像个泡一样从体内冒出来,冒到一半就破掉不见了。


枫岫一边翻着手头的材料,一边往嘴里塞包子,在咬下去的瞬间脸色震荡了下,随即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不凡,这包子……”

“吃不死人的,老师。”

“万一呢……”

枫岫瞪视着手里绿色儿的包子馅,心想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


待枫岫家一家三口(包括那两只团子)吃饱喝足,两人开车去了学校。

期间御不凡很是贴心地安慰自家老师,并爆料说,极道先生被派到文莱开会,今儿下午的飞机,枫岫老师若实在无颜见江东父老,可在校外角落里蹲角画圈圈,等极道先生去了机场再进校门,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此举非大丈夫所为。”枫岫边开车边正色道,“不过为师已经有数日未看见为师那些可爱的学生了,我决定直接去教室,与同学们联络下感情,并就书上的内容答疑解惑。”

“极道先生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确实不至于跑到教室逮人。”御不凡挥开扇子,拍在胸前,喟叹一声,“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人,怎么会拆穿老师您呢?”

“你已经在光明正大地拆穿了。”

“名师出高徒。”

“为师真是家门太有幸了……”

师生俩正你来我往地胡扯着,御不凡的手机响了,他翻出手机看了眼,低声叫:“曹操啊曹操老师!”

“你老师才是曹操呢。”枫岫没好气地打着方向盘,过了个三岔路口,力道之猛甩得御不凡差点撞到玻璃窗上,“就跟极道说我不在。”

就说极道先生不能说,这刚说起他电话就打过来了!御不凡镇定了一下,“喂,先生啊~~~”

“不凡啊~~,我的书找到了吗?”极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冒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一页都没少。”我的训诂啊……御不凡哀叹。

“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书你帮我擦干净,放我办公室书橱里就行。”

原来已经走了,老师你逃过一劫了……“先生一路顺风!怎么走得这么早啊,不凡都没赶上给你送行呢。”

“不凡真乖,跟枫岫那么久还这么听话,这么有良心,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枫岫正想这夸人夸得也太损了吧,就听那头极道问了句你老师呢?叫他接电话。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御不凡说他不在。

御不凡表示明白,转头就说,“我们老师说他不在~~~”

枫岫差点没把方向盘给拽下来!

其实这回御不凡也不是故意了,说谎拐人啥的向来是他的长项。但是面对一向只敢服从、不敢反抗训诂学老师极道先生,心里发怵,这次竟发挥失常了,话一出口,自己也囧掉了半张脸。

“不不、不我是说,老、老师他……”

“不凡好孩子,真诚实。”极道在那边心平气和地赞许,“把手机对着枫岫,我就说两句。”

御不凡任命得举着手机,跟举着个手榴弹似的对着枫岫。

“枫岫,你还喘气不?”

枫岫屏气凝神,岿然不动地开车。

极道低低笑了几声,居然透着几分愉快,“今天下午,学校里……有大惊喜哦。”

车里笼罩着“嘟,嘟,嘟”的手机盲音,两人还沉浸在刚刚极道异乎寻常的欢快态度。

好一阵,枫岫微皱着眉,慢慢地说,“惊喜?……他该不会在我的门上放了水桶吧?”

“= = | | | |极道先生又不是小学生”

“总觉得不能排除这种意外……唉,交友不慎,流年不利,到学校还是先算一卦吧。”


枫岫终究还是战战兢兢地向着教学楼去了,御不凡望着他伟大导师的背影,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背景有点灰暗,颇有些凄风苦雨愁煞人的意味。

今儿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御不凡摇着扇子想,一者,枫岫终于走出闺房;二者,极道BOSS远走高飞;三者,公子我即将与室友告别,搬到校外去住。

至于迫不得已搬到校外的原因,当真是不足外人道也……

说来话长,御不凡是如假包换的江南【划掉】小男【划掉】人,出身真正的书香世家,嗜书如命。当年跑到此地求学,就是看中了学校中文系豪华的明星阵容。他跟父亲、妹妹讲了声,一个人就拖着两箱子爱书跑到这个西部城市。

本来书就不少,平时再三五不时地淘几本书,宿舍属于御不凡的空间很快被他的宝贝书沾满了。别人抬头三尺有神明,不凡这抬头三尺有墨香。

伟大导师枫岫不止一次劝慰过中文系的单身汉们:大丈夫何患无妻,不是不到,时候未到。君子者,修生养性,梅妻鹤子(极道:“梅妻”你个头!  枫岫:咳。)……呃,当然,春风不能时时有,梅花无力处处开。梅花仙鹤难得,诸生大可以书为友,以书为妻,以书为子,朝夕相伴,不亦快哉?

众单身汉点头称是。

如果按照枫岫的理论,御不凡近期最大的困境,就是被他朋友兼老婆兼儿子挤下床好些日子了……

犹记得那日,小妹秋风来访,在御不凡的宿舍团团转了一圈,惊诧莫名:“噫嘻,哥,你睡觉都是打坐的吗?”

一句话说得御不凡悲从中来,仰天哀叹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前日里极道先生在走廊上叫住他,说要是想换个大点的地方,他倒是知道个地。是他朋友的几个弟弟住的两层小楼,就在学校斜对面的小区里,空屋还剩了好几间,若是住过去,绝对不用担心书没地方放。

御不凡叩谢之!

收拾完行李(基本都是书),好家伙,整整四个行李箱。一个帮忙的室友诚挚建议,“要不咱去校会把他们那辆三轮车借来?”

御不凡连忙止住他,“别,别,你好意思借来,像我这么斯文的人,还不好意思推呢。”

考虑一番,御不凡决定去借枫岫的车用,估计他这下午有课,也用不上车。

刚走出宿舍楼,一辆摩托从忙得有些眼花的御不凡面前掠过,御不凡微眯着眼睛看着一人一车远去的背影。

……这人我真见过,在哪呢……

倒提着扇柄,御不凡扶着额头,往教学楼走。


枫岫走上讲台,直接将旁边的椅子移了过来,淡定而优雅地往椅子上一靠。这椅子是为年纪太大,无法久站的老教师准备的,年轻老师一般不好意思坐着讲课。

但事实证明,枫岫终归不是一般人。极道就此事明嘲暗讽过多次,无奈依旧没能戳破枫岫坚韧的脸皮

闲适地品了口茶,就见下面的学生纷纷拿出手机,喂喂!快来上课!……是是是!终于来上课了!……是是是!是他!……是是是!是那个枫岫老师!是真人!

底下守候多时的除了修这门课的,还有不少是枫岫的书迷,多为如花年华的文学少女,人手一本枫岫的最新力作,就等下课要个签名,他们已经守了枫岫好几节课了,这回总算堵到了!

枫岫不为所动,也不翻教材,挥洒自如地讲起课来,忽悠(极道语)得一教室学生如痴如醉,心驰神摇的。

谁也没注意到教室外多了两人。


御不凡走过来时,走廊拐弯处以及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对着枫岫教室窗口外指指点点,眉飞色舞。

御不凡探过头看去,见一个大人牵着个小孩背对着他们,站在教室窗边。

那大人长发如瀑,只能看见露着两个雪白的肩膀胳膊,衬着修长身材看起来颇为销魂。牵着的小孩与大人一般粉红装束,看个头,该是刚入小学。

还没等御不凡消化完整个状况,就听旁边围观群众啧啧赞叹声一片:枫岫终于搞出人命啦,看人家都找上门了…………



3.恰似故人来




耳听着一帮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编派起枫岫的风流韵事,舆论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御不凡面上无光,罩着个扇子,正准备溜过去,却被一人拽住了。

“诶这不是御不凡么。”

御不凡头皮发麻,只得面对群众精光闪闪的八卦目光。拽住他那人一派仙风道骨,端着杯茶,眯着双莫测的狭眼,神游似的对着他。

“嘿嘿,嘿嘿。”尴尬地一矮身子,御不凡干笑了几声,“这不是苍老师么,又来我们院借茶叶?”

“上次的还没喝完呢。”苍坦然地在众人面前说,“我跟慕少艾去瞧瞧剑子,说是时日无多了,顺路来你们院倒点水。”

音乐学院的苍老师是全校闻名的,看着你的时候永远都跟没看见似的,天天全校园飘来飘去,一脸高深的模样就算即刻羽化登仙,也不会失了范。

御不凡这才注意到慕少艾也站旁边呢,笑眯眯的样,心里顿时凉了半边:老师啊老师啊,不是学生不帮你,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这给慕大药师知道了,还不等于大门口贴了大字报?

“剑子没大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以为御不凡苦着脸是担心剑子的安危,慕少艾豪气地拍拍他的肩。

“呃……剑子老师出啥事了?”御不凡只好问。

“呼呼~~~这不是昨晚嘛,呵呵,你知道的~~~现在人还在我那呢,起都起不来。”

御不凡被慕少艾一双桃花眼晃得头晕,出手止住慕少艾眉飞色舞的解释,“……这话咋越听越不对味?”

“好友麦扯了。”苍呷了口茶,慢慢开口道,“昨晚剑子抄近路回家来着——就是那条近路,翻墙的时候墙塌了,人在砖头下面埋了一夜,早上才被扫地的给发现。现在躺校医院了。”

“不、不会吧!就小池子那边那堵墙?我上周还翻过呢!”

“是啊,可怜的墙头,从此不能为我们广大师生做贡献了。”说起墙无辜献身的悲剧,慕少艾刚刚说起剑子倒霉的兴奋劲才消退了点。

“大家都在墙头爬,都好好的,谁知道单单是他爬的时候,墙却塌了呢。”苍总结性发言,微微仰起头,对着走廊上的电灯,“这就是他的天命啊。”

众人一致认为然也。

“既然如此,两位老师还是赶快去校医院围观……呃不,探望吧!免得贻误时机,剑子老师撒手人寰,造成千古恨啊。”御不凡一派拳拳之心,诚恳劝道。

“现在走了才成千古恨呢!”慕少艾深感今日这路算是顺对了,戳戳御不凡,“诶诶,那人谁啊?哎呀呀,枫岫不简单啊,不声不响的,一晃眼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御不凡正想回答那不是老师的小孩,但无奈确实不了解情况,所以也不敢昧着良心贸然讲话,“这个……我老师这人品,您还不知道么?”

“得,不用问了,果然就是这么回事!”慕少艾一拍巴掌,对苍道,“枫岫这桃花就没断过,前些天不是还有个姑娘来找他吗?也是个美人呢,不过没这位厉害,还带着孩子———对了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小翠是吧?”

“乱叫收你版权费。”苍淡定回道。

校里都知道苍收了个学生,就叫小翠,性子温顺得很,平日里端茶倒水备课件,十项全能得没话说,馋得一帮老师天天戳弄自己学生,你看看苍家的大丫鬟!向人家学习学习嘛!


正说着,下课了,学生一拥而上(女学生为主),团团围住枫岫要签名。外面牵着孩子的人也不急,悠闲地站着。

御不凡也凑了上去,向老师借车用,枫岫心不在焉地掏出车钥匙给他,安抚了满脸仰慕的女粉丝们,排开人群向那一大一小走去。

旁观群众全都屏住了呼吸。

枫岫站定,面色如常地轻摇羽扇,“这位,请了。”

那全身粉红色调的人点点头,微笑道,“请了。”

这声音……是男的啊,众人纷纷在内心哦了一声。

枫岫有礼侧身,“请问你找哪位?”

那人颔首道,“我想找尚风悦老师,烦请这位老师带个路,谢了。”

“不麻烦。尚风悦在里面,请。”

众人看着这俩人礼来礼去的,都感一头雾水,眼见着枫岫彬彬有礼地将人引进文院的办公室了,顺手带上了门。

“原来是找极道的。少艾啊,我刚刚就想跟你讲,枫岫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的人品。”苍捧着茶,回过头。

“以后这话能提前到真相大白前说么?”慕少艾毫不留情地吐槽。

看来是没啥戏好看了,众人都散了个光,慕少艾和苍也按照原来的路线,去校医院围观(……)剑子仙迹去了。

原地只剩下御不凡,捏着车钥匙,掩着面的扇子遮住满脸黑线,良心纠结了半天愣是没说出真相来。

极道先生出差了啊啊啊…………



御不凡在开车运行李的途中,还被微妙的负罪感笼罩着。

到了目的地,御不凡费力地把四个行李箱从车上拖下来,两层小楼的门从里打开,一个暖金色长发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刚刚还想要不要开车去接你,你就过来了。”气质温文潇洒的年轻人说着提起两个行李箱,往屋里走。

“啊谢谢了,雅少。”

御不凡之前和这个完美系的屋主见过一次,是极道先生代为引见的,据说是极道朋友的弟弟,已经工作了些年,带着另外两个还在上大学的弟弟住在这里,也是图这房子离学校比较近。

将堆成小山的书都安排好,御不凡看着被收拾好的房间,感觉特有成就感,呼了口气从地上猛站起来,立时头晕眼花,半天才缓过劲来。

楼下有摩托车声,御不凡探头一望,正是那辆银紫色的摩托车,此时车上却乘了两人,两人拉拉扯扯地从车上下来,各自脱了头盔。

当先那人见后者半天没有进屋的意思,硬邦邦地吐出句,“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

后者浅金色的长发里挑染了束蓝色,没骨头似的往摩托车上一瘫,死活不肯起来,“天要亡我啊,那我宁愿缩头。”

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我当初怎么知道会被你逮到!”

你反省的方向有问题吧?不过,“我也是转了一天才找着你的。”

言下之意你已经很有面子了。

此时楼上雅少也探出身,依旧笑得人畜无害,“回来了就都进屋吧,进屋再说。”

后者从摩托车上直接滑到地上,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地跟着那人慢慢蹭进了屋。

“白帝,好久不见啊。”雅少心平气和地问候。

“呃,雅少好久不———哥你饶了我吧!”白帝——啸日猋撑不住地就差抱雅少大腿了。

“我问你,你几日没去上课了?”

“三、三四天了,诶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上课?”

“我打电话问了你们院老师。”

“不置于吧?!哥你当我是高中生啊?不过几天没上课,你电话一打,叫我以后怎么在院里混~~~”

“鉴于你此次的恶劣情节,你先看看今晚怎么混过去吧!”雅少丢给啸日猋一个手机,“等着,大哥五点的时候会来电话,指名要你接。”

“银绒你不会把这些事都告诉他了吧?!”啸日猋捧着手机像捧着个定时炸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呐……我不接成不成?”

“别。”在一边沉默许久的人也出了声,“我不想明天开门的时候,看见大哥站在外面。”

雅少深表赞同,随后补了一句,“对了,星痕,这个月白帝的生活费就打你账上了,算你今天的油费。”

我靠!有这么当面卖兄弟的么!啸日猋悲愤地窝在沙发上狠捶。


雅少回头看见御不凡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客厅,咳了声,“不好意思,见笑了。这两位是我弟弟,和你都是一个学校的。”

“这是漠刀绝尘,……沙发上那个是啸日猋。这位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

“在下御不凡。”御不凡甩开折扇,风度翩翩地施了个礼。

漠刀绝尘和御不凡打了个照面,稍显冷硬的表情有了一刹那的错愕,慢慢皱起了眉头,凝视着御不凡的脸。

“你,我见过你。”

“同一个学校的,平常见过的也是正常~~~”打了个哈哈,想起今天两次走自己眼前经过的事,御不凡笑着道,“我也觉得,好像见过你。”今儿上午超市前面那一次就这么觉得好像见过。

“这是在演哪一出?”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啸日猋从沙发上抬起头,“宝哥哥初见林妹妹?”



4.    假作真时真亦假


当下颇有几分三千世界皆失色,千山万籁尽无声的境界,御不凡和漠刀绝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周围的空间瞬间清了场。

“咳。”半晌,御不凡有点僵硬地掩着扇子,转开目光清咳了一声,胡扯起来,“我与漠刀兄弟一见如故,意趣相投,不如就此结为异姓兄弟。”

“……”漠刀绝尘不说话,迟了三秒,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微微垂首盯着御不凡,似乎要把御不凡看得更清楚点。

“喂绝尘,”被弟弟的行为搞得有点囧的雅少连忙抓住漠刀,想把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拉回正常的范围,“看什么呢,呃,今天吃饭没?”

“没。”漠刀转过头,极为淡定地看着雅少,随即补上一句,“没饿傻。”

好、好冷!御不凡有点黑线,雅少面不改色,啸日猋直往沙发里瑟缩,你个冷笑话大王!

“雅少,我申请取暖费!”啸日猋喊。

“跟你大哥说去,你俩的钱是他发的。”很没兄弟爱的雅少指指他怀里的手机。


御不凡收拾好,再次下楼准备去还车的时候,啸日猋还趴在沙发上,半死不活地守着手机,活像一只大狗狗。让人看了就想去抓他的耳朵,很容易跟人熟起来。漠刀绝尘坐在一边,看着窗台上的一盆吊兰发呆。

御不凡打了声招呼,“雅少呢?”

“约会去了。”漠刀绝尘居然听到了,回道。

“咿呀咿呀,女朋友?”御不凡不是八卦的人,御不凡八卦起来不是人。

“不是。”

“哦,是工作的同事?”

“不是。”

“呃……朋友?”

“不是。”

“总不会是……”和男朋友……御不凡很和谐地没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漠刀绝尘依旧端着酷酷的面相,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是红颜知己。”

御不凡很成功地又被冷了一次。好吧,绝尘兄你又赢了= =

啸日猋直接把沙发上的抱枕扯到头上取暖,闷声闷气道,“哎呦星痕你够了,冻得我肝疼……”


御不凡开着车离开好一会,静静陪啸日猋呆坐着的漠刀绝尘突然站起来,拿起头盔就往外走。

“诶你去哪?”

“机车加油。”

“大哥马上就要打电话来了,兄弟你好歹留下给我‘加下油’啊。”

“死不了。”

“谁说的!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啸日猋一个翻身跳起来,踩在窗台上作势要往外跳。

漠刀绝尘打开门,瞄了眼离地三十公分的落差,很是淡定,“请,不送。”

啸日猋伤心地转过头,两行宽泪,故作幽怨状指责,“我要真被大哥念死了,看你和雅少拿什么赔我!”

漠刀绝尘居然很认真地想了一会,觉得有必要一偿啸日猋一直以来的夙愿,于是丢下句话,“给你发取暖费。”



回说那边枫岫大摇大摆地把人引进了空无一人的极道的办公室,转身带上了门。

屋里一望见底,连极道半个衣角也不见。那人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领着女孩坐在沙发上。

“不知这位……”

“拂樱。”

“拂樱先生,”枫岫礼貌地点头,摸出茶具开始倒茶,“在下枫岫,不知您找尚风悦有什么事吗?”

