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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鱼炖蘑菇 2006-06-07 20:29
一曲  孤燈新歌

落下孤燈。

冰峰上獨立于世的居所。終年風雪。

尋上門來的江湖人呼喝著殺過來。羽人梟獍一身白衣,站起身來,踱步而行。

“別汙了我的亭子。”

在沒有懸念的後來,刀光閃過。紅血漫天。高山上凜冽的風一下殆盡濃重的鐵腥味。和著白雪墜落的鮮血裏,忽然多了一抹暖黃。

羽人手握著染血的刀,有些詫異地望著仿佛憑空出現的藥師。

沒有驚慌。沒有恐懼。

他的笑容恬淡,甚至有一味的悲傷。羽人聽見他開口,那輕緩的聲音連呼嘯而過的風也不能埋沒。

“刀者,方才的你,下了一場紅雪。”

羽人心下觸動,後來他做了一件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救了藥師慕少艾。有時他會逃避現實地想,如果那日沒救他,那今天他就不會因爲自己而死。

他從來不知,慕少艾是故意的。

在見到羽人第一眼,慕少艾笑了。

峴匿迷穀。

“哎呀呀,稀客呀,羽仔。”慕少艾手持茶壺,將煙筒擱下,笑了,“終於想起藥師這把老骨頭了嗎?”

羽人對於他的話不予置評。

“慕少艾。”
只語三字。不再說話。有時,僅如此便足夠。

“羽仔,你老讓自己喝苦茶,你永遠不會知道甜的滋味。”

遞過茶。慕少艾徑自抽了兩口煙,看雲霧繚繞。羽人接到手來,小心抿了一口。慕少艾的眸底,狡黠一閃。

“羽仔,我不過‘失手’加了兩顆冰糖,何苦這麽防我?”

“不需要。”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你慕少艾前科太多,且除了毒藥外什麽都能往羽人的杯子裏添,全然沒有顧忌。上回若非朱痕良心發現,慕少艾連“神醉夢迷”的研究品都想添進去。甚至被抓到後,他還能一臉無辜委屈地說“這只是實驗階段,沒那麽大的功效……”

朱痕白了他一眼,一口氣悶在胸口:“慕少艾慕姑娘啊,你對鳥人好,也不能好到什麽都給他吃,他遲早會被你補出問題來。真是的,越來越象有心上人的姑娘了。”

慕少艾一笑:“我對朱痕好友也是很好……”

朱痕立刻退避三舍:“免了免了,你的好我受不起。”

慕少艾含笑看著有些怔忪的羽人,很難得看見這樣的他,不,應該說,除了自己,還沒有人可以看見這樣的羽人。

“羽仔羽仔。時至午時。留下來用膳。”不是疑問,是肯定。

已經沒有羽人回絕的餘地了。

“啊!慕少艾你又虐待童工!”剛從外面回來的阿九大聲抗議,多一個人份,他就得多在廚房裏折騰,不幹!

“我還沒有讓你去做飯,你就這麽積極,藥師我很感動,應該順水推舟的……”說話間,緩緩又抽了兩口煙,任阿九在那裏抗議半天口水都幹了才又開口,“但你羽叔叔的身體是藥師我用千種藥材養來的,用你的焦飯麵糊招待,糟蹋藥師我的辛苦,那藥師我何妨再辛苦一回?”

“莫非今天天下紅雨,慕少艾你竟然肯下廚?”阿九吃驚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慕少艾自從撿他回來後就十指不沾陽春水,還理直氣壯地反問,藥師我撿你回來是幹嗎的?

“錯。今天下的是紅雪。”

若有所思地看了羽人一眼,慕少艾笑吟吟地走進廚房。

“羽叔叔。”阿九一屁股坐在羽人身邊,但不敢太近,羽人很少讓人靠他太近,仿佛一接近就會被割傷。相較惡鬼一樣的養父,自然是可愛得多的阿九開口:“羽叔叔用刀很厲害,對不對?”

“尚可。”

“那羽叔叔教阿九學刀好不好?”

“阿九你學刀做什麽?”雖然慕少艾從來沒有說過,但羽人多少知道阿九身上的頑疾,以及慕少艾極不願意他涉足江湖的心情。

阿九只是眨著天真的眼睛,他養父的考量並不在他小小腦子的範圍裏:“因爲朱痕叔叔說,我家慕少艾遲早會爲江湖所累,我想保護他,保護少艾。”

保護少艾。

一直都在笑著的慕少艾,如同冬日暖陽。見了他的人便有了依賴之情。沒幾人能體諒他的爲難和苦,他也,從不提。

如今。聽見這四字。如雷貫耳。羽人忍不住轉向那簡單的居所,已有嫋嫋青煙緩緩冒出。保護少艾。羽人不由握緊手中的刀,到底從何時起,有了保護那個人的心情?每當他笑吟吟地找上落下孤燈,羽人從未拒絕過他。

究竟是爲了什麽?

“我不需要朋友。”

“太晚了。來不及了。”

一錘定音的笑容。

枯鱼炖蘑菇 2006-06-07 20:30
二曲 迷穀獨音

午膳是簡單的家常菜,菜色意外的精致。

材料……菜是自家園子摘的,口感脆甜。蛋是鄰村買的的,到手仍是熱乎的,至於魚肉,菜市的黑心王目前還不敢挑戰藥師的耐心。

雖然阿九很擔心藥師一個順手將蒙汗藥當鹽灑了,菜上來時,他仍吃得沒有半分空隙。藥師笑吟吟的,爲阿九盛了碗湯,夾了兩塊淨肉給羽人。

羽人依舊小心地咬進口,肉質嫩滑,汁水醇厚。

“別這樣……”慕少艾也爲羽人盛了碗湯,遞於他,“老藥師當年遊歷天下也曾親手烹煮,雖然不是妙手,但至少還能入口吧……”

“慕少艾,你既然會煮何必吃我的焦飯麵糊?”阿九終於找到空隙擡起頭來問,一臉飯粒,惹得慕少艾笑著替他擦去。

慕少艾輕輕一笑:“呆阿九,自己做多麻煩。”

就因爲這樣,寧願忍受傷胃的焦飯麵糊嗎?

羽人和阿九心想。

“哎呀呀,慕姑娘你終於肯下廚了,今天吹的是什麽風啊?看來我來得還真是時候,瞧我帶了二十年的竹葉青。”話間,朱痕闊步流星。

“哎呀呀,朱痕好友,口頭禪別亂學,藥師我雖沒有那酒量,陪陪朋友還是會的。”慕少艾懶洋洋地拍開罎子上的封泥,頓時濃香四溢,“羽仔,淺酌兩杯,不妨事的。”

“不喝。”羽人倒很乖巧地在吃飯,碗裏不知何時堆滿藥師夾的菜。

朱痕斜靠在慕少艾的躺椅上,接過酒來對口一氣灌下不少。羽人有酒量沒酒膽也不是一天兩的天的事了。慕少艾丟了兩顆花生米給他。他張口接下,嚼了嚼:“好友招待未免寒酸。”

“廚房有碗筷,自取自食。”慕少艾笑著便伸筷夾了塊糖醋魚,剔淨骨頭才遞到羽人碗裏,在阿九嘴巴咽下去食物抗議前,又趕緊挑了塊給他。朱痕搖頭晃腦地自添碗筷,笑呵呵地坐下,伸手夾了不少堆在碗裏,才開口。

“慕姑娘已經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妻了,恭喜恭喜啊。”

慕少艾不理他調侃,巧勁提起酒壇,桌上赫然多了三個白玉杯子,水聲清澈,不多不少,八分滿。

“慕姑娘你這樣喝怎麽能痛快?”朱痕皺眉。

慕少艾扣扣手中的煙筒,舉杯而起:“姑娘自有姑娘的喝法,不講究痛快。朱痕好友,請了。”

朱痕嘿嘿笑了兩聲,知道慕少艾記恨他的稱呼,只能作罷,不敢追究,舉杯飲盡。

“無事不登三寶殿。”慕少艾飲盡杯中物,“朱痕好友,酒我已經喝了,你說吧。”

“慕少艾。”朱痕索性以飯碗倒酒,豪飲了兩碗後,“忠烈王府的事,我聽說了。”

“呼呼。忠烈王府事有千萬,不知好友指的是哪件事?”慕少艾輕輕擱下碗筷,提起煙筒,深深吸了兩口,慢慢吐出。

“別裝蒜!你真的要去翳流嗎?”可知那裏是龍潭虎穴,可知可能有去無回?

“呼呼。”慕少艾望向天空,“並非藥師要去,是任萍生要去。”
羽人梟獍早在慕少艾停筷時擡起頭來,盯著慕少艾無暇的臉,那雙琥珀樣的眼。

“我也去。”

平靜地說。任慕少艾和朱痕驚異地瞧著他。

保護少艾。念頭已經鮮明。

慕少艾忽地地笑了起來。

“在那之前,我們似乎先得去拜訪殘林之主和忠烈王。”

依的话:第一次写霹雳,虽然很喜欢剑龙,可是资料还没完整补充,就先写羽慕了……后面的话数下次再来贴,好累。

枯鱼炖蘑菇 2006-06-18 16:45
三曲 且行且歌

殘林。

武林裏的半禁地。

殘林不歡迎健全的人。健全的人走進殘林就必須有致殘的準備,甚至是死亡。至今在殘林之主的掌下並無倖免。但有例外。

慕少艾笑吟吟拉著羽人走進殘林時,殘林之主正在泡茶,泡上好的茶,清香。

慕少艾雖口德獨步武林,醫德也是天下無雙。對於殘林之人盡心盡力的醫治,很得殘林之主的讚賞。慕少艾是天生的醫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治療。他的氣質安定,溫和,如冬日暖陽,讓人忍不住靠近。更何況他有相交的價值,聰明,風趣,肝膽相照。

這是殘林之主對於慕少艾的評價。

“好茶,好友,好風景。”慕少艾慢慢地坐了下來。羽人站在亭子外。

殘林之主擡頭看了羽人一眼,僅一眼。

“慕少艾,你要神刀天泣?”

“是。”

“給你身後的人?”

“是。”

殘林之主不再多問。看似隨和的慕少艾比誰都固執,若今日不給,怕是以後就沒完沒了了。倒不是怕了慕少艾無賴般的糾纏,神刀天泣近日也是不安穩,也封印不久了,不如順水人情,眼前的孩子,靈魂很純淨,或許值得託付。

“隨我來。”殘林之主如一葉水上扁舟,行進緩慢,悠然。

慕少艾回頭對羽人笑了一下,伸手抓著他的手,一同隨著殘林之主走了。

神刀天泣安靜地躺在刀架臺上。刀鞘上漂亮的紋路。淡淡的熒光。

慕少艾雖然以前曾見過這刀,可是再見面難免心生讚歎,那是把很漂亮的刀,沒有出鞘前,它溫和得沒有任何的聲音,像是沈浸在一個悠長的夢境裏,不願意清醒過來。

羽人的目光也被牢牢地吸引過去。刀者懂得刀的語言。此刻正在沈眠的刀有著和羽人以前遇見的刀完全的性格。它並不渴望血腥,卻自從誕生只有嘗過血的味道。很多的血,比任何刀都要來得多。

和我一樣……

羽人伸出去的手很緩慢。

刀就在那裏,殘林之主不多做贅言,取與不取,已經不是他的事了。

“羽仔。”慕少艾發現羽人完全聽不進他此刻的說話,心底有些酸脹的疼,呼呼笑了兩聲,卻是幹啞。

羽人將天泣握在手心裏,握得很緊,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來,聽見刀的吟唱,那逐漸蘇醒的脈搏。

殘林之主對著神情複雜的慕少艾小聲地問:“你爲什麽要給他神刀天泣?”這是把不祥的刀……

“他需要力量。”慕少艾似乎在提醒什麽,輕輕地堅定地說,“他需要力量,對錯不論,但我知道他需要天泣。”

“慕少艾……”所有打算勸解的話一瞬間煙消雲散,只化作一聲輕歎。因爲殘林之主看見眼睛始終在羽人身上的慕少艾,唇邊有著很淺很淺卻很溫柔的笑意。任是不知情的旁人,也知道慕少艾已經陷下去,而且很難再出來了。

……那是,愛了的溫柔。

“以後,便只有認萍生了。”慕少艾笑容天真,“多謝林主賜刀。”

“忠烈王的任務你到底是接了,罷罷。”早知道,以他的性子,不會放任那麽多無辜的生命不管,殘林之主還是私心希望他能偶爾自私一回,畢竟這麽好的朋友,不想失去,“保重,殘林隨時歡迎你,無論是藥師慕少艾還是罪人認萍生。”

“得好友這話,少艾足矣。”慕少艾笑了。

慕少艾對羽人笑著:“羽仔,走了。說聲告別吧。”

羽人簡潔的兩字:“告辭。”殘林之主頷首。

望著兩人並肩而行的背影。殘林之主的目光淡淡的,飄忽的,不知道停留在哪里。

好友,情,這路不好走。何況那人,怕是滿身荊棘,近了就是傷了,痛了,到時,你該如何?

但願,再相逢,你依舊是慕少艾。

雲淡風清,看雲卷雲舒,無口德有醫德的慕少艾。

枯鱼炖蘑菇 2006-06-18 16:46
四曲 化羽重生

忠烈王府。臨府見王必解兵器。羽人梟獍指節分明的手撫過天泣,不由地握緊刀柄。本來是無意識的動作,但引得侍衛們劍拔弩張的緊張。

“哎呀呀。”藥師扣扣煙筒,平放在桌上,伸手去解羽人腰間的刀,輕鬆地笑去了一室的尷尬,“羽仔,說你和我家阿九象,你又不肯承認,天泣是好刀,但王府又不會不還你,何必和阿九死拽著麥芽糖一樣?”羽人皺眉,顯然對這比喻很不以爲然。但手沒有固執地按在刀柄上,任慕少艾伸手替他去解。

他只是低頭瞧他,那白髮垂下,遮不全的琥珀眸子。

侍衛頓時從一種尷尬轉到另一種本應該詭異卻感覺和諧的境地。

慕少艾的手很巧。配藥的時候連秤都不用,手隨便一抓,多少斤兩心裏自然有數,不差分毫。家後的藥園菜園也是他打理的,阿九的爪子只能用來刨坑。但並不意味著他對繩結也很順手,尤其是羽人不知道哪里學來的繩結,看似簡單地將劍系著,手指一繞就是怎麽也解不開。即便對於平日的慕少艾也不過是稍稍費事的話,可此時的他躬身下來,血液全部往頭腦充溢,暈乎乎。

而分明可以幫忙的羽人卻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慕少艾通紅滿是細汗的臉。

……爲什麽有種拙妻爲君解衣帶的感覺?

侍衛們面面相覷,站在那裏,不受控制的,臉就紅了。

侍衛長咳嗽了一聲。可是細心的人也可以看見他臉上那隱隱的薄紅。被某人心底咒駡無數遍的繩結終於解開的時候,慕少艾擡頭,甚是奇怪地問了一句:“羽仔,爲什麽大家都有鬆口氣的感覺?”

羽人暗笑不語。

忠烈王站在窗邊,手背在身後,姿勢凝定。看見的人會以爲他站了很久,那是恒久的寂寞姿勢。他比羽人的想象來得單薄。但是就是這樣單薄的身軀支撐著整個王府,甚至是整個江湖的公義。

慕少艾對著王爺依舊是輕鬆的笑容,行禮後就毫不客氣地尋了椅子坐了下來。

“慕少艾,你遲了。”

慕少艾呼呼笑了聲:“總有意外。”端起桌子上的熱茶遞給羽人。隨後拿起自己的那杯喝了個乾淨,方才的窘迫,出了好多汗。

忠烈王轉身過來,臉上也是笑容:“恩,很意外。”慕少艾被一口熱茶給嗆得不上不下,哀怨的雙眼緊盯著笑得很是調侃的忠烈王。想來他是知道外面的事情了。卻看到忠烈王的視線停留在羽人的身上。

“你撿的?”

