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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楼紫翎
昙华一现,悠然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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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6 夙愿(苍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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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长乐,吾便无忧。

繁华热闹的都市,总是会时不时地发生一两件惨剧。中午时分,炎热的天气,让人的心也不耐地焦虑起来,更何况此时此刻,高楼之上,一名歹徒正挟持着一名少年,不断地往天台外走去。

哄闹的人群声,以及对方谈判员喋喋不休的话语,似乎让歹徒更加觉得不耐。不断挥舞手中的短刀,脚步也不断地在边缘徘徊着。

一声惊叫,歹徒与少年同时坠落高楼。半空中,惊慌失措的歹徒手中的短刀不小心划破了少年项颈动脉,飞落的血珠,犹如朵朵散开的红梅,消散开来。

高楼下,虽有气垫做保护,但却无法挽回失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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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耳边不断传来这样的祈求声,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他口中的他到底是谁,更不知自己都死了要如何帮他照顾他口中的他。

或许是被这样哀求的声音弄得有点不耐烦了,睁开紧闭的双眼,看到的是一间极其简陋的茅屋。

“哎呀,道长,你醒了?”

“道长?”有些不解地看着如此称呼自己的老者。

“是啊,道长昏睡了很久呢,还以为不行了呢。”

“嗯…可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么?”

“当然可以啦。那天我与老伴一起出门拾拆,正好发现倒在血泊中的你,当时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想要好心地把你埋了的时候,却发现你还有一口气在,所以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不过由于治疗需要很多钱财,所以我们把你身上的一些饰品都拿去典当了。唯独这把琵琶,因为弦断了,无法典当,就留了下来。”老者说着,将那把断弦的翠绿色琵琶拿到他的面前。

两根弦?这要怎么弹?看着手中的琵琶,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长,你没事吧?”见他没有答话,还以为他对自己这般自作主张很是生气,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我没事,多谢老者关心,还有,老者不用一直道长道长的叫我,我名翠还之,唤我还之就好。”翠还之一脸笑意地看着老者。

“这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行的,要是没有老者的话,翠还之可能就是一个荒野孤魂了。还有这把琵琶也多谢老者留了下来。”莫名地,翠还之觉得这把琵琶相当的重要。

“没什么,只要道…还之你没事就好了。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多谢老者。”

“不用客气。”

老者离开后,翠还之盯着手中的琵琶,陷入一阵沉思。那道声音到底是谁的?是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吗?还有他口中之人到底是谁?若真的遇到了,我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唉,真是麻烦!也不知如今的自己长得如何。刚才老者一直唤我道长,难道我长得很老吗?

翠还之想着,起身下床,走到一旁的架子上,低头看着水盆中的倒影,看清的刹那,翠还之完全呆住了。

这……

翠绿色的长发长过腰间,眉心一点像是一个道印,略显中性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却有点女气,若自己真的是个女的,那也能够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但自己是个男的,这样的长相可能会有些不大方便吧?

翠还之也不在意自己的这具躯体长相如何,只是有点担心以后四处闯荡的时候,这个样貌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走回床边,此时才真正的认认真真地观看起自己手中的琵琶,上面的两根琴弦已经断了,无法知悉音色如何,不过从制作上来看,这是一把好琴,至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两根弦要怎么弹?自己以前虽有学过,但那也是四根琴弦。算了,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琴弦给它换上吧。

翠还之摇摇头,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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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行走在一片苍翠的树林里,翠还之在把那把琵琶修好之后,便离开了那位老者的家,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再麻烦那两位老者,也因为非常的在意每夜梦中的声音。不管如何,等找到那人口中的他时,应该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没有目的地行走着,却被一阵琴音吸引。

“好美的曲子,只是曲调中略带了一丝哀愁,让人不禁悲从心来,好不伤感。”翠还之这么想着,便打算循着琴音,找找看是什么人在弹奏。找了许久,终于在树林的中央,一座凉亭中看到一位身着紫色玄衣的男子,微闭双眸,一脸平淡地弹着琴曲。

“如此超然脱俗的人,也会有伤心的事吗?”翠还之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凉亭中的人,那人也发觉了这名不速之客,只是他未出声,也就任由他了。