“不瞒您说,”接过枫岫递过来的茶,拂樱道了谢,枫岫又不知从哪摸出杯果汁,递给拂樱身边一脸好奇的小女孩,“我在国外呆了十个春秋,此番回国是特意来寻极道想办个事。”

“哦,”枫岫舒服地倚在转椅上,捧着杯茶,闲闲地接口,“看来此事必然事关重大。”

拂樱文雅地喝着茶,望着天花板叹道,“破镜重圆,终身大事,能不大嘛。”

“啧啧啧,吓得在下差点拿不住杯具。”枫岫嘴里不住赞叹,习惯性地作高深状仰望上方。

“国外的月亮终是不如家乡的圆呐,这不,我就回来了。”

“其实月球它本身长得就不是很圆,拂樱先生。”

“唉,只是人情易老,天意难测,不知道往昔旧情,极道那还存了几分啊。”

“先生真是个长情的人,极道先生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定也会被您感动的。”

一时两人都感叹不尽地朝上望去,直望得天花板上一只吊灯在空气里瑟瑟发抖。

女孩瞪着双大眼在他两人间滑来滑去,不知为何,竟觉得两人此时故作高深的神棍样颇有几分神似————那股欠扁劲……

拂樱拾起枫岫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又倒了杯茶,续道,“当年我与小悦……嗯,就是极道的小名儿,是一个大学上的研究生,一个文学系里上课,一个食堂吃的饭,一个屋檐下过的日子,一张——”

“一张床上睡的觉。”枫岫接口道。

“哦,是这样的,您猜的对。”拂樱表示赞许,笑得特含蓄,“我原来是睡他上面的,日子久了,也不分谁上谁下了。”

可不,在上铺睡得一星期掉下来八回,尚风悦能不把你捡到他床上么……枫岫接过茶壶,也给自己添上了水,“原来您和极道先生当年是大学的室友的啊。”

“说起来当年我们是三人一屋的。”拂樱扶着额头,似乎努力回忆了一下,随即释然微笑道,“不过另外一人只是个无名小卒,无足挂齿。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是婚是嫁,是死是活。”

“如此,”枫岫悠然摇着扇子,出主意道,“极道先生一直留在国内,或许和那人还有联系,先生到时也可顺便问问。”

“到时记得再说吧。”拂樱不甚在意地应道,“那人当年就天天家里蹲,这么多年估计也无甚长进,不知蹲傻了没有。”

“诶~~,藏龙于室也不失为一种人生态度嘛,做人要低调。”

真好意思说,“有人藏龙,还有人孵蛋呢,谁知道他造得哪家反。”拂樱瞥着枫岫,笑意愈发明显,

枫岫看着拂樱,一本正经道,“反清复明。”


两人似乎都有些绷不住得笑起来,现出由衷的愉悦神情,站起身给对方来了个拥抱。女孩咬着杯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变得亲热的两人。

“好友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先跟我说一声?”枫岫拍拍拂樱的肩,笑道。

“跟你说,好友你这几天开手机了吗?”

“呃……”

“小悦说找不到你,大概已经死透了。”

“哈哈,那好友看到我安然无恙一定很高兴。”枫岫的扇子摇得小风呼呼,“不过好友貌似吃了十年洋面包,功力也大大退步——刚才好几次差点绷不住笑出来吧?”

“哼!”

“不过你我久别重逢,你看到好友我感动得无法自已也是正常,”枫岫大方地安抚道,“来来来,想哭的话,好友我不会嘲笑你的。”

“照人不照己,你还好意思我说我?你看看你泡的茶,茶叶多得都能煮粥了!到底是谁看到别人激动啊,枫~岫~~~”拂樱刚刚喝第一口的时候他就想吐槽的,悲催的,现在还满嘴苦味。

“这小姑娘是哪位啊,你女儿?”枫岫只当没听见,蹲下身看着那洋娃娃似的女孩,不知从哪摸出块糖,“乖,叫哥哥。”

“喂喂!什么哥哥,不要教坏小孩子!”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知道个羞,拂樱夺过糖,给了女孩,“我收养的。小兔,来叫叔叔。”

“叔叔~~~!”小兔咬了糖,叫得特甜,看来对枫岫印象不错。

“呃咳咳,乖。”其实枫岫特忌讳人家叫他叔叔,郁闷了会,很快调整好情绪,“收养的?呀呀,好友你终于向幼女出手啦!”

“好友,过了这么多年,看来少女美妙的芳华看来你还是无法体会啊。”拂樱扼腕长叹。

“不稀罕,没兴趣。”枫岫摸摸小兔的头,目光在拂樱身上打了几个来回,“不过好友还真是不出我所料——成功从当年拿着大白兔奶糖诱拐小萝莉的少女颜的怪叔叔,成为名副其实的伪娘身大叔心啊。”

“……枫岫。”

“嗯?”扇扇,扇扇。

“死来。”

“…………喂喂,打人不打脸啊好友!”



5. 名师出高徒





御不凡把车钥匙攥在手里,轻手轻脚地靠到门边,听了会墙角后无奈地发现,这办公室大门的质量显然比剑子爬塌的那堵墙头好太多,竟半点响动也听不到。

遗憾地将车钥匙挂在门把手上,顺手给枫岫发了条短信:【先生钥匙挂你门上了。PS:代问师娘好XD】

御不凡先去超市买了个果篮,跑去校医院看望流年不利的剑子仙迹,不料慕少艾与苍两人还赖着没走,正一左一右坐在剑子床头,一唱一和地表达悼念之情。

剑子仙迹为人处世向来四面来风,交游广阔,此次甫一遭劫,众多朋友都第一时间跳出来慰问,病房内一溜的花束果篮,姹紫嫣红,蔚为壮观。

“呼呼,不凡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呀。”慕少艾一副主人样地拉过御不凡的手,笑眯眯道,“来来来,东西放下,先给你剑子老师上柱香。”

那边装死了好一会的剑子终于憋不住了,苦笑道,“喂,你们够了,真当我死了啊?”

从一大早到现在,人就一拨一拨地来,搅得剑子头昏脑胀,刚刚一见慕少艾与苍这两人联袂来访,剑子大叫不妙,索性两眼一闭装死,任得两人如何戳弄就是不睁眼。现在还是破功了,唉。

“咳,剑子老师,现在感觉如何了?”御不凡甩开扇子假咳了声,例行公事地问道。

“离白日登仙只有一步之遥。”剑子抚额。

“恭喜恭喜。”苍端着茶杯老神在在地坐在床头,诚恳道,“多年夙愿得偿,道友真为你开心。”

“多谢,届时鸡犬升天,不会忘了二位好友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私奔~~?”

“剑子脆弱的心经不起这吓。”

“JQ啊JQ~~~”

“哎呀呀,剑子你不淡定了~~~”

“我能淡定么——慕少艾你拿相机拍什么呢!”

“龙首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没时间亲自驾临我这小小的校医院,所以托我拍几张你卧床的照片,也好叫他闲暇的时候拿出来瞻仰瞻仰……来来剑子,看镜头,茄子~~”

“…………”七窍生烟中。

“少艾好友,晚上传我几张,我给小翠看看。”

“楼上+1。”御不凡追加。

剑子痛心疾首,“你们还是让龙宿来赏我个痛快吧……”



御不凡从校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也不知道那三个人要闹到什么时候╮(╯_╰)╭

御不凡有些近视,平日里也无戴眼镜的习惯,现在满眼望去尽是深蓝色的朦朦胧胧。看见前面有个人影挡着,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楚,下意识往旁边躲开,那人影却横过一步,挡在他面前,御不凡再要让开的时候,那人抓住了御不凡的手臂。

“御不凡。”

路灯遥远的光线铺呈在那人身上,御不凡微微眯起眼辨认眼前人的脸。对方的脸逐渐从朦胧中浮现出来,和记忆里的脸相应和,无比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御不凡感觉心脏大大地收缩了一下。

半天,御不凡借收扇子的功夫把手臂抽了回来,哈哈笑道,“好巧,出来买晚餐吗?”

漠刀绝尘淡淡地说,“不巧,就是等你的。”

现在的状况对于第一天见面的人来所,无疑有点太亲近了,可这话让漠刀绝尘这么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反而显得理所当然如此的感觉,囧得御不凡瞬间连吐槽都不知从哪吐起。

“吃晚饭了?”漠刀绝尘接着问。

“没……”

漠刀绝尘颔首,“啸日猋应该也没吃。”

御不凡心道,看你样子你不也还没吃吗,怎么突然就跳到你弟弟那了。一转眼,看到漠刀绝尘把停在一旁的摩托骑了过来。

“坐上来。”

“= =,谢谢。”看来没给提出反对的权力。

御不凡第一次坐摩托(骑都没骑过),摩托车开动时的惯性甩得他往后仰,吓得直接抓住与漠刀衣服。

“这是去哪?”

“买晚饭。”

“……同学你都不问下我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像我这么体贴的人,自然是无所谓,你管买,我管吃啦。”



转头说文院办公室那,枫岫和拂樱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有点衣衫不整且气喘吁吁,后面还跟着个纯良的粉红小萝莉。

枫岫取了门上的钥匙,确定左右无人,一边理着衣领一边慨然长叹道,“好友,喝洋墨水多年,连礼节都丢了吗?一动手就乱扯人家衣领,斯文扫地~~真是成何体统~~!”

拂樱也好不到哪去,黑着张脸顺着头发,“喂,枫岫你不要倒打一耙,没想到过了十年,你这流氓作风好不知道收敛?还当自己是小青年啊,拳头尽往脸上招呼!”

又恢复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样,枫岫好整以暇地双手捏住拂樱脸颊,端详着转了转,“有吗?有吗?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哎呀好友,罪名可不能乱下。”

“麦摸,再摸收钱。”一手排开枫岫两只爪子,拂樱一抬脸,“闯荡多年,我岂能栽在宵小手上!”

“哈。”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嫉妒我比你帅,想借机破坏我的脸。枫岫啊~~坦率点,我会尝试体谅下你的心情的~~”

“嫉妒?嫉妒什么,如果好友是说你长的比较像女人这件事,枫岫多年前早已适应了,不牢挂心。”

“…………还没打够吧你?”

“淡定~~”

好歹都是见过世面的高级知识分子,年纪也都不小了,怎么和小学生似的动不动就动手呢?大人啊,真是~~~站在一旁看戏的小免叹了口气。

“拂樱!”小免扯扯拂樱衣服,“我饿啦!”

拂樱立马安抚道,“小免不急,今晚枫岫叔叔请你吃大餐!”

“耶?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要请客?”

“我和小免远道而来,你自然要给我们接风洗尘,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也不好不给你这个面子。”

“老同学你还真是不跟我客套。”

枫岫掩着扇子叹气,拂樱跟没听见似的,带着小免直往前走。

“你车是停在哪啊,枫岫?”

“下楼往东拐。”

枫岫从口袋里掏钥匙的时候顺便看了眼手机,发现有条御不凡发的短信,打开看了眼。

“谁发的短信啊?”

“好友你背后真的没长眼?是我学生。”

“哎,女学生?”

“不巧,是男的。”

“无趣,无趣~~”

收好手机,枫岫面不改色地摇着扇子,“我学生让我带他向你问好。”

“嗯嗯,好,你学生还真有礼节。”

“这个自然,名师出高徒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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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旁观者未必清




“好友,你确定你要住尚风悦家?”

从电梯里出来,枫岫帮着拂樱把几个行李箱搬出来,从后领拿回羽毛扇,扇着凉风不确定地问。

拂樱瞥了枫岫一眼,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在机场的时候,我与小悦久别重逢,执手相看,小悦殷殷切切要我在找到地方安顿前,就住在他家。如此盛情,换成你,自然一辈子也体验不到~~”

枫岫看着拂樱掏钥匙开门,以扇掩面啧啧两声,“敬谢不敏,对于极道先生惊天动地的洁癖,在下还真是不敢体验。”

“因为你懒。”一语中的。

“哎呀好友,宅和懒还是有区别的……”狡辩ING

小免第一个跑进去开空调,拂樱一手一个行李箱,举重若轻地提了就往屋里走,枫岫在后面看得叹为观止,也拖了个行李箱跟进去,边走边慨叹,“好友猛力不减当年,廉颇未老啊~~”

“枫岫你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吧?不就是当年曾把你从窗口丢出去,至于记恨那么多年么?”

“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件事忘掉了,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众目睽睽啊,好友你还记得吗?就算你不顾念在下削薄的脸面,怎么也不顾忌下你文化人的身份?”

“切,呆宿舍神神叨叨十来天,半步闺门未出,我秉持乐于助人的精神,在小悦的默许下丢你出去放风晒太阳——你居然还质疑我舍己为人的光辉形象?!”

“……第一次听说把人从三楼扔出去是‘乐于助人’。”

“枫岫同志,非常人也,神棍哪有那么容易摔死~~”

“多谢抬举,枫岫感动得后背发凉,夜不能寐啊。”

“帮我把箱子搬到卧室——哎!故意的吧,你!居然撞我!”

磕到脚的枫岫连人带行李箱一起撞向拂樱,只听拂樱哀叫一声,扶着腰撑在沙发上半天爬不起来。

小免吓得跑去拍拂樱的脸,“拂樱!拂樱要不要紧?哪里疼?小免给你揉揉?”

少女美好的问候和抚摸迅速治愈了拂樱的心,还是女儿好啊,多贴心呐,治愈系啊治愈系~~~~拂樱霎时欣慰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小免别担心,我一点也不疼!——如果某位阿叔离我三丈远的话,我会好得更快……”

本想上前查看拂樱伤势的枫岫听到此话,立刻退后两步以示诚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你的人格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别乱用我的人格!很贵!”对枫岫正处于气头上的拂樱。

“好好好……好友你确定不要紧?怎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那是被小免感动的!试着站起来,但最终尝试无果的拂樱扶着腰,脸贴沙发硬邦邦吐出一句。

“……你还想再被扔出去一次么?”

“十七楼的话还是算了……”



自从有了漠刀绝尘(和他的摩托车),御不凡就感觉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出门可搭车,回家有人陪。虽然人是闷了点,冷了点,但是人嘛,就要有一颗发现本质的眼睛,酷酷的漠刀那闷骚中透着的可爱,冷感中透着的喜感,还是让向来宽以待人的御不凡甚感受用的。

人生呐~~~~就要如此嘛!顺心如意的御不凡天天过得小花朵朵开~~~~

这日里,御不凡在楼上温书,漠刀绝尘在院子里侍弄他的宝贝爱车,啸日猋早早上完课跑回来,端着小板凳往漠刀旁边一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摩托上泼水。

漠刀绝尘一边默默地擦,一边用余光扫了眼啸日猋,看见他嘴里含的棒棒糖,微微皱眉,“谁给的?”

“啥米?”

“糖。”

“路上碰到的,我又不认识~~”

“雅少交代过。”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怎么救不长记性呢?万一被拐卖了呢?

“是个看上去很亲切的大姐姐啦,不是坏人啦~~”

“女的也不行。”

“她长得和我隔壁班的千叶传奇很像很像啊,也不算完全是陌生人嘛,应该不是坏人。”

“……千叶就是好人?”

“…………”

紫芒你吐槽又犀利嘞,啸日猋把嘴里的糖咬得嘎嘣直响,一会就把小棒吐了出来。

“紫芒,提问!”

“不回答。”

“哎呀答嘛答嘛~~~都没人陪我玩~~~~”

漠刀在院子的某处摸出了个橡皮鸭子,丢给啸日猋,啸日猋表示拒不接受,锲而不舍地要进行提问游戏。

“提问!我是你兄弟吧?”

“…………”

“不凡是你同学吧?”

“…………”

“为什么你现在载同学不载兄弟?”

“不凡比你轻,省油。”

“……紫芒你好歹给我个面子,给个靠谱点的答案……”

蒙头擦车擦车擦车……

“提问!今天星期几?”

“一。”

“昨天呢?”

“七。”

“前天呢?”

“六。”

“我听说你请不凡吃饭了?”

“……听谁说的?”

“诶诶?我瞎说的,你真请不凡吃饭啦?动作好快啊!”

啸日猋激动地跳起来,小蜜蜂似的满院子转圈圈,“当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紫芒威武!我还以为你那么闷,会像大哥一样磨叽呢!”

漠刀眼都快给他绕晕了,啸日猋终于跑回漠刀身边,又是一阵猛捶,“嗯嗯,看来不用担心以后你做一辈子光棍党啦!雅少说什么来着?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紫芒你可以啊!让我对你大大改观!”

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这么夸兄弟的么……漠刀僵着脸一阵怨念。

响声惊动了楼上的御不凡,拿着书就笑吟吟探出头来,“小啸你回来了?兄弟俩干嘛呢?”

“在说紫芒的终身大事——哎呦!”

漠刀收回敲在啸日猋脑袋上的手,淡然道,“联络感情。”

御不凡看着啸日猋抱着头蹲在地上,“= =你们兄弟联络感情的方式真血腥。”

“只有他一个!”啸日猋可怜地抱头申辩,“兄弟里就他一个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不凡你可要想清楚!”

“啊?想清楚什么?”

漠刀顺势接口道,“想清楚今晚吃什么,我出去买。”

……咋觉得啸日猋不是这个意思?“呃谢谢,等我想想……”

紫芒怎么一到不凡的事上就这么精了!不凡啊,你可真要想清楚……呜呜!迫于强权,啸日猋只能在心里吐槽了……



经过数日生死考验,剑子仙迹终于成功地、活着出院了。回想这段四面楚歌的日子,与其说他是在校医院住了一回,不如说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远远地又瞧见围观党一群,剑子摸着下巴寻思这又是哪里的墙头塌了不成,身子已经先于思维地挤了进去,立即就看到几个老熟人。

“不愧是‘闲首’,果然有事故的地方就有你啊,好友。”剑子瞧苍占了大好地势,连茶具都摆上了,也不客气,“这是发生什么了?剑子几日不在校中行走,消息都生疏了。小翠啊,给我来杯茶~”

小翠早已斟好一杯,恭恭敬敬地递上去,又跑回苍旁边安安静静地坐着了。

“好友不会自己看吗?”

枫岫、慕少艾、御不凡拖着漠刀绝尘这时也挤过来蹭茶吃,还捎带了个来学校打酱油的拂樱,众人看戏似的先是寒暄,不认识的人互相久仰大名一番,然后纷纷落座花坛边上,压得花坛边的狗尾草东倒西歪,各人端着茶碗,一齐抬头观察事态变化。

“事情总要有个因果,”枫岫首先分析道,“特别是跳楼这种独具行为艺术的死法,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简直是暴殄天物嘛!”随时随地为本院解剖楼考虑的慕少艾愤愤不平,“如此这般,结果只能便宜了刑侦那帮小子节免费的实习课。”

“跳楼这种行为一看就是报复社会啦,这位是以此表达对社会的不满!”现场唯一不认识当事人的拂樱,边看边猜测道。

“我猜是为情所困~~~~”

苍朝剑子看了眼,叹气,“好友你麦冷的。罗老师岁数一大把了,临到现在还晚节不保?”

御不凡观察了一会,慢慢道,“或许他只是在考虑为什么楼下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呢?”

于是众人一齐抬头去看高楼上金灿灿的人影,天高云淡,阳光充足,连那张名闻遐迩的俊俏邪魅的娃娃脸都看得一清二楚。

静了一会,众人纷纷开始吐槽,说实话,为情所困、报复社会之类的烂俗桥段实在很难和这人连在一起!罗老师是谁啊?泰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地把泰山轰回去的主!

跳楼啥的小言情节,未免太穿越啦!