羽人不經意地皺起眉頭,似乎對這語句很不滿。

藥師依舊是“呼呼”地笑著,不應聲。

忠烈王也沒有在意羽人的視線,又是背過手望著窗外的藍天:“從以前就是這樣。你沒少給忠烈王府帶禮物。”

“王爺不喜歡?”慕少艾知道忠烈王沒有其他意思,就事論事而已。

忠烈王笑了,走到慕少艾面前:“你來,是接了翳流的事?”

“王爺又何必明知故問?”沒有煙筒,慕少艾玩著手中的茶杯。

忠烈王揮了揮手,命令身邊人將慕少艾帶下去烙印,那是罪人的墨,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污點。慕少艾乖
乖隨著下去了,臨走時看了看王爺道:“王爺,打個商量,烙在後背如何?”

“記住了,烙在臉上,一畫都不能少。”沒有理會慕少艾的哀號,忠烈王很是正經地吩咐手下。慕少艾難得的孩子氣的臉,扭頭緊緊盯著羽人。羽人被他盯著有些心悸,面上無波瀾地問:“幹嗎?”

慕少艾突然笑如夏花:“羽仔……”

羽人不接話,一般接話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再多看看藥師我吧,以後就沒有那麽好看了。”

“現在也一樣。”

“哎呀呀,藥師我真是傷心啊。藥師雖然不是象羽仔這樣的美人,好歹也是能看的吧……”

就知道。羽人心下歎氣。

“慕少艾,去吧。”忠烈王開口。

慕少艾看他。忠烈王笑了。

放心,不會有人傷害你的羽仔的。

慕少艾這才隨著走了。

忠烈王慢慢地踱回自己的座位旁,坐下來,打量著羽人,許久才開口:“聽說慕少艾替你找了把好刀。”

“唔。”

“慕少艾從認識後就是這樣。”忠烈王拿起茶來,“不顧自己的能力,見不得別人的痛苦。”

“唔。”

“羽人梟獍,你願意重生嗎?”

“重生?”

“是。新的名字。新的人生。新的幸福。”

“我不會有幸福。”

“年輕人這麽悲觀好嗎?慕少艾會傷心的。”

“與我無關。”

“那你願意重生嗎?羽人梟獍。”

“……好。”

枯鱼炖蘑菇 2006-06-18 16:47
五曲   萍生江湖

認萍生是誰?

江湖上似乎一夜之間多了位這樣的人物來,但誰也不敢忽視他。讓忠烈王府下達了最高等級的格殺令的人一隻手能數完,認萍生就是其中一個。

見過他的人很多,但十有八九化作一堆腐骨,餘下的,有的瘋了,有的傻了,有的緘口不言。
有人說他貌如謫仙,有人說說他狀似夜叉,無論爭議如何,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他連魔都自愧不如的殘忍手段。

消息象長了翅膀從江湖的各角落裏飛了出來,撲閃地鑽進江湖人的耳朵裏。

三年前,認萍生因不名關係殺了親生父母,而遭到忠烈王府下的通緝令。

其間,認家餘下兄弟姐三人亦請願參加追捕。

兩年前,忠烈王府在犧牲八名好手的情況下生擒認萍生,認萍生受重創。那八人包括其親生兄長,姐姐。

其間,忠烈王府刑囚認萍生,但他多次脫逃,並在其間殺了最後一名血親,認家最小的弟弟,手段殘忍令在場之人無不動容,並在長雪穀重創王府十三鐵騎,七七甲兵營……最終逃脫成功。

忠烈王府最終下了格殺令,重金懸賞認萍生,無論生死。

“羽仔。”認萍生此時伸手泡茶,修長的手指無論做什麽動作都是行雲流水的優美。如果說慕少艾是慵懶的貓,那認萍生就是優雅的豹。貓或許偶爾給兩爪子,豹的爪子卻是會致命的。

正在擦刀的刀者擡頭,並不應話。

“呼呼。”認萍生遞了杯茶過去,“天泣已經可以做鏡子了。”

刀者不動聲色,將刀系回腰間,接過茶,小飲一口。

“外面想殺認某的人,怕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認萍生話是如此,卻沒半分緊張,那身玄黑描金線爲邊的衣袍,襯得他異于常人的蒼白膚色。

“進得來再說。”羽人將茶放回,起身,窗外夕陽正好。屋外一裏處皆是陣法藥物,無論哪樣都足夠頭疼,何況是兩樣一起,還是認萍生下手,那人下手似乎從不知什麽是分寸。

認萍生只是笑,托顎笑得讓刀者心寒。

“哎……羽仔,起鈎了。”

腳步聲,很輕。幾乎沒有。若非武功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很難察覺到。同樣,武功沒有這樣的程度也不會有這麽輕的腳步。

“一隻。”羽人的手握住了天泣。

“鯨。”認萍生不自覺伸手撫過臉上的烙印。

羽人目光一閃,天泣出刀。來人凝住,只是一句。

“兩位,脖子是很脆弱的。”

惹眼的發色,如同一團正漸漸燒旺的火焰。飛揚的眉角自是不凡,長眸裏隱約的情緒被很好控制。上位者該有的素質。認萍生心底一抹讚賞。畢竟在羽人如此濃重的殺氣下能夠這樣不動聲色的人很少,非常少。

“閣下如此破壞認某的陣法和藥物,實在讓認某很爲難,重做是很麻煩的事情。”認萍生側頭,陣眼完全瓦解,連藥物的效力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先生何必依賴這取巧之法,擋得了一時如何擋得了一世?”來人的口氣並不溫和,凜冽如劍但聽起來也不刺耳。

認萍生一笑:“閣下非取我人頭而來?”

“先生聰明人,何必明知故問?”來人微笑。

“南宮教主名不虛傳。認某佩服。”認萍生懶洋洋地拱手。

“先生謬贊。比起先生的舉世才華,南宮不敢當。”南宮神翳雖然言語謙遜有禮,但骨子裏的傲然不減半分,卻也沒有違和感。

“羽仔。”認萍生笑得千樹萬樹梨花開,“願和認某走嗎?”

“認萍生在哪,羽人梟獍在哪。”羽人道。

南宮挑眉一笑:“先生爽快人。翳流得任先生和羽人梟獍則如虎添翼。”

認萍生不否認,擡起不離手的水煙筒:“呼呼。想必南宮教主不會讓認某失望的,但願認某也不會讓南宮教主失望。”

“請。”

認萍生剛邁了步,羽人不動。

“羽仔?”

“南宮教主。”羽人開口卻不是向他。

“指教?”南宮應得從容。

“認萍生是我的。”

慕少艾更是我的。



依的碎碎念:羽慕羽慕,看了那麽多羽慕文要把握感覺還真是不容易,不過便扭的羽人和溫柔的藥師一直都是依堅持的,他們能幸福,一定能幸福的。

枯鱼炖蘑菇 2006-06-18 16:47
六曲 無音之曲

認萍生一直以爲羽人是厚道老實腦子時常一條筋的人。

行爲離經叛道,言語則是從未出格。

今日之語……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難道以來他都是被羽人誠實的皮相欺騙了嗎?

瞥眼過去。羽人依舊是面無表情,哪怕他肚子裏壞水翻江倒海,認萍生也一點看不出來。

南宮倒因此仔細打量來認萍生,長睫如扇,細膚朱唇,確實讓人心動。

“吾請兩位客上翳流,認先生,羽人梟獍,自取定奪。”避重就輕。

殺氣恐怕已經逼上咽喉了。南宮心裏笑著。

“哎呀。”認萍生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手不著痕迹地抓住了羽人的,“南宮教主見笑了。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然後一把將羽人抓到邊旁去。看著羽人一張依舊是“我沒錯”的表情,認萍生除了苦笑還能如何。

“羽仔。是那位的授意嗎?”認萍生一歎,那位王爺還真是惟恐天下不亂。

羽人不答,算是默認。

認萍生再次苦笑,難道自己從踏進忠烈王府的那刻就將自己賣了個徹底?

“你我要在一起。”

羽人毫無感情波瀾的聲音。

“是是。認某知道了。”認萍生揉了揉眉心,如果因爲這樣的關係,把大魚嚇跑了,這鯨印就太不值得了,想到此,伸手撫摩過那墨色的印痕。

羽人見了,握緊,本來想伸出去的手。

再回來時,南宮教主研究著,設在谷外,穀裏的霧嵐千影陣和落神香。

“認先生果然是天縱奇才,雖然吾破了汝的陣法和藥物,可是吾實在難以參透其中。”

“南宮教主高看了。呵。”

認萍生拿著水煙筒抽了兩口,笑得微微。

到翳流是十天後的事情。

最南方。天氣濕熱,土質爛軟。

舉目所見,皆是異域的風情。

笑容純淨的人。比起中原太多的爾虞我詐來,實在是好太多了。

但是踏進翳流又是另一幅情景。

如果人間有地獄,也不過如此。

羽人當時在想。

陰暗潮濕的地方,並不算怎麽樣。如果那地方躺滿了以身養蠱的人,那就完全不同了。那些人都是活著的,身體已經腐爛了,由皮開始,一寸一寸的爛掉,一點一點的侵蝕,蠱蟲有的在身體上蠕動,有的穿梭在五臟之間,爬動的粘膩聲,和啃食的聲音,空氣裏還彌漫著難以想象的惡臭,任是羽人也覺得胃底難受翻湧。

一隻細膩的手悄悄伸過來握住他的。

羽人擡頭,只見認萍生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來得蒼白,目光裏的火焰卻燒得比任何時候都來得豔麗。

翳流,非除不可。

“讓認先生見笑了。這些都是妄圖背叛翳流的人。”

“南宮教主是在警示認某嗎?”

“不,汝多心。”

半刻後。他們走到翳流的議事堂。羽人默默跟在後面,聽著他們兩人的談話。認萍生開始對在翳流將來的居所討價還價,雖說是這樣,南宮基本上沒有什麽反對意見,只是讓屬下記下來一一照辦。

可是,認萍生的要求實在繁雜到連後面的刀者都快聽不下去了。

一直都住在落下孤燈的刀者從來不知道原來居所可以這樣多的點綴裝飾。

突然萌發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這樣怎麽養得起?

刀者看著眼前說得眉飛色舞的認萍生,皺眉,很苦惱地思索著。

“認先生是相當會享受的人啊。”南宮將可以捆卷成書的清單遞給後面已經滿頭大汗的下屬。

“認某本來流離失所,倒也將就,如今教主擡愛收留自然不客氣。”認萍生理所當然的口氣。南宮的下屬無不聽得牙關癢癢。

“那吾要多謝先生了。”

“客氣客氣。”

無論是認萍生還是慕少艾,臉皮厚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縱然有目光如刀,也讓他在三尺外彈開了。

當日在認萍生塌邊睡下的羽人如是想。

七日後。平樂居。

認萍生讚歎地撫摩過溫潤的玉石,當初堅持以玉石來躺椅已經是相當苛刻和昂貴。沒想到翳流僅僅以七日之功打磨而成,並完成眼前看似簡單其實精細的居所。無論南宮能力如何,能在七日裏達成這樣刻意刁難的居所,翳流的實力已經不容小覰,或者,相當可怕。

……若非邪魔歪道,倒是支很好的力量。可惜,非剷除不可。

想起在翳流地獄一探的情景,認萍生不由一歎。

“認先生爲何歎氣?可有不滿意的地方?”南宮的笑容依舊,在認萍生眼裏卻是相當刺目。敵人的笑容能好到哪里去,想必他也早就明瞭認萍生對翳流的刺探。

“認某在歎。雖教主知遇之恩,但認某如此無理,教主仍然不動聲色一一滿足,如此大恩,認某雖粉身碎骨無以爲報。”認萍生眸光一轉,“教主確實要收留一個滅五倫之人嗎?”

“吾確實收的是認萍生,羽人梟獍。”

“認某受愧了。”

“不知羽人梟獍有其他要求?但說無妨。”

“……有。”羽人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認萍生,“床塌太小。”

“咳。咳咳咳……”認萍生果然一口茶水果然嗆在喉嚨裏。羽人繞到他身後替他順氣,不理南宮甚是玩味的表情。

認萍生一張臉紅得可以滴血,不知是不是因爲被嗆到。

“哦?”南宮不肯放過地挑高音尾。

羽人梟獍臉不改色心不亂跳。

“床塌太小。睡不下兩人。”

枯鱼炖蘑菇 2006-07-16 01:10
七曲 漢宮秋月

如果旁邊有塊豆腐,認萍生會一頭撞上去。

而現在的他只是微微地笑著。手中的煙筒已經斷了。啪嗒一聲。斷得非常乾脆。

笏政,這筆帳我們可以算上很久。

“沒有豆腐。”

羽人一本正經地說了句讓南宮莫名其妙的話。

認萍生拿起煙筒在地上很賭氣地死命踩。

“羽仔。認某很痛心。你被教壞了……”一聲無可奈何的長長歎息。

“耳瀆目染。”說這話的時候,羽人的視線確實是停留在認萍生身上的。

這場已經沒有懸念的爭執結束在南宮教主的邀請裏。

接風宴。認萍生眼睛眨眨,問,有美人麼?

南宮自然笑得美好,當然是有的。而羽人的眉頭比平時多鎖了三分。

一場夜宴。

自然是,醇釀,美人。

認萍生淡然溫柔的笑容一直掛著,水金的眸子映著漣漣波光。舌燦蓮花,逗得隨侍的女子咯咯地笑,當真是如魚得水。羽人興味索然地靠在一邊,慢慢進食,滴酒不沾。

南宮在主席位上說著很應酬很客套的話。

認萍生咬過美人遞過的葡萄,淺淺淡淡地笑。漠不關心。

嘎然而止。嬌歌豔曲。

認萍生眯起一雙漂亮的水金眸子。羽人懶得抬頭。

“……教主盲目信任一個不屬於我教的人……屬下……難以服眾……”

聽得有些斷續,大概意思倒也清楚。

“認某……沒有忠心。”認萍生嗤笑了聲,“那麼奇怪的東西。”

話音一落,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拔出自己的武器。羽人卻仍舊吃著自己的菜,仿佛全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這頓飯吃完,而不是理會那個一下挑撥了那麼多人的“好友”。

“但認某落魄至此,教主仍然如此厚待認某,認某心下感激。”認萍生說話不急不徐,仿佛沒有看見滿堂的刀劍向著自己,聲音鏗鏘,如金石相撞,“認某願意全心回報。”說著,起身來,長長的黑色的袍衣曳曳在地,銀雪長髮披散在肩膀,走到南宮面前,依舊淺淺淡淡地笑著,單膝跪禮。

羽人繼續吃。這麼動聽的說辭。一聽就覺得假。但由他口裏說出來,又聽著真誠。憑著經驗來看,相信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活生生的例子於是選擇了沉默。

他坑誰都行,只要不是自己。

“吾……委任認先生為首座,是惜君之才,倘若一日汝背叛,汝應該知道會如何。”南宮自然是聰明人,借著臺階就下,瞥了瞥其他人,“至於汝,就跟著認先生,看他是報主之臣還是叛主之臣吧。”

“屬下聽令。”

“哎呀。”認萍生暗中叫苦,竟然不小心讓南宮光明正大地插了個眼線過來,拒絕是不可能,除非他想被丟到萬材宮去做蠱蟲的食物,“一本正經又無趣的人有羽仔一個就夠了,教主認某比較喜歡美人。這位……實在不符合認某的品位。”

“汝想要怎樣的美人?”意思就是你可以再挑,這個的話,貨已出門,概不退送。

“這個嘛……”認萍生環視四周,突然笑得甜美,“那名舞姬吧。”指了指因為方才的突發事情而垂首在旁候著的紅衣的女子。

“只要羽人梟境不介意。”南宮對著那女子點頭,然後看向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的羽人。

認萍生不看他,過去牽起美人的手,笑道:“那認某就先告退了。”

“汝真是心急。”

“春宵一刻值千金。”認萍生曖昧地眨眨眼,就拉著女子退席。

南宮等人也沒有再說什麼,回頭,羽人梟境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平樂居。

認萍生懶懶地躺在塌上。羽人守在門邊,靠著,神情平淡。紅衣女子年紀很輕,仍然帶著生嫩的表情,但她的眼神已經不是懵懂的了。

認萍生盯著她許久,才長歎一口氣。是笑蓬萊的人吧。金八珍擔心他不該說什麼,可是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讓她獨身涉險?

