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楓岫的話,拂櫻一定會親自動手,不會讓王女碰的。
另,此時的王女還沒有遇見湘靈,所以性格上來講大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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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如此] 02夜半裡停了雨,略睡過去的劍子忽然猛地警醒了過來,驚覺懷裡的人簡直冷得像一塊冰,凌亂髮絲間略透出的一小塊蒼白臉頰更是完全失去了血色。這下也管不得那麼多,直覺按住他背心就要將自己真氣渡入,仍是一如前回那樣遭到了阻礙,劍子不敢硬拼,只是放鬆氣勁順著經脈仔細探查。
一內觀之下才發現這人體內真氣紊亂,竟已成經脈逆行之勢,莫怪乎他渾身寒涼得嚇人。劍子略沉了氣勁,開始強硬推動紫衣人體內周天。
紫衣人之經脈不知是否被重創過,好似是塞滿了冰渣一樣窒礙難行,饒是劍子純陽元功深厚,一寸寸地融暖醞化阻塞的經脈,將原本逆轉的周天再返正回來。可他的真氣運走到丹田卻猛然一窒,簡直像是撞上冰窖一樣,劍子再提三分功力施壓,終於推開紫衣人丹田上原本的禁錮。
劍子才想鬆一口氣,不料解開了禁錮之後,紫衣人的丹田反而像是捱了重重一擊,真氣開始嘩啦如流水般快速散去,於此同時,紫衣人劇烈地一陣反弓,又是一口刺目的鮮血噴在劍子素白的衣襟上。
「怎麼回事!?」
劍子大驚失色,也顧不得此時貿然移動這人會不會加重傷勢,趕忙抱起人足不點地地飛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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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情很壞。
任何一個習武之人昏迷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內息忽然間空空蕩蕩,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雙手端著托盤親自奉到面前,托盤上是香氣四逸,引人食指大動的美食,劍子的表情小心又討好,「那個……你睡了好些天了……應該餓壞了吧?吃點東西好不?」
琥珀金眸冰冷無情地瞥過他,復又轉向窗外,不回答也不反應,劍子只能賠笑地在一邊罰站。
忙著救人的時候哪裡有心情管那麼多,好不容易等他的傷勢穩定下來,替他淨臉更衣之後才發現自己救下了一個絕俊的少年。
素瓷似的白淨臉蛋,襯著又長又翹的眼睫,小巧挺直的鼻樑底下是漂亮得不可思議的軟紅薄唇……昏迷中的少年面容帶著強烈中性的美麗,若不是兩道眉峰英氣地斜飛著,幾乎要令人錯覺他是個清麗無雙的大姑娘了。
不過等人醒來之後劍子可不敢這麼想了。明明是那麼漂亮、上好琥珀似的酒色金眸,偏生銳利得像是光用眼神便能把人生生支解。
少年身上穿的是全是上好料子,單衣更是用雪白宮緞裁製而成,顯見非富即貴,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嬌貴公子哥兒,難免脾氣大些。恐怕這人一生還沒被人大聲說過話呢,如今卻遭逢逆境,淪落到現下這般的狼狽模樣。想到這兒,劍子的語氣又放得更軟,「好了別生氣,氣壞了自己多不值得!再說,我怎麼說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聞言,少年擱在被子上的手緊握成拳,顯見是忍耐著絕大怒氣。
……誰要他多事!?他根本不需要人救!這人卻硬是橫插一手,就這樣毀了自己所有根基!!