在这个充满传说与八卦中的学校里,哲学系的罗喉罗老师(又称罗总)无疑是传说中的传说。

传说有言,罗喉的老师身份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正身份其实是某地下财团的拍板人,道上人称武君,谁见了都得鞠躬九十度喊句老爷子。而传说的传说又言,其实哲学老师才是罗喉的主业,黑道大哥啥的,不过是课后兼职而已。

说到兼职,校里诸多神奇老师无不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副业,尽管学校三令五申风气问题,但老师之间皆是心照不宣。

眼见着打酱油围观的越来越多,议论纷纷,罗总却完全不为所动地伫立在众人头顶,既不退后,也不向前,简直像是——睡着了一般。



7.一山更有一山高





日头在罗总背后越升越高,远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高高矗立的逆光的身影。

局面迟迟不发生变化,搞得众人皆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开始与身边的好友扯皮打诨。拂樱很快就成了众人八卦的重点,连一向在外人面前很注重维护老师形象的御不凡也掩着扇子扒过去。

“拂樱先生与我老师早就认识了?”打蛇打七寸,御不凡第一句话就是压低声音,问了句憋了好些日子的疑惑。

拂樱手里捻着朵花坛里的月季,双眼儿溜溜得发亮,笑答,“是啊。”

御不凡嘴一咂,鄙视地瞥了眼旁边与苍喝茶的枫岫,心道果然是老狐狸作的戏(枫岫:老狐狸?喂喂你就这么编派老师?),眼瞅着面前拂樱那笑得顾盼生姿,坦坦荡荡的,忍不住咳了一声,难不成这真是老师家的原配?想想这些年来,老师在外的一片彩旗飘飘,莺莺燕燕的,这位的肚量何止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简直能开航空母舰了!

这边厢漠刀绝尘一直安安静静,这时候突然低头在御不凡耳边吐了一句,“你师娘?”

御不凡条件反射地一手捂住漠刀,怕刺激到拂樱,笑得那叫一个乖巧,“之前都没听老师提过,那天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真是失礼啊。”

“你后来不是发了短信给枫岫吗?他转告过我了。”拂樱连忙答道,枫岫这学生还真不错,看,多客气啊!

枫岫在旁边一直竖耳朵听着,这时也适时地凑过来,笑眯眯的,“嗯,不凡,你的问候我已经转告他了。”

御不凡笑得僵了半边脸,我靠!这还真是师娘啊!老师你可以啊!这么多年顶着【重音】高知单身汉【重音】的名头,蒙骗了那么多文学少女的无辜芳心,这不是造孽吗?

“老师你知不知道你以后是怎么死的?”御不凡僵着脸从牙缝里露出几个只有枫岫听得见的字。

“嗯?寿终正寝?”依旧不知死活的枫岫。

“被月老拿红绳勒死的……”

毫无悔意状,“……好新奇的死法。”

漠刀拿过御不凡的扇子,旁若无人地帮御不凡扇了几下,御不凡慢慢缓过劲,按住漠刀的手。

漠刀淡定问道,“冷静下来了?”

御不凡抚额,欲哭无泪,“我怎么就跟了这三观不正的老师……”

“你不学着三观不正就行了。”摸头,摸头。



那边拂樱还完全状况外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就严重打击了一个少男的世界观,他正被慕少艾拉着手套近乎。

“美人呐,看着就叫人清爽。”习惯性地往人家脉上摸,慕少艾体贴道,“以后身上有啥不舒服,就来我这,保准你舒舒服服的~~~身上没啥不舒服的,也多来来药师这,药师包你更加舒舒服服的~~~”

被慕药师一双桃花眼晃得眼晕,拂樱的脑筋龟爬似的觉得这话咋越想越不对味呢……剑子伸过手,按住一看美人就雀跃不已的慕药师。

“麦在意,他就这样,人来疯一个,贼心大大的,贼胆比头发丝还小呢,”剑子不管说什么都是无比正直的表情,“你完全可以反过来吃他豆腐的,从头到脚都不要钱,倒贴的。”

说着剑子很大方地抓着拂樱的手在慕少艾水嫩嫩的脸蛋上蹭了好几下,慕少艾脸上顶着立即浮现上来的红印,笑嘻嘻得跟没事人似的,拂樱满头黑线地收回手,小悦啊~~~~你这都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学校…………

“拂樱美人刚到这个城市吧?有地方住吗?药师那——”

“我和你住一栋楼,就在十七层。”

“哎呀呀,极道先生也住那层呢~~~”

“是啊,我就住小悦那屋子。”

噫嘻!有八卦!慕少艾眼睛放光。御不凡则是心想师娘果然还是由脾气的人啊,和老师分居呢,咦咦,怎么极道先生也插了一脚?好复杂的恩怨情仇啊……

“拂樱美人你和极道关系非同一般哦,极道那洁癖厉害得,我都近不了身诶。”

“那当然啦,”拂樱饱含情谊地道,“虽然那么多年两地相思,但小悦待我,依旧是掏心掏肺,含辛茹苦的~~~”

“咳,”枫岫本要送到嘴边的茶又停住,“我怎么记得‘含辛茹苦’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那是因为你的成语词典都盗版的。”拂樱甩甩手,继续道,“我与小悦有同眠共枕之谊,关系自然不比旁人~~~”

爆炸性消息啊!御不凡忍不住往枫岫那看了一眼,后者依旧和苍一样,老神在在地端着茶晒太阳。

“你在感叹什么?”漠刀心有灵犀地问。

“……大人的世界真可怕。”御不凡干巴巴地回道。

“身份证上你已经成年了。”

“耶~~像我这么有童心的人,怎么能和这群老狐狸相提并论呢~~”

慕少艾与剑子也嗅出了八卦的味,正要追问,突然听到人群外围一阵喧闹,似有人从外面推开人群走进来。



“都围着干什么!让开让开!老年痴呆有什么好围观的!”

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却和怨灵缠身似的,浑身上下往外迸发着怨气满满的黑暗死光。

围观群众被迫让开一条路,年轻人走到楼前,往楼顶上避雷针似的“雕塑”望了眼,似乎觉得直接往楼上喊话实在有失脸面,于是埂着头,两手揣在裤袋里,就要怒气冲冲地往楼里走。

“黄泉!”一众围观群众中,唯独御不凡很有良心地大着胆子叫了一声。

“干嘛?!”黄泉凶巴巴地转过脸,就差在他毛茸茸的脑袋竖个牌,上书六个大字,“别惹爷,爷很燥!”

“……电梯坏了。”

“………………”

在场众人对天发誓,他们看到了黄泉嘴角瞬间的抽搐!出于对兔子傲娇本性的尊重,众人都很努力作一本正经的路人状,没太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等黄泉爬到楼顶,他差点克制不住冲动,直接从背后把罗喉踢下去……

楼顶已被学校改成绿色菜园,提供给各个学院认养,想种啥就种啥。黄泉黑着脸绕过哲学系的萝卜地,穿过文学系的黄瓜架,终于成功达到罗喉身后。

看着罗喉红金长发飘扬的背影,这个时候,作为一个下属,黄泉自己都简直要被自己尽忠职守的精神感动了。

“喂,”黄泉恶狠狠地戳了下罗喉的背,“要跳现在就跳,不跳就跟我下去,本大爷的时间很金贵。”

“黄泉。”

罗喉依旧背对他立着,声音平稳如昔,黄泉两个字念得字正腔圆,气息凝重持稳。

黄泉每每被他叫得心惊肉跳,简直怀疑他平日里没干别的事,尽用来练这两个字的震撼效果了。

“说。”黄泉也不禁清了下嗓子,正色道。

又是大概十秒钟没有动静,就当黄泉在楼顶呼呼的小风中快到达忍耐的临界点时,罗喉突然心平气和地丢出一句话。

“头发缠住了。”

“……哈?”

黄泉满脑雪花点,眼睛下瞥,就看见罗喉为数众多的头发和扎黄瓜架子的铁丝缠得如魔似幻,誓死不分,像是开了朵红灿灿的鸡冠花。

黄泉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对待这个不真实的世界……

“我说你是怎么能纠缠得这么有艺术感的……”

“大概是因为吾有试图把它们分开。”

罗喉面瘫着一张婴儿肥的脸,慢吞吞地坦诚原因。

“然后呢?”黄泉眼瞪着那朵鸡冠花,慢半拍地问。

“吾就转不过来身了。”罗喉淡定地陈述事实。

“………………”


“嘎——嘎——嘎!”

“我靠est!就算本大爷现在很无语,也不至于真飞只乌鸦过去吧!!”

“是集院鸦魂养的宠物,叫小黑。”

“本大爷吐槽下也不给啊?!你为它解释个毛啊!”



8.当时只道是寻常


自从黄泉的毛毛头出现在楼顶上,众人立刻屏息,一双双眼睛贼亮贼亮地注视着楼上二人的一举一动。半天功夫,却只见俩人一前一后站着,没发生半点狗血,期间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飞过了鸦魂家的宝贝乌鸦小黑。

“怎么没动作?”慕少艾斜靠在树下,不住摸眉毛。

“他们在酝酿感情呢。”苍笃定地说。

拂樱闲闲地观望了一会,突然幽幽怨怨地开口,“你为什么不看我?难道连一个转身都吝啬给我吗?”

众人正一头雾水,枫岫凭着多年默契,立即摇着扇子,用淡漠的语调接口道,“不是不能给,是不敢给。我怕我这一秒钟的转身,害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拂樱作哽咽态,“你这是何必呢?”

枫岫作长叹状,“你,又是何苦呢?”

一时间此时无声胜有声,众人纷纷鼓掌对俩人精湛的演技表示赞叹,枫岫示意以上为设计台词,并矜持地持扇还礼,独独旁边剑子嚷嚷,“喂喂后面两句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拂樱看枫岫看似高深,实则得意洋洋的神棍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了声,“还还礼,你当你耍猴卖艺啊?”

“好友若非认为我刚刚是耍猴,我也只好承认了。”

“…………”

追打中。

“啧啧啧,”慕少艾欢快地看着枫樱两人绕着人群跑圈,“不凡,看你老师,多有童趣啊~~~”

“那俩人是谁?我认识吗?”御不凡义正词严地摇摇手,“慕老师你少见多怪了,三岁半的都这样!”

苍捧着瓜子,看了会热闹,又把目光移回楼顶,发现那俩人依旧没什么动静,忍不住叹气道,“难道谁趁我不注意按了暂停吗?”

翠山行好歹是实诚孩子,没配合着寂寞如雪的苍一唱一和,兀自垂着头调琵琶的弦,一会儿收了琵琶。

“既不拥抱也不杀戮,对旁观者最好的复仇,就是什么也不做,让旁观者无可鉴赏。”

“……………………”

“小翠你犀利了。”

“小翠~~~,老人家的心给你说得好痛啊~~”

“苍老弟,小翠这句话主要是针对你吧。”

“小翠考虑下转来我们文学院~~?”

“咳,这么多长辈在,小翠你这样吐老师我的槽很不孝诶。”

“老师你多虑了XD”

“——楼上俩人没有了!”



黄泉跟在罗喉后面下来的时候,很不厚道地顺了文学院菜地里的两根黄瓜。

枫岫眼尖,第一眼就看见他们院里的黄瓜,然后才看见提溜着黄瓜的黄泉,刚摘下来的黄瓜,上面晶亮亮的小刺还扎手得很。

白毛兔子何等机敏,第一时间注意到枫岫的目光,眯着眼睛抬起黄瓜晃了晃,“有意见啊?!”

看着黄泉还没从战斗模式脱离的样,枫岫立马回道,“没没,怎么不多摘几个,我记得结了好多,再不摘都老了!”

枫岫这一说,罗喉还真当一回事了,一点不知道跟人家客气,点点头道,“是有几个老了,我下次拿筐子摘好了。”

“…………”枫岫僵了下,无奈掩面,“罗总你随意……”


瞧着兔子磨牙那劲,也没人敢问在天台上发生何事,一致鼻观口,口观心,让开条路,送两位大爷离开,随即慢慢散开了。

御不凡扯了扯漠刀绝尘,漠刀顺势握着御不凡的手,俩人低低说着话,也走远了。枫岫在后面看着俩人相携着走远的情景,无端有些感慨。

拂樱顺着枫岫目光看去,抬手按在枫岫肩上,故作感叹道,“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多么阳光纯洁的同学情谊啊~~”

枫岫一把抓下拂樱搭在肩上的手,模仿御不凡和漠刀俩人的动作,手牵手举到两人眼前晃了晃,“你哪只眼睛看到‘阳光纯洁’了?”

“记得香秀秀的话不?只有心存邪念的人,才会想歪。”

“哦哦,那你说说,我想歪到哪了?”

“你的邪念我哪里揣摩出来,”拂樱抽回手,往前走,“本人心中一片阳光加CJ。”

“哈。”枫岫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其实我刚刚是想起咱三个上学的时候,你看那情景,多像是当年的你和——小悦啊!”

遥想当年每每难得三人出行,拂樱与尚风悦总是携着手走在前面,枫岫慢腾腾走三步歇两步地跟在后头,是以对俩人走在前面手牵手的景象印象特别深刻。

“说好三个人散步,你俩却总走在前头,走着走着你俩就不见了,就剩我一人。”

“合着你怨念还挺大。”

“是旷日持久了。”

“谁让你走得那么慢,乌龟看到你都羞愧,”拂樱回头看着枫岫,只一会功夫,俩人之间就隔了好一段距离,拂樱不得不提高声音喊话,“喂,快点!我还要去接小兔放学。”

枫岫慢慢磨到他面前。

拂樱轻叹一声,安抚小孩似的摸摸枫岫的头,“我和小悦每次都有停下来等你的,谁让你自己找不到人就先回去了?”

“莫非这一切皆是有缘无份,”枫岫不胜凄婉,神色凝重地道,“为了弥补鄙人多年的伤口,中午请我吃饭吧。”

“…………一边凉快去!”


俩人坐进枫岫的车,枫岫开着车,突然半真半假地冒了句,“当年你怎么就突然走了,要不然你和小悦的事也就成了。”

拂樱也不说话,眼神怪异地盯着枫岫好一会,枫岫被他盯得浑身发寒,再加上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不知怀了啥心思,是以更搞得全身不舒服,“看我干嘛?”

“美中年你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我欣赏下。”拂樱偏着头枕在靠背上,眼望着车窗外。

正值酷暑,刚刚开空调的车里还很是闷热,拂樱拆了块一次性湿巾,整个盖在脸上,嘴里吐出的气把湿巾微微冲起来。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当年佳人无意,本公子也不能强求。”

“你这不是回来了?”

“耶~~,我回来有一千个原因,未必就牵扯了儿女私情,”拂樱湿巾盖脸,轻笑,“拂樱可从来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咳,我以为你是长情的人。”

“比起你这样后宫遍布天下的人比起来,我当然是长情得多啦~~”

“冤枉!我那都是单纯的文学同志!”

“都‘同志’了,还单纯嘞!”拂樱不屑一顾地哼哼,“反正本公子早就看开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

枫岫猛然一个急刹车,甩得没扣安全带的拂樱差点撞上前车窗,正要怒气冲冲地斥责其马路杀手的行为,就听枫岫轻飘飘地来了句话:

“好友你看我这棵‘芳草’怎么样?”

“噗——”

湿巾很没形象得被拂樱喷掉到地上。


9.话外意不尽~~


当一个男人和一个美女在一起呆一小时,他会感觉过了一分钟;而让他在一个火炉上坐一分钟,他会感觉过了不止一小时。

此时,枫岫和拂樱正坐在火炉上。

拂樱审视了枫岫一会,迟疑道,“枫岫,你掐我下。”

枫岫一点折扣没打的在拂樱膀子上狠掐了下。

“哎哟!你下手也太狠了!”这一掐绝对货真价实,拂樱惊叫。

“你批准的。”

“好疼好疼……”拂樱摸着被掐红的膀子,“……唔,看来不是我在做梦,难道这是你的梦?你把我做到你梦里了?”

枫岫心平气和地威胁道,“……再跟我胡扯,我现在就把你做在我车里。”

拂樱一边抚额,一边把车底板上的纸巾拾起来,慢条斯理地对折对折再对折。

“咳,话说你以前不是一天一冷吗?一天说一个冷笑话就够了,你今天都冷了好几个。”

“周末大甩卖,免费附赠。”

“今天星期二……”

“麦扯远,给个回话。”

“………………”

拂樱微微屏住呼吸,眼望着前方,沉默了几乎一个世纪。

“如果非要我说点什么,我也只有五个字想要回给你,”拂樱轻飘飘地说,“好友,绿灯了。”

后面一片怒气冲冲的喇叭声。




漠刀拎着西瓜,打开家门的刹那,他突然皱着眉头收回了已经迈进屋的一只脚,淡定地合上门。

御不凡半抱半捧着食盒,漠刀这么一退,他也连忙后退两步,才没让菜汤洒出来,“怎么了?”

“没什么。”漠刀转过身就要走。

“= =你脸上明明写着有什么。”御不凡横跨一步,拦住漠刀,目光灼灼。

“我想起有东西忘在学校了。”

御不凡一双眼睛在漠刀的冰块脸上打着来回,啧啧赞叹,“绝尘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

“屋里到底有什么啊,不给我看~~!”

“没什么……别抢我钥匙。”

“绝尘别那么小气嘛~~~”

越是不给看,御不凡越是好奇,堵住漠刀的路就是不让他走,难不成是雅少和他女朋友?不对啊,他不是从来不把女孩子带回来……

正僵持着,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人未现声先至,御不凡连退三步,差点没给扑面袭来的声浪推倒。

“啊哈哈哈哈哈哈~~~~!!!!星痕,兄弟啊~!回来啦!”

御不凡目瞪口呆地看着漠刀被一个穿着围裙、哈哈大笑的男人抓到臂弯里使劲揉头发。

“刚刚你推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银绒还说我眼花了!啊哈哈哈哈哈~~~~!回家怎么不进来!想大哥没有~~?”

漠刀绝尘头顶着魔爪,一脸郁卒。

“……想。”

“啊哈哈哈哈哈~~~~!来来!进屋,看大哥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哈哈哈~~!!”

男人身后,雅少和啸日猋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看来已经被大哥的魔爪和魔音洗礼过了,俩人一副“我们帮过你大哥没信”的无奈表情。

“诶!还有位啊!”抢过漠刀拎着的西瓜,围着围裙的男人这才注意到漠刀后面的御不凡。

“……呃,你好,我是御不凡。”御不凡耳朵里嗡嗡直响。

“啊,极道的学生!我知道你,我是醉饮黄龙。”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御不凡,“极道跟我说你想找房子的时候,我推荐你来这里住的,怎么样,和我这三个弟弟相处得还好吧?”

果然是传说中“不讲卫生”的哈哈龙……御不凡仰望。

“久仰大名~!你的弟弟人都很好,又善良又热心,对我都特别照顾,要不是你介绍,我可能就认识不到这么好的人了!”御不凡抱着食盒,笑得特甜。

像醉饮黄龙这种弟控,夸他弟弟比夸他自己都好用,御不凡三言两语正中靶心,果然哄得醉饮黄龙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抱着西瓜一个劲拍御不凡的肩膀。

“啊哈哈哈哈~~~~!!不愧是极道的学生,就是有见识!可惜赤磷不在,那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也一定处得来的~~!哈哈哈~~!”