“你的名字?”

“奴家無極。”

羽人似乎也明白過來地看了一眼認萍生。

認萍生很想抽口煙,卻很為難地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已經斷了。

“怎麼會淪落風塵的?”

雖然羽人在門口守著,可是彼此都很清楚,南宮的眼線依然在附近,有些光明正大的窺探。尤其是那個今天被安排過來的,名字是什麼來著的人。

“奴家自幼家境貧寒,父母就將奴家賣給戲班。”

“你知道我是誰嗎?”認萍生不能抽煙,只好轉向床塌前的盆栽,手指繞著含著苞兒的幼骨朵。

無極抬頭,視線探進認萍生的眼眸裏。

“先生。有一雙鬼一樣的眼眸。”

無愧於名的無極有著極其敏銳的感覺。

認萍生身子一震,下意識朝羽人方向看了看,正巧羽人也看他,四目相對。認萍生向來清明殘忍的眼睛裏竟然都是動搖,還有一絲的驚慌。

……不……不想讓你知道……這麼污穢的我……

“但是。先生很美。”無極的眼睛突然陷入一種溫柔,那是多情的女子對於美好事物的嚮往,“先生有讓人無法拒絕的氣質。先生或許是自私殘忍的人但絕對是溫柔的人。”

話音一落,溫暖的手握緊了無極的喉嚨。

“你可知剛才的話會惹動我的殺機?”

“奴家知道。”

“那你還敢如此與我說話?”

“無論先生怎樣對待奴家,奴家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極說話已經是艱難,可是仍然不願示弱,咬牙說出自己心底的話。那雙扼住她聲息的手慢慢鬆開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回蕩著。

認萍生笑得眉眸彎彎:“果然是美人玲瓏意。真合我口味。”

“你中意她?”羽人本來皺著的眉頭更深了,重複了一句。

認萍生依舊笑得懶懶散散:“恩。我很中意她。”

……山雨欲來。

敏銳如無極,趕緊告聲,退下。如果她剛才沒有感覺錯,來自羽人眼底陰騖的殺氣。使得她忍不住哆嗦。再呆片刻。恐怕她伶俐的嘴皮子就什麼都說不了了。

“羽仔。”認萍生揉了揉眉心,“這次,你的私情太多了。”

如果是慕少艾會很高興他的羽仔終於了有些屬於人的情緒。可是,他面前的人,是認萍生。感情,只是致使他們受傷,甚至喪命的多餘物品。

很長久的沉默。

很多的事情並不需要對方講得很明白。

大家都是聰明的人。

聰明,理智。

讓人心疼的聰明和理智。

認萍生泰然,在等待著。

“抱歉。”

一聲輕輕的道歉。

認萍生慢慢地站起身子來,踱步窗邊,明月掛梢頭,清輝滿林。

“月上明梢離清風,美人一笑江湖夢。問是誰知漂泊苦,銀波渺渺任萍生。”

枯鱼炖蘑菇 2006-07-22 23:28
八曲 月朗星稀
朱痕曾經很不客氣地走進忠烈王府,無視那些侍衛的刀劍欲拔的氣勢,把腳架在桌子上,看著那始終背對著他的笏政大人。

“為什麼是讓少艾去?”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太艱深了,我聽不懂。”朱痕很不耐煩地挖挖耳朵,“你,為什麼,讓一個老好人去,那樣的地方?”

“那樣的地方?”忠烈王聲音帶了微微的笑意,“在汝的眼裏,翳流是怎樣的地方?”

“會毀了慕少艾的地方。”

“朱痕染跡。去的人是認萍生。”忠烈王繼續看窗外的景色,清風而來,吹動牌匾下的六翼風鈴,一串叮叮噹當的清脆聲音。

朱痕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毛:“一樣的。”

“不,不一樣。”忠烈王微微歎氣,“罷了,很快你就會明白的。”

殺戮,是為了什麼?

名?利?仇?情?

還是其他……

“我高興。”認萍生就這樣走向高高的階台。

每一個階,就是一個人頭。鮮血淋漓。

最後的餘族睜大了眼睛瞪著這個跟鬼一樣的男子,方才他問他為什麼要來殺他們,竟然得到這樣完全不是理由的理由。

“就因為你高興,你就可以肆意殘殺嗎?”歇斯底里的控訴著。

“……”認萍生沒有回答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扼住了少年的脖子,危險地笑了起來,低頭在他耳邊輕語,“……抱歉。”

五指收緊,鮮血頓時流滿手心手背,溫熱,腥味。

認萍生冷然地甩開依舊瞪大了雙眼的少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是的……我高興……”

我只能高興。不悲傷。不痛苦。走下去。

南宮很喜歡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看著他們謙卑的態度,卻暗中勾心鬥角的神態。但是除了一個人。派去跟著認萍生的姬小雙回報,昨天,認萍生又滅了西苗南域一門。

“萍生。”南宮懶懶地喚過那只看似恭敬謙遜的豹,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聽說,汝要求讓汝的鳥兒去執行暗殺?”

“是。羽仔適合暗殺。”認萍生沒反抗南宮的親昵動作。

南宮又是懶懶地笑了笑:“汝確定不是在保護他嗎?”

這樣的安排即使以後不在翳流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認萍生睫毛一顫,莞爾一笑:“教主多心了。”

“但願是吾多心。”南宮挑起認萍生的發,一縷,湊到唇間,“不過,沒有你的鳥兒,有些事情倒是方便了。”認萍生聞言,咬了咬唇。

“今日教主喚屬下不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吧?”受夠了,前些日子開始的若有若無的騷擾。

“自然不是。汝最近表現很好。”南宮頓了頓,明亮而霸氣的眸子裏燒著火一樣的神采。

“屬下,多謝教主誇獎。”認萍生彎腰行禮。

語落,轉身,離開。

“銀波渺渺任萍生……嗎?”

南宮一個促狹的笑容。

平樂居。

聽見南宮第一次提出這居所的提名的時候,認萍生啞然失笑。一個邪教人的住所,一個踐踏了無數生命,染滿鮮血的地方。竟然是如此溫和的名字。

推門進去。羽人果然在,發呆。

基本上沒有任務的羽人只有三件事可以做。

擦刀,拉曲,發呆。

慕少艾不是喜歡羽人發呆的,雖然那個樣子挺可愛的,不過羽人總是縱容自己沉浸在過去,沉浸在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裏。他總能找到話題或者理由打斷羽人的發呆。

而認萍生沒有理他,習以為常地逕自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躺在塌上。

“不舒服嗎?”因為羽人一定會尾隨而來。

認萍生搖頭,然後將自己悶進被子裏。

“……認萍生?”

認萍生聽著羽人難得的略帶著急的聲音,卻不敢去看他,越是看他就越覺得自己的污穢。那些無辜人的鮮血和靈魂在控訴著他的惡行。他卻不能停止前進的步伐。

“羽仔……我難受……”認萍生皺起眉頭。

羽人將他從被子裏挖出來,扶住他的雙肩:“怎麼了?”
認萍生將頭輕輕靠在羽人的肩窩,幾乎快斷了的聲音:“就一會,借我靠下。”當時,羽人第一個反應,我可以借你靠一輩子。可是,到了最後,他都沒有說出來。認萍生靠著他,不說話,房間裏安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可以安心的溫柔。

“羽仔,你會討厭認萍生嗎?”或者該說,你討厭這樣的慕少艾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

“今天我滅了一門三百多口人,其中有很多手無寸鐵的婦孺……”

“罪孽,不是你一個人的。”

“……羽仔……”

“認萍生。”羽人說不出動聽的話,甚至連安慰的話都開不了口,就只能將認萍生緊緊擁抱在自己的懷裏,想告訴他,自己在這裏,一直守在他身邊。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羽人覺得自己的肩膀都麻木了。才發現懷裏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去了。睡著了認萍生不再帶著保護自己的疏離,孩子一樣的孤單無助的神情。而是屬於慕少艾的淡定的帶著依賴的甜美。羽人伸出手來摩挲著認萍生的臉,皮膚細膩,有著讓人眷念不去的美好。

“少……”

情不自禁的,一個,淡薄如蝶翼落花的吻。

‘我不需要朋友。’

‘太晚了,來不及了……’

凝視著昏黃燈火裏的斯人的模樣,有些恍然,更多的是堅持,要記得這個人,音容笑貌,每一點每一滴,刻到自己的血液和骨頭裏,因為每次呼吸而掙扎蔓延到表層來,終生不忘。

窗外,姬小雙退後了兩步,最終隱沒在夜色裏。自從那場夜宴後,他就注視著這半路出來的首座的一舉一動。這是長老向教主的建議。教主也同意了。這樣來路不明的傢伙。野心勃勃的樣子。

可這麼多天來,認萍生完成任務幾乎完美,手段可以稱為殘忍。也知自己在暗中的窺探卻毫不在意。沒有和陌生人有過接觸。除了任務外就是和羽人呆在一起,或者聊天,或者乾脆睡在羽人懷裏。偶爾會讓
無極唱個曲兒跳個舞來打發時間。

當他將這些回報給長老的時候,長老只是沉思,不肯讓他放鬆警惕。
姬小雙不是瞎子,看得出認萍生和羽人之間的牽絆,此外,還有教主越來越多停留在認萍生身上的目光。也許,這些才是長老真正擔心的,比認萍生更可怕的事情。

“小雙。”聽過了姬小雙的疑問的寰宇奇藏溫柔地撫摩過他的黑髮,微微地笑著,“這些你不需要懂得。你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足夠了。想太多並不是好事。”

姬小雙雖然好奇事情的發展,但更關注的是自己的武藝,於是點點頭。當初教主將自己安排在首座的手下只是單純要自己監視對方的舉動,是否背叛了吧。

寰宇奇藏很容易地看出姬小雙的妥協,笑笑:“如果教主真的因此而拱手將翳流送上的話,我們應該稱為色令智昏吧……而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哎呀呀,借用了元凰時期翳流裏的人,至於南宮時期翳流裏有沒有這些人……呼呼……不要探究那麼多了……

枯鱼炖蘑菇 2006-07-22 23:28
九曲 月起之宵

“去吧。”認萍生溫柔地笑著。但是他的笑容卻是每個人心底最可怕的毒藥。將教上給的屍蠱毫不在意地用在被他折磨得寧可去死的人身上。

南宮走到他的身邊,看著那些行動與平日無常的人們,側頭去看那夕陽下,笑眉彎彎的男子:“汝的計畫是什麼?”認萍生轉過頭來,湊過頭來,依舊是笑容。

“計畫?屬下愚鈍,沒有計劃,有的只是讓那些正道人士面臨親友殘殺的痛苦。”

“真是殘忍的人。”清風吹過,寰宇奇藏慢慢地走出來,“首座果然一如江湖傳聞般。”

“傳聞?呵呵。”認萍生似乎聽到了很可笑的笑話,帶著諷刺意味地勾起嘴角。

南宮看著那一動,一靜,難以忽略而美好的風情。突然伸手從懷裏掏出一物來,遞到認萍生的手心裏。
認萍生和寰宇奇藏都是一愣。

煙筒。質地溫潤,分明是竹子做的卻有著玉一樣的手感,上面有著不細緻看很難清楚的精美花紋。

“教主……”認萍生呆了呆。

“汝的不是斷了嗎?吾賞賜給汝的,不滿意?”

“不。”認萍生笑了笑,又是淺淺淡淡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屬下很喜歡,多謝教主。”

“南宮。”南宮不滿地皺起眉頭來,“喚吾南宮。”

“這……”認萍生側眼看見那邊幾乎要瞪穿他的醒惡者,為難地頓了頓,“南宮教主。”

聽來更是生疏。認萍生就是這樣,鏡花水月,不能半分靠近,不然就會消失。

但是……南宮想起了那日,羽人梟獍的話。

‘認萍生是我的。’

心底就會有著很濃烈的不舒服。即使當初聽到都沒有的強烈違和感。

“羽人梟獍呢?”

“教主忘了麼?前些日子派他去暗殺西苗的苗王,想必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吧。”認萍生想見他,就又笑了。但這笑,看在南宮的眼裏,格外礙眼。

寰宇奇藏怎會不懂得南宮心思,作為翳流的首席軍師,還必須擁有揣測上頭的睿智。

於是他選擇開口。轉移所有人主要是南宮的注意力。

“那首座一人在平樂居不是孤單了?”

“本座還有無極這美人相陪,不孤單,姬小雙相處久了也覺得挺可愛的。”認萍生給煙筒續上煙草,燃上後就樂呵呵地抽上一口。說這話的時候,認萍生毫不避諱地看著寰宇奇藏。
忠烈王府。

朱痕很不滿地看著依舊悠然的忠烈王爺,笏政。

“喂,你的計畫到底是怎麼樣的?不要讓慕阿呆白白送了性命。”江湖上的傳聞如同野火燎原,旺盛得燒盡了所有人心底的公義,空留難以述說的掙扎和憤恨。

“大膽!怎麼敢對王爺無禮!”侍衛的叱喝被笏政伸手擋了,他慢慢走離桌案,輕輕地歎氣,“吾知道汝擔心少艾。”

“開玩笑。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阿九呆在落日煙白吃白喝沒人算帳。”

擔心聽不到慕少艾似假似真的抱怨,朱痕啊,你真是個涼薄的壞朋友,傷透藥師我的心。

笏政盯著朱痕:“朱痕染跡。很抱歉地告訴汝,事情已經脫離吾所掌控的範圍了。”

“你,在說什麼?”

“少艾……進去遇到的比預定的更艱難。因為之前對於翳流的資料不全的關係。”

“你是說,你在明知風險很大的情況下,讓慕阿呆進去?”

“吾……曾經讓少艾選擇過。”笏政無心一語,並非推卸責任。

“你……你明知道他是笨蛋,絕對不會坐視不理那麼傷天害理的流派存在!”朱痕真的生氣了,這個總是和他鬥嘴的朋友的爛好人性格是他最頭疼的地方,分明已經不想管江湖事,可是就是不能放下這樣笨傻的他,瞪了笏政很久,才長歎一句,“罷了罷了,如果真的如此也只能說是他的命。”

“汝不相信少艾的能力嗎?”

“不是不信。”

……但怕天不憐人。

認萍生愣愣地看著手心裏的煙筒。然後轉頭環視了這平樂居。

真的什麼好都往這送。直到拿了這煙筒才忽然發現。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羽仔……”

哪怕是認萍生也受不得別人對自己太好。虧欠太多的感覺如同藤蔓爬上身體,纏繞四肢。

“呼呼。”

認萍生聽見風聲,半走半奔地出了門去。

此時的他需要冷靜。

竹林的後院。安靜得淒涼。平日有羽人的琴聲,雖然聽著清冷但好歹有他陪著。

沒有人知道的。慕少艾在聽到忠烈王的提議後,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害怕。獨自一人落到無處可依的境地。他不是害怕死亡。但他害怕失去。害怕失去阿九失去朱痕失去林主失去寒波也害怕失去……羽人。他要放棄自己的一切,包括姓名和感情。

而今。竟然有新的感情落在他眼前。南宮神翳。

新月掛梢。

“這裏的風好舒服。”

微風拂面。認萍生緩緩吐出一口氣。近日來羽人不在,寰宇奇藏有事沒事都要找找他麻煩,南宮頻頻示意,醒惡者和姬小雙更是兩個人四隻眼睛緊緊盯著他恨不得盯出好幾個窟窿來。
來這裏到底有多久了?

認萍生眯著眼睛躺下來。後院的涼亭裏清涼的竹塌。無極站在旁邊。石桌上一壺剛剛沏好的茶。

“先生。”默默地倒了杯遞到認萍生的手裏,無極的模樣顯得溫柔而專注。任是誰見了她這般的模樣都願意為她赴湯蹈火。認萍生淡淡地笑了一笑。果然是金八珍看中的“種子”。

“無極。”

“先生不用擔心。羽人先生很快就會回來的。”無極微微地笑著,“明兒個奴家要去集市。先生想要些什麼嗎?”