一曲毕,翠还之还未从那曲调中缓过神来,亭中之人发现他还未离开,目光移至他身上,却在见到他的一霎那,睁大了双眸,虽然衣着简单,一头翠绿色的秀发也是简简单单地扎在脑后,但那一模一样的模样,与心底的那个人影完全重合!那把琴…微眯着眼,身形一闪,来到翠还之的面前,翠还之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给下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一退,却是左脚绊右脚,以为会有一阵疼痛袭来的人紧闭着眸子,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睁开眸子,却见那人手中持着一把剑,双眼也正注视着那把剑。剑身上刻着‘天一剑弦’四字,而那把剑的剑柄是…

“咦?原来这琵琶内,还藏有一把剑的啊~!”有些惊喜地看着那人手中的剑。

“这是你的琵琶,你不清楚吗?”苍说着,将天一剑弦收回琵琶中,并将他扶起,随意地问道。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有这把琵琶了。而且因为琴弦断了,我一直都在找寻合适的琴弦,也就没有多加注意。”

“这样……”

“不过你刚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倒是把我吓了一跳,你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的啊~?”

“吓到你了,真是抱歉。”

“呵呵,没关系啦。我叫翠还之,你叫什么?”翠还之毫不介意地笑道。

“苍。”

“苍?很适合你呢。”

“嗯。多谢。”

“苍识得这具琵琶?”翠还之见他知晓琵琶中藏有剑,自然认为他知晓这具琵琶的来历。

“嗯。”

“那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它现在属于你。”

“可是……”

“它既然在你的手上也是一种缘分,而且它原来的主人已经不在了。”苍语气虽是轻柔,却带着一丝丝的哀愁。

“是你认识的人?”

“是。你与他,很像。”苍看着翠还之,眼中的情意让翠还之莫名,但更多的却是难以化消的惆怅。

“这……”翠还之避开苍的视线,他担心在这么对看下去,自己恐怕就要陷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而无法自拔。刚才心中的那一阵悸动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你认识的人,那就还给你吧。”翠还之说着将琵琶递到他的面前。

“你不喜欢?”

“也不是啦!只是,我不会弹两根弦的琵琶。”翠还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苍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轻笑出声,“那,我教你如何?”

“真的?”翠还之睁着一双大眼,一脸的期待。

“嗯。”苍点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翠还之高兴地说道,如沐春风的笑意,让苍的心情也不禁随之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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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的交谈相处,翠还之逐渐发觉苍有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着别人,尤其是在教自己弹奏琵琶的时候,那专注而温柔的神情,总是让自己心中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这完全不像自己了啊!”怀抱琵琶,翠还之一脸的忧心,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苍对自己的态度,也并非没有发现自己对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只是,苍的眼中,心中,所看所思之人皆非自己,这让他很难受,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心中莫名的情愫。

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久违的声音,今夜,却又再度响起,不同于以往,这次的声音显得更加的虚无,更加的不舍,也更加的哀伤。

你…到底是谁?

轻声低喃,泪,却是无声无息地从紧闭的双眸中流出,一滴滴,一丝丝,滑过脸颊,落在枕上。

“昨晚没睡好?”苍见到翠还之双眼有些微红,伸手抚摸他的长发,担心地问道。

“苍,你到底是谁?”翠还之没有回答苍的问题,只是稍稍避开苍有些亲昵的举动,一脸认真地问着。

颇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对于翠还之的问题,苍倒是不以为意,“怎么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

“你不愿说就算了。”翠还之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身离开。

“小翠!”见到翠还之转身,苍心中一滞,像是害怕再度失去什么一般,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

“苍,你叫的人是我吗?”翠还之转身看着苍,眼中的泪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咬着牙,用力地抽出被苍紧紧握着的手腕。

“小翠……”苍不明白为何平时温和有礼的人,今日却是如此的……倔强?

“六弦之首口中之名是在叫我吗?”翠还之冷言说道。

“你…你怎么会知晓吾之身份?”苍不记得自己有对他说过关于自己的事,而此地就更没有与玄宗有任何相关的事物,那么,他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还是说,他一开始就知晓?故意装作不知而接近吾?