本来就被御不凡之前一通“夸奖”搞得有点冷的三兄弟,此时只能集体抚额…………


眼看着一边的漠刀越来越有往墙角蹲的趋势,御不凡扇着扇子赔笑道,“呃哈哈,大哥做了饭是不是?我都等不及了!”

“对对对!快点进来吃饭!你们买的饭我就先放冰箱了!”

终于能进门,御不凡掩着扇子松了口气,后面跟着的漠刀一边往里走,一边扒拉着被大哥揉得惨不忍睹的头发。

四个人乖乖坐在桌前,大气都不敢出,直等到醉饮黄龙抱着西瓜饭盒进了厨房,三兄弟整齐划一地往桌上一趴,头凑到一块。

雅少:“不凡,麻烦放风。”

御不凡:“……明白。话说,你们大哥一向这么……这么活泼热情?”

啸日猋:“一般一般~~你是没看大哥见到赤鳞那个热乎劲……”

御不凡沉默放风。

漠刀:“……大哥怎么来了?”

代理监护人雅少连忙表明立场:“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会来,他之前也没和我说过。”

一齐望向啸日猋。

啸日猋:“喂喂喂,又不是我把他招过来的,自从上次被大哥教训过,我这段时间的表现都能盖小红花!都没有在晚上6点后回过家!”

雅少摸摸炸毛的啸日猋:“唉,我回来拿文件的时候,大哥就在厨房忙活了,我今天中午本来还有饭局的。”

啸日猋:“我下午还约了人打球呢!”

雅少:“……男的女的?”

啸日猋:“打球找女生干什么?”

雅少:“同学?朋友?认识多久了?”

啸日猋:“上午认识的~~~!”

雅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便和陌生人玩。”

啸日猋:“认识了怎么算陌生人╮(╯_╰)╭~~”

雅少:“你这孩子真是不——”

漠刀一手挡在俩人中间,“扯远了,拉回来。”

雅少咳了一声,“……说不定大哥只是出差路过,顺路来看看我们,并不是特别为了什么事。”

啸日猋:“%>_<%我就怕大哥念叨我……”

漠刀沉默着扒拉了几下头发,“我以为,你该是什么都不怕的。”

啸日猋:“怎么会呢!”

漠刀:“无知者无畏。”

室温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雅少:“…………”

啸日猋:“……你冷得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_,=”


醉饮黄龙在厨房里大喝一声,“来人!端菜!拿碗!数筷子!——小啸坐在原地不要动!”

看御不凡第一个站起来,漠刀也跟着站起来进了厨房。

醉饮黄龙这个大哥果然有俩下子,一盘盘菜色相极好,御不凡先拿了碗筷出去,醉饮黄龙把蒸蛋从锅里端出来,笑呵呵道,“御不凡这孩子看着就是好孩子~~~小啸啥时也那么懂事,大哥就死而无憾了~~~”

漠刀站在一边,等着大哥的指令要先端哪盘菜。

“呵呵,极道之前就跟我提过好几次御不凡,对了,他是你一届的同学吧?”

“不是。”

“不是一届的?诶不对啊,极道好像跟我说过——”

“不是同学。”

“啊?”醉饮黄龙一手拿锅盖,一手拿锅铲疑惑。

“是男朋友。”漠刀淡定纠正。

“………………”瞬间僵化的大哥。

“………………”

“……………………”

御不凡一手攥着筷子,一手抚额。

啸日猋晃晃悠悠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我、我去把空调调高两度。”



10.不是冤家不聚头



好不容易在诡异的气氛里吃完饭,御不凡握着扇子溜到厨房,把洗碗的漠刀拉倒一边。

“诶诶,你怎么跟你大哥说的?”

“说什么?”

御不凡一扇子敲自己脑门上,作无可奈何状,“就是你对我和你关系的、富有创意的、谜样的解释。绝尘,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像我这么好面子的人,以后怎么跟大哥说话啊?”

漠刀擦着手上的水,慢吞吞地说,“大哥说,饭也是不能乱吃的。”

“请绝尘同学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事实。”

“什么事实?”

“饭也不能乱吃。”

御不凡扶着墙,有气无力道,“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现在能给我个答复不?你刚刚那说法算怎么回事,我以后怎么好意思面对你几个兄弟啊。”

“和以前一样就行。”漠刀洗了个苹果,用一把银亮的小刀削皮。

“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御不凡连连挥手,“你都说我是你——是你——是你那啥啥啥了,人民群众遭受如此巨大的心灵冲击,怎么还能保护淡定?”

漠刀削了一条长长的果皮,御不凡顺手接过扔去垃圾桶,“雅少那边,我会和他谈谈。啸日猋你不用管他,过俩天什么都玩忘了。至于大哥……他承受能力很强的,放着别管。”

绝尘你对你大哥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那本公子的心灵冲击咋解决?”

漠刀将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戳了,塞了一块到御不凡嘴里。

“擦!本公子宝贵而敏感的心灵一块苹果就打发啦?”御不凡迅速嚼嚼咽下,不满地抗议道。

“再来一块?”漠刀又戳了一小块递到御不凡嘴里。

“其实说到现在都没说到点子上!绝尘,关键在哪你知道吗?关键!”

御不凡含着苹果,围着漠刀焦躁地绕了好几圈,漠刀用沉默表示他还没有任何觉悟。

“关键在于——我什么时候是你那啥啥啥了?我怎么不知道?剧情进展如此迅速,咋都没人通知我一声?!”

“那你应该和作者沟通。”漠刀特明智地指出。

“可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下我成你那啥啥啥了——不对!”御不凡陡然停在漠刀面前,“应该是你要征求下我的意见,愿不愿意做你的那啥啥啥!”

终于抓住关键了!含着苹果说了半天话居然没被呛到的御不凡激动得差点内牛满面。

漠刀貌似也醒悟了,凝着那张万年不变的苦大仇深的俊脸,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想就做你男朋友的事,征求下你的意见。”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告白?!站在厨房里和戴着毫不正式的围裙的漠刀大眼瞪小眼的御不凡迟钝地嚼着苹果,如此人品的告白场景,老天果然是在玩他吧……

苹果像铅块似的滑进胃里,御不凡远目,“我要是不同意呢——?”

漠刀沉默,御不凡顺着他的眼神往一边插了小刀的苹果瞥去,噌噌,银亮的小刀闪过寒意满满的光。

御不凡纠结地注视着漠刀面无表情的脸,手里的扇子瑟瑟发抖,“绝绝绝……绝尘你在开玩笑是吧?像我这么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你你你你别吓我!”

漠刀对吓得如魔似幻的御不凡视若无睹,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被吃掉。”

“…………呜呜绝尘你果然还是在吓我!这样更吓人了好不好!!~~~~(>_<)~~~~ ”



醉饮黄龙顶着夏日午后灿烂的阳光,蹲在院子栅栏的角落里,捧着手机叮叮叮地按了一会。

黄龙:好友,忙吗

没过多会,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极道:在等着作报告,爱卿有何上奏?

黄龙:泪目!求抚摸!

极道:乖,摸摸~~XD

黄龙:绝尘跟我告白了

极道:啥米?!

黄龙:他告白说他喜欢御不凡

极道:……黄龙同学你有必要重新上下小学的语文课程,以弥补语言上的严重交流障碍

黄龙:唉,说真的呢

极道:我也是认真的,黄龙爱卿

黄龙:皇上!臣纠结啊!

极道:乖~乖~我明白

黄龙:你说这才几天,怎么这么快就看对眼了呢,我以为最起码也得三年五载的

极道:好友,时代不同了,什么事都讲求个效率,何况……毕竟不是第一次相处

黄龙:%>_<%俩个男人,以后怎么办?

极道:一个人都活得好好的,俩个人就能饿死了?

黄龙:可是不凡也不能生孩子……

极道:废话,你倒是生个给我看看?你们家又不是只有漠刀一个男丁

黄龙:银绒我催了那么多年,都不把女朋友带给我见见!

极道:早中晚都问一遍,难怪银绒躲你,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

黄龙:我这不是着急么……

极道:白着急╮(╯_╰)╭

黄龙:你看赤鳞多乖,早早成家立业,小啸我就不指望了,还以为漠刀能让我见到点曙光,唉

极道:给你指条明路

黄龙;谢皇上

极道:其实关键就是你这大哥没带好头

黄龙:……

极道:怎么不说话了

黄龙:我都一把年纪了,头发都白了,哪家姑娘愿意要我

极道:嘿,说虚你还喘上了,你头发本来就是白的

黄龙:我自责我检讨,我没起到带头作用

极道:亡羊补牢,犹为不晚

黄龙:好友你最近很热衷于鼓动别人谈恋爱啊

极道:╮(╯_╰)╭大概我也上了年纪吧,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当红娘

突然手机一阵震动,却是拂樱的来电,正在听报告无法外出的极道顺手按掉了。

黄龙:那你帮我物色物色,有没有合适的,赤鳞都寡居好些年了

极道:鳏居,谢谢

黄龙:鱼什么……怎么念?

极道正要回话,手机又震动起来,看是拂樱的名字,估计他也没什么大事的极道顺手又给按掉了。

极道:查字典去

黄龙:唉,你也知道我小时候没上几年学就出来做活了

拂樱:我和枫岫做了

“!”极道攥着手机猛然站起,面上表情囧得一时难以找词形容,顿时招来四面讶异的目光。

旁边坐着的一位老教授推了推眼镜,惊道,“极道先生下一个才到你,怎么了?”

慢动作似的转过头,极道嘴角抽搐着扯出个比哭还难看微笑,“没事,抽筋了。”

坐回位置上,极道在颤着手按着手机,差点没把手机按出几个窟窿

极道:你、在、搞、毛?!!

拂樱:素质,注意素质

极道:我刚才已经素质全无了!

拂樱:人生何处不从容呐~~

极道:你先给我解释下你和枫岫是咋回事……你们OOXX了?!

拂樱:傻小悦,吾骗汝的,谁让你不接我电话

极道差点没把手机直接砸出去!

黄龙:咋不回我话了?

极道:樱花,我要掐死你……

拂樱:来啊来啊来啊,噫嘻~~

极道:我拆了你!

拂樱:其实确实有状况,想与你通报下

极道:除了你怀了枫岫生了你们家小孩满月了……以外的事,都不算状况,我没兴趣知道,谢谢

拂樱:枫岫跟我半挑明了

极道:……你怎么回的?

拂樱:我也半挑明了

极道:茶几,说明白能累死么

拂樱:能。枫岫这人我了解,他要是真心的,不到死前最后一秒,他不会说的

极道:啧,不觉得是你自己把别人想得太险恶了么~~

拂樱:防人之心不可无,小悦你围观就好

极道:围观了那么多年,我墙裂要求上肉啊!

拂樱:自产自销去

极道:有预期结果么?

拂樱:我把他玩死

极道:好歹同学一场,互相给个面子诶

拂樱:当然也可能是我被他玩死╮(╯_╰)╭

极道:破锅盖配破锅,你俩半斤八两

拂樱:反正都不是贞妇烈夫,凑活着玩呗

“下面有请来自XX大学的极道先生作报告,……极道先生,极道先生?”

极道先生把手机揣回口袋,彬彬有礼地站起身,一头黑色长发闪花了后面一排人的眼。


从台上下来,手机里一堆短信都是醉饮黄龙发来的。

黄龙:好友?

黄龙:好友??

黄龙:好友???

黄龙:好友……?

极道:我作报告,刚结束

老半天,黄龙发来条短信:哦

极道:咋啦,生气啦?

黄龙:……在太阳下面蹲久了,好像有点中暑了

极道:你就笨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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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0-12-16 18:09 | Unknown 1 楼
不落凡尘--疏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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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语不惊人死不休


枫岫被关在院里四五天,为将出的一套丛书整理材料。用御不凡的话,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年前下来的任务,挨到出版社来要东西,才一拍后脑勺想起来,火烧屁股似的开始做,这不是活该么。

等从院里的办公室出来,重新沐浴阳光的枫岫颇有劫后余生之感,然后就瞧见前楼的慕少艾捏着烟风流倜傥地走过来。

“哟,枫岫老师,出来放风?”

“咋说话的呢,”枫岫以扇子遮着刺目的阳光,“几日不见,药师风采更甚,满面桃花啊。”

“我又不比枫岫老师,一把年纪了,床前床后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慕少艾似真似假地揶揄道,“桃花没有,杯具倒是凑了一桌。闲话少说,借个火。”

“不好这口,没带火习惯。你自己的打火机呢?”

“被充公了。”慕少艾叼着没半点火星的烟,咂咂嘴。

“在这个无烟校园里,你也算目无法纪的老烟枪之一了,素校长不在,谁能缴了你的械?”

“美人薄幸,流年不利啊~~~”慕少艾捏着烟望天长叹,“得了,我去龙主子那瞧瞧,总能借点火。”

“龙主子前天带剑毛去东边疗养了。”

“不会吧!我怎么都不知道!这朋友做的!疗养啥啊,跑那么远,这不明摆着不信药师的手段么!”

“俩个人的世界哪容得下慕姑娘你啊。”

“坏朋友!都是薄幸的坏朋友!那苍他院里会不会有火?”

“放弃吧,小翠管得比太君治还滴水不漏。”

“天要亡我~~!”

慕少艾捧心泪奔,憋红了一双桃花眼,蹲到小花园里,折了段小木棍就在树根上戳弄起来。

枫岫施施然走过去,站后面看了半天,抬起扇子咳了一声。

“昨天刚下过雨,钻不着的。”

“…………怨念着呢,麦管我。”

慕大药师其实也就是用行为艺术宣泄下内心的愤慨,没真要做钻木取火那野人事。枫岫站后面,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抬腿正要走,远远瞧见一白衬衫黑裤子的学生向这边走过来,老远就能看见那学生眉间苦大仇深的纹路。

枫岫是何等人物,只消一眼,就瞧出有戏可看,抬起的腿又放下来了。

那学生走过来站了一会,周身自然散发低气压,近了一瞧,愁是愁了点,但是眉目英挺,气势冷峻的,也算祖国大好青年一枚了。

枫岫站在一边扇着扇子作路人状,心里就开始脑补起慕少艾终于色胆包天地对学生出手又始乱终弃导致受害者不依不饶的八点档剧情。

慕少艾背对俩人蹲在地上,下意识地就把烟往兜里塞,却哪里及得上年轻人动作快,长臂一伸,轻巧地抢了烟,过程中慕少艾连大气都没敢喘,眼睁睁看着那学生走到垃圾桶把他亲兄弟给扔了。

慕少艾站起来就想跑路,瞧着旁边一看就脑补过度的枫岫,愤愤地在心里比了中指,暗道好汉子下回再算账,随即就要拔腿开溜,那学生一看也是运动神经发达且对付慕少艾经验丰富的主,几步就把试图脚底抹油的慕少艾堵了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不羽仔么?好久不见啊哈哈。”

硬碰硬不得好,慕少艾权衡时势,立即眉开眼笑作巧遇状,仿佛刚刚看到那学生似的。

“老师好。”那学生顺眉顺眼地说,“不要叫我羽仔。”

特乖顺的一句老师好,叫得慕少艾差点内牛满面,真这么尊师重道你好歹把先前没收的三个打火机还我啊还我啊还我啊……

长叹一声,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慕少艾是感觉自己还没爬上岸呢,就被拍死在江心里了。拍拍那学生的肩,朝着旁边装树桩装了好一会的枫岫介绍道,“喏,我今年新收的‘丫鬟’,羽人非獍。这是咱后面楼修书的枫岫,来,喊老师好。” “丫鬟”是老师间的黑话,专指带的研究生,例如苍家的小翠,就是名闻遐迩的金牌丫鬟,任谁提起都要竖大拇指的。

羽人非獍认认真真地向枫岫打了声招呼,喊了声枫岫老师。

“原来是世侄,果然才貌双全,不同凡响~~~”枫岫特慈爱地夸了句,随即掩着扇子靠近慕少艾低声道,“好友艳福不浅啊……”

“福个头,”慕少艾干笑着侧过身,低声道,“这么重口味,换你试试。”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原来我家未来‘丫鬟’不凡也能算是贤良淑德了。”

“怎么不得瑟死你……,这孩子是素大饼钦点的,要整顿我院里风气的,这不,刀都先在他老师我身上下了。”

“你也不想想,你院里那自由散漫的风气都是谁带起来的,打蛇打七寸,治你你还冤枉了不成?”

“我慕少艾纵横医学院二十年,没想到临老晚节不保,连烟都抽不上了。”慕少艾的眼波落在羽人非獍身上,又轻飘飘地越过去了,落在虚无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没有烟抽,只求速死。”

眼见着向来光彩四射的慕少艾,秋水凄凄,面无人色,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饶是羽人非獍如此铁腕人物,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仿佛之前自己真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你是学医的,知道抽烟的后果。”羽人非獍以理服人。

“唉,这种大人才知道的乐趣,你没试过不懂的。”慕少艾挥挥手。

羽人非獍不语,从口袋里摸出早先没收的一包烟,抽了一支含着,拿火点燃了。慕少艾不明所以,囧囧地看着他。

下一秒,羽人非獍微微呛咳了下,眉头皱得更紧,将烟按熄了丢到垃圾桶。

“老师,我还是劝你戒烟一了百了。”

一盆黑线浇在慕少艾头上,一时铺天盖地的灰暗,看不出他有啥表情。枫岫则指天发誓,他这辈子头一次见这么能较真的人。

“咳,我说羽人同学,”枫岫出来打圆场,“你慕老师人生在世,就俩嗜好,爱烟及色。你一下子就砍掉他一个生命支柱,剩下孤零零一个,只怕他独木难支啊。虽说你有校长圣旨在手,也给你授业恩师补偿点情面么~~~”

枫岫这番话,羽人非獍显然听进去了,甚至觉出些里里外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看了慕少艾一会,看得后知后觉的慕少艾也开始汗毛直立起来。

羽人非獍突然抬手看了下表,温和地对慕少艾正色道,“老师,我请你吃午饭。”

等慕少艾从魔怔中恢复的时候,枫岫早走远了。



枫岫的车在家,于是乘校车晃悠了一个小时才到家,还没打开家门,就感到饥饿感气势汹汹地从胃里扩展开。想想慕少艾此时正与青年才俊言笑晏晏地共进午餐,枫岫顿感同人不同命。

开了门也是空荡荡,森冷冷一众电器家具,冰箱里还剩上个月买的啤酒,连俩只兔子也在一个星期前托付给拂樱他们家养了。站在门口晃着钥匙寻思了一会,枫岫转身就走,也没坐电梯,直接从九层爬到了十七层。

枫岫来的时候,拂樱正摆了笔墨纸砚,提着毛笔练字呢。枫岫衣冠楚楚地往屋里一矗,一点也没跟拂樱客气。

“好友,有饭吗?接济点。”

“本店今儿已经打烊了,客官隔日再来。”

拂樱刷刷地写,头都没抬。

枫岫径自往厨房里转了一圈,厨房里收拾得锃亮,灶上也是冷的,只有俩只兔子抱着小青菜,吃得油光毛亮的。

“你不是每天都按时做饭的吗?”