集市?終於打算開始行動了嗎?

認萍生笑了下:“無極覺得我還缺什麼?”如實彙報就好。剛開始的步伐是那些幕後人去操心的。

“先生……”無極莞爾,“什麼都不缺。教主都置辦得好好的。”

提到南宮,認萍生的手稍微遲疑下。

“是啊。他都置辦好了。”說是感慨,不如說是一句輕歎。

無極聽出眉頭不對,暗中吐了吐舌頭。

“奴家錯了。”

“哦?怎麼錯了?”聽見她忽然改變話頭,認萍生挑眉以待她的答案。

無極當真傾國傾城的笑容。

“先生獨缺一味,羽人梟獍。”





萍生哥哥是少艾的化身,到底承載了多少少艾對羽人的感情,又有多少對南宮的感情不能割捨呢?

枯鱼炖蘑菇 2006-07-22 23:29
是不是没人看啊?还是依写得不好吗?怎么都没有回帖?

剑蝶 2006-08-02 09:22
大人偶全部看完了等着你的下文啊..偶从来不看文的说今天兴趣一来选了大人的文看.真素非常非常的精彩.极度盼望大人的后续.谢谢谢谢拉.

枯鱼炖蘑菇 2006-08-02 10:34
哎呀呀,难得来捧场的……只是某只卡了……很不幸的消息,不过依尽力吧。

剑蝶 2006-08-02 11:34
坐着等下文..大人慢写..如此精彩怎能错过捏..幕九.羽幕.朱幕..都想看.

枯鱼炖蘑菇 2006-08-21 01:27
十曲 萍落無聲

“無極丫頭。”認萍生懶洋洋開口。

“在。”無極抿唇一笑,脆生生地應了。

認萍生抬眼望瞭望她不知憂愁的少女容顏,說話淡淡的:“想以身養蠱嗎?”瞬間讓方才俏麗風生的丫頭頓了話頭,鐵青了臉色,直直地瞪著首座。

認萍生沉浸在自己的風裏,仿佛沒有看見少女惶恐的神色,一貫慵懶的語氣,不知幾分真幾分假的繼續:“本座可以提拔你,但認得教中規矩,多不得這沒大沒小的話。”

“是……奴家明白。請首座恕罪。”無極是怎樣冰雪聰明的丫頭,聽話頭知心三分,怯生生應著,儼然一張犯了錯等待主子責罰的樣子,哪還有剛才調侃首座的伶俐,低下誠惶誠恐的頭來,連藥師都要暗中歎她演技高明。

但……那雙靈活的眸子仍然在眼梢微微往四處偷偷瞄。

認萍生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一笑:“走了。”早等你發現,他們就都得死在翳流裏。

“哦……”無極不著痕跡吐了口氣,“是姬少府?”

“不。是惡者。”認萍生溫吞地抽口煙。

翳流能在短短時日內成為西苗之霸,醒惡者的心計和不擇手段也是強大的助力,姬小雙的神劍,寰宇奇藏的軍事才略……什麼樣的人,才能將這樣才情各異的人納為手下。南宮神翳。認萍生竟然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這個人。

“南宮……”不禁呢喃出口。認萍生深沉的思索。

“首座。首座。”無極著急而不敢嚷嚷的聲音。
認萍生睜開已經半迷蒙的眼睛,六翼羽毛絢麗如天神降臨。他才微一傾笑,便已經斂去,哪里有那純潔如雪的白衣刀者,分明是神色飛揚衣服顏色也飛揚的南宮蠍子。

一朵牡丹在即將盛開之際卻瞬間為了將自己芳華斂去甚至可以枯萎。

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到來!

南宮的怒火,不是沒有道理的。

認萍生依舊是笑著的,但任誰都可以清楚分辨這樣的笑容的疏離,不鹹不淡,絕對不容許靠近的絕對領域。早就不見剛才誤認刀者的溫柔。

“教主。”行禮。

“不是羽人梟獍。”

“教主?”認萍生危險地眯起眼睛來,莫非羽仔一時失控落了把柄?當初笏政曾經與他提過帶羽人過來的危險,這樣生死攸關的事,不該再帶桶火藥過去。慕少艾只是一笑。

“不是羽人梟獍就這麼失望麼?”

南宮伸手捏住了認萍生的下顎。

“醒惡者和吾的軍師縱然對你有百般不滿,亦難有機會向吾告狀。萍生。汝做得的確滴水不漏。”

“承蒙教主不棄。萍生自然報效。”

“月上明梢離清風,美人一笑江湖夢。問是誰知漂泊苦,銀波渺渺任萍生。”

“……”認萍生不看南宮的神色。他知道這是試探。明目張膽的對自己的忠心的刺探。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心情的刺探。他回避,卻是承受不了,宛如火焰燃燒的熾熱情感。那不是一個臥底需要的。

南宮笑了:“首座可是愛美人不愛江山之人?”

“自古江山依舊江山,上主卻幾經更迭,美人各有風華,卻更值得人去心疼愛憐。”認萍生毫不避諱自己的心中的所想,迎上南宮的目光,手中握緊溫潤如玉的煙筒,心下一陣觸動,竟然有了些許的心痛,“教主。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為什麼要去追求一些虛幻的東西?為什麼要罔顧他人薄如蟬翼的生命?認萍生是無情的,冷酷的。可在認萍生的深處卻是那位醫者仁心的慕少艾。

羽仔來之前,曾問,化身認萍生,究竟有什麼不同了?

少艾含住了一枚笑:“沒有。慕少艾就是認萍生。認萍生也是慕少艾。”是一體的,是同心的,只是在
某些時候認萍生需要捨棄慕少艾的婦人之仁,更殘忍更冷酷地完成自己的目標。但是心都是一樣的柔軟。柔軟得必須以各種各樣的面目遮掩,或者玩世不恭,或者冷酷無情。

“首座看似冷酷無情,原來也是惜香憐玉之人。”

“這世間,有些人該殺,否則就是危害自己;有些人該愛,否則也是傷害自己。”如此答案可有滿意?如此自私自利,愛恨分明的認萍生。


“那麼在首座眼裏,該愛之人是誰呢?”

南宮受了這月光清風的誘惑,完全忘記了旁人的存在,順勢輕易開了口。

“美人。”

不是不知道這話底那深層的暗湧,避重就輕的態度也傷了南宮不止一回,但心會疼何止是他南宮一人。

“哦?”一個尾音。南宮又是南宮,“那麼吾算嗎?”

“呵呵……”清逸的面容,嘲弄得不著痕跡的笑聲,“教主一代霸主,怎麼能以美人的標準來評論?”

“那羽人梟獍呢?”

“羽仔麼?”認萍生頓了頓,美,自然是美的,那日初見漫天的紅雪,刀者刀削一樣深刻的面容,還有那顆純淨得宛如水晶一樣的心,總是讓自己在他的面前顯得蒼白無力,齷齪不堪。

“我是名刀者。”回答的人不是認萍生,而是一身白衣的刀者。依舊皺著的眉頭,烏髮飛舞。認萍生笑了,迎了過去,連同無極。羽人抬頭來越過認萍生的頭頂,狠狠瞪了南宮一眼,這些日子敏銳如他也充分感受到這上位者的改變。

譴派的任務越發的艱難。簡直是希望他就死在外面。

羽人伸手握住認萍生的肩。

輕輕把頭靠在認萍生的肩上。

“羽仔?”認萍生示意無極幫忙攙扶羽人進屋休息。

刀者正想開口說一聲,沒事,一口黑血卻先噴湧。

認萍生見狀慌忙把脈,無極已經自己先去找些緩解的藥物去了。南宮見已經沒有他可以發言的餘地,轉頭拂袖而去。卻不知道,認萍生在他離開的瞬間,抬起頭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後低頭撫摩著羽人的臉,輕聲地說了聲,謝謝。

羽人伸手,擦去了那不該出現了翳流首座臉上的淚。

‘慕少艾是容不得別人對他好的人。哪怕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有虧欠的情緒就會有猶豫。猶豫是會要了他的性命的。羽人梟獍,吾同意汝跟隨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在關鍵時候,如果少艾他不能下手汝就幫他了斷。’

了斷是可以了斷。

可是,你又如何得知,我會捨得他的淚?

“你有我在。”

那日睡下的時候。羽人在認萍生的枕頭旁輕聲地說。

枯鱼炖蘑菇 2006-08-21 01:30
哎呀呀,没有慕九也没有朱慕啊……基本上的论调是羽慕,夹带些南宫认,大概就是这样子,写不出文真痛苦,没人看也很伤心呢。

小天春华 2006-08-22 16:44
偶回帖啊,呃……怎麽説捏?少艾啊,任萍生,無論哪個都是我所喜歡的,因爲喜歡的就是那個溫柔的好人啊!
可是……少艾的死,讓我幾乎都沒有勇氣去面對他啊,看得越多、心中就越痛,努力想讓自己忘記他啊!

见心 2006-08-26 23:52
是很难得让羽人陪同卧底的医流篇的羽慕阿,设定和人物的揣摩都很恰当,毕竟以剧中继承南宫教主的北辰元凰都铭记在心的对于任萍生其人的执念,让人无法不去勾勒那段日子究竟是何境况。
吾喜欢汝章10对于任萍生的分析<=慕少艾,或者说是化身任萍生的慕少艾,其本质仍然是那个见不得人受苦的药师,所以,南宫对伊的善意,即使是掺杂复杂成分,善意却是做不得假得,任萍生虽然神色不动,所以会有亏欠,这时任萍生的拿捏与取舍就是很值得琢磨的地方阿。心依这一细节拿捏的很好阿^^

枯鱼炖蘑菇 2006-08-28 11:49
小天春华
他们是一体的。虽然很多人倾向于将他们分开,可是我还是觉得他们是在一起的。在看刀戟的时候,魔界先知说少艾有着鬼一样的眼睛的时候,就觉得认萍生从来没有离开,只是以更幸福的方式生存着。
见心
关于萍生的性格,曾经和arashino讨论过。我们都认为,其实萍生并不是冷酷的人。但他的手段必须残忍。毕竟生存的环境不一样,如果他只有少艾那样的温柔和仁慈,那么翳流到底只会成为他的中止之地。可是少艾又从来没有离开过。在两种矛盾中生存。所以萍生看起来更惹人心疼吧。

枯鱼炖蘑菇 2006-09-03 17:59
十一曲 轻歌曼舞

三千銀雪,不染塵。

雙唇含煙,緩緩吐出,輕揚的優雅,不動聲色。

白銀扣薄紗,不見其容。

對面站著的,儼然,都是武林正派。

譬如,清香白蓮,素還真。

但是,依舊亂七八糟的義正嚴辭。

認萍生懶懶地擡眼,覺得自己很困乏,不去看那滿口胡言的路人甲,而是盯著苦笑著的餅臉。

懂人情圓世故的人,總是好的。

“閣下們,找本座何事?”

漫不經心。任方才滔滔不絕的人咬牙切齒。

“前輩……”

“萍生罪人之名,不敢當素賢人這句‘前輩’。”認萍生輕笑,執意不肯讓羽人跟隨的後果,就是必須自己動手。

“無關善惡。前輩便是劣者的前輩。”

哎呀呀,說話說得動聽啊。

悠悠閑閑一口煙。

“素還真,你囉嗦那麽多做什麽?這魔頭也活不過今天了。”

“素賢人。”認萍生轉了轉手上的煙筒,“月才子近來可好?”素還真聞言,拂塵一抖。

“啊……本座多管閒事了……日才子,亮兵器吧……”扣了扣煙筒,灰燼落地,殺戮,開始。

寰宇奇藏在彈琴。琴弦流動間,肅殺之氣。

截了認萍生的求援傳信。讓他直接死在戰場上,不是很圓滿麽?

“軍師,汝有殺氣。”南宮神翳的步伐,緩而穩。

知道寰宇的習慣,這樣的琴聲,意味著,終結。

“教主又何嘗沒有呢?”

寰宇奇藏依舊彈著。

“軍師果然是敏銳的人。”

“是。太敏銳了。也不是好事。”寰宇奇藏笑了。

“汝想說什麽?”

“屬下見到了一片血紅。認萍生的手裏拿著刀。”

“汝多慮了。”

“教主怕是已經忘了。”寰宇奇藏沒有頓住,“自古紅顔多禍水。”

“吾記得。但汝,不該傷了萍生。”

弦,斷了。

平樂居。

重傷。持續的發熱。藥石無效。

寡不敵衆。自古以來,雖然卑劣但有效。認萍生蜷縮著身體,臉上一片青灰。那是身體對疼痛的本能反應。

“萍生。”抓著認萍生的手,羽人梟獍喚著他,“萍生。”

認萍生沒有反應。

羽人梟獍閉目側耳,四周無聲,無極在外守門。

“慕少艾。”

認萍生聞言抖動了一下。

“慕少艾。”羽人又喚了一聲,“阿九在等你回去。你要回去。”

“……羽……”認萍生手勁大得駭人,勒得羽人疼痛。羽人沒有哼聲,只是用另一隻手替他擦拭細密的汗水。

“風鈴店。我們一起。”

“羽仔……”認萍生微睜開迷蒙的眼睛,顫巍巍的笑,“別反悔。”

“說好了,就永不反悔。”羽人低頭輕吻認萍生的額頭。

夜更深。

姬小雙走進偏離總壇的廣明居。

翳流的軍師整冠束發,衣袍妥帖。

他前面有塊方正的桌子。桌子上只有一杯酒。

“奇藏……”

“是我心急了。無論如何,認萍生這個人絕對不能留。”寰宇奇藏笑著,撫摸過愛人的長髮。

“奇藏。你不能……”

“天快亮了,能再陪我一宿麽?”

“好。”

“小雙……”

次日。軍師身亡。教主悲慟。令,厚葬。

乖乖仙女 2006-09-07 09:48
呵呵!!!!!!!!!写的不错~~~~~~~~~~期待中

枯鱼炖蘑菇 2006-09-17 21:14
離落去 十二曲 往事如昨

認萍生的傷一直拖到了深秋。

這個時候的平樂居有著漂亮的楓葉。紅成了一片。

羽人帶了寰宇奇藏死亡的消息。他就著姿勢斜靠在窗臺上,眼神落寞。

“楓葉紅了,就是落的時候。”

此刻的他,正在大病初愈的身心交瘁,已經很難顧得許多。徒增了認萍生不該有的傷感。羽人知道自己該勸他的。可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如果是朱痕會拿出陳年的佳釀,陪著一醉方休。

如果是王爺會想很多很多的話,試圖寬慰悲傷。

如果是阿九會乖乖地握著那手,給於無聲溫暖。

而他是羽人梟獍,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他所會的不過是殺人和拉琴。

默默地看著他,一直看著他,他坐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這樣的沈默,竟然比起任何的甜言蜜語都來得美好而溫暖。

認萍生回過頭來的時候,還是淡淡的笑。

“謝謝你。羽仔。”

羽人點頭。他覺得他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但對於,認萍生已經足夠。

自己頓下的腳步,必須自己重新邁開。

此刻。無極來說。談無欲來訪。

兩人皆是錯愕。對望一眼。羽人無聲地退開。反正他一直都在。有事只要喊聲。

昔日輝煌的月才子已經斂去了少年的意氣風發。更多的內斂和穩重。一身玄色的道袍,長長的白髮用發釵簡單地束起來,臉色有些重病初愈的青白,卻更顯得人的端正和傲然。

曾經和素還真提起談無欲並不是隨口家常的。

談無欲曾經與認萍生偶遇。

那時候。談無欲的手上一朵蓮花。臉色比現在更差,卻有了些紅暈。見他這般。認萍生沒有多言。知道而今的月才子和自己一樣的聲名狼籍。四目一對。竟然有了同病相憐的味道。不過,一旦翳流覆滅。認萍生就可以脫離這身份重新回到慕少艾的生活。而談無欲呢?

