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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 21加快腳步回到府邸之中,小免早就老大不高興地在門口等著了,「齋主很卑鄙的啦!竟然偷偷上街去逛不帶小免一起去!」
心神不寧的拂櫻還在兀自出神思考那詭異視線的來源,只是本能地隨口安撫著小免,「我這不是給妳帶了點心回來嗎?別氣了。」
接過拂櫻遞來的美食,小免還是氣鼓鼓地嘟著嘴,「那又不一樣!而且楓岫阿叔明明說了不能出門的,為什麼齋主就可以去?齋主偏心!」
拂櫻聞言愣了下,趕忙補救道:「乖,小免,妳先別告訴楓岫……」
「來不及了,楓岫阿叔下午早就來找過你好幾次了!」小免宛如正義使者一般地雙手插腰訓誡著拂櫻,「我跟他說齋主你吃過午飯就偷偷跑出去了,楓岫阿叔好生氣呢。」
「咦?」
……楓岫找他何事?莫非是葬龍壁戰場有變?拂櫻心底一急,正想支開小免好去找人問清楚,楓岫跟君曼睩已經連袂前來。
「拂櫻齋主,你下午究竟前往何方?」君曼睩迎上來,一臉的憂心,「天都城中近日不平靜,你初來乍到,怎麼也不喚個隨從跟著你一同外出呢?都這麼晚了,你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時辰,我們等得都快急死了……」
略落後君曼睩幾步跟著的楓岫雖沒開口說些什麼,可那張端肅的俊臉沉凝如冰,宛如無聲譴責,拂櫻頓時心虛了一下,「……我也沒去哪裡,就在城中逛逛而已,哪裡還用帶著隨從去呢……找我有事嗎?」
君曼睩滿心擔憂,也沒多想便直接說明道:「黃泉大人派人從前線傳回了線報,說是兩軍目前交戰膠著,那死國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強登山壁,竟是對谷頂的天都大軍發動了奇襲……」
「曼睩。」楓岫輕輕地打斷了她,然後彎腰轉向小免問道:「小免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本以為大人們要談正事,小免下意識地怯怯捉住拂櫻的衣角正要縮到拂櫻身後。突然被楓岫這麼一問,一時疑惑又畏怯地偏頭,「……什麼事情?」
「最近幾日天都會有重要的訪客,妳陪曼睩去挑選布料製新衣好嗎?我聽曼睩說過,妳之前的舊衣裳有好一些都穿不下了,趁此機會正好,順便也替妳裁幾套新裝。」
「可以嗎?」聽見有新衣服可穿,小免當下眼睛一亮。
拂櫻下意識就要阻止,「不用了吧,小免的新衣我會自己……」下半截語句在楓岫淡然瞥來的眼光中自動消失。
楓岫向君曼睩微一點頭示意。君曼睩雖是對軍情憂心忡忡,卻也無法違抗自家主人的意思,只得牽起小免的手溫言哄著帶開了。
還沒待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楓岫已經逕自轉身帶頭往書齋的方向走去,拂櫻自是只能乖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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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近日行事越來越大膽了……竟是完全不將楓岫的耳提面命、殷殷告誡放在心上嗎?」才關上門,楓岫就沉聲質問了。
拂櫻縱使心虛,可也有些不服氣,「喂!你這是什麼口氣啊?我又不是三歲娃娃了!」
「依你魯莽的程度,楓岫實在很難不懷疑。」
「楓岫主人!」
深深地看了氣惱的拂櫻幾眼,楓岫嘆口氣,終究是勉強壓抑下了心中的怒氣──他來尋他,並不是為了跟他吵架的,「拂櫻,你要知道,你並不只是一個人。你的一舉一動,都是有人會關懷、會擔心的。」
如果楓岫責怪自己,他還可以不失底氣地挺起胸膛跟他對罵;可是楓岫卻用這種心急又無奈的口氣說「擔心」,拂櫻一時間便弱了氣勢,「……我不過就是去四處走走而已,難道還會丟了嗎?」
縱使他明明知道拂櫻有自保的能力,卻是無法控制自己不為他焦心,只因為是拂櫻……只因為他。既然一顆心早已牽掛在對方身上,又哪裡尋得回悠閒淡然的最初呢?
「……楓岫只誠心希望,你永遠記得回家的路。」
不想再浪費時間討論已經成為定局的事──反正拂櫻安然回來了,他現在就算再多叨唸拂櫻也聽不進去。於是便自動開啟話頭,「曼睩方才所說之事,你可聽清楚了?」
「軍情有變?」換了話題,拂櫻的神色也一轉正經嚴肅,「探子究竟回報了些什麼?」
「也許是怕洩漏出去,所以探子帶回的是黃泉的口信,只說目前兩軍都陷於葬龍壁……死國大軍不知尋到了什麼特殊方法足可攀登山壁,屢屢從天都駐地後方發動奇襲,導致武君陷入苦戰。」
「這不合理。」拂櫻立刻指出,「就算能攀登山壁好了,可是數量這麼多的人,是如何完全不驚動天都守軍,繞到駐地後方攻擊?」
「探子帶回的口信並沒有再給其他線索,我也毫無頭緒。」
更啟人疑竇的是,黃泉明明可以用信符直接連繫自己……為何不用,反倒託人帶回口信?
拂櫻沉吟起來,再次攤開地形圖研究,「如今戰線拖長,對武君來說有利嗎?滄霞關位於天都最北,收穫該是不豐……那糧食恐怕想要自給自足都不太足夠,後方補給線安排得如何?」他非常清楚,兩軍交戰一旦進入僵勢,接下來誰勝誰負的關鍵就是比較後勤補給哪方做得更好,「死國的資源本就貧瘠,如今軍情吃緊,該是更不容易補送軍資才對,……想來只要找人切斷後方軍糧運送,應當勝券在握。」
如此敏於軍事的拂櫻啊……楓岫背過身去,說不出心下是何滋味,「如你所言,冷吹血已經令人安排了。」
「是嗎,如此甚好。但最好還是親自和武君或是黃泉將軍取得連繫吧,我總覺那探子的口信怪怪的……」拂櫻逕自沉浸在思考中。
「這部分楓岫自然會設法解決,你無須擔心。我們下午急著找你,倒不是為了這事。」
「嗯?尚有何事?」
「妖世浮屠派來使者,要求與天都一談。」
「你方才說的『貴客』……指的就是這個?」拂櫻一聽,頓時冷笑地瞇細了一雙美目,「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天都正在跟死國開戰啊!佛業雙身故意此時遣使前來,又是何種用意?」
「不論用意為何……總歸是敵非友吧。」楓岫輕嘆。
「你要接見來使嗎?」
「見,當然見,怎麼不見?」楓岫深思半晌,忽地便輕笑起來,「晉有三千口橫磨劍……」
「翁若要戰則早來?真不像你的性子。」
但目前朝中無主,楓岫不來頂這個塌了半邊的天,又有誰能?拂櫻雖是不甚贊同,到底也無更好方法,只是又想起了另一個重點,「可是你要用什麼身分見他們?你又無官職。」
楓岫狀似輕鬆自在地搖搖羽扇,又是那樣莫測高深的笑容,「妖世浮屠要求見的,本就是國師『楔子』,那麼……自然是楔子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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