“小免班上组织出去玩了,我乐得清闲,偷得一日不用下厨,你还来闹我。”

许些年不动毛笔了,怎么写都不满意,拂樱将纸揉了,笔往砚台上一搁,回首看着已经饿得神游物外的枫岫。

“冰箱里有米有菜,你自己动手————”

拂樱话音还没落,枫岫往沙发上一躺,把扇子盖脸上,作挺尸状,大有今天吃不上饭我就挂在你家的架势。

拂樱在直接掐死枫岫和直接去做饭的天平上天人交战,直到自己肚子也叫了起来,才想起自己也还没吃午饭,拂樱自我安慰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头一横,向着厨房去了。

等到拂樱端着两碗青菜肉丝咸饭出来,大喊“嗟!来食!”,貌似已经睡熟的枫岫立时坐起来,伸手接过饭碗和筷子。

“好友,瞧你这脸皮厚的。”

“脸皮薄娶不到老婆做饭。”

“…………你啥意思?!”

“食不语,吃饭!吃饭!”


12.梦里梦外


吃饭后,枫岫拿着碗筷去厨房洗了,回来看见拂樱依旧执了毛笔练字。

枫岫看得兴起,也拿了另一只毛笔吸饱了墨,刷刷几笔在宣纸的右边画了些垂柳。

当初他们三人一起念的中文系的研,在练字上颇下了番功夫,几乎每日都要铺纸磨墨,按着帖挥毫一番,闲着没事还学着画些花花草草的。后来毕业时卖废纸,光是积下来的‘墨宝’就紧紧的装了一麻袋,三人都懒得把这东西扛下楼,半夜里直接看准了没人,从阳台从四楼扔了下去,轰然巨响震得整座宿舍楼都抖了三抖,惊得“哇”声一片,在群情激愤的“地震了!”“炸山呢!”“这哪宿舍的那么缺德……”中,三个人大摇大摆地晃下楼。

拂樱皱眉盯着枫岫在自己纸上作乱,只见他画了柳仍觉不够,移到下面又开始画牡丹,刚花了一半花瓣,突然听拂樱一咂嘴,“你画得不好,看我的。”

拂樱说着直接抓住枫岫的手,在未画完的花下涂了几瓣凋落花瓣,几枝堆得乱七八糟的柳枝。

“哎呦!好友!”枫岫瞪眼。

“哈哈,看我这几笔如何?画龙点睛,锦上添花啊~~~”拂樱大为得意。

“还‘添花’呢,都被你蹂躏成这样了。”

“啧啧,‘凭着俺攀花折柳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拂樱摇头晃脑地吟道。

挥手提上“残花败柳图”五字,拂樱这几个字倒是写得挥洒自如,豪意纵横,“好友,自咱们重逢以来,我还没送过你什么,这一副拙作,就算是我送你的小小礼物。你拿回家后,挂在床头,日日相对,必能有所感悟~~”

枫岫往纸上扇风,促着墨迹快干,悠悠地道,“麦忘了,还有一半是我画的呢。借花献佛也要问下半个主人吧?”

“诶~~~就是因为你那几笔,所以这图才是‘拙作’而非墨宝啊。”

“好友如此不留情面,真是让枫岫心寒。”

“噫嘻,你会吗?”

“好好好,这画我就拿回去,每日一杯清茶,凝目参详。好友就静待我悟得花非花,柳非柳,空非空的那天吧。”

“说虚你还喘上了,怎么着,这就要立地成佛了?”

枫岫闭着眼睛往沙发上一坐,装模作样地就要入定了,“施主,你多心了。”

瞧瞧,这都“施主”了!拂樱坐在沙发上,戳戳他脸蛋,“得了,这又是演得哪出?我多心哪比得上你心眼儿多。”

当初上学的时候就习惯了枫岫这一阵阵冷不丁的抽风,常常上一刻还谈笑风生,下一刻就大被一盖装死去了,颇有点喜怒无常的魏晋之风。拂樱和尚风悦早就习惯了,每每枫岫折腾起来,他们也着意陪着应和,一唱一和烘衬着枫岫闹腾性子,无形之间,愣是助长了这种不良风气。

“贫道早已心灰意冷。”

“噗!刚刚还要成佛呢,现在怎么又‘贫道’上了?”

“永远的不变就是变化。”枫岫板着脸续道,“还有,好友你该留意的重点是谓语部分。”

“你哪里成灰了,哪里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枫岫睁眼,斜瞥着笑嘻嘻的拂樱,道貌岸然地说,“不信你摸摸看。”抓了拂樱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搁。

拂樱立时抽回手,黑了半张脸,“你一不是女的二不是萝莉三不是我老婆,我干嘛要模你!”

“唉!心灰意冷!贫道要立地成佛!”

“佛祖一掌拍死你个走错门的!”

枫岫顺势往沙发一倒,这一颓废动作由他做来,仍保持了几分风雅不群的味儿,抬手向着案上的纸笔招招手,“纸笔拿来。”

拂樱哼哼,“怎么着,想通要写遗书了?”

“写两副楹联,和图一起裱起来,日后清心寡欲过日子,也能聊以为戒。”

看他那刻意破罐破摔的模样,拂樱挑挑眉,硬把他拽了起来,站在桌前,将吸好墨的笔塞他手里。

“好,请,别客气。”

此时不写,倒叫人小觑了自己,枫岫正正衣服,微一凝思,写下了上联。

【 戒 酒 戒 色 戒 拂 樱 】

拂樱在旁瞥着,这上联在脑子里还没过一遍,其间以退为进、欲拒还迎的深刻内涵光用膝盖想就明白个通透,气鼓鼓顺手夺过枫岫的笔,就在旁边写了下联。

【 臭 财 臭 气 臭 枫 岫 】

看了下联七个字,枫岫差点没笑出声,碍着拂樱脸皮薄、脾气躁,很礼貌地憋住了。

“好友,你看,这不对仗,我这‘戒’字是动词呢。”还有咱俩名字,也对不起来啊。

拂樱提上【立地成佛】的横批,漫不经心道,“你这都是要成佛的人了,跟我们这些俗人吹毛求疵什么。来来来,拿回去挂起来,每日三省……这么严肃的事,你笑什么!”


如果这时不是有开门声音,估计俩人能就这样胡搅蛮缠到明天下午。枫岫正待与拂樱胡扯下去,突然见大门被人拿钥匙打开了,极道先生牵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哟呵,”极道看见俩人,也吓了一吓,看俩人肩并肩手携手腿挨腿地站在桌案前指点笔墨的样,戏道,“好一对粉头,都聚在我家,做甚耍子?”

拂樱嘻嘻一笑,回道,“大官人回来了,让俺姐妹俩好等~~~”

枫岫往旁边移了半步,拉开点距离,“谁跟你姐妹……”

拂樱只当没听见,帮着极道把行李拎进屋,“不是说还要三天才回来么?”

“最后三天就是安排得参观名胜古迹,玩玩而已,我干脆提前回来了。哎呀~~,天好地好不如自己家好,对于我这种注意卫生的人,住在外面真是折磨啊。”踏进自己家,极道不胜感慨。

“也就你这么想了,”枫岫揶揄道,“知道的说你是去开会,好酒好菜招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集中营采风了。”

“怎么,嫌我回来早了打搅你俩好事?”极道挥开折扇扇风,眼往桌子上瞟了瞟,“还吟诗作赋呐,拿来拿来,也让我品评品评。”

俩人这才注意被画得又是花草,又是字的纸还摊在那,枫岫迅速地将纸卷起背在身后,开玩笑,这囧图也只能私下看看,要被极道看到了,非得被嘲笑到明年。

“这都几点了?哎,枫岫你该去睡午觉了吧?”

“咳,对,那我就不叨扰二位久别重逢,互诉别情了。”

拂樱放了个台阶,枫岫抓着纸卷,三步并作两步溜出了门。

极道坐在沙发上看着面部有点僵硬的拂樱好一会,挑挑眉,“转得好生硬。”

“……”拂樱只能赔笑,“谢小悦给面子……”

“来来来,倒茶,坐这,站着干嘛?我也没罚你站。”

拂樱小媳妇似的给极道倒了一杯茶,“举案齐眉”地奉上了,极道施施然地受了茶,让拂樱坐在自己身边。

“我本来还以为,回来能看到你俩爱得你死我活,恨得死去活来的虐恋情深的样。没想到你俩——唉,真让我失望!”扇子在手里转来转去,极道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们这样不行啊!一直这样甜下去,小白文的趋势何其危险!”

拂樱矮着身子,唯唯称喏,“是是是,我们马上去你死我活,马上去虐恋情深。”

极道呷了口茶,以扇子作惊堂木地往案上一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撒谎的拖出去死啦死啦的!我问你,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们有没有在我家里干什么需要‘吡——’掉的事。”

小悦的洁癖有多严重,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拂樱更深刻地体会过了,连忙指天发誓,“没有!我拿枫岫的贞操发誓,我们绝对没有干什么需要‘吡——’掉的事。”

“我要枫岫的贞操有毛用!”

“……枫岫家的房契?”

“可以考虑,”极道点点头,顺而微微眯起眼,“嗯——,那你们都干什么了?你不会跟我说,你们每天只是在很CJ地盖着被子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和枫岫盖着被子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拂樱伸手揽着极道的肩,拍胸表示,“我这辈子只和小悦你盖着被子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过!”

“……谁跟你干过这么脑残的事,不要污蔑我的格调。”极道怕掉拂樱的手,“做饭去!我要吃面条加两个蛋,少一个跟你拼命!”



枫岫回到家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积了好几天的困倦都涌上来了。闭着眼飘进卧房,拉起窗帘,开了空调,光溜溜地裹着被子,活着真好的感叹还没出口,就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

后来就开始做梦。

枫岫立时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又回到了当初读研的时候,外面正是冷得人伸不出手的时候,火柴盒式的小宿舍里暖气烧得人汗如雨下。

拂樱和尚风悦吃了晚饭,互递了个眼色,穿上棉衣出去散步。

穿着单衣的枫岫从床上的书堆里探出头,拾了本标准日本语慢腾腾地站起来,趿拉着拖鞋,披着军大衣,站在寒风嗖嗖的阳台上开始高声朗读。

这习惯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拂樱和尚风悦每每吃过晚饭,都要去宿舍楼前的小树林里转一圈。一开始还叫过枫岫几次,但看枫岫每次要床不要命的架势,也就随之任之了。

只是俩人走了之后,枫岫都会拿着本书跑阳台上高声诵读,俩人却不知了。枫岫站在阳台上一边念得声情并茂,如魔似幻,一边瞧着小树林那块,瞧着拂樱尚风悦笑嘻嘻携手走进去,小半个时辰后又笑嘻嘻地走出来。

那段时候枫岫正好自学日语,每天拿俩人一走,枫岫就开始顶着寒风满嘴东瀛语,念得特投入,抑扬顿挫,如泣如诉的。路过的学生纷纷抬头围观,隔得远,也听不清他叽里呱啦说的什么,只听那调调那神情,跟念情诗似的,一时间议论纷纷。

等着那俩人从小树林出来了,枫岫又回屋里呆着了,倒了水狠劲地喝。

“搞啥呢你!把我打的水都喝光了!”拂樱拍桌。

“干得慌。”枫岫淡定表示。

枫岫也不知道这梦是咋回事,不停重复他站阳台上念日语的情节,搞得他念得焦躁万分,努力想从梦里醒过来。

于是他开始试着睁眼,睁啊,睁啊……

睁!

拂樱坐在他床头。

拂樱微笑着说,“你醒啦?”

枫岫皱着眉头,“……没,做梦呢。”



13.几家欢喜几家愁



拂樱挑挑眉,“做梦呐?那你认识我是谁不?”

枫岫只当自己还没醒,咕哝了句我不告诉你,又要往被窝里缩,没一会又被拂樱给挖了出来。

“还睡!知道现在几点了?”

枫岫这时才有点缓过神来,往透着微光的厚重窗帘看了一眼,慢吞吞地道,“天还没黑啊……还赶得上吃晚饭。”

拂樱沉默了一会,瞅着枫岫的眼神从无语到恨铁不成钢,再到最后带了几分怜悯。

“你敢不敢得上今天的晚饭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再不起来,今天上午九点半的课是肯定赶不上了。”

枫岫不置可否地和拂樱对看了三秒钟,猛地坐起身来,抓过闹钟一看时间,表情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发挥超常了。”

“正常水平,您谦虚了。”

“诶,我衣服呢?”

“又不是我脱的,我怎么知道

拂樱翘着脚坐在转椅上,兴致盎然地看着还带着起床气的枫岫在屋里果奔,嘴里啧啧有声。

“身材保持得不错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再看收费,爷可贵了。”

枫岫眯着眼,丢了句话就缩进了洗手间,十分钟后人模人样、神采焕发地走了出来。茶几上的塑料袋里有新买的牛奶和三明治,枫岫也不多问,打好领带直接坐下来开始吃。

“对了,”枫岫盯着在他书房里转悠的拂樱,随意道,“你怎么进屋的?”

“小悦给的备用钥匙。”拂樱把一本《菜根谭》翻得啪啦啪啦直响,“同志,你吃着我买的东西,还审犯人似的,这是对对你有N饭之恩的大恩人的态度吗?”

枫岫毫无悔意地大嚼三明治,“要钱没有,要命怕你犯法,以身相许你看咋样?”

“无福消受。”

“别拒绝得那么快嘛。”

“都一把年纪了,谁稀罕。”

“你刚刚还夸我身材不错来着。”

“……我刚刚才吃过早饭,麦刺激我成不成。”

无视拂樱发黑的表情,枫岫优雅地抽了张抽纸擦嘴。


枫岫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下午上完课推开茶餐厅的门的时候,那春风满面、风流潇洒的劲搞得别人想忽视他都不成。

“枫岫老师,这边!”

苍和翠山行坐在靠窗的绝佳位置,桌上摊满曲谱和录音材料。翠山行首先瞧见枫岫,立即微笑着招呼枫岫。

枫岫何等眼尖,一眼就看出两人(苍单方面)气氛不对。苍以盯着判决书的沉郁表情注视着手里的材料,周遭的气压低得旁边的绿色植物似乎都在空气中瑟瑟发抖——除了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的小翠。

于是枫岫很没眼色地坐到了苍旁边。

小翠要回院里拿材料,枫岫目送小翠出了店门,努力用不显得很八卦的八卦语气问道,“嗯——他又怎么打击你了?”

苍搅着咖啡,阴测测地抬起眼,瞧着红光满面的枫岫,“……你是不是也想被我打击打击,嗯?”

“来啊来啊XD~~”

苍一双眯眯眼越发眯得看不见眼睛了,唯独透出刀片似的精光乱射,三秒钟后,刮得枫岫主动移开了幸灾乐祸的目光,清咳了一声。

看枫岫收敛了态度,苍又垂下头,半眯半睁着眼搅他的咖啡。如果是平时,难得逼得枫岫示弱,苍自然会趁胜追击地痛打穷寇,可是现在实在没那心情。

本着同事老友的身份,枫岫试图开导苍,“人生就是这样,不知在哪就突然卡了壳。想你虽不能说是风流一世,也算是万花丛中过,花花都来扑,事过拂衣去,片叶不沾身的主……”

“别跟我拽文,”苍沉着脸打断,“怎么听都不像在夸我。”

“咳,或许就是因为你前半生情场太顺,所以佛祖才派个人来,打劫你一下。”

“麦胡扯,我信道的。另外,佛祖什么时候开始管牵红线的事了?”苍慢慢地喝了口咖啡,慨然道,“这事,根本说不清楚。”

枫岫拿出神棍本色,沉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要拘泥于师生之名吗?小龙女姑姑你说呢?”

“小龙女姑姑表示鸭梨很大,”苍抱胸而坐,靠着椅背,悠悠叹道,“主要是你师侄他不给力啊!”

枫岫不置可否地道,“根据我和剑子慕少艾的讨论结果——”

“你们什么时候讨论的?”

“麦打岔。我们一致认为,你俩要情有情,要意有意,就差捅破那张窗户纸了,只要你主动点拨一下,以小翠的聪明伶俐,定然不会辜负了良辰美景花好月圆blablabla……”

错觉,都是错觉,苍一言不发地听着,末了不阴不阳地回了句,“得,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聪明伶俐……”


一会儿小翠回来了,坐在俩人对面。苍接过材料翻了大约十分钟,气定神闲地放下东西,眼望着小翠,表情肃穆。

“小翠。”

“啊?”

“我喜欢上一个人。”

枫岫从报纸上微微抬眼,凭着他多年的八卦经验,今天就算不是决定性的一天,也绝对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

小翠有点被吓到了,又有点茫然,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师,“啊……什么时候的事?”

苍还真的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总有三年多了。”

这么久,凭着翠山行对苍平时社交圈的了解,小翠很快把各种人物过滤了一遍,“呃,谁啊,BOSS你之前怎么都没提过?”

“我这不是正在提嘛。”苍不咸不淡地示意。

感觉气氛严肃,小翠不由得端正坐姿,倾心聆听苍的情感之路,“BOSS你慢慢说,我听着。”

苍高深莫测地看了眼翠山行,续道,“这人很固执,特别是在我觉得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一倔强起来十艘航空飞船都拉不会来。经常管我,不许这样,那样不行,而且每次都能精准地戳中我的死穴。处事比较得体,但有时又莫名其妙地傻气,弄得我下不来台。对别人总比对我客气三分。”

小翠瞠目,惊道,“这样的人你也会喜欢?!”

枫岫低咳一声,将报纸往脸上抬了抬。

苍不为所动,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形成薄薄的光晕,颇有几分豁出去的凛然。

“虽说他有那么多缺点,不过他人很好,性情单纯,为人体贴,从无害人之心,与他相处过的人无不夸奖。他对我也是真心诚意的好,总是为我着想,不求回报。陪伴我那么多年,我越来越离不开他,离开他一切都会乱了套,我连心都静不下来。他在音乐上的天分也不错,人很勤奋,与我合作无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小翠微微屏住呼吸,苍充满感情地续道,“……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枫岫不由得佩服苍脸皮的厚度(当然,如果拂樱在的话一定会说出半斤八两之类的话)以及超凡实力,这一番话说下来,点点滴滴,情真意切,有张有弛,含蓄而不失激情,平淡而不减感动,就是个石头人,也能被说得春心荡漾、小鹿乱撞不可!

小翠显然也心跳加速了,连深吸口气都没敢,看着苍的脸色,谨慎地问,“那这番话,你有没有跟她说过?”

“说了。”苍眼皮都没抬。

“那她有什么反应?”

“…………”苍细细看了一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是吧!这样说都没有反应?!

翠山行大惊,瞧着眼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人品有人品的老师,霎时间又是吃惊,又是同情,又有点酸溜溜的,只觉百感交集。

“!”不是吧!这样说都没有反应?!

枫岫同时大惊,尽管和翠山行惊诧的内容完全不同,但受惊程度犹胜三分,瞬间理解了苍这几年进不得,退不能的怨妇情怀来自何处了。小翠的神经……一定是哪里出BUG了,一定是!枫岫一时间感叹得连报纸都快握不住了。

小翠完全没想到对面俩人的心里有多么波涛汹涌,只觉得自己疼爱多年的老师(定位好像反了?)竟然遭遇如此的情感挫折,那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如此狠心对待老师!