這江湖是殘忍的。犯了錯的人總是很難有翻身的機會。

日後的路,很艱難。

月才子是。羽人梟獍也是。

“久見了。談兄氣色好了不少。”認萍生輕輕笑起來。

他的笑其實對於真心相待的朋友都是不吝嗇的。不對南宮笑,是在堅持一個底線,一個不讓自己沈淪的底線。

“多謝關心。”談無欲淡淡地回,“前些日子聽了首座對戰中原精銳。這一戰可爲非凡啊。”

“談兄客氣了。若是來問那塊餅的話,難道談兄還不相信他的能力麽?”

推卸給別人賣苦力,自己在後面乘涼的能力。

談無欲心領神會,登時一笑。但立刻紅暈浮臉。

“談某不是爲了他而來。”

“那談兄是爲了本座而來麽?”

“……自然。”

“談兄這個停頓,真的是讓本座傷心啊。”

言語間,似乎回到以往迷穀裏的揶揄。

談無欲頓了頓。無極及時送上清茶。茶香滿室。是上好的普洱。

“首座現在如日中天。不知以後做何打算?”

“以後……就給南宮一個天下,然後離開吧。不過這身體,恐怕得到了春天。”

“首座要保重身體才是。”

“自然的。”

“那談某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

“恕本座不便起身。無極,送客。”

是夜。

忠烈王府。

飛鴿傳書。

“終於要開始了麽?”笏政揉掉手中字條,“翳流……藥師,保重……”

來自昆侖山的傳書,僅一字。


春。

枯鱼炖蘑菇 2006-11-03 00:17
十三曲

滿月難守

那夜,南宮突然提到了一對夫婦,慢慢的語調,如同水裏的石珠在滾動,不時地磕碰下,然後分開。

認萍生百無聊賴地聽著,手裏還在翻著,教裏的兵力部署的資料。大病初愈的他精神不太好。

“那對夫婦,是中原前鋒隊伍的……”

認萍生雖然很奇怪南宮怎麼提到一對完全無足輕重的夫婦,也任著他說,畢竟表面上,這是他的頂頭上司。認萍生略略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滿月,院子裏的梅花,散過來的淡淡的清香。

“有個很奇怪的孩子……”

認萍生還是忍不住有些打盹了。南宮的聲音飄忽飄忽的,跟催眠曲兒一樣。

“有著貓耳和尾巴……名為阿九……”

認萍生激靈下猛然醒過來,瞳孔驟然睜大卻在瞬間回復平靜。

“萍生,你認得他?”

南宮原來慵懶的聲音帶著好笑的意味,還有獵手的危險,輕輕地響了起來。

認萍生微微地笑著。


“不過是個無足小兒。自然不認得。但這貓耳貓尾巴的倒也是稀奇。”

“是啊,稀奇著呢,所以,很容易知道下落……”南宮意有所指地說,“聽說被兇手所收容了。呵呵。真是諷刺啊。”

“是……”認萍生的聲音更輕,眼眸仍有倦怠,腦子卻清明得很,“教主,忽然提到這孩子,莫不是想要屬下奪來?”

“萍生。汝真是不怕死的人。”輕佻地托起下顎,望著那秋水一樣多情卻無情的眸子,南宮的笑容總是三分難以捉摸,“吾很中意汝。但……教眾並不是這麼想。”

“萍生惹人非議了。”萍生斂著眸子,不看南宮,盯著地板。

南宮突然放開了手,狂妄的笑聲穿透整個屋子。

“認萍生,認萍生,一個寰宇奇藏想讓吾眾叛親離麼?還不夠?!”

“教主……”

“卡擦”一聲響。

一把刀架在了認萍生的脖子上。猩紅色的刀刃倒是和雪白的脖子映成鮮明。認萍生依舊是淡淡的笑,臉上的鯨印也沒有半分扭曲。

“美人,聰明的美人,汝愛麼?”

“只要是美人,都是愛的。”

“那汝,願意為吾所愛麼?”

“教主!”認萍生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眸子,直直瞪著南宮神翳,向來知道對方的心意,卻從來沒有這樣直白地面對,還是在性命攸關的情況下。

“那鳥人……汝固執將他帶在身邊,知道後果麼?”南宮又問了一句。

‘這樣生死攸關的事,不該再帶桶火藥過去。羽人梟獍太難掌控。而你在翳流走錯一步都會是死路一條。這樣,你還要帶著他去嗎?慕少艾。’曾經,笏政認真地詢問他。

他也認真,點頭,然後,走出去,握緊了羽人的手。

認萍生想到此,忍不住笑了起來。慕少艾,你的婦人之仁,果然害人。

“不知羽仔惹了什麼禍事讓教主如此上火?萍生願意代為賠罪。”認萍生進退得當。
南宮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認萍生。”

“屬下在。”

“吾可以給汝將功補過的機會。”

平樂居。

無極等著認萍生回來,等到睡著,趴在桌子上,睡容甜美。

清晨的陽光明媚。屋外的梅花綻放著芬芳。

認萍生回來的步伐有些蹣跚。臉色蒼白,冷汗甚至浸透他的內衣。

‘為了宣誓汝的忠誠,吃下這個,吾就相信汝。’

南宮拿了一枚黑色的藥丸放在認萍生的手心裏。認萍生心下登時一凜。藥丸無毒,甚至沒有任何的藥性。只是在那顆含而不化的藥丸裏沉睡著蝕心吃肺的蠱蟲。一旦吞下,蠱蟲破藥而出,附著五臟,如果沒有定期服用解藥,恐怕五臟遲早被吃空掉。

認萍生苦笑著吞下了藥丸。立竿見影的效果。使得他痛得幾乎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回到平樂居。認萍生已經精疲力盡,靠在門邊,緩緩坐下來,大口喘氣。

……慢慢地從內部被腐蝕嗎?倒也挺適合的。

“啊,先生。”聽到聲響醒來的無極心慌地看著一臉蒼白的認萍生。

“無極。”認萍生抓住無極的手臂,“千萬不能讓羽仔知道。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可……”無極為難地看著認萍生。

認萍生喝道:“這是猶豫的時候嗎?”

“那,讓奴婢扶先生回去休息吧。”無極只能先以安排好眼前的事情。

羽人梟獍回來的時候,沒看到認萍生。無極回話道,先生正在休息。

羽人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午時已過。心底漸漸有了些許煩躁和不安。

無極稟告想要到市集採買些食才和藥物。羽人准她去了。

無極匆匆忙忙的腳步,還是隱約透露著些許不對。羽人走進了認萍生的房間。推開門。認萍生睡得沉,竟然沒有聽見,也沒有醒過來。羽人伸指滑過他的額頭,竟然全是冷汗,目光不由一凜。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確實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本來要廢坑的,突然又寫上了,即使是廢文,我也是天生勞碌命嗎?

晓寒深处 2007-01-15 12:30
大人的文章真是让我两眼放光啊!!千万不要是坑啊....

很是喜欢少艾,一分慵懒,两分潇洒,三分温柔,四分坚持
会和朱痕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一曲八方烟雨任萍生
会和阿九嬉笑怒骂谈笑风生,一句“虐待童工”赋真心
会对羽人不离不弃肝胆相照,一盏孤灯独照,几分温情索绕

看完了刀戟就总在想,那个总喜欢“兄台朋友恩公”乱叫的家伙扮成“任萍生”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慕少艾就是任萍生,任萍生就是慕少艾吧,
慕少艾舍不掉任萍生如魔般的眼神,任萍生也舍不掉慕少艾心底最深的认真与柔情

看了许多伤感的悼文,头一次看到写任萍生的文章,对大人的文章很是喜欢

忽然想起一位喜欢药师的道友说:
某人收与不收,和大家爱他不爱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观众不曾忘记,一个角色就永永远远都不会死去

感谢大人的文章,辛苦了:)

memory 2007-12-01 02:58
坑……摔死我了……
不过还请大人一定不要弃坑阿~~~写得很好啊~~(不过别让我看到南宫认之类的就好……雷……)
慕少艾和认萍生……感觉因该要差很多,不过大人笔下写来倒觉得没变化。对各方压力还能从善如流,不愧是风趣机敏的药师阿~~很难想象他残忍冷血的样子……
羽人那句“床太小”实在是……让我萌到爆阿~~!!天啊~~羽仔你也太……帅啊!!(其实羽仔也不是不会讲话的人呐~记得他和独孤大伯在茶铺那段斗法就很有趣啊~假装中毒就是为了“让你高兴一下,也算我的一点孝心。”~~可爱死啦~~~

枯鱼炖蘑菇 2008-02-18 23:54
同舟共濟

凜冽的殺氣。認萍生不得不醒過來,微微睜開的眼睛望著手握天泣的羽人。登時反應地抓住了幾乎飛奔出去的羽人。

“你幹什麼?”

“少艾。”見到人醒,羽人的聲音也緩和了不少。雖然聽起來還是冷冰冰的。

“我是認萍生。”嚴正的口氣。認萍生瞪著他。

“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羽人反扣住認萍生的手,直直地想要望進對方的眼睛裏深處的思慮和想法。認萍生卻側頭,躲開了他。

“這不重要。”

“不。這很重要!”羽人對於他,總是固執的。

“你到底懂不懂如果你這樣莽撞地殺出去後果會有多嚴重?”

不禁枉費了臥底的心血,威脅他們的性命,還有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無辜生命,那些將會死在翳流手上的人……這樣,足夠讓那些犧牲變得可笑而毫無價值。

而,羽人梟獍只是定定地看著認萍生,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對於我來說,什麼,都不如你來得重要。”

“羽……”

震驚來不及消化。那邊無極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什麼事?”羽人皺眉。

無極還沒開口說話。就有一人踏步進來。

醒惡者帶著難以言說的笑容走了進來。

“什麼風把長老吹到本座的陋居來了?”認萍生輕輕推開羽人想要攙扶的手,撐著身子坐起來。

醒惡者難得面對著認萍生是有笑容的。

“那顆藥丸,滋味如何?”

認萍生登時嘴角一抽,為什麼他有種東宮得勢小人得寵他在被欺負的棄婦感覺?回頭看看已經把手按在刀上的羽人非獍,頭額上的黑線偏偏落了無數。


羽仔,我還沒有死,不要一臉要血海深仇勢不兩立的樣子。

“長老特地來陋居難道只是為了說這個嗎?”認萍生的眼睛一眯。

醒惡者頓時心下一凜。

“認萍生,你是聰明人,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警醒,如果他日你還在教裏為非作歹,自然知道後果。”

“好笑。翳流做過什麼慈善公益了?收我認萍生不也是為了為非作歹,為禍中原?長老這話說得真希奇,呼……”

“你!好利的口舌!”

“客氣,客氣,比不過長老的牙尖嘴利。”認萍生笑著低頭受了這話。

醒惡者半天不說話,哈哈笑了起來,轉身拂袖而去。

眼見著醒惡者走遠,認萍生才輕輕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直直往床角上栽。

“認萍生!”

羽人跨步伸手一撈,將人抱進懷裏。

“你……如何?”

“呼呼,死不了。”

“南宮給你吃什麼藥丸?”

“……羽仔……”

“說!”

“破腦斷神丹……哎呀呀,真是難聽的名字。”認萍生一笑,雖然臉色蒼白卻是悠然。

羽人一張臉沉了下來,右手抓著天泣,渾身殺氣如同針般四處紮射。躲立在外的姬小雙頓時一驚,險些被這殺氣驚得拔劍出鞘,被殺氣扼在脖前,隨時都會喪命的感覺,非常糟糕。

寰宇奇藏臨終前多次吩咐他,要沉住氣,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為了平息教中不堪的謠言,教主已經開始行動了,不過單單一顆藥丸是不足夠的。

知道姬小雙依舊在外面守著,認萍生只能苦笑,將由身體內部燃燒起來的疼痛按壓下去,不讓羽人太在意,南宮知道的,恐怕比他想像的要來得多。阿九……阿九……朱痕好友可千萬要保住兩人周全。

“朱痕朱痕你怎麼了?你剛才話說一半。”阿九扯了扯朱痕的衣袖。

朱痕略略回神,無意識去摸了摸阿九的腦袋:“剛才說到哪里了?”不知為何心一驚,莫不是慕阿呆真出了什麼事,改日看來還是要去趟忠烈王府。

“剛才說到項羽與虞姬在營帳裏唱著歌……後來呢?那些人追來了嗎?他們殺了他嗎?”阿九追根究底地刨著。

朱痕抬頭一看窗外朗朗晴空,一手把住仍有半罎子的竹葉青,往嘴裏倒得淋漓:“四面楚歌……當年楚霸王是何等威風,最後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不住。”

“虞姬怎麼了?為什麼保不住?他們逃不掉嗎?”阿九不解地問。

朱痕轉頭哈哈一笑,將罎子隨手一丟,又拿起一罎子來:“阿九,大勢已去的意思就是你逃到哪里都沒有用,所以項羽才會與虞姬自刎江邊。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便是如此。”

“難懂。怎麼今天你說的話比少艾說的還難明白。反正他們最後就是死了是不是?”阿九皺起眉頭來,“為什麼要自殺呢?少艾常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死了不是什麼都沒了嗎?”

“是啊,慕阿呆這些道理永遠比人懂得通徹,可是有什麼用?”朱痕探身過去替阿九蓋上被子,“好了,故事你也聽了,趕快睡覺,不然慕阿呆不要你了。”

“你騙人。少艾答應我的,永遠永遠都不會不要阿九。”仿佛要肯定似地重複著永遠這個字眼的阿九,眼睛睜得大大的。朱痕心下歎氣,臉上不動聲色。

“不管怎麼樣趕快睡不然我打暈你。”

“……虐待兒童。”

“我算客氣了。”

朱痕輕輕撫過已經入睡的阿九的額頭,抬頭再看窗外,眼底已經是一片陰沉。

今夜看來客人不少。



影霜:其实是耙出来的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写了,那就更新下去把,下章依旧无期,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人看吧。

枯鱼炖蘑菇 2008-02-18 23:58
Quote:
引用第22楼晓寒深处2007-01-15 12:30发表的“”:
大人的文章真是让我两眼放光啊!!千万不要是坑啊....

很是喜欢少艾,一分慵懒,两分潇洒,三分温柔,四分坚持
会和朱痕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一曲八方烟雨任萍生
会和阿九嬉笑怒骂谈笑风生,一句“虐待童工”赋真心
.......

话说已经是坑了……
话说,我突然来填了……
话说,你可能已经放弃了……
话说……
顶着锅盖跑走……
我想我分明最爱的是少艾,为什么唯独他的坑填不完呢?
于是我回来了。
我写的文,故事不精彩,人物凭靠自己的理解和直觉,我看的布袋不多,主要集中在他们都还在的那些日子里……
我希望少艾能够幸福,但我写的离落去并不是幸福的。
所以我很难写。
不过我很高兴你能喜欢,如果你还会回来看见我的回帖的话。

枯鱼炖蘑菇 2008-02-19 00:01
Quote:
引用第23楼memory2007-12-01 02:58发表的“”:
坑……摔死我了……
不过还请大人一定不要弃坑阿~~~写得很好啊~~(不过别让我看到南宫认之类的就好……雷……)
慕少艾和认萍生……感觉因该要差很多,不过大人笔下写来倒觉得没变化。对各方压力还能从善如流,不愧是风趣机敏的药师阿~~很难想象他残忍冷血的样子……
羽人那句“床太小”实在是……让我萌到爆阿~~!!天啊~~羽仔你也太……帅啊!!(其实羽仔也不是不会讲话的人呐~记得他和独孤大伯在茶铺那段斗法就很有趣啊~假装中毒就是为了“让你高兴一下,也算我的一点孝心。”~~可爱死啦~~~



我写不出残忍的少艾,或者说是认萍生来,或者说这是我当时对认萍生的理解就是这样。无论认萍生手段如何残忍,他的内里依旧是慕少艾,无法改变。一个人再成功也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话说南宫认是雷吗?
我说不上是纯粹的cp坚持者。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写的究竟是不是羽慕。
我在乎的只有少艾一个。
能幸福就好了。
私认为小白鸟绝对不是纯良的一只。
话说……这个回复是两个月前的,也不算很久嘛……
跑走。

枯鱼炖蘑菇 2008-02-20 23:09
十五曲   月上西樓

十六的月亮總是比十五來得圓。

一杯好酒,抵過十個可惡的人。

認萍生晃了晃杯中瓊漿,略略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總皺著眉頭作什麼?陪本座喝上一杯都不肯。”

無極一聽,笑盈盈地將酒瓶奉上,給羽人非獍斟滿。

羽人低頭看著酒,沒有動,月色灑在酒上,一片明亮。

認萍生嘖嘖兩聲,也沒有再勸,獨自仰頭一飲,酒甘甜而清冽,是上好的杜康。

無極已經將酒瓶放下來,盈盈一拜,無曲自舞。

認萍生饒有趣味地看著,看著水蛇妖嬈,笑語如歌,不愧是笑蓬萊將來的紅牌。

“你看這天一日一日冷下來了。”認萍生抬頭望著明月,也不知道是對誰在說,“不知道離春天還有多遠。”

羽人非獍握了握不離身的天泣,最終還是鬆開了。

“疼嗎?”

