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匿迷谷的诊所名气不大。毕竟是个半隐居状态的地方。
羽人非獍经笏君卿的指点来这里就医,被挡在黄石阵门口,便拱手道一声:“在下羽人非獍,为求医而来。”
片刻后,一个虎纹黄衫的小童探头探脑地过来,朝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伸手就去拉住他的。
“随我来吧。”
羽人非獍对于这般的亲昵不习惯,但对方不过是个孩子。他僵硬了一下,便跟着那孩子左拐右绕地走进了黄石阵之中。
仙气飘渺,人在薄雾中。
有位黄衫银发长眉的人靠在竹制躺椅上,手里还握着一柄水烟管,精致的眉眼,和三千银霜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不知其年岁几何。
那人坐直身子来,站起来徐徐朝着他走过来,道:“哎呀呀。真是英俊小生。”
羽人非獍瞬间就感觉到自己一头黑线哗啦啦地往下滑。虽然之前曾听笏君卿稍作提点药师慕少艾的作风,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感到棘手。和师父一样,让他不知该怎么应对的人。
慕少艾似乎看出了羽人的心思,微微一笑,伸手拉过羽人的手,搭指切脉:“哎呀呀,年轻人仗着身体不错就有伤不治,日后可是要吃苦头的。”
“无妨。”羽人淡淡地应。
慕少艾的话从来就没有哽住的时候,闻言便是一笑,松开手,走向那孩童将人抱起来,朝着羽人非獍点头:“我们走吧。”
“嗯?”
“你需要住下来休养一段时间,一同去采买生活用品。”
“我不……”
“走吧走吧。”未竟的话被慕少艾轻易打断。羽人非獍皱着眉头,任凭那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他,就这样跟去了。
市集人声喧嚣。大多人都认识慕少艾,笑着打招呼。慕少艾一一回礼,坦然自若。孩童兴奋不已,指着路边冰糖葫芦的摊子,一个劲扯着慕少艾的长眉。
“哎呀呀,阿九,再这样下去我的眉毛迟早被你拔光的。”
“少艾,给我买糖葫芦。”
“呼呼,这是拜托人的态度吗?”
一老一少还在争执之间。羽人非獍沉默地走过去,对着小贩指了指冰糖葫芦,掏出几枚铜板付了钱,接过来,递给阿九。
阿九一怔,望了眼慕少艾。慕少艾笑眯着眼睛:“看我做什么,还不谢谢羽仔。”
“谢谢羽人阿叔。”
“我不叫羽仔。”
清脆的童声和郁闷的声音同时响起。慕少艾似只听到阿九的欢喜,伸手揉揉他的头,然后对着羽人非獍笑道:“多谢了。”
羽人非獍顿了下,不再言语。
是夜。莫名其妙就安顿下来的羽人非獍,看见侧屋内熄了灯,便推门走出去,坐在月光下。这里与他的落下孤灯不同,温和的天气,善良的人们,还有在暗夜里盛开的花。主屋忽然一声“吱嘎”门响,慕少艾也走了出来。
“啊。你还没睡吗?”慕少艾笑眯眯地问他。
羽人已经很习惯被人抢走了台词,默然地摇摇头:“你呢?”
“哈。不过睡不着,出来看看月色。”
“不对。”羽人非獍是个杀手,杀手最熟悉的味道必然是血腥。他望着慕少艾的眼神没有半分动摇,只是淡淡地否定了他的说法。
慕少艾反问:“你知道恶之花吗?”
羽人非獍顿了一下,颔首。
“这种花是长在人的身上的。”慕少艾捋起长袖,白皙的手臂上如同纹身一般贴着一枝妖娆的藤蔓。淡淡的血腥味就是从他的手臂上散发出来的。
“为何?”羽人不由皱眉,身为医者以身养药不是不能理解,但他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是一个偏执的人。
慕少艾轻笑着,转头望向草屋,笑着:“自然大有用处。羽仔?”羽人经他一喊,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不知觉握住了他的手。
“抱歉。”羽人松开了手。
慕少艾不以为然:“我以为羽仔青年才俊不好这一口。”
“不要叫我羽仔。”
慕少艾充耳不闻,兀自说话:“羽仔,不喜欢笑吗?”
羽人淡淡回答:“不须。”
“这话说得,笑一笑,十年少。虽然你现在还很年轻,日后老了就能体会到这种好处,不是我说……”慕少艾一经打开的话匣子是没那么容易合上的,今天却关在了羽人再次伸过来的手掌上。
羽人似受了蛊惑一般,低头看着慕少艾,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问道:“就如你这样?”
“哎呀呀,羽大侠,要是求爱的话,这般糊弄老人家我是不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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