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开了家茶楼。
名为折枝春。
老板深居简出,台面上打点的是他的丫头。
总是一袭红衣的穆仙凤,长袖善舞,伶牙俐齿,倒也将生意打点得有声有色。
渐渐的,锦城的人们,若是得了空,就要闲逛到茶楼,仔细喝上一盏,然后吃块玫瑰白玉糕。
那日,锦城茶楼来了位道士。
身背古剑,手举浮尘,刚要抬步走进折枝春,就被手疾眼快的穆仙凤以托盘代门挡在了外面。
“凤儿,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住了,先生。”穆仙凤笑眯眯地回,“主子吩咐,剑子与仙姬不得入内。”
“哎哎,这话说得,多伤感情啊。”
“若非先生做得伤感情怎来得主子说得这么重的话?”穆仙凤笑盈盈,“先生不要为难凤儿了,这锦城茶楼又不止这一家,不如多走几步,去其他家可否?”
“折枝春折枝春。”剑子笑道,“我偏偏是为了这一春来的。”
穆仙凤点点头:“看来拦不住先生了。主子……”
“凤儿。关门,谢客。”
从折枝春后的居楼里传出轻亮的声音。
“是。”穆仙凤转身对着那群纷纷探头看热闹的客人道,“诸位,今日对不住了,老板吩咐了,要事,谢客,今日用费全免,改日再免一日茶水以谢各位。”话刚落,小二赶紧四处赔笑谢客。不一会,便人去楼空。
穆仙凤转过身来,望着还怵在门口的剑子。
“先生听到了?折枝春今日闭店,谢客。”
“无妨。”剑子浮尘一甩,身影已经掠过穆仙凤身边,远远传来声音,“我正有要事与好友需要私谈。”
穆仙凤早料到如此,忍不住掩袖轻笑,吩咐左右,将残局收拾了。自己去了厨房,准备晚膳,点心。
龙宿正撑着脸颊,有些乏味地下棋,棋局复杂,黑白绞杀激烈,一时看不出胜败。
不请自来的剑子站在亭子外,望着披散着长发,一身简单紫衣的龙宿。
“不请自来……”
龙宿放下黑子,拈起白子,目光始终未曾从棋盘上转移。
“什么废话赶紧说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是为了折春而来的。”
龙宿闻言,淡淡地往他那里扫了一眼,又将目光停留在棋盘上。
剑子对他的这般反应习以为常,自己搬了椅子就坐在他身边,然后拿了个白子就放在了棋盘上。龙宿似有了些兴趣,拿了白子下在旁边。
“断。”
剑子便取了另一枚白子,继续下。
“扳。”
“破”
“点。”
“封。”
“破。”
……
本来快速交错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龙宿望着眼前的棋盘,将手中尚握着的棋子往上一撒,眯起眼道:“罢了。”
“风生水起,怎么就罢了?”
“忽然不想下了。”
龙宿回他的声音懒懒的。人也慢慢地站起来,稍微拢了下衣服。
“龙宿。”
龙宿头也不回地朝着里屋走,不理会剑子的唤。
点烛,挑灯。
天色渐渐暗了。婢女敲门,悄无声息,一溜进来,点上灯,燃上香,然后又退了回去。
龙宿寻了处软榻,又躺了下来,取过榻前的紫金烟管,正待要用就被剑子一手压下来了。
“龙宿。”
“剑子,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龙宿索性就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剑子轻轻拍了拍龙宿的肩膀,道:“龙宿,你知道,儒尊,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吾倒容易。”龙宿哼了一声,“汝成日知道别人不容易。倒是吾这边就简单了?”
剑子苦笑,摇头:“你这话说得剑子无情了。”
龙宿顿了顿,冷笑:“怎会?剑子仙迹多情得很,那神州大地的桃花,都已经绵延到集境去了不是?”
“酸了。”剑子一本正经地回他,“这屋子好大的酸味。”
“汝……”龙宿一下撑起身,要与他争辩,却被剑子抱得满怀,严严实实。
龙宿便道:“汝放开。”
“不放。”剑子将人搂在怀里,少了珍珠满衣的阻碍,真的是暖玉生香。
“汝……苦境可有谁人的脸皮厚过剑子先天的么?”
“有。”剑子答得飞快,“素还真。”所为死道友不死贫道,知名度打得太响也有打得太响的坏处。
龙宿挑眉:“当真,当真天下无双的城墙皮。”
“谬赞了。”剑子笑笑接了,“是说,晚饭是什么?”
“剑子仙迹!!!”
后来穆仙凤去敲门的时候,是一脸笑容的剑子应的门。他将门开了少许,恰好可将食盒接过去,笑道:“辛苦凤儿了,剩下的由我来就可以了。”就将穆仙凤好奇的小脑袋给推回去。
隔日,穆仙凤拦住了要去伺候梳洗的侍女,道:“等剑子先生出来就好。”
初夏的阳光晒得人有些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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