“……”

認萍生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化作一聲長歎。

“羽仔,我需要你幫我個忙。”認萍生略帶調笑地勾勾指頭。

羽人略一側身,過去聽。

“幫我多找幾個美人吧。”

…………

……………………

“哎呀……羽大俠,會出人命的,快住手,先生,先生沒事吧。”無極慌忙停下舞來奔過來。

姬小雙忍了很久才沒有跟著羽人一把刀丟過去。

美人如畫。

認萍生無辜地看著無極,道:“無極,笑蓬萊還有什麼好姐妹嗎?介紹幾個過來吧。”無極撲哧一笑,纖纖玉指當真美如畫裏,只是不是軟玉生香的時候,再美麗的手指也只能刮起一塊烏黑的藥膏,抹在認萍生的臉上,慢慢抹勻來。

“先生你先考慮下自己被破掉的相吧,這麼俊的一張臉,可真要讓那些豔羨的女子們哭了。”

“無事無事,本座不是靠臉吃飯的。”認萍生一笑,卻瞬間容色一沉。

無極察言觀色,立刻起身給來人行禮。

“不知道教主駕臨,認某有失遠迎,請恕罪。”認萍生略略躬身行禮。

南宮神翳一揮手,免了兩人的禮:“聽說首座受了傷?”

“小傷,無礙。”

南宮神翳的目光掃過認萍生臉上的傷口,不由冷了下來。

“羽人梟獍。”

“不過玩笑。”

“他人呢?”

“替本座去找美人了。”

羽人非獍現在的臉恐怕要比鍋底更黑些。雞姐正在門口招呼著客人,一看到這英俊小生,就看猛獸看到肉般,恨不得整個人巴上去,找盡一切機會吃豆腐。

“人客官,您肯定是第一次來,我們笑蓬萊是數一數二的,您是來觀舞,還是找誰?可有相好的?不然我火雞……”

“我找你們老闆。”羽人非獍都快暴走了。

“唉呦呦,俊哥哥,我們老闆不接客的。有什麼事您吩咐我就好了。”

少艾說不能砍人,砍火雞行不行?

聽說西域的節日有吃火雞的,過兩天送去給陰川蝴蝶君好了。

幸而,金八珍剛好送了一名客人出來,看見羽人非獍一下就明白了,朝著他點點頭,然後吩咐火雞:“他我來招呼就行,沒什麼事你忙別的去吧。”

火雞還想說些什麼,看了看金八珍還是閉了嘴,走開了。

金八珍看了他一眼道:“隨我來。”

羽人非獍默默跟著她穿過熱鬧的三坊閣,走到偏靜的後院。

金八珍看了看四周。羽人非獍了然地搖搖頭。

“到裏面去。”

清雅的房間,落了紗,點了檀香。

“小慕……東西呢?”

羽人非獍慢慢地抽出天泣,在刀鞘的隔層裏拿出一張白紙來,遞給金八珍。

金八珍接了過來,從懷裏掏出一瓶藥來,倒在上面,將其抹開,看著上面的內容,點點頭,伸手將紙上藥粉末吹掉,讓它重新恢復成一張白紙才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前些日子聽說西苗摩柯一族被滅了,是他動的手嗎?”

羽人非獍頓了下,慢慢地點了點頭。

金八珍長長歎了口氣:“還是老樣子,分明不必他親自動手的。老把罪孽往自己身上背,他這樣即使以後也不會有人感激他的。”

“他需要的,從來不是別人的感激。”

金八珍聞言看著眼前的沉默的年輕人,一笑:“你當真與他說的一模一樣。”

他說了什麼。羽人非獍想問,可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前輩。”羽人非獍比較苦惱的是其他的事。

金八珍笑笑:“還有何事?”

“他說……”羽人非獍遲疑了,很久才接下去,“要美人。”

金八珍一怔,不由大笑。

“哈哈哈哈……我是很久沒活動筋骨,也輪不到你們騎在我頭上,滾。”朱痕染跡果然是瀟灑無比,一把落日煙的柴刀舞得出神入化,無人匹敵。

看著來人狼狽地逃走,他的笑聲卻漸漸消失了。

“慕阿呆啊慕阿呆,這回麻煩大了。”

“我討厭麻煩。”認萍生靜靜地看著南宮神翳。

南宮神翳唇角一挑:“如何算麻煩?首座一人單獨血洗門派家族不下數十個都不曾覺得麻煩。”

“那很愉快。”認萍生殘忍地笑了,“毒滲透他們的經脈,刀切破他們的血管,是一個愉快的過程。”

“這次不一樣?”

“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一樣是殺。”

“要跑好遠,就殺兩個,還有一個是孩子。”認萍生轉動手上煙筒,“很麻煩,而且……”

“而且?”

“而且羽仔就要帶美人回來了。”

影霜:总之写了就贴上来吧……

昭昱 2008-02-20 23:31
Quote:
引用第27楼心依发表的“”:
“先生你先考慮下自己被破掉的相吧,這麼俊的一張臉,可真要讓那些豔羨的女子們哭了。”


自己就是漂亮的美人啊~~~还找美人~~

LZ啊,这年头俺想找有水平的羽慕文都不好找了~~汝要加油啊!!
虐少艾吗?虐吧虐吧~~(<---心理变态的某只)

枯鱼炖蘑菇 2008-02-23 12:01
十六曲 蒼生何辜

羽人非獍從來沒有這麼鬱悶過。後面跟著花枝招展的女子數名。他連輕功都不能用。俗話說,一個女人頂五百隻烏鴉,何況笑蓬萊的女人功力更深厚。聽著她們是有說有笑,有打有鬧。要是慕少艾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但對於羽人非獍就不同,這不是溫柔鄉而是煉獄。

“官人哦……你走慢點,我們這些嬌弱女子走不快的。”

嬌弱……

羽人非獍一頭黑線就這樣下來。

說話的女娥在出門前還在替火雞搬笑蓬萊放在亭前的石桌。

“找我們去的人可不是這樣不解風情才好。”身後的聲音不大,剛好可以讓羽人非獍聽見。

“我聽老闆娘說是風流俊雅的男子,不過身份似乎很尊貴,要我們不要得罪,小心行事。”另一個女子應了聲。

“是啊是啊,上回無極回來找老闆娘的時候我可聽她說了,模樣俊著呢,嘴巴也巧,人很好……”

“那到底是……”

“呐,我聽說啊……”

“不是這樣的吧……”

上蒼為什麼要賜給女人舌頭?!!

羽人非獍第一次怨懟蒼天竟然是為了這樣的理由。

他突然覺得無極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子。

“繁花似錦。”認萍生滿意地下了評語。

那邊本來就熱鬧的一群見了他更是化身麻雀恨不得用嘰嘰喳喳聲將旁邊天下聞名的刀客秒殺於無形之中。

無極很是開心地迎了過去,寒暄著,已經忘了他們身處何地。

“多好,以後不用老是讓無極解悶了,雖然無極也很好。”認萍生呼呼地吐了口煙。

好個X。刀客只能以眼刀殺人。不過對厚臉皮的眾生無效。

“你們,都報上名來吧。”無極一笑。

“奴家女娥。”

“奴家翠屏。”

“我是秋荷。”

“哎呀,我,奴家宵月。”

“春雪。”

“香……”

……

“見過首座大人。”齊脆脆的聲音,真的能讓當世大多數男人的骨頭都酥掉。

認萍生笑笑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臉色卻一變。

羽人非獍的臉更是一黑,刀已出鞘。

方才還巧笑倩兮的美人們大多已花容失色地看著兩刀相持。

刀在頭上的秋荷更是腿一軟,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姬小雙,你是做什麼?”認萍生一甩袖,怒道。

姬小雙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平板道:“教主吩咐,她們不能留。”

“為什麼?”認萍生沉聲道。

平樂居並不在翳流總部,甚至相差數十裏。他養美眷在家與其何關?

“小雙不知,執行任務而已,請首座和羽人梟獍讓開。”

“不准。”認萍生大步走到那群女子面前,站在羽人身邊。

姬小雙冷冷一瞥:“首座是要違抗教主了?”

認萍生道:“你暫且按下,在這等候,我去問問教主,速回。”

“不行,教主之命……”姬小雙對依然相交的刀施力。

羽人不語,氣勢不減,更加輕狂,刀氣如火,已經燒到姬小雙面前。

“本座不認為你能鬥過他。”認萍生笑了,甚是輕蔑。無極擔憂地抬眼,與其四目相對,瞬間明白對方意思,點點頭,小聲勸著甚至有些哽咽的姐妹進去。

認萍生當真腳下如風。

不消半刻,就到了總部。

“本座要見教主。”甩開守門的人,認萍生徑直走進了南宮神翳的房間。

南宮神翳正背手欣賞著一幅字畫,聽見聲響緩緩地轉過身來,勾起了笑:“萍生汝從未來過吾房間。”

“教主派姬小雙殺我美人是為何意?”

“你急了……平日汝不曾與吾這般說話。”南宮神翳的笑容太過沉穩。

認萍生登時心下一種不好的預感。

“醒惡者長老當下何在?”

“萍生,來不及了……要美人的話,吾可以給汝,要多少都可以,但笑蓬萊的那些東西便不用留了。”
“……”認萍生只覺心下一口血氣上湧,暗自定下心神,然後慢慢地,慢慢地笑了,“教主當真,笑蓬萊的貨可不是俗物。”

“自然。吾給汝一向都是最好的。”

“這樣最好。”

認萍生閉上了眼睛。

睜開眼睛,就是滿目的瘡痍。羽人非獍坐在椅子上,動都動不了。無極呆呆地坐在血泊裏,望著方才還在談笑風生的姐妹們。

認萍生只想閉上雙眼,可是做不到。

他輕輕揮了揮手,自然有人默默地進去,將殘局收拾。

那一刻,無極才恍然而醒,心下悲慟,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在地上狠狠磕著頭,磕得血流不止。

認萍生走過去,慢慢握住了她的手。

“無極。錯不在你。”

“先生,先生……先……”無極抓著認萍生的衣服,就如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般,嚎啕大哭。
認萍生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半晌。

藥效過去了。

羽人非獍慢慢地站起身來,看著抱起無極的認萍生。

他靜靜地走過去,低聲一句,抱歉。伸手撫過無極的睡穴。

無極躺在認萍生的臂彎裏,很是憔悴。認萍生親自送她回房休息了,才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姬小雙依舊在暗處監視著。認萍生走在房門前,忽然周身罡氣如刀一樣刮了過來。姬小雙躲閃不及,被刮了幾道口子。認萍生微側過頭來,眼神讓姬小雙一凜。

鬼的眼神,今日他算得以一見。

認萍生開了門進去,將門合上,只覺身體一軟。

就在要軟倒時候,讓人穩穩抱在了懷裏。

一抬頭,羽人非獍。

“羽仔。”

“我早說過,床太小,睡不下兩人。”

認萍生慘笑。

“這不是你的錯,認萍生。”

整個夜晚,羽人非獍只說了一句話。

他緊緊地將認萍生抱在懷裏,讓他面對著自己。

他的淚,只能自己看到。

明日出了這個門,他依舊是冷酷殘忍,呼風喚雨的認萍生。

這就足夠了。

今晚,就讓慕少艾的心稍微有處停歇吧。

十七的月,開始殘缺。

影霜:……写得自己都累……

枯鱼炖蘑菇 2008-02-23 12:05
Quote:
引用第28楼昭昱2008-02-20 23:31发表的“”:


自己就是漂亮的美人啊~~~还找美人~~

LZ啊,这年头俺想找有水平的羽慕文都不好找了~~汝要加油啊!!
.......


……虐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弄得自己都难受……
都找不到那里看羽慕文了……
去墙角趴着。

昭昱 2008-02-23 12:35
Quote:
引用第30楼心依2008-02-23 12:05发表的“”:
都找不到那里看羽慕文了……去墙角趴着.

别这样嘛~~人家可是很稀饭这篇滴!!
是说不知为什么这章到结尾看的鼻子有点酸鸟~~怨念~~

清箫 2008-03-14 19:28
天哪!!这文写的太好了!!
自从少艾离开以后就少见这么好看的文了啊~~~痛哭……
羽仔的冷漠和温柔,萍生的冷酷与少艾的不舍,心底的纠结……就仿佛风吹过而不着痕迹地写过,一笔笔添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有时候想,少艾就像是一副水墨画,淡然却美丽,不管过了多久墨色都依然不会褪去。就如同他留在我们心底一样。
大人……我会追这文到死的……千万别弃坑啊……T T

枯鱼炖蘑菇 2008-03-15 21:07
Quote:
引用第31楼昭昱于2008-02-23 12:35发表的  :

别这样嘛~~人家可是很稀饭这篇滴!!
是说不知为什么这章到结尾看的鼻子有点酸鸟~~怨念~~


少艾他,在翳流所遇到的,是我们无法想像的。
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甚至曾想,他那一头的华发三千,是不是那时候白的。
但我知道,那时候少艾是很苦的。
做大事的人,总是纵容不得感情。
但慕少艾却是一个如此自私于感情的人。
所以需要认萍生。
我不会写跌宕起伏的情节,文笔也不是很好。
我爱慕少艾。我想,写文给他。哪怕这些多是我的臆想,也好。
我爱他。
一直一直都爱着他。
Quote:
引用第32楼清箫于2008-03-14 19:28发表的  :
天哪!!这文写的太好了!!
自从少艾离开以后就少见这么好看的文了啊~~~痛哭……
羽仔的冷漠和温柔,萍生的冷酷与少艾的不舍,心底的纠结……就仿佛风吹过而不着痕迹地写过,一笔笔添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有时候想,少艾就像是一副水墨画,淡然却美丽,不管过了多久墨色都依然不会褪去。就如同他留在我们心底一样。
大人……我会追这文到死的……千万别弃坑啊……T T


说到这里,我都不好意思弃坑了,笑。
不过,我想,这个坑,我不会丢掉的。
只是现在写不出来,那么就等等吧。
我想起来了,就会写了。
我所能给少艾的,是我目前能写出来最好的。
我所求,不过如此。
谢谢你看得如此仔细认真。

清箫 2008-03-19 16:25
T T
一说到少艾就想流眼泪…………
我是很爱很爱他的……
大人的心情我能体会,那就请大人在有感觉的时候再写~~我也想看最好的文章~~
大人加油吧!!
我会等着的~~~

kkyyo123 2008-06-26 16:09
大人很好看的文啊。。一开头就有羽人的独白,少艾还是死了,少艾的死不管看几遍还是会心痛,眼泪留了一地,但偏偏还是一遍遍自虐。。希望大大的文文快点完结~
少艾~最终回来~~让他们厮守吧。。。

枯鱼炖蘑菇 2008-07-01 13:36
Quote:
引用第34楼清箫于2008-03-19 16:25发表的  :
T T
一说到少艾就想流眼泪…………
我是很爱很爱他的……
大人的心情我能体会,那就请大人在有感觉的时候再写~~我也想看最好的文章~~
大人加油吧!!
.......