“与你无关!”翠还之大声叫着,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

跑了许久也未见到苍追上来,翠还之一阵失望。是了,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自己来历不明,他没对自己动手就不错了,还期待什么?在眼中不断打滚的液体终于还是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松弛的泥土中,无声无息。

为什么?你要找我来?为什么连死,都不让人安心?……翠、山、行……

翠还之不解,为何要给他这样的机会?为何要在他打算就此好好地生活下去的时候,那人却偏偏要来打搅?为何要告诉他一切的真相?就这样让他不明不白的下去不好吗?他多么希望,自己从未问出口,自己也不曾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心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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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波浩渺,滚滚海浪拍打岩壁,苍独自一人站在天波浩渺唯一的一座凉亭里,而凉亭的身后有五座魂墓,最前面的一座,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翠山行,然而,在他死了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的身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是了,是谁带来了翠山行的死亡消息?然而,为什么那人却没有将翠山行的尸体带回?此刻的苍,不得不思考为何翠山行的尸体会凭空消失?还是说,他,并没有死。

苍想着翠山行的同时,又不免想起这几日相处的翠还之。苍心里明白的很,无论翠还之与翠山行两人长的是如何相像,都不会是同一人。他们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不同到就算两人站在你面前你都可以分的清清楚楚。

就在苍思考的时候,天际闪过一道道印,那是只有熟悉之人来访时才会出现的道印。当苍转身时,那人也已来到,正是那日来告知自己翠山行死讯的人,谈无欲。

“谈某人突然来访,唐突之处还请弦首见谅。”谈无欲微微行礼。

“客气了,不知谈无欲来此是为何事?”

“翠山行。”

听到谈无欲的答案,苍的身子微微一震,目光移向翠山行的坟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你此言何意?”

“相信弦首也知晓,谈某人有一位师侄,名唤素续缘。”

“嗯。”

“数天前,续缘救下一位与翠山行前辈极度相似的人……”谈无欲缓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明。

一听到谈无欲所说之人,苍立即想到那日突然离开的人,但当他听到翠还之性命垂危之时,眉头却是不自禁地皱了起来。

“因为找不到病因,再加上他与翠山行道长长的过于相像,因此,谈某人才来此一寻弦首,希望弦首可与谈某人一同前往翠环山。”

“稍待。”苍皱眉想了想,而后留下这句话,进入天波浩渺的内部,他要先取一样东西,再随谈无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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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环山上,翠还之身着白色单衣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头翠绿色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四周,黯淡无关的色泽也在显示着主人性命垂危。

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已经无法再听清的话语,一遍遍,从未间断过,只是希望沉睡的人能够睁开眼。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我?

因为……

我们拥有同一个灵魂……

而我放不下他……

所以……

寻你来,延续这个生命……

那么,你呢?即便灵魂相同,但我,始终不是你。

……为了寻你

我放弃转世的机会……

值得吗?

为了他,就算是魂飞魄散也是值得的……

真傻。

……或许吧……

我也很傻。

……

竟与你一样,爱上了那个难以猜透的男人。

……

可是,他的心中只有你,看着我的眼神,也是在看着你,我不是代替品,既然不属于自己,那我,可以

放手,不在与之纠缠。

……他会来带走你,并告知你一切。

呵,可能吗?

如果真如我所说的,就请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若真是如此,不用你交代,我也会这么做。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明白。

如果他真的来了,希望你可以幸福……

感觉到脸颊上,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随之,那道声音不在,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轻柔的琵琶音,穿过虚空的时空,涓涓而来,低转哀愁的曲调,沉重地敲击着蜷缩在黑暗中的人。

小翠,还之……

睁开沉重的眼,就看见,苍抱着琵琶,不断地弹奏着。明明是一副不染尘埃的面容,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可是那有如天籁的音律中,却是夹杂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哀愁。

“愿君长乐,吾便无忧。”翠还之低声说着。

听到他的声音,苍先是一惊,而后一脸兴喜地看着醒过来的人。

“这是他要我传达给你的。”

“…小翠…”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翠还之的面颊,“六弦之首苍已随翠山行不存于世,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名叫苍的普通人……可愿与我一同,归隐于山林?”最后,苍如此问道。

而翠还之在听到此言之后,却是神色平静,无惊无喜。

失望与无奈同时爬上眉梢,苍迟缓地收回手,淡淡一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翠还之却是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摆。

“小翠……”

“……刚才的话,再说一次。”翠还之说着的同时,目光始终不敢看向苍,原先苍白的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

闻言,苍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俯下身,轻轻一吻,落在他的额上,“可愿与我一同,归隐于山林?”轻柔地在他的耳边说道。

翠还之红着脸,认真严肃地看着一脸笑意的苍,“若这是汝之愿,吾允之。”最后的话语,消融在唇瓣之间。

被放置在一旁的天一剑弦,在两人相吻之时,化作一阵轻烟消散,同一时间,留在天波浩渺的怒沧亦化作一缕尘烟。

琴音和鸣,从未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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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心悠悠,随处自在
顶端 Posted: 2012-03-16 18:57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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