只是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又哪能参合那么多。小翠虽有心帮苍开解,又实在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只能用安抚的温柔眼神注视着苍。

苍也回望着他,其目光之淡定,表情之平静,直可超凡入圣,白日飞升了。

一时间盈盈眼波间,脉脉不得语。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而你不知道,而是我明明坐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




14. 恋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老师,”小翠迎向苍慈爱的目光,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帮你。若是……若是实在不能如愿,……当放手时就放手吧。”

苍凝重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小翠的良言,“……我还是先等等看吧。”

说不定哪一天火星撞地球得就开窍了呢?

叹了口气,小翠宽慰苍,“我请老师吃冰激凌吧,就是老师最喜欢的那个榛子浆圣代。”

苍心里一动,面上依旧作“为情所困”的苦大仇深状,抱胸点了下头

待翠山行去吧台点冰激凌,枫岫将装模作样半天的报纸放在桌上,苍觉得这人此时的表情似笑非笑,很难描述……总之是那种最欠扁的幸灾乐祸样。

“咳,”枫岫纯良无害地掩扇,“我能发表下意见吗?”

“不想听。不过我捍卫你说话的权力。”苍摆摆手。

“那我可说了。”枫岫慢慢扇了两下扇子,慢条斯理地拽文道,“但丁说,‘爱,不允许任何受到爱的人不爱’。看,这就是你们的榜样!你应该向这个方向,好好引导小翠嘛。”

苍以手指点着桌子,冷不丁道,“——榜样?我就记得但丁的单恋对象死得挺早的。”

“别跟我挑刺。好的不学,专往坏的想。”拽文破功,枫岫露出损友本色,“其实,我刚刚就想好了,你现在这状况,只能用一条绳子解决。”

“说。”

“要么,你直接把人捆了,先上车后补票;要么,你去寻个没人处,自挂东南枝了事。”

“后者驳回,前者可以考虑,”苍若有所思地划着桌上的纹路,“这可行性……”

“小翠人心软着呢,事后你装下可怜,哄一哄,保准OK!”瞻前顾后,所以你们才拖了那么久啊!枫岫努力撺掇,“就算退一万步,凭小翠那富于自我牺牲的性子,他还真能铁石心肠地灭了你这天灾人祸?”

苍斜瞥着枫岫,“你那么有把握,你和你那海归的老情人有经验?”

“这事得因人而异,”枫岫脸色微变,客观道,“这事若是我做了,估计他不会给我装可怜的时间,直接就把我挂东南枝了。”


榛子浆圣代来了,苍拿起小勺,眼里放光。他和小翠相处了那么多年,承受力和抗击力早就修炼到一定高度了,恢复速度惊人,现在美食当前,苍大感安慰:虽然刚刚又失败了,但仔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嘛,何况还赚了小翠请我吃冰激凌……

苍正要下勺,放在桌上的紫色手机突然震动,显示是御不凡的短信,正纳闷御不凡会有什么事,那边厢枫岫和小翠都开始掏手机,竟都是御不凡发来的。

御不凡这孩子,搞什么……三人按开短信。当时他们还没有想到,他们这手指一动,按出了怎样一段风波……


五分钟后,蹲在图书馆敲论文的御不凡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这事的原委说来简单。中午刚吃完饭的时候,漠刀绝尘就被同学拉去外校打球了,御不凡则一直在图书馆呆着,眼见天色将晚,漠刀却还没回来,便编辑了个短信问问。

没想到刚编辑完,就个同学过来和御不凡打招呼,御不凡顺手摁了几下,就把手机放下了,直到回复的短信纷纷涌来,御不凡才猛然意识到:

他难道……可能……好像……莫非……把短信群发了?!

发信人:御不凡
发信内容:【晚上一起回去?】

回复内容极是精彩纷呈——

极道:【不用,我坐校车回去。你老师开车偶尔坐一次还可勉强忍耐,坐多了简直是慢性自杀,我打赌他是为了补偿小时候没玩过碰碰车……】

苍:【今晚和小翠约好了吃饭。下次你提前预约吧。】

玉秋风:【啊?哥你回江南了?咋没跟我说声啊?你在机场?】

黄泉:【我是罗喉。黄泉的手机落我这了,你若和他一起走,可以来我办公室拿下。】

慕少艾:【诶诶诶?!少见哦!等老人家把尸体处理好就来XD~~】

雅少:【呵呵,我已经帮你转发给绝尘了。】

枫岫:【可能不行,我的车被你师娘开走接小孩了。唉,你知道的,你老师我现在拖家带口,不容易啊~~】

玉刀爵:【怎么回来了?我叫你妹妹去接你。】

翠山行:【诶?有什么事吗?我晚上要和苍老师一起吃饭,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吧】

啸日猋:【好啊,咱们校门口见~~~~PS:那个……你和绝尘吵架了?】

拂樱:【……你这孩子,发错短信了吧?】

剑子仙迹:【此人已欠费停机,无法接受短信,谢谢XD】

千叶传奇:【怎么,有事?有事就直说。】

罗喉:【靠!我好像拿错手机了……喂!你约老爷子干什么?BY黄泉】

疏漏龙宿:【吾和剑子不在学校。跟你老师说,你们院有财政问题先撑着,饿不死。】

………………


漠刀绝尘赶到图书馆的时候,御不凡面色发黑,嘴角抽搐,正在努力编辑解释短信,却因为手机不停震动而被打断。

“走吗?”

“你……我好像没看到你回复的短信。”

“我手机没电了。”

“……等会走,我腿有点发软。”

“写论文写的?”

漠刀绝尘将杯子抵到御不凡嘴边,御不凡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终于缓过神,目光慢慢定在绝尘脸上。

“大概……绝尘,我觉得我有必要闭门三日,以避风头。”

漠刀绝尘将剩下的水喝完,皱眉道,“你又做什么了?”

“什么叫‘又’!这完全是不可抗的偶然因素!不为人意转移的!是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淡定。”

“淡定不能!……说起来这事都是你引起来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还跟我较真,唉唉唉!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趣的朋友。”

漠刀安抚小动物似的摸摸御不凡的头,“还要喝水吗?”

“要,打论文打了一下午,都没顾上喝水,渴死我了。”

漠刀去倒水,御不凡发完解释的短信,长吁短叹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只是御不凡没想到,这事的余波一直延续到晚上。

漠刀绝尘洗完澡回自己屋睡觉,开门后他怔了一下,然后退后半步看了眼门牌,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房间后,他的眉毛慢慢地挑了起来。

他的床上有两个人,都光着膀子——不过鉴于裤衩还都穿得整齐,两人也无多余的肢体交缠,所以实在没什么看头,漠刀绝尘冷静地在心里判断。

“雅少,找我有什么事?——小啸,你的房间在旁边,大哥说,小孩子不要睡太晚。”

啸日猋可不傻,马上反应出来漠刀话里的差别待遇,“我才不是走错了房间!就许雅少有事?我也是有正事的!”

雅少坐在床上微微一笑,“我是作为一个哥哥,来关心下弟弟的感情生活的。”

啸日猋立即接口,“我是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弟弟,来关心下没什么良心的哥哥的感情生活的。”

看到雅少,漠刀就知道今晚不能简单把这两人打发了,叹了口气,坐到地毯上。

啸日猋关了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一时只有空调的声音呼噜噜地低响。啸日猋有点兴奋地打开手电筒,向漠刀照了照。

漠刀皱眉,“这是做什么?”

啸日猋嘿嘿低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交待有糖吃。注意,我要听细节。”

“我不知道要交待什么。”

“啧啧,看来人犯还想负隅顽抗啊。老三,你看呢?”

雅少见啸日猋玩得上瘾,也顺着他玩,“我没意见,随你问,别给我面子~~”

啸日猋将手电筒打在自己下巴下面,“漠刀绝尘,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

“咱们今儿主要是说下关于我嫂子的事——”

“你哪个嫂子?”

啸日猋大惊,“你还有好几个?!”

漠刀鄙视道,“是你有好几个哥。”

“……总、总而言之!我要问的是我们一个屋檐下的那位!”

“不凡?”

“哟哟!反应真快!”

“……”这不明摆着。

啸日猋明显露出八卦的神情,“呐,绝尘,你和不凡发展到哪一步了?”

漠刀绝尘装傻。

“说嘛说嘛~~~”啸日猋将手电筒的光在漠刀身上转来转去,“大家都是兄弟,是成年人,这完全是成年人的经验交流!”

终于磨得漠刀开口,“交流是双向的。”

“嗯嗯?”

“那我为何要和你这个毫无经验的人交流?”

“……………”

眼见着这样问下去,问到明天都没有结果,雅少一边按住要跳到地毯上的啸日猋,一边对漠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接到不凡发错的短信,突然想到不知你俩发展得如何了。我平时工作忙,不常在家,也没有问过,作为哥哥,实在是失职啊~~”

“呃,不,你这样挺好。”漠刀诚恳道,要是都进化成大哥那样的大惊小怪,他哪受得了?

“那,你和不凡还顺利?”

“还好。”

“进展到哪一步了?”

看着雅少微微发亮的眼睛,漠刀寻思了一会,“没到你想到的地步。”

“诶?咳咳……”弟弟太敏感了和太不敏感了都不是好事啊,作为老三的雅少深感压力。

“那肯定KISS过了?”啸日猋好奇道。

莫名其妙想起俩人一个杯子喝水的事,漠刀绝尘慢了三秒,才辜负对面两人深切期望,“没有。”

“什么?!”啸日猋囧掉了,“你别告诉我你们除了天天一起牵着手去上学、牵着手放学以外,什么都没干过?!”

“差不多。”

“太上老君哦!你们是小学生吗?!”

显然不是。坐在地毯上、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漠刀绝尘淡定心想。


15.最冷不过鬼故事……



啸日猋的手电筒光线一阵乱晃,漠刀绝尘完全无视兄弟的惊讶,沉吟了一会,道:“这事不着急。”

“就你还坐得住!真是皇上不急,急死那啥。”啸日猋呼了口气,“老三,上!将你的把妹经验拿出来,给老四好好开开窍。”

雅少抬手就给啸日猋后脑瓜拍了下,“信不信我明天把这话转述给不凡,他让你死无全尸?把什么妹,你这破孩子哪学的词,下次见到女孩子别这么不尊重。”

啸日猋被拍得哎呦一声,“哥你别跟我抠词,你这是转移话题。”

“平时家教严点对你没坏处,要是你下次在大哥面前冒出这词,他非哭给你看。”雅少皱着眉头,转向漠刀,“我觉得,谈恋爱这事还是要看天赋的,各人有各人的步骤,你就按你自己的感觉做吧。”

“天赋。”漠刀望着天花板,把这词在嘴里转了一圈,“哥,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分明是炫耀……”

“哎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没多想,吐槽而已。”

“…………”雅少越来越觉得,面对这俩弟弟,让他倍感压力。

啸日猋把胳膊搭在雅少肩上,作长吁短叹状,“老三,我最近发现面不面瘫其实和EQ高不高没啥关系,或许我们的担心都多余了,绝尘根本就不用我们操心。人家这玩的就是纯爱,纯爱你懂吗?最近可流行了——”

门上突然响起敲门声,只听御不凡在面道,“绝尘,我笔记找不到了,是不是你拿错了?”

屋里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御不凡平时进漠刀房间进习惯了,估计漠刀还没睡,敲了两下,就推门而入了,屋里没开灯,雅少啸日猋两兄弟坐在床上,啸日猋手里还拿着个手电筒照在漠刀绝尘身上,这是什么状况?

一时间场面凝滞,竟是给啸日猋抢到先机,信口胡诌,“我们正讲鬼故事呢,我们这是营造气氛,绝尘刚刚讲了一个,特恐怖。”

御不凡有点吃惊,“绝尘你还会讲鬼故事?”

漠刀没敢接口,鬼故事什么的,他还真没看过,于是依旧保持着张淡定扑克脸向着御不凡。

啸日猋立即接口,“绝尘那么会讲冷笑话,肯定也很会讲鬼故事啦~~”

“诶,这是两个概念啊。”御不凡狐疑地在他俩之间看了看。

“只要达到让人虎躯一震,背脊发凉的效果,不都差不多嘛~~”啸日猋干笑着胡扯,感觉快挡不住了,忙捣了一下雅少。

雅少连忙救场,“是啊,不凡你也来吧,人多热闹。绝尘,你再讲个听听。”

御不凡眼珠一转,就地坐下了,眼神落在漠刀身上,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漠刀依旧面无表情,内心实则一阵翻涌,往雅少看了一眼:你报复我刚刚吐你嘈啊?什么鬼故事,我不会啊。

雅少侧着头使劲使眼色:我这不在找台阶下嘛,难道要告诉不凡,咱兄弟三聚在一块是为了盘算他给咱家做媳妇?你要有胆承受后果,我就豁出去了告诉他。你要没这胆,就讲吧,随便讲点啥……

漠刀心道也不是我把你们招来的,怎么出了事还要我扫尾,于是越发怨念。

坐在旁边的御不凡兴致勃勃地看着漠刀,漠刀不知怎的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点揶揄的味道……见漠刀看着自己,御不凡在手电筒的光线里微微一笑,笑得漠刀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下次也豁出去了。

“那我就讲了。”漠刀面无表情地说。

“说吧。“御不凡笑吟吟地道。雅少和啸日猋虽然面上平静,但内心也颇为纠结,真不知漠刀会临场发挥个什么出来。

“从前有一对恋人,感情非常好。”

漠刀表现得非常镇定,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下一句要讲出什么,停顿了三秒钟后才开始继续道。

“后来有一天,男子送给了他的恋人一个大箱子,然后就失踪了。他的恋人到处也找不到他,很伤心,以为被抛弃了,就把箱子扔到了垃圾堆。”

这啥故事啊,那么狗血,啸日猋瞅了眼雅少,老四行不行啊?雅少回了个眼神,行不行也得先讲着,看不行了咱们再救场。

漠刀又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男子的恋人又在房间里看到了那个箱子。”

终于有点鬼故事的感觉了……

“男子的恋人不知道这箱子是怎么回来的,觉得很诡异,于是又把那箱子扔到了垃圾场。”

“呃,然后呢?箱子又出现了?”御不凡道。

漠刀点点头,毫无起伏地叙述道,“结果第三天早上,男子的恋人又在房间里看到了那个箱子。男子的恋人又一次把箱子扔到垃圾场,没想到了第四天早上,箱子又出现了。于是男子的恋人又把箱子扔去了垃圾场。到了第五天早上,箱子又出现了,男子的恋人又一次把箱子扔到垃圾场。第六天早上,箱子又出现了,男子的恋人又一次把箱子扔到垃圾场。第七天早上,箱子又出现了,男子的恋人又一次把箱子扔到垃圾场。第八天早上,箱子又出现了,男子的恋人又一次把箱子扔到垃圾场。第九天早上,箱子又出现了,男子的恋人又一次把箱子扔到垃圾场。————”

啸日猋和雅少越听越囧,绝尘你这是搞个毛线啊,这无限循环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御不凡也听得汗颜,扇着扇子干笑道,“呃,天天搬箱子,这男子的恋人好像也满辛苦的。“

啸日猋沉不住气了,打着哈哈道给漠刀找台阶下,“我知道这故事的包袱在哪了,这男子的恋人其实是个男的,是吧?要不然哪有力气天天把箱子搬来搬去啊哈哈哈~~~绝尘你这个笑话真好笑,我第一次听这么好笑的故事~~~啊哈哈~~”

没想都漠刀半点不领情,淡定道,“我还没讲完呢。”

啸日猋好不容易挤出的笑也挂不住了,绝尘你没看出我在帮你啊,我借坡了你都不下驴!

“到了第十天早上,当男子的恋人想再把箱子扔了的时候,”漠刀干巴巴地说道,“箱子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他的恋人探出头来说,‘靠!你就打开看看会死啊?!’。讲完了。”

听众三人都囧掉了,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后来没想到漠刀还讲上瘾了,一连编了数个披着鬼故事皮,实则奇冷无比的“鬼故事”,搞得凌晨三点,御不凡他们从漠刀的房间出来,个个面有菜色,嘴角抽搐。

御不凡回到自己屋,扑倒在自己床上,没过半分钟就开始晕乎,刚要关手机,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下,却是雅少的短信。

雅少:【不凡,你今晚真是找绝尘要本子的吗?】

御不凡脸上一烫,纠结了一会打了条短信回过去。

御不凡:【我要说我是去夜袭你弟的呢?】

雅少:【我就代表我大哥,越权同意了。】

御不凡:【你这哥当得,哪有把自己弟弟往外卖的……】

雅少:【不凡,绝尘有的时候比较闷,有时候,感情上的事你就多担待点,主动点。】

御不凡心想,你弟才不闷呢,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了一会,也不知这短信该怎么回,后来抵不过疲倦,握着手机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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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7章 天灾人祸(上) 3F  

16 公费旅游什么的……



雅少最后那条短信,后来几天就一直在御不凡脑子里打转。雅少对俩人的关系如此期待,搞得他好像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观众似的。

可真要干点什么……御不凡从书后来露出两只透亮的眼睛,打量着对面低头看书的漠刀绝尘,那面无表情、胸怀坦荡的样,怎么看都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唉。

“什么事?”漠刀突然抬起眼。

御不凡一惊,“没事!”

“你在看我。”

“我在发呆!”

御不凡将视线超到漠刀身后的白墙上,以示清白,漠刀绝尘狐疑地看了一会御不凡,低下头继续看书。

解除危机,御不凡缓了口气,心里却越发觉得纠结起来,直觉面对一个木头脑袋的恋人,他表示,鸭梨很大。

三心二意地瞄了会书,御不凡索性掏出手机开了QQ,刚上线就见枫岫老师弹出条消息。

枫岫:在吗?

御不凡:在

枫岫:在图书馆吧?

御不凡:呃……

枫岫:不好好看书,上什么QQ

御不凡:= =老师你敲我就为这事?

枫岫:其实我也是在办公室XD~

御不凡:=”=

枫岫:有件事问问你意见

御不凡:请示下

枫岫:你说,我和你师娘出去玩几天怎么样?

御不凡:哈?你又不上课了?

枫岫:这……劳逸结合嘛

御不凡心道也没见你怎么劳啊,哪来的那么多逸,黑线了一会,随即抓住关键点道:就怕你过不了极道先生那一关

枫岫:这个简单

下一秒,“和谐语言研究中心”高级群跳了起来,御不凡打开一看,枫岫竟然闹腾到群里了。

枫岫:生色围屏,枫红将至焰山山庄。诚邀各位同行,共享佳时。

群里顿时闹开,御不凡顿时大为黑线,搞啥啊这是,大白天都不干正事蹲QQ上。

慕药师:呼呼,你请客?

剑子老师:哎?

苍:你请客就去。

一代奇葩:听说焰山山庄的温泉不错诶。

枫岫:谁说我要请客了。

尚风悦:不请客你瞎嚷嚷什么。

慕药师:啧啧

枫岫:我这就是牵个头,大家都去的话,咱们好向校里申请福利

苍:是你自己想去吧?来这捆绑民意

剑子老师:老素没那么好哄吧?