说到最好的,有点大言不惭了
其实我无论哪个方面都没有比人家好的地方……
唯一的优点就是爱他很深很深……
一直拖着文也不好,可是一直都写不出来,无奈看桌上的少艾。
Quote:
引用第35楼kkyyo123于2008-06-26 16:09发表的  :
大人很好看的文啊。。一开头就有羽人的独白,少艾还是死了,少艾的死不管看几遍还是会心痛,眼泪留了一地,但偏偏还是一遍遍自虐。。希望大大的文文快点完结~
少艾~最终回来~~让他们厮守吧。。。

虽然有点失礼……
不过羽仔的独白在哪里?
他们一直在厮守……至少在这文里是的。
所以羽仔没有让认萍生一个人去翳流,所以认萍生即使任王爷一直反对也带了羽仔去。

幻影 2008-08-15 12:18
很好看的羽慕文,很少看到描写少艾在翳流时描写的这么细致的.
还有对于认萍生,大人有在种自然让人认同的力量呢,如鬼的认萍生内心依旧是那个医者仁心的慕少艾啊~只是因为他是慕少艾,所以他更要认清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是认萍生的现实.但不论他怎样清楚这一切只是完成目标的必经过程,真实的他还是慕少艾,他还是会痛苦,悲伤,甚至矛盾.大人把握的很好呢~~~
申请转载可以么?我想转载到http://tieba.baidu.com/f?kw=%D3%F0%C4%BD 羽慕吧
保留大人的一切权利.拜求!!!

枯鱼炖蘑菇 2008-08-17 14:01
Quote:
引用第37楼幻影于2008-08-15 12:18发表的  :
很好看的羽慕文,很少看到描写少艾在翳流时描写的这么细致的.
还有对于认萍生,大人有在种自然让人认同的力量呢,如鬼的认萍生内心依旧是那个医者仁心的慕少艾啊~只是因为他是慕少艾,所以他更要认清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是认萍生的现实.但不论他怎样清楚这一切只是完成目标的必经过程,真实的他还是慕少艾,他还是会痛苦,悲伤,甚至矛盾.大人把握的很好呢~~~
申请转载可以么?我想转载到http://tieba.baidu.com/f?kw=%D3%F0%C4%BD 羽慕吧
保留大人的一切权利.拜求!!!


这个羽慕吧是你弄的吗?可以啊。不过请注明出处是我的博客或者鲜网地址(都在我的个人签名里)然后名字是蘑菇·影霜。因为是旧ID发表的,现在要纠正过来。
我刚开头写这篇文时,那时有个说法就是,认萍生是慕少艾的哥哥。我也知道是大家的YY。但是我对他的理解却不一样。我一直认为认萍生是慕少艾最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而不是另一个的人格。剧中也曾提过他如鬼一样的眼神。我想,笼统起来,认萍生的残酷无情,慕少艾的医者仁心才是完整的一个药师慕少艾。对恶的残酷,对善的温柔,都是他的……哎呀呀,不知不觉,啰嗦好多……
慕少艾是为了目的而牺牲自己的人。
这是我对他最大的理解。他可以为了羽仔牺牲性命,更可以为了苍生而变成翳流首座。但这一切的前提,不过是他温柔的心。

幻影 2008-08-18 13:14
是的,大人要来玩哦,因为才刚做成~~~ ^_^
非常赞同呢,认萍生本就是慕少艾,也少艾仁慈的反面见证,更是少艾为苍生而宁入无间的温柔体现.也许那是段年少轻狂的历史,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摸去,他是真实的少艾内心为守护重要的东西时,那不顾一切的完全付出.就象剑子曾说过的:药师,永远是厚人薄己啊.

枯鱼炖蘑菇 2008-08-21 13:53
十七曲   曉夢無痕

羽人非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一片冰涼。

無極笑著端了盆溫水進來,道:“先生算得准,想到你這時候醒來。”

“認萍生呢?”

“先生已經去教裏了。”無極取了布巾浸濕,絞了絞,“先生吩咐了,你若沒什麼事就不要四處跑。有些事先生護不得你。不要累了大業。”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接過無極遞過來的布巾,羽人慢慢地擦了擦臉。印象裏,慕少艾也是這樣的人,對於修整保養很是細緻,末梢地方都要輕輕清洗,撫摸,然後抹上一些保養的膏藥。阿九總是笑他,一個大男人做什麼養護。慕少艾笑笑,搖了搖手。

緩慢而細緻,溫柔而美好。

慕少艾是這樣子的。

認萍生也是這樣子的。所以即使南宮神翳在第一眼對他沒有多餘感情,在後來也無法控制地戀慕上了他。這樣的一個男子。絕情殘酷,利用所有手頭的籌碼,然後孤注一擲。

而此時的他站在門外不遠處。

門裏的是南宮神翳與醒惡者。

醒惡者略帶顧忌地望瞭望窗外。南宮神翳搖了搖手道:“不必理會。照我說的辦就是。”

“首座如此奸詐狡猾,不難猜出教主的目的。”

“奸詐……”南宮神翳聽見這個名詞不由失笑,“是啊,萍生就是如此奸詐。”

“教主。”

“你下去吧。”南宮神翳道,“他再百般聰慧也不會能真正猜到我所要做的。”醒惡者停頓了下,再次看了看認萍生的方向,低頭退下。南宮神翳看著他離開。然後聽見很輕的腳步聲。武功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輕易辨認出別人的腳步聲,甚至可以通過腳步聲去判斷出這個人武功的強弱。但唯獨認萍生,南宮神翳判斷不出來。他的武功似乎很不錯,但卻不足夠強。但即使不夠強卻無法讓對他有半步的輕視。

【屬下見到了一片血紅。認萍生的手裏拿著刀。】

南宮神翳腦子裏忽然想起這麼一句話來。說話的寰宇奇藏如今已經埋在黃土之下。但他的話就如魔咒一般時刻困擾著南宮神翳。他可以清晰地看見這樣的情景,就如寰宇奇藏所說。認萍生慢慢地站在一片血海裏,腳下不再是臣服於翳流的人們,而是他的基業,他的親信,甚至是他。而認萍生在笑,那種笑是極其妖嬈,如同夜色下的罌粟花,你覺得不該靠近的美麗,卻不受控制地被蠱禍。

“教主。”認萍生推開了門,走進來。

南宮神翳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點頭。

“教主可有吩咐?”

“萍生。”南宮神翳遞給他一張單子。

認萍生接過來,眸色一黯:“這……”

“可有麻煩?”

“麻煩,大麻煩。”認萍生搖搖頭,竟然浮出一個平日難得見到的苦笑。

“是很麻煩……”忠烈王看著提著菜刀殺進來的朱痕染跡,搖搖頭苦笑,“藥師你交的朋友每個都是麻煩。”王府的侍衛隨從侍女都東歪西倒地躺在地上。

“是,慕阿呆確實交的每個都是麻煩,象那個鳥人,但我除外。”朱痕染跡一腳踩在椅子上,右手握著柴刀,左手提著一壇竹葉青。

“朱痕染跡,你的目的我知道。”忠烈王走到窗邊,背著手,抬起頭。

“知道就快說,擺什麼聖人姿勢,這動作慕阿呆擺得比你好看。”朱痕染跡不耐地大喝了一口。

忠烈王回頭,看著他,忍不住一笑:“為何你就是不肯相信藥師的能力?”

“因為這小子已經將火放到我的落日煙。”朱痕染跡理直氣壯,“老子翻了多少地方才找到這麼個安生的,可不能讓這老小子攪了。”

“笑蓬萊已經將翳流的勢力分佈,兵力部署傳過來了,而月才子談無欲也順著藥師的要求,傳來訊息,翳流在來年春天將有一次大的行動,到時……”

“等等,談無欲?月才子談無欲?”朱痕染跡重複了一句。

“怎麼?你不信他?”

“不是。”朱痕染跡坦然道,“慕阿呆信他就夠了……不過,那他和日才子?”果然和慕少艾朋友的時日久了,忍不住心癢都會跟著八卦一句。

忠烈王一愣,不由哈哈大笑:“藥師啊藥師。”

朱痕染跡覺得此時辯解是最愚蠢的方法,於是他雙手抱肘皺著眉頭等忠烈王笑完。

若說朱痕染跡是酒黨的話,那鹿王泊寒波就是慕少艾最投契的八卦死黨。兩人一旦對上,東南西北地胡扯,八卦不斷,三八不絕,從武林領導素還真設計謀到隔壁村的阿花家的母雞因為受驚已經三天不下蛋了,無一不包。說的話沒有營養的程度導致西風小妹的武功和輕功狂升,殺遍方圓三百里沒有其他男人(藥師語)。而兩個妖孽在其追殺累後依舊兩坨聚在一起繼續聊著西風的被追求率與武功成反比的現象。

朱痕染跡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濯那兩坨污泥而不染的,真的是這樣堅信的。

“朱痕染跡。”忠烈王終於笑完了,輕輕揮手讓剛剛醒過來一臉殺氣的手下退了,“你瞭解藥師。何況羽人非獍在他身邊。”

“那鳥人,不添亂就好了。”

“不,這一次,你錯了。”

“你下錯了。”認萍生笑了笑,用煙管點了點棋盤,“無極這麼聰明,怎麼會在這一步退縮呢?”

“先生說笑了,先生棋藝無雙,怎是奴婢可以趕得上的?”無極依然是巧笑如兮,舉手投足間依然是笑蓬萊紅牌的姿態,溫柔酥骨。

認萍生卻一笑:“但你退縮了,無極。”他的眸光慢慢轉向手裏的煙管,聲音壓得極低,“無極,對於我們,退縮就是死。你也不想,讓那些孩子的血白白染紅平樂居的土地吧?”

“先生。”無極臉色一白,站起身子跪了下來,“奴婢知罪。”

“知罪就好。”認萍生似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窗外,指了指無極豔麗的容顏,勾起一絲殘酷的笑,“那就罰你吃下這顆藥丸,三日內你每夜都會疼不欲生,但不用擔心,只有三天。”

無極似想到更可怕的事情,慌忙在地上磕頭,磕得極重,血流了出來,一直求饒:“先生,先生,無極再也不敢,真的不敢了,先生饒了無極,先生。”

“無極,你本是聰明的人,為何在這一刻做了蠢事?”認萍生似是可惜地一歎。

“是,先生教訓的是。”

“無極,本來是無限,沒有盡頭的意思。”認萍生看了看無極,“對你來說,什麼才是盡頭?死亡?”

“先生……”無極望著認萍生,若真要說有什麼無盡,就是無盡的迷茫了。

認萍生突然笑起來了,無盡美好,彎腰握住了無極的手,卻對一直在身邊不做聲的羽人說了一句話:“羽仔,殺了她。”

花朵的凋零往往是在一瞬間。

花的生命是極其短暫,一個白日,一個晚間,甚至連一刻鐘都不到,以絢爛而甜美的姿態盛開,然後悄無聲息地凋零,枯萎。

無極就如一朵鮮花一般,連最後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死在了天泣之下。

認萍生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像是累壞的樣子,揮了揮手道:“埋了吧。”自此,平樂居不再見巧笑盈兮的女子,如同曉夢春夜醒來,不留半點痕跡。
——————————————————————————————————
蘑菇:真的不是我不写,我真觉得没什么人看...更新自然慢了...鲜网啊博客啊都好冷清,蘑菇说到底不过是个怕被冷落的家伙而已,笑。

枯鱼炖蘑菇 2008-08-21 14:06
Quote:
引用第39楼幻影于2008-08-18 13:14发表的  :
是的,大人要来玩哦,因为才刚做成~~~ ^_^
非常赞同呢,认萍生本就是慕少艾,也少艾仁慈的反面见证,更是少艾为苍生而宁入无间的温柔体现.也许那是段年少轻狂的历史,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摸去,他是真实的少艾内心为守护重要的东西时,那不顾一切的完全付出.就象剑子曾说过的:药师,永远是厚人薄己啊.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你的帖子?你已经将我想说的都说了。自从我认识慕少艾这么一个人后,我一直一直都看着他,眼里容不下其他的人。虽然会欣赏主子的霸气和美丽,会喜欢谈谈的别扭和可爱……总觉得自己是以少艾的角度,无法扑灭内心对美人的爱啊~
先生……先生,你只要顾着主子就好了,不要爬药师的墙~

幻影 2008-08-27 15:27
蘑菇:真的不是我不写,我真觉得没什么人看...更新自然慢了...鲜网啊博客啊都好冷清,蘑菇说到底不过是个怕被冷落的家伙而已,笑。

我在看啊~~~~~~~~~~我基本不上鲜网,以前也不知道大大的博客.(自己的博客也废了准备重做). 大人为什么不发到36雨上,不管是鲜网还是博客看到的都很少的,大部分看布布同人文的都在36雨上的.所以,麦弃坑啊,做人要人品啊~~~~~~~不过现在上36雨要用代理麻烦了点.

枯鱼炖蘑菇 2008-08-28 15:16
Quote:
引用第42楼幻影于2008-08-27 15:27发表的  :
蘑菇:真的不是我不写,我真觉得没什么人看...更新自然慢了...鲜网啊博客啊都好冷清,蘑菇说到底不过是个怕被冷落的家伙而已,笑。

我在看啊~~~~~~~~~~我基本不上鲜网,以前也不知道大大的博客.(自己的博客也废了准备重做). 大人为什么不发到36雨上,不管是鲜网还是博客看到的都很少的,大部分看布布同人文的都在36雨上的.所以,麦弃坑啊,做人要人品啊~~~~~~~不过现在上36雨要用代理麻烦了点.


棄坑是不會啦……只是有道友在說,更新很慢……我有發到36雨的,不過最近都上不去,我也不會用代理,更新不能……OJZ

枯鱼炖蘑菇 2008-09-21 02:02
十八曲 春華秋實

花開而喜,花落而悲。

認萍生含了一口水煙,笑吟吟地躺著。窗外寒風料峭。這冬天比往常都要來得長些。

少了春花秋實的點綴,一片常青木也是別有風味。

打著拍子,哼著兩首小曲子,自然而愜意。

即使失了伴舞的女子,他依然安然自得,仿佛一個天下都擾不了他。

屋子四角都點著碳爐。將一個很大的房間烘得暖暖的。認萍生自從被寰宇奇藏設計受了重傷後一直很畏寒。南宮教主特地吩咐了備足了木炭供其取暖。

此外,還有四季不斷的昂貴檀香,任由認萍生任取任用,不問因由。

羽人慢慢擦著他的刀,仿佛全天下都不如他的刀重要。天泣特有暗綠的光閃過認萍生的眼睛。認萍生不由眯起了眼睛,道:“羽仔。”羽人轉過頭來沉默地注視著他。

他愣了許久,才說了一句,無事。羽人似毫無事情發生過地繼續低頭擦刀。

“無美人作伴,真是寂寞啊。”認萍生看著羽人長長吐了一口煙。

羽人不冷不熱道:“不是殺光了。”連最後一個都沒有剩下。還來討美人做什麼?