恨恨地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少年的神態竟像是有些頹然,「……你要我說幾遍?多事!要不是你插手,我的武功也不會……」
劍子見少年誤會了自己,急忙出言辯解,「不是我廢你武功的!你忘記了嗎?是那個歹毒女人穿了你的琵琶骨,我實在保不住你的真元……」
少年的面容陰沉著,本欲開口罵人,轉念一想卻又冷靜下來。
他出生的時候就不足月,父母耗盡千金上山下海求醫,花的金子打都打出三個他來了,簡直是各種珍貴藥汁兒吊著養大的。可即使是如此,也沒法讓他如一般人那樣健康,他也試過練武強身,但是想要什麼高深功力是不可能的,頂多能夠養氣靜心而已。
為此他才行險,瞞著父親偷偷練起這門禁忌的功夫。在自家慘遭仇人血洗之後,他更是發憤勤練,就算要倒行逆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將全身經脈給逆行強練也在所不惜,卻因為這人自以為是的好心……
「呃、你怎麼了?」
見少年神情陰晴不定,劍子恐他心緒過於激動,於內傷有害。雖然不知道背後有怎樣的冤仇,可是這樣一個嬌貴的公子哥兒卻被人用那麼兇殘的手段迫害,慣常俠義熱心的劍子豈有坐視之理?自然是熱心地拍拍胸脯,「不要想太多,暫時我會照料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少年低著頭好半晌,咕噥幾聲,劍子聽不清楚,只得靠上前去,「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拿來啦!」少年沒好氣,「你端著那個盤子半天不會手痠嗎?」
終於等到這人的接納,劍子眉開眼笑,正要把托盤遞上,忽地想到了什麼一樣又把手一收。少年撲了個空,臉色一沉,「這是怎樣?你想反悔?」
他就知道這世上沒有半個好人!怎可能有笨蛋心甘情願地幫助人不求回報?這人一定是想要挾恩對他開條件……
「沒有啦,我是想說這個粥都涼了,我再端去給你熱一熱。」將一個包子塞到那人手中,「你要是真餓得狠了,就先吃個包子擋一擋,我很快就回來啊!」說完也不等人反應,一溜煙地轉身出去了。
少年呆愣當場,握著手中猶帶餘溫的包子,胸中鼓鼓的,又酸又澀,說不出是何複雜的心緒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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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煙裊裊,散在無雲長空之中,反倒添了幾分紅塵溫暖滋味。
他們目前暫居的小屋應是山中獵戶的臨時住所,若是上山打獵遇到天時不正的時候暫時躲避用的。屋內雖是簡陋,柴薪被褥倒是一樣不少,甚至也有些白米和雜糧醬料。
入口的滾燙雜糧粥暖熱了尚虛弱的身子,但是粗糙的食材再加上劍子的手藝……實在不要期待太多,他只喝了半碗便擱下了。撇了眼劍子,見他美滋滋地喝了好幾碗……大概是行走江湖習慣了,味覺有點受損吧。
「落難至此……也只得暫時霸佔人家的財產了,等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再想辦法還給人家吧。」
見對方停下碗筷,劍子乾脆地將剩下的半鍋粥全吃下肚,「你怎麼吃得這麼少……身子撐得住嗎?」
……他是人,不吃豬食的好嗎?
「我們若是久留於此……並不妥當。」
照他看法,自然是越快離開越好。寒煙翠行事向來仔細,難保她不會回頭去破廟查證他是否確實已死,若是不見自己屍體便將東窗事發,到時追捕而來可就再沒有機會走脫,不趁此時遠走高飛,更待何時?
劍子卻像看不出他的緊張和擔心一樣,「別急,正巧一個高明的大夫正在附近,我已飛鴿請他來看看你的傷勢,先暫時留在這裡不要緊。」
「我身子已無大礙,還是趕緊……」
他還想抗議,劍子卻神秘一笑,「你不用擔心,我都處理得好好的了。」
在這人還在昏迷的時候,劍子早已回轉那座破廟,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半點痕跡也不留,甚至弄來了亂葬崗的一具骸骨留在現場以假亂真,諒誰也想不到……這個應該死透了的人,居然還好端端地活在人世。
狐疑地瞪著劍子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其實老早就想問了,「……你到底是誰?」
看他手持拂塵頭頂道冠,做道士打扮,可卻有一身深不可測的內力,兼之鶴髮童顏………「你是道門的人?」
劍子搔搔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加上他本就不喜歡張揚,最後只簡單回答,「在下劍子仙跡。如你所見,是一名平凡道士。」
一個普通道士能有這麼深厚的功力?那道門早就一統天下了吧。但他並不打算細問,畢竟行走江湖,誰沒有個把不能言說的秘密?就如他自己,也……
「既然我都已經坦承告知了,現在該換我問問,你叫什麼名字?」
薄唇不甘願地嚅囁半晌,這才吐出一個名字,「……龍宿。」
「龍宿是嗎?」
雖然很想知道來龍去脈,可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快樂的故事。劍子很體貼地沒有細問,只是含笑道:「如今名字都知道了,相逢也算有緣一場。更何況咱們還要相處上好一陣子,別那麼生份了。看年紀我居長,就厚顏地叫你一聲『小弟』啦。」
龍宿古怪地看他一眼,「……無需費心。你還有自己的事兒要辦,龍宿不敢擔擱。」
「我總得送你回家的吧?這麼荒山野嶺的……你一個人我怎放心?」
「我……」
黯然地低下頭,銀紫髮絲掩去所有神情,「我已無家可歸。」
劍子暗罵自己幾聲,趕忙故作開朗地笑道:「那可好,我正愁缺個旅伴呢!龍宿小弟若不嫌棄,咱們便結伴相遊五湖四海吧!」
龍宿抬起臉淒然一笑,「那就謝過……大哥了。」
「自家兄弟說這什麼話!來來,別這麼站著,你身子還不算大好,再回去躺躺吧。」
乖乖地躺回床上,任劍子忙前忙後,又將被窩捂得嚴嚴實實才安心轉身到屋後洗碗。半歛下的金眸閃過幾絲算計光芒,微微含笑地閉上眼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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