尚风悦:枫岫!你要拖一群人跟你一样不上课吗?

枫岫:这等风雅之事,竟被尔等想得如此不堪,呜呼!

一代奇葩:我想去,跟校里提吧XDD

罗喉:…………

尚风悦:香独秀,你别助长他气焰!

剑子老师:消气,淡定

苍:惊现罗总打酱油。

一代奇葩:温泉温泉!

枫岫:你们到底想不想去啊?

慕药师:素大饼说不定会同意,哎,能再带个人去吧?

一代奇葩:温泉温泉!

御不凡:老师,我想掺一脚……

尚风悦:那课怎么办

枫岫: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一代奇葩:我要去温泉

御不凡:> <谢老师隆恩

剑子老师:我问了龙宿了,他也去

苍:龙首都同意了,素还真那肯定能过

一代奇葩:我要去温泉

尚风悦:我说你们都不准备上课了?

尚风悦:奇葩你别刷屏了!

慕药师:哎呀几天不上课不会出人命的……

苍:焰山山庄的老板是我老同学,回头我联系下

枫岫: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和老素说,每人给带一个家属。不凡也算一家。剑子你记得也让龙首打电话啊,双管齐下

罗喉:…………

御不凡:XD

剑子老师:合着就你们龙主子说话管用,老道我就位卑言轻了

慕药师:是,没错,说对了XDDD~~

剑子老师:苍天不仁!

一代奇葩:什么时候出发啊?

龙首:怎么,老道你对我有意见?

苍:噗……

剑子老师:没有!一万个没有!~~~(>_<)~~~~

尚风悦:那我也要去= =

枫岫:你不是要上课么?

尚风悦:你根本没法理解我这种“举世皆醉我独醒”的痛苦……

枫岫:咳,那你也不能就此同流合污了


御不凡亲眼目睹枫岫成功转移焦点,把他老人家的一己私欲忽悠成众望所归,不由得慨叹了一番。所谓法不治众,这一大群人拖家带口地出去玩,完全模糊掉了枫岫这个罪归祸首。

抬头想和漠刀说这事,就见漠刀一双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御不凡吓了一跳,“什么事?”

漠刀立时模糊了视线聚焦,也不知他望着哪里,“没事。”

“你在看我!”

“我在发呆。”

我靠,这不是我刚刚说的话吗?御不凡不禁噗嗤一乐,展开扇子扇了两下,“绝尘,咱俩去焰山山庄玩几天怎么样?”

漠刀沉吟地看着御不凡,道,“就我们俩人?”

“当、当然不止我们俩个!老师他们都去。”御不凡啪啦啪啦地甩着扇子,满屋乱瞄,“就咱俩的话,多没意思啊。”


当天下午,枫岫就去校长办公室把素还真堵了个正着,“素闲人别急着走啊,在下也不是来收债的。”

素还真退后半步,一声长叹抑扬顿挫得跟唱戏似的,“先生你不是来收债的,你是来打劣者的秋风的。”

“算不上,算不上,”枫岫淡然微笑道,“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唉!这一句话插中劣者之心,非常之痛啊。”

再肉痛也得签,素还真签了众老师同家属的旅游费用,许了四天假。见人去得多,索性派了辆校车送众人前往。


出发那天众人在校门口集合,声势甚是惊人。路过之人无不侧目,更有知道内情的,对于他们公费出游还明目张胆的行为都感愤愤不平,聚成一团指指点点。

“素还真,瞧瞧,你不感到羞愧么?”千叶传奇一边抱臂围观,一边对素还真冷嘲热讽。

“羞愧?”素还真远目了下,“你看他们这些公费旅游的个个春风满面,都不羞愧,劣者我有什么好羞愧的。”

谈无欲跟素还真保持三米距离站着,冷飕飕地丢过来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素还真觉得自己可冤了,“有各位好友天天在劣者后面戳劣者脊梁骨,劣者正得起来么。”

千叶接口道,“自作孽,天将灾之。”

素还真捧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校的安定团结!”

谈无欲嗤之以鼻,“省省吧,我看学校都快给你败光了,满校跑的都是你招来的客座教授。”

素还真心想这能怪我么,太有人气了我也没办法啊。


龙宿是打死也不愿坐学校那漆得跟救火车似的校车,和剑子单独开了辆车,跟在校车后面。

剑子发动起车子,一脸神往地道,“跟大家一起走多热闹。”

“哪里人多往哪凑,你是人来疯吗?”

坐在副驾驶座上,龙宿单手支着头,他昨晚批了一晚上的文件,直到凌晨四点才睡了一会,现在一坐下眼皮就往下沉。

“我这叫融入人民群众。”

剑子心有戚戚焉地回道,顺手拉起副驾驶座的安全带,龙宿懒懒地抬手接过,按进搭扣里。

“你的那帮‘人民群众’根本就是群天灾人祸,这次要不是我去素大饼那卖面子,你们能去吗?你就不能别给我惹事。”

“哎呀龙宿,事不过三啦。”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咳。既然你都有此觉悟了,那我再跟你客气岂不是太生分了XDD~~”

龙宿抚了抚跳动的太阳穴,决定直接睡死算了。

剑子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个折起来的布给龙宿。

“这什么玩意?”龙宿捏着布角把它展开,对着红底上两只硕大的黑色眼睛皱眉。

“眼罩,学生给的。我估计你在车上要睡觉,出门的时候顺便拿着了。”

“不要。”龙宿一脸鄙视,光是看着,他的审美已经感到过敏了。

“哎,你就不能关注下它的实用价值吗?也没有别人会看见。”

剑子一边开车,一边劝了半天,最后终于劝得龙宿屈尊戴上眼罩补眠。

一路无话,虽然途中剑子几次兴起冲动,拿手机给龙宿这难得一见的样子拍照留恋,不过想到后果又觉颈后发凉,终于还是没敢。


17. 天灾人祸(上)


校车上一行人皆是成双成对的,连极道都带了个私交不错的留学生,名唤阿修罗,千里迢迢来中国学语言的,一靠近他俩就嗅到浓厚的学术氛围。唯有两家是例外:一家是香独秀,他独来独往惯了,这次只有他没带伴。另一家则是罗喉,他带了两个人,他养女君曼睩,以及黄泉,他这一家就是违规的三口人了,不过谁也没敢和罗总较真。

黄泉和罗总天天同进同出的,大家都习惯了,但这俩人到底是个啥关系,谁都说不清楚。说是师生吧,黄泉修的是生物学,罗总是哲学系的老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枫岫从地下消息听来,说在道上,黄泉是武君的爱将,据说当年黄泉误踩了武君的地盘,武君出来一看,哟,这小伙子身手不错,慧眼识英才,于是不打不相识就收为麾下了。慕少艾反驳说,这也太戏剧化了,你当编小说啊,细节传得那么真的故事多半是假的。枫岫不服,那你说个真的给我听听!慕少艾笑得眉眼都弯了,说据我这么多年观察下来,黄泉就是罗总家养的宠物,平时看门护院,宠物你懂吗,就跟兔子差不多……后来终究没讨论个所以然出来,慕少艾“兔子”两个字刚一出口,枫岫就跳起来把他嘴捂上了,前后左右望了一圈,确定黄泉没出现在附近。

罗喉家三人坐在最后一排位置上,一左一右地数落坐在中间的君曼睩。这情景着实难得一见,前面的各家暗地里都频频向后张望。


君大小姐最近在和一个画画男生交往,罗喉看见那唇红齿白的小男生就皱眉,觉得实在不对他这个岳父的胃口。黄泉难得和罗总意见一致,天天撺掇君曼睩把她男朋友甩了。

“封建,专制,没人权!”君曼睩气鼓鼓地道。

“你才多大,要什么人权,”黄泉完全没把小姑娘的愤愤当回事,“听我的,把那小子甩了,免得将来后悔。”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我能谈恋爱,而且他是个好人。”

罗喉淡淡道,“在你嫁出去之前,你都是家里的孩子。”言下之意,嫁出去之前你都得听我的。

君曼睩气了一会,发觉自己的怒气对于这两个神经坚韧得像钢丝似的家长根本不值一提,深吸了口气,第N次试图和养父沟通,“你要是试着和无心接触接触,一定会改变想法的。”

“我早就去试探过那小子了,”罗喉还没开口,黄泉就在一边挥挥手,“手脚不灵,连枪都不会使,以后怎么保护你?”

君曼睩晕!“不会用枪不能怪他啊,现在是和丅平年代!”

罗喉也赞同黄泉的看法,“曼睩,社会上很多事你没见过,你需要一个能保护你的男人。”

“至少要会用枪,五十米之内叫他打砖头,他不能给我打花盆。”黄泉补充。

“确实。”罗喉点点头。

君曼睩低头沉默不语,黄泉问她怎么了,君曼睩仰头,特淡定地回答说,“我在思考我们是不是活在一个次元里……”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逐渐进入山区,正是夏秋交接的时段,山峦间覆绿拥翠,隐隐间叶红点缀其间,众人都感心神愉悦。

君曼睩放弃了和两人沟通,靠着罗喉肩膀,阖眼休息。车里冷气开得足,罗喉怕君曼睩受凉,想把外衣脱下来给她盖着,无奈动惮不得,旁边的黄泉望着窗外发呆,那眯眯眼,也看不出来是不是睡了。

罗喉岿然不动地坐在那,其实心里百转千回的纠结,最后还是坐在前面的小翠注意到了,他是何等心细如发的人,立即拿了备用的毛毯,和罗总点点头,轻手轻脚帮君曼睩盖上。

小翠坐回座位上,苍在旁边有点自豪,“罗总一定特羡慕我有这么懂事心细的学生。”

怎么每次夸我都能扯到你自己身上,小翠撇着嘴笑,顺势恭维道,“都是老师调教得好。”

这话苍听了就觉得甚为受用,一愉悦就有点忘形,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却伸手去握小翠放在腿上的手,还差半公分就靠到了,却被一个电话打扰了,只能缩回来找手机。

“喂,朱武。……嗯,我们快到了。……哈?!什么时候的事?………你家老鬼丢了关我什么事,再说我和你断绝朋友关系信不信?……嗯……嗯……我看这事你也别太着急,这么大的人还能出事吗?……不至于吧。……喂喂,你当他三岁吗?”

“我当他五岁半呢!”手机那边喊得很大声,怨气十足的,连小翠都听见了。

苍利落地按掉通话,回头对小翠说,“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老师调教得好……谁打的电话啊,好像很急。”

“就是我大学同学朱武,我跟你提过的。”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和你同岁但是很早结婚现在有好几个孩子而且都上中学了让你很没面子的朱武?”

这个冗长的定语让苍沉默了一会,既然干巴巴地开口,“小翠,你学坏了。”

小翠端正秀气的脸上嫣然一笑,“哪里,老师调教得好。”

苍一手抚心,差点没吐血。

小翠待苍缓了缓,问道,“他家孩子丢了吗?”

“不是,”苍有些怨念地瞅着小翠,“他老爹离家出走了。貌似是昨晚的事,今天早上才发现。”

两人遂又扯了会朱武父亲离家出走的事,小翠觉得出现这样的事,子女总要承担主要责任的。苍则坚定地宣称,不管过程如何,他始终相信他的老同学朱武才是受害者。

正说着,车却停在了半路,司机说有人正坐在马路中间,这盘山公路太窄,过不去。后面慕少艾伸出头,兴奋道,是打劫的吗?枫岫轻轻拍醒打盹的拂樱,接口道,要真碰上从事这等传统职业的,咱们回去都可以买彩票了。苍往前望了一眼,脸就黑了大半,往朱武那拨了个电话。

枫岫见多识广,立时看出了那“打劫的”是谁,弄醒拂樱,对他笑道,“走啦,咱下车去看神仙姐姐。”

拂樱睡得迷迷糊糊被弄醒,不耐道,“什么神仙姐姐,你发春梦呢?”话还没说完,就被枫岫拖着手下了车。

车上人瞧出有热闹可看,三三两两地下了车。那神仙姐姐虽然坐在行李箱上,却有睥睨天下的气势,毫无被围观的自觉,兀自气定神闲地坐着。

后面跟车的剑子跑过来,好奇地扒着围观群众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退后三步,一溜小跑跑回车里。

龙宿问前面怎么了,剑子皱着眉头,说,“糟了,遇上天灾人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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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终于转完了~~~等到作者更新了我会在转过来~~~于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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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7章 天灾人祸(上)3F 作者:子煌君

太好看了,期待后续~各种的喜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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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0-12-22 18:34 | 4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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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7章 天灾人祸(上)3F 作者:子煌君

18.天灾人祸(下)

朱武在电话里再三请求苍稳住他老爹,他马上过来,苍严词拒绝,话音未落,朱武就直接挂了电话。苍一时哑住,对着手机干瞪眼——尽管看上去仍是高深莫测的样子。

朱武他老爸名唤弃天,这名字着实有点愤世嫉俗的架势,也不知是怎么取出来的。按朱武的说法,弃天他老家的习惯是小孩出生后,要由父亲抱着,让出门遇见的第一个人给孩子起名。没想到那个路人甲看了眼刚刚出生的弃天,就惊叫一声,“天啊!”,于是弃天的名字就有了个“天”字。

苍当初听到这段就较真,说那“弃”是哪来的,这字太邪乎了,怎么听着你爷爷不大想养你爹啊?朱武说我家老鬼没说,我也不知道,靠,不过他要投胎做我儿子,给我十个太平洋大的胆子我都不敢养他……

说起弃天给苍留下的心理阴影,那已经是有些年头了。要知道,像苍这样神经强韧到能和神经大条的小翠软磨硬泡那么多年,而毫无沮丧抓狂之相,也是远远超越了正常水平的。这种人一般很难真正被打击,但一旦被打击了,那就是不可磨灭的。

那年苍第一次去好友朱武家玩,刚进门,迎面碰见一人长发飘飘、衣袂翻飞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朱武对那人介绍道,“这是我同学,苍。”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捣了下朱武,问道,“你姐?”

一瞬间,苍很惊奇地看见朱武的脸先是黑了,继而绿了,转过数种颜色后终于归为灰暗。这种灰暗,苍经常在吊丧的人脸上看见。

同时苍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在屋里升腾起来,迫得苍同朱武连退三步,朱武一声哀嚎,“死松鼠看你惹的祸!这是我老爹!”

后来的情形,不管是苍,还是遭了连坐的朱武,回想起来都是一脸死相。苍只隐约记得丁点片段,比如弃天运用九种学科的二十三条论证手段,引经据典、摧枯拉朽地批判两人如何大逆不道,直说得两人连直面人生的勇气都没有了……

时间拉回现在,苍很是进行了番心理斗争,终于磨磨蹭蹭地带小翠下了车。

车下,众人已经围观了一阵,慑于弃天唯吾独尊的气势,还没谁敢跟他说话,唯独一下车就开始好整以暇欣赏风景的香独秀,把弃天当路人甲(这要何等的粗神经!)地随意胡扯起来,弃天不轻不重地答了几句,两人竟有来有往地聊起天来,看得众人囧囧有神。

御不凡见枫岫一直和拂樱窃窃私语,显然在分享什么内幕八卦,拖着漠刀凑过去打听。

据枫岫的小道消息,弃天当年曾在他们大学做过两年半的客座教授,那个时候枫岫和极道还没进校,不过剑子这帮人对他记忆犹深,后来拿弃天当上数五千年、下数五千年的传说向枫岫八卦,吐了不少槽。

御不凡以扇掩面,偷偷瞄了一眼弃天,向枫岫低声问,“那他教什么?”

枫岫长叹一声,“他的课和他的人一样,就是个传说。”

拂樱按着枫岫的肩,挑眉道,“你们学校的传说还少么,编本二十四史绰绰有余。”

枫岫轻咳,“哪有,看我做人就很低调……”

御不凡道,“别扯远老师,说。”

枫岫摊手,淡定道,“他宣称,无论哪个学生,向他提出任一问题,只要能问得他答不出来,他就教那个学生那门学科。”

“后来两年半时间,果然没人能问倒他。”拂樱之前已经听枫岫说过一次,颇为感叹地瞥了眼坐在行李箱上的弃天,“这哪里是人,根本就是神仙姐姐……”

御不凡默默冷汗,漠刀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出声道,“我要是问他,我喜欢的人是谁呢?”

这人还真是三年不说话,一句顶三年,御不凡下意识地扯了他一下,没想到漠刀立即转过头,“你扯我干嘛?”

御不凡脑袋后黑线如瀑,只见拂樱欲笑不笑,枫岫则是直接轻笑出声,然后在御不凡的逼视中,连忙转移话题,“哎呀是啊,这个问题于我倒是简单,但神仙姐姐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这些。据说,对付问这类私人问题的人,他只有两个字——”

枫岫看了眼弃天,确定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遂而两手相旁伸开,做了个神爱世人的小摊手,衬着背景一片湖光山色,颇有几分风姿,启唇吐出两字,“污秽!”

旁边人都跟看戏似的瞧着他,枫岫悠然收回手,“所以凡是向他提问题的人,不是被‘你已经尽力了。’打击得泪流满面,就是被‘污秽!’凌虐得生不如死。”

拂樱不置可否,“我看他和香独秀不是说得挺好的。”

“能和香独秀‘相谈甚欢’,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苍带着翠山行走过来,一脸沉重莫名,简直让人怀疑他是来宣布素还真那老妖孽的死讯。

慕少艾一直和他家那个苦大仇深的学生站在一起说话,这时候一转头,看见苍下车了,“哎,你不是向来哪有热闹哪有你吗?这次来得有点微慢啊~~~”

苍一副我根本不想下来的表情,小翠解释道,“那位弃天是老师同学朱武的父亲,老师刚刚给朱武打过电话。朱武就是焰山山庄的老板,应该马上就到了。”

慕少艾惊道,“这位美人已经有儿子了?!看不出来啊!”

苍心情不好,他一心情不好就想让别人也心情不好,“麦肖想了,他三个儿子都成人了。”

小翠笑吟吟道,“他的长子和苍老师同岁。”

“……这一句可以省了。”苍干巴巴道,“他几个孙子都可以调戏了,你要有兴趣,到那我给你介绍。”

苍随即感觉被慕少艾旁边的羽人非獍用极凌厉的眼神剐了一下,只当没看见。

弃天那边有香独秀胡扯,一时不会离开,应该能等到朱武他们过来,苍乐得轻松,当着羽人的面,一个劲向慕少艾介绍朱武家几个孩子如何如何风华正茂,如何如何美不胜收的,说得慕少艾恨不得插翅膀飞去瞧瞧。

这一群人闲扯的闲扯,发呆的发呆,怨念的怨念,也不知过了多久,公路那头驶来两辆摩托车,从上面跳下三个人。

“哎哎,我说什么来着,肯定走不远。”弃天二儿子朱闻苍日拿着把碎花小折扇,指了指前面,“不过这里离咱家大门也就五百米吧?这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才走了这么远,老爹你到底有没有离家出走的诚意啊?”

弃天神色丝毫不动,仪态万千、气势十足地指着来人,“逆子,来认错了吗?”

长子朱武一个头有两个大,从早上发现弃天不在到现在,家里鸡飞狗跳,都指责他没把老爷子看好,天知道窦娥都没他冤,“老爹,咱能不能回家再认错,你看,你坐这把人家路都堵了。”

弃天气息一凛,“叫、父、皇!”

“哈,叫什么?难道我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围观群众纷纷表示很穿越。

朱武只得先像围观群众解释,说最近弃天迷上了古装剧,搞得家里天天跟乾清宫似的。苍在旁边很不厚道地问为什么不叫皇阿玛,遭到朱武咬牙切齿地瞪视。

朱闻没朱武那么正经,自然也没他那么纠结,很大方地上前劝弃天,“父皇,多大点事啊,何必离家出走,老大和小三都快急死了。”

“谁是小三啊!”黑羽恨长风一直冰着脸,站在离弃天最远的地方,但朱闻一字一句,他听得一清二楚。

朱武轻叹了口气,“父……皇,不就是和小三吵架嘛,刚刚我们都‘严厉’地批评过他了,他已经保证,以后都会乖乖叫父皇的。”

“不要叫我小三!我不要叫,我要搬出去,我要一个人生活!”黑羽简直要抓狂了。

可惜他两哥哥对他的反抗熟视无睹,一左一右将图谋反抗弃天专制的黑羽提到弃天面前。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黑羽挣扎。

“小三你要为家庭和睦做贡献哎。”朱武和朱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其实三兄弟里面,就黑羽的样貌遗传了弃天几分影子,可天知道是不是长相上把和谐点数都用完了,黑羽也是三个儿子里和弃天最不对盘,从小闹到大,一点消停都没有。

两人相对而视,黑羽气得眼眶都红了,弃天出口,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口气,“小三,叫父皇。”

“你才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黑羽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做个正常人就那么难吗?

朱闻抬起扇子在黑羽脑袋上敲了一下,“喂,你把自己骂进去不要紧,不要把我也骂进去。”

朱武满头黑线,“那么多人看着,你们别闹了成不成?小三,快喊父皇,喊完回去还能赶上九娘做午饭。”

这边一家四口闹得欢腾,围观众人也看出点门道了,慕少艾低声道,“我怎么觉得这黑色羽毛的孩子,生活在他们家最底层啊?”

苍心想这还用问嘛,“谁让他是他们家唯一正常的人。”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黑羽被折腾得快泪奔了,终于扛不住压力,喊了声父皇妥协,至此皆大欢喜——当然除了黑羽本人。

朱武他们便商量着回去怎么走,他们兄弟三个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怕和苍他们学校的车对上,不好调头,所以没开车来。而弃天本人金身玉体的,之前亲自走那么多路已经是奇迹了,现在你别指望他能迈开一步。摩托车那种不在弃天容忍范围内的污秽,更是提都不要提。

苍看情势有异,立刻向朱武表示,他们校车上已经满员了,满车行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后面龙宿他们的车还空着,捎个人绝对没问题。

于是弃天就坐在龙宿和剑子他们车上,捎了一程。

为这事,苍后来遭了剑子一个月的报复,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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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7章 天灾人祸(上)3F 作者:子煌君

19.怕的就是认真 (枫樱)




朱武三兄弟骑着摩托车回到山庄,老远就看见孩子族人下属一堆人挤在山庄门口,站了好几排,后面的人还扒着前面人的肩往前看。

“哟,老爷子回来了!”不知谁怪叫了一声,立时想起一片低低的笑声。

“都矗在干什么!列队迎接吗?”朱闻停好车,扇着扇子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就不能稍微将你们的幸灾乐祸表现得腼腆点——还笑,螣邪,说的就是你。”

“本大爷才没笑,本大爷只是路过!”螣邪好整以暇地摊摊手。

“路过就赶快过去,”朱武皱着眉头,看向他认为一向很乖的黥武,“你怎么也在这?”

黥武看了看左右,疑惑道,“螣邪让我带雷梦娜出来散步,我走到这就被挡住了……”

赦生道,“雷梦娜不见了,所以我出来找。”

理清前后,朱武将沉重的目光落回螣邪身上,后者毫无压力地看着他,直到朱武忍不住道,“螣邪,你是大哥,老这样耍弟弟你好意思吗?”

螣邪眨了下眼,“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三观不正啊三观不正!我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朱武纠结了下,道,“你好歹学学我,你看我是怎么教弟弟的!”

螣邪瞄了眼朱武左边吊儿郎当的朱闻,又同情地看了眼朱武右边饱受两个哥哥蹂躏的黑羽,不由地挺胸道,“看见了。我真为我的两个弟弟有我这样的好哥哥而欣慰。”

“螣邪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朱闻故意叹了口很长的气,黑羽冷哼了一声。

朱武嘴角抽动了下,大声道,“干活的干活,看书的看书,遛狗的遛狗去!别都堆这,想留下来陪老爷子聊天吗?”

众人立即表示我们都是出来打酱油的,纷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各自散去。

枫岫一行人也陆续下车,苍走到朱武旁边时,冒了一句,“每次看到你,就让我觉得单身是对的。”

朱武正恨得牙痒痒,他家实质上的掌权人九祸步履生风地走过来,几人打了下招呼,九祸微微一笑,对苍道,“怎么这次没带孩子来玩啊?”

苍一愣,九祸也不等他回答,依旧仪态万方地续道,“哎呀我都忘了,你还没结婚是吧?说起来,你也是和朱武同岁的……”

苍的脸立时乌云密布,大有满世界都是阳光只有我的头上下着雨的架势,小翠估计他这几年受的挤兑都没今天多。


众人去房间放了行李,便各自行动。拂樱昨夜赶着给总公司的报告,直到来的路上,才睡了一会。进了屋子看到床,就连腿都抬不起来了,挣扎着去洗了个澡,爬上床窝进被子,几乎立刻就人事不知了。

拂樱感觉自己在深水里跋涉了很久,突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慢慢浮上水面,于是终于有了张开眼的力气。

两层窗帘皆被拉得严实,屋里暗得像山洞似的。枫岫躺在旁边的床上看书,亮着一盏暗黄的台灯。    

拂樱盯着枫岫,直到枫岫察觉到他的目光,两人静静地对望了许久,枫岫合上书,挑眉笑道,“睡傻了?”

拂樱哼了声,将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双反着光的眼睛,“我刚刚梦见你挂掉了。”

枫岫仔细地看着拂樱,讶异道,“你居然不是哭醒的?”

“你该庆幸我不是笑醒的。”拂樱躺平身子,目视天花板,静静回想刚才梦里的内容,“几点了?”

“下午四点三十二。什么样的梦,说来听听。”枫岫道。

“《庄子•徐无鬼》的‘运斤成风’,语文老师来解释下。”

“楚国有个技艺高超的匠人,可以和他的朋友配合着,用斧子削去朋友鼻尖上的白灰。后来宋君知道了,很感兴趣,找到匠人,想要亲自看一看这个表演,但匠人却说,我的朋友已经去世了,我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搭档,无法再表演了。后来用‘运斤成风’,比喻手法熟练,记忆高超。”

枫岫低沉清越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拂樱又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喂,你别又睡了,还吃不吃晚饭了?”

“一时半会还饿不死,”拂樱眨着眼睛,试图抵抗睡意,嘟哝道,“我刚刚梦见自己拿着把斧头,要削你鼻子上的白灰。”

“离奇,你怎么会梦到这个。”枫岫来了兴趣,坐起身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拂樱抿了下嘴唇,觉得有点干燥,“虽然从来没做过这事,但是在梦里我觉得我可以做到。根据目测,我觉得我俩站得太近了,于是我让你往后退一点。没想到你动也没动,反而对我说,‘我觉得,你该往后退一点。’”

枫岫静静听着,这时拂樱停下来,他接口道,“那你听没听我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拂樱翻了个白眼,“而且你也没听我的,只是要你往后退一步而已,就倔得跟什么似的。”

“你不也倔得要死……然后你就砍下去了?”

“没,我和你争执了老半天,都要对方往后退一步,但都没动,像钉死在地上似的。后来有钟声响起来,我觉得时间到了,就砍了下去。”

枫岫不禁摸了摸突然一凉的脖子,“怪不得我刚刚看书,总是心神不宁,原来都是被你的梦魇住了。”

“不过当时也没怎么感觉伤心。”拂樱一鼓作气坐起来,左右望着找衣服,“就是觉得有点失落。好像一个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个一摸一样的。”

拂樱套上上衣,发现枫岫移到了他的床边坐着,眸光幽幽暗暗,拂樱微微一笑,“怎么,想报仇吗?”

“我真傻,真的。”枫岫仿着祥林嫂的语气,轻叹,“我单单想到你会砍到我,却没想到你真能下得去手。”

“做个梦,你较什么真。”拂樱借着昏黄的光线,细看着枫岫脸上的神情,想了想,突然正色道,“这样吧,我补偿你下。”

“你突然这么好心真是让我措手不及。”

拂樱此时的表情太正经了,反而让枫岫猜不出他要做什么,正犹疑间,拂樱微侧着头,直直靠了过来,枫岫感觉到两片冰凉凉的唇点在自己唇上,然后一点温热湿腻的东西划过他的牙齿。

一瞬间枫岫脑内闪过无数念头,快得枫岫根本没办法辨清它们是什么,他抓住拂樱的肩,像是钳住一只可以轻易掌握的动物,将自己的唇舌压了过去。

两人的唇抵在一起,枫岫将自己的温度染过去,让拂樱的嘴唇也渐渐温热起来,舌头在其间搅来搅去,交换彼此的味道,那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枫岫听见拂樱轻声叫了个“喂”,枫岫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好像是“等一下”,不过他没停止动作,拂樱也是,两人都有些兴奋得发颤。

不知不觉间,枫岫喘息着压在拂樱身上,抚摸着拂樱的腰臀,拂樱身下是床,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就是了。

拂樱费力地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还想去吃晚饭。”

“要不咱就不去了。”枫岫摸摸他的脸,打商量。

“靠,我都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枫岫轻哼,“我还十年都没吃成呢!”

拂樱拿开枫岫的手,毫不退让道,“你就不能听我的?”

“我建议你听我的。”

“……果然现实里我们也永远谈不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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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7章 天灾人祸(上)3F 作者:子煌君

Quote:
引用第4楼天地哀于2010-12-22 18:34发表的 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7章 天灾人祸(上)3F 作者:子煌君 :
太好看了,期待后续~各种的喜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多谢亲赏文~~我会努力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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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9章 就是怕认真)6F 作者:子煌君

這篇文真的很好看!非常輕鬆有趣!
三先生的互動讓人看了好喜歡,真是希望劇中能像這樣是永遠的好友(損友?XD)呀!
五龍兄弟也能一直這麼友愛合諧真好!
御不凡手機群發那段很好玩,
學園中各教授間的互動也很有趣,出現好多過去很有特色的角色,好高興!
蒼的告白不成與翠山行的"聰明伶俐"這段真有笑點,
異度魔界在這設定為焰山山莊一大家族的感覺很棒!棄總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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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1-01-25 15:32 | 8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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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漠御、枫樱等多CP】运斤成风 (现代架空恶搞,更新19章 就是怕认真)6F 作者:子煌君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填坑了!


20.枫樱炖肉 (上)



枫岫轻轻叹了声,头抵着拂樱的肩,低声道,“我不想拖到晚上。”

“别说得跟时日无多似的。”拂樱有些无奈。

“你难得脑子抽风要勾搭我,要是不立刻把生米煮熟了,只怕以后都没那么好机会了。”枫岫若有所思地闭上眼,捏住拂樱的脸颊“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是拂樱?疼不疼?”

“疼你妹!做梦不会掐自己么!”拂樱一鼓作气将枫岫推坐起来,自己也坐起身,“既然你认为拂樱只有抽风了才会勾搭你,我还真不好意思和你勾搭成奸了。”

“别不好意思,好友你的脸皮没那么薄。”枫岫不情不愿地让开身。

“承蒙你看得起,比起你还差得远。”

拂樱扣好衬衣,去浴室整理了下,出来时见桌上搁着保温饭盒,拂樱轻挑眉角,揭开盒盖,里面盛的四色点心还热乎着。瞧盒盖上凝的一层水珠,想来是枫岫知他睡醒要饿,早早备下的。

枫岫在拂樱床上躺了一会,手腕搭在眼皮上不知寻思什么,突然一跃而起,走到拂樱身边,认真道,“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意思?”

“唔?!咳咳咳……”拂樱捂着嘴一阵猛咳。

枫岫一愣,手忙脚乱地帮拂樱顺气,“我吃过了,别着急,慢慢吃,都是你的。”

拂樱平了气,抓起杯水一饮而尽,尽量心平气和地注视着枫岫,“好友,你刚才说什么?”

“说我吃过了,你可以慢慢吃……”

“上一句。”

“麦装了,我知道你听得清清楚楚的,再重复一遍也是你想的那样。”

拂樱顿时无语,枫岫轻揽着他,反而安抚起他来,“我刚刚好好把以前的事想了下,其实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了?是不是?”

“刚刚?”拂樱慢吞吞地又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干巴巴地道,“花了十年时间,你才想通这点明眼人都知道的事,你的神经都搭到西伯利亚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怨念那么深。”

“这不是怨念,是怨灵。”

“当初你对我有意思,为什么不说呢?”

“看见你现在‘小人得志’的笑容,我坚持认为我当初没说是对的。”拂樱抚额,“……何况每次看到你,动手的冲动都会压倒动嘴的欲望。”

枫岫轻叹,“好友,你的行动力还差了点,如果你当初半夜自荐枕席,我肯定能体会你的一腔深情。”

“不,”拂樱笃定道,“以你的EQ,多半会认为我发烧,而且烧得不轻。”

“怎么会呢?”枫岫解了心结,此时两人独处,屋里光线昏暗暧昧,两处呼吸的距离若有若无,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只觉得多少风花雪月之辞也不过尔尔,“拂樱,我很少夸奖你,不过这次要夸你下。”

“请,不要吝啬你的赞美。”

“你在感情之路上,做了唯一正确的选择。”

“…………”

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棵没口德的黑心树放弃整片森林!

拂樱近乎悲愤地一跃而起,将枫岫按倒在地毯上,跨坐在那人身上,抬手就去解枫岫的扣子。

果然早就该听了小悦的话!对付枫岫,你不能把他想得太复杂太深不可测,跟他扯皮气死的只能是你自己,单刀直入直接按倒做了,比说一万句话都有用!

“你要做什么?”到这关头,枫岫说话的语调依然连颤都没颤,沉着地看着上方的拂樱。

“现在就让你见识下爷的行动力!”

拂樱本想模仿某些文艺作品中,衣服扯成碎片,扣子乱飞的激情场面,无奈枫岫的上衣质量良好,拂樱微一用力就明白在无外物的帮助下,扯开还不如循规蹈矩地解扣子快,好在这些年他一个人拉扯小免,照顾人习惯了,解起扣子来动作十分麻利。

枫岫半抬起身子,抓住拂樱往他衣服里伸的手,一本正经道,“好友,瞧你这欲火焚身的架势,难道我真给你吃的点心下药了?我怎么没印象?”

拂樱挑眉,俯身在枫岫嘴上亲了口,背光中勾出个邪邪的笑,“我就是像你一样,刚刚突然想通了。现在我是兵,你是书生,你有理也别跟我讲,乖乖躺倒吧。”

枫岫不止乖乖躺倒了,还主动伸手按住拂樱后脑,两人的唇重又胶合,几下蜻蜓点水般的试探后,开始争相推挤唇舌,往对方嘴里侵占。拂樱口中还残留着甜糕柔腻的余味,被枫岫翻搅得更加浓郁起来。

被冷落一边的电视还吵杂着,地毯上忙活的两人却能清楚听见彼此浓重的鼻息声和唇齿纠缠的轻响,拂樱揭开枫岫上衣,直接抚摸温热的肌肤,微凉的指尖杂乱地移动,越发带有情色的意味。

拂樱眼眸半睁半眯,流溢出深紫的情愫,亲吻的间隙,他贴着枫岫的唇呼出灼热的气息。

“货色不错。早知道早就该下手了。”

“好友谬赞了,彼此彼此。”

枫岫微微一笑,他扶持着拂樱的后颈,去亲吻拂樱白皙的脖颈,银白与粉红间杂的发丝被濡湿了,蜿蜒地贴在皮肤上。

两人的关系在上一个小时还维持着一张窗户纸,如今捅破了,蓦然发现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毫无尴尬腼腆之意。亲吻,爱抚,互相索取,仿佛是上辈子的执念积累到了现在,憋得骨子里都灌满了对方的气味,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亲近对方,

拂樱喉间颤动着发出动情的叹息,他牢牢压在枫岫身上,箍着他,仿佛随时提防他逃跑一般。

倒是枫岫还没被烧昏头,在情动中仍试图保持足够的清醒,伺机翻盘。他空出的手从拂樱的肩一路滑到腰部,轻巧地解开了拂樱的裤子皮带,扯出衬衣。

“拂樱。”

“你手好凉……”

拂樱微皱眉尖,不耐烦地去抓枫岫贴在腰上的手,枫岫靠着拂樱耳后细腻的肌肤低笑。

“那你帮我捂捂热。”

说话间便在拂樱臀部使力捏了一把,这一下可没留情,拂樱猝不及防吃痛,哎呦一声,枫岫竟趁着这个当口坐起身来,反手抱着拂樱腿弯和肩背,半抱半拖地将他扔到床上。

这下摔得拂樱差点咬到舌头,枫岫先下手为强,动作利落地扯去了他松松垮垮的裤子,以膝盖将他两腿顶开,牢牢制住。

“和你打个商量,”枫岫安抚地紧紧抱住拂樱意图反抗的身子,“这次由我主动,怎么样?”

两腿被制住,光溜溜的暴露在空气里,磨蹭着枫岫还整整齐齐的裤子,拂樱一阵火大,“你这哪里是打商量,根本就是打劫!”

“你看,我不配合,你不满意。我配合了,你还不满意。唉,好友,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枫岫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

拂樱几次尝试挣脱,无奈枫岫的压制让他手脚都使不上劲,喘了几口气,愤愤道,“打一架我就满意了!”

枫岫闻言不语,头埋在拂樱颈间,许久,闷声道,“咱俩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年纪都不小了,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了,还非得打一架再说吗?”

言辞间竟是道不尽的感叹无奈,拂樱怔了怔,心中一软,明知枫岫有装可怜的成分,但偏偏这么些年下来,他没有哪次不吃这套的。

枫岫趁热打铁,续道,“这次我主动,下次换你在上,如何?”

拂樱睨着枫岫幽深的眸子,半晌轻哼一声,抬手环住枫岫脖子,松弛了身体沉在枫岫臂弯中,扯扯嘴角,“哄人的话说一句就够了——你这句话说得如此多义,当我听不出来吗?”

“耶,你要相信我的诚意嘛……”

“你的诚意?你的诚意顶多二两重。”

瞧着拂樱放任自流的消沉样,枫岫不禁失笑,两人的下身紧紧相贴,都已感受到对方的热度。

两人纠缠着亲吻,抚摸,越发情动,枫岫脱去拂樱底裤,拂樱微微一颤,便默许了,只听枫岫混入情欲的声音在耳边起伏,说着不着边际的调笑之语。

“好友,兵临城下,开城纳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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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11-02-11 20:30 | Unknown 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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