“無極……還是呆在該呆的地方比較好。”認萍生望向窗外,覺得很是困倦,於是閉了雙目,安心睡去。羽人抬起頭來看他,一向平穩無波的唇角竟然稍起了弧度。

忠烈王府很熱鬧。比平日多了幾十倍不止。鵝毛大雪厚厚地覆蓋著大地,卻覆蓋不去眾人的腳印。

“這樣的人海戰術,虧你捨得下老本。”鹿王泊寒波晃著腦袋看著總以背對姿勢向著眾人的忠烈王,“你擺這個姿勢又不是特別帥,老抬頭望天你不嫌脖子酸得慌。”

“我倒是不見得好友的脖子酸。”殘林之主意有所指地望向鹿王的方向。鹿王晃腦袋的聲音也不止聽了半個時辰了。

“什麼?好友,你說了什麼?”鹿王回頭認真看。

“不,沒什麼。”殘林之主淡定地再倒一杯冷茶。

來求公義的,來求親的,來說媒的,來聊天的,來蹭飯的……忠烈王的額際不著痕跡地留下一滴冷汗,想到當初信誓旦旦說著沒問題一切包到他身上的劍子仙跡,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心道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天不憐人上輩子沒修好德遇到劍子仙跡如此無賴。

說什麼來的人多就可以幫忙暗度陳倉,讓翳流的探子找不到人,可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絡繹不絕的人潮,真是龐大的一筆開支,還吵得人沒法睡。

“有位姑娘求見。”

門外的奴僕稟告。

三人相視,心裏共有一句話,終於是來了。

來的女子披著面紗,隱約裏也難以掩飾她那張猙獰醜陋的臉,連早有準備的鹿王也不由深吸口氣。女子莞爾,沒有絲毫困窘,啟口如靈雀出穀,與那張臉格格不入:“奴家無極。”

鹿王一怔,哈哈大笑:“朱痕染跡璧無瑕的易容術果然天下無雙。”

“奴家可真是托了這天下無雙的福才能安然逃出翳流的。”無極也是笑,一雙難以掩蓋的美目就飽含秋水般讓人一時忘卻她醜陋的臉。

殘林之主微微頷首:“南宮神翳曾派多人去開棺驗屍,對藥師的疑心頗重。幸而手下都不是可用之人,蒙混過去還是可以的。”

無極點頭,猛地一跪在地上,雙手作揖:“奴家歷盡千辛逃出,就是為此。”說著,雙手奉上一節竹筒,遞呈給忠烈王。

忠烈王伸手將竹筒往桌角一敲,聽見裏面有斷裂的聲音,才打開蓋,倒出一張卷起來的紙來。

忠烈王展開一看,臉色大變。

“鹿王,立刻暫停所有對翳流的安排部署。”

“事情有變?”鹿王泊寒波搶過忠烈王手中的紙,一目十行,握緊在手,“那艾仔該怎麼辦?”

“先生吩咐,大局為重,不必擔心他的安全。”

“胡說。”鹿王拍案,“艾仔這樣的禍害,損失一個都是大損失。”

本來還是一臉擔憂的殘林之主不由頓了下,露出一個扭曲而高深莫測的表情。

“象他這樣的知音,天上地下都找不到一個。”鹿王義正言辭。

忠烈王無奈道:“泊寒波你……”

“笏老頭,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更改計畫重新部署,但是艾仔絕對不能放。”

殘林之主輕輕一歎:“雖然鹿王是這個樣子,可他真的比其他人都在乎和瞭解藥師。”

因為是八卦二人黨嘛。

鹿王插腰自豪地挺起胸膛:“等下,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喂,說清楚,笑禪,扭過臉去是怎樣?話要說清楚,我們明人不做暗事……我鹿王泊寒波光明磊落從不說人壞話,這點我是絕對可以打包票的,不信,不信你問我們家西風……”

“問我什麼?”斷雁西風推門而入。

“西風小妹,快來,快來證明為兄的人品。”

斷雁西風毫不理會兄長的討好,徑直走到忠烈王面前。

“慕老頭和羽仔是如何了?”

“小妹……小妹……你在關心羽仔,你在關心一個男人……春天……春天要到了嗎?”
“你很吵。”斷雁西風冷冷地凍掉熱情如火的鹿王,直盯著忠烈王,“我要知道。”

忠烈王看著氣勢洶洶的斷雁西風,仍舊是淡淡地道:“南宮神翳覺察到我們的意圖,已經重新變更了計畫和兵力部署,之前藥師送來的資料幾成廢紙。”

“什麼?!”斷雁西風皺起眉頭來,失聲,“那該如何?”

“翳流如今對認萍生的怨聲也日漸高漲,情勢……不容樂觀。”忠烈王本來就不曾舒展的眉頭皺得更緊。

斷雁西風轉頭就要走。鹿王趕忙攔在小妹前面。

“這是急忙忙的,是要去哪?”

“廢話。”斷雁西風大聲道,“我怎麼能看著慕老庸醫和羽仔死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

“小妹……”鹿王一心感動,正感慨自家小妹的俠義之心,卻讓斷雁西風的下句活活噎死。

“相識一場,怎麼得幫忙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小妹……他們還沒死……”鹿王弱弱地反駁。

斷雁西風刮了他一眼。鹿王立刻很不爭氣地縮了回去,縮到殘林之主的身後。殘林之主只能無奈又無辜地用不能視的眼睛對著殺氣騰騰的斷雁西風。

斷雁西風摸腰想抽刀,卻想起讓王府忠實的管家收走了,很沒氣質地操起桌上的燭臺,指著忠烈王:“你聽這老頭說的,就像他們已經死了。如果慕老庸醫和羽仔出了什麼事,絕對少不了他的。今天先殺來祭天。”

“不行啊……小妹,會遭天譴的。”

斷雁西風再將鹿王瞪回去:"那你倒說說該如何,今日你若說不出一個辦法來,回去悟明峰我就把大花二花三花宰了燉湯。"

“小妹……小妹啊你幼年失牯是哥哥含辛茹苦將你拉扯成人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花二花三花也是看著你長大的算你半個長輩你怎麼可如此殘忍我對不起爹我對不起娘啊……”

“寒波好友……”殘林之主為難地看著趴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抹鼻涕的鹿王,“唉。”身上的衣衫可是新做的緞子。

“忠烈王爺。”厲聲打斷鹿王的是一直沒有出聲的無極,醜陋的面容沒有任何的變化,目光卻透露出了哀傷,“先生為了表示忠誠,在一個月前服下了,破腦斷神丹。”

“其實你吃的並不是破腦斷神丹。”醒惡者看著笑容清淺,不為其他所動的認萍生道。
認萍生一笑,不予置評,認真地修剪自己的指甲。

“你吃的是,同命丸。”

拉琴的羽人梟獍低著頭。曲子很慢很悲。認萍生聽在耳朵裏,笑容依然掛在臉上。

“那又如何?”認萍生道,“我無意謀害,倘若真有日教主不幸,我認萍生也不妨陪他地府一遭。”

“希望你記住你今日所說的。”

“本座還未老年癡呆。"認萍生懶洋洋地撐起身子來,看著醒惡者,"春日進攻苦境的計畫可有進展?”

“一切按計劃進行。”醒惡者壓低聲音道。

認萍生呵呵笑了起來:“那我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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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

枯鱼炖蘑菇 2008-10-15 21:04
十九曲 得失之間

有得就有失。選擇,就必須承擔選擇的後果。

認萍生很清楚這點,所以他的選擇慎重而緩慢。但每下一步就落子無悔。

但當看見無極真正的屍體的時候,他緊握住了拳頭,細心保養的指甲紮進掌心裏。很疼。他卻面帶笑容。

“羽仔。你失手了。”優雅的聲音輕輕地響起來,不若責備但包含危險。

羽人梟獍神情自若:“抱歉。”

“羽仔。”認萍生笑笑,“六翼刀法,應該是不會出錯的。”

“但你中意她。”羽人梟獍坦然道。

認萍生一怔,臉上漾開芙蓉花一樣的笑容:“原來如此。教主見諒。”南宮神翳的眼色一暗,冷冷地扯出一個笑容來。

“那真是用心良苦。”南宮神翳瞥了一眼低頭沉默不語的羽人梟獍,示意醒惡者不要有所動作。認萍生笑吟吟的,手裏握著水煙管。

“教主要如何處置?”認萍生的眸色如水,蕩漾著不動聲色的殺機。南宮神翳一笑。醒惡者已經了然,指著羽人梟獍,道:“他死。”

認萍生的手臂一震,看著咄咄逼人的倆人,笑容卻未有片刻的動搖。醒惡者看著這樣的他,卻暗自上手,運氣於掌心。

認萍生皺眉搖搖頭:“教主是剪我的翎羽,本座可以為你出生入死,但羽仔,不行。”

南宮神翳挑眉一笑:“不行?”

“不行。”認萍生慢慢地走向南宮神翳和醒惡者,“本座的雜碎事情很多。羽仔很好用。”

“要這樣的人,我們可以派其他的人給你。”

“你們的人除了教主,誰的武功能勝過羽仔,我便用他。”認萍生找到最合理的理由,笑容更甚,“敢問,教裏誰能勝他?姬小雙?還是你,長老?”話間挑釁味十足。醒惡者冷冷一笑,並不理會。

“萍生。”南宮神翳看著他,“你與我進來。”認萍生一頓,轉頭對羽人梟獍輕輕一笑。羽人皺緊的眉頭沒有片刻鬆弛,按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認萍生只有苦笑了。他倒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不如從前了。羽人雖然總是不贊同他的做法,但鮮少違逆。在這樣的時候,他偏偏不肯放手。

“羽仔。”認萍生輕輕地笑了,吹了一口氣。羽人一驚,已經是來不及,軟軟地倒了下來。認萍生伸出的手恰到好處,將他扶住,攙到椅子上坐著。

“就等我會吧。”

聲音很輕。不可抗拒。認萍生從懷裏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喂他服下,看著他幾乎瞪裂的眼睛,一怔,竟然露出屬於慕少艾那種無奈而縱容的笑容。

只是抬袖之間,巧妙地遮掩而去。再站起身來,認萍生依然是認萍生。他一揮衣袖,粉末紛紛揚揚,看向南宮神翳的目光沒有絲毫慚愧:“本座的人不多,教主不會對他不利,不代表其他人不會。”

南宮神翳見他說到如此地步,也不好相逼,點了點頭。

認萍生滿意地笑了:“本座對於自己的毒還是很有自信的。我想,長老也是吧。”

醒惡者冷笑:“笑話。”

“教主,請吧。”認萍生一伸手,長袍廣袖,斂眉含笑。

自然有一派仙人姿態。但所有認識他的人,心底卻不會這樣想。

環伺平樂居的是一整片的竹林。

昔日。酒醉長歌,美人在側。今日。卻潛伏著殺機。

“教主不信認某。”認萍生淡淡地說。

南宮神翳反問:“是萍生你該讓我相信嗎?”

“這是素還真的離間之計。”認萍生平靜地說,“何況無極是教主賜給認某的不是嗎?”

“無極確實是吾賜給汝的。”南宮神翳危險地眯起眼睛,“但萍生,她卻是你的棋子。”

“何以見得?”認萍生平視著南宮神翳。

“一個女人遇到一個男子,尤其是你這樣的男子,總是不能抗拒的。”

“教主你說笑了。”認萍生輕輕地笑了,“認某當真要做出一番大事。必定不會用女子。”

“哦?”

“因為她們太多情。不能委任於大事。因為她們是用來疼愛的。不是用來差使的。美人……”認萍生頓了一頓,“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犧牲的。”

“所以無極洩露教中機要與你無關?”

“不。有關。”認萍生搖頭,“認某管教不善,讓其盜用本教機密。罪責仍在。願受教主責罰。”話畢,人已單膝跪下,雙手作揖捧於頭上。

“萍生,你倒是好巧的心思。”南宮神翳笑道,“你可以留,但羽人梟獍不行。”

“教主。”認萍生的眉目彎起來,“我可以不留,但羽仔一定要留。”

“你……”南宮神翳運功於掌,真當此時恨不得一掌了結此人。但見他眼波流轉,風流自得的神韻,偏偏動不了這手。

認萍生的笑總不是為他。

就如同吸食大煙,明知道是害了身心的物,卻割不下丟不掉。

【屬下見到了一片血紅。認萍生的手裏拿著刀。】

寰宇奇藏的話,一次,一次,如同毒咒,摳,食著南宮神翳的腦子。

殺。

殺了他。

就不再有憂慮。

只是……認萍生看著他,笑容清清冷冷的,也從不是為了他。

“汝當真要與吾作對?”

“萍生沒有。”認萍生坦然地看著南宮神翳,“萍生只是想留住羽仔。”

“他於你很重要。”

“是……”認萍生不否認,眸光放柔,“他是認萍生唯一不能動的人。”

認萍生忽然對無極的死豁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是無極你的選擇嗎?

那麼……羽仔就是我的選擇。

依稀裏。無極看著忠烈王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跪拜的姿勢虔誠得如同信徒。卻是在求死。

【我死,可以救先生。】

【為何你會有如此想法?】

【因為我已經暴露。但先生沒有。】

【……無極姑娘。風塵女子有如此膽魄,讓笏某佩服】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既然我已經為先生妝扮過一回,那麼請讓無極斗膽以士的身份再換取一些成功的幾率。】

【你……罷了,我現在再說什麼也不過是侮辱姑娘你的決心。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我有一小妹,寄在笑蓬萊,為人乖巧處事玲瓏但年紀尚小,王爺若憐,可否將她接出風塵之地?】

【我允你了。】

【多謝王爺。還有……無極是家妹之名。我原名,雲歡。】

羽人梟獍不看醒惡者,遠遠地看著雲歡安然地睡著。沉浸在一個永遠醒不過來的夢裏。
他記得這個女子的。他能記得的女子不多。一個是母親,另一個便是西風,這是第三個他能記得的女子。總是帶著笑,處事得當,善解人意,絲毫不以淪落風塵為恥為痛,盡心盡力,哪怕知道進翳流是條無生之路,也不見她皺過半回眉頭。她本來已經可以活著出去了,偏偏又選擇了死亡來換取認萍生大業的成功。

女子……當真有如此的女子嗎?

與那個逢人賣笑的母親不同,雲歡就如不得棲身淤泥裏的荷花,卻開出高潔的花朵來。
“萍生。汝說過,選擇了就必須承擔後果。”

“那麼教主你的選擇是……”

非梦十二恨 2009-09-06 14:25
楼主有承诺不弃坑的呀,    还是学富坚大人外出采风啦,召唤啊~~~~~~~~
很好的羽慕文啊,把故事设在翳流这个大背景下,本就有了压抑的气氛,内心仁慈柔软的少艾永远是口是心非的,看到他缓缓吐出烟圈,缭绕烟气里那孤寂脆弱的眼神真是让人心疼,口上嚷嚷着最怕死的人,却是在危急关头第一个把自己推出去的人,少艾,为什么你是那么的傻,你不知道我们的心有多疼嘛
楼主加油啊,这么篇好文章,千万要坚持下去,内心刻画的那么细腻,故事也编排的很好啊,是金子总会闪光,相信大人的文章总会破土而出,让世人为之惊艳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就像我们从来都相信,像少艾这样的人,无论他在哪里,都是该得到幸福的

夕夕 2009-09-16 01:19
趴地....这坑啊~~摔死俺了....OTL

人物把握的都很好~~情节也很好~~大人千万不要弃坑啊~~~~
==========
偷偷看大人的最后登录时间~~呼呼~~还好还好~~大人一直都在~~~

于是搬个板凳,我蹲!

枯鱼炖蘑菇 2009-12-10 20:25
二十曲 安靜之海

認萍生說,美人是要被善待的。即使是個叛徒。於是他將她放進滿是花的用木頭壘起來的高臺上。點上一把火。然後看著美人如花,但要消逝在火裏。

認萍生的眼中,有炙熱的火光。

羽人不能陪著他。羽人已經被隔離開來。不受刑也不得自由。認萍生看了看羽人。羽人低頭,不語,對於他的決定,是服從。因為他清楚,認萍生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他說,我不離開平樂居。

醒惡者雖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但對於教主的決定也是絕對服從。

“姬小雙……”認萍生笑著,指著他,“聽說你的劍極好。可否為本座服務一次呢?”

姬小雙看著認萍生,心知寰宇奇藏聲聲叮囑,卻不由地被蠱惑,點了點頭。

他的劍快,聽花開,流星劃過,不止息,綿綿劍招無從招架。但是……

他看見認萍生的笑,淺淺的,淡淡的,帶著嘲諷,那種挑釁到極致偏偏仿佛在欣賞的笑容。

“本座賞雅劍。有劍為舞,本座就伴奏一曲,何妨?”


座下唯唯諾諾,應著,首座抬愛,有耳福了。

調弦,上勾。清而沉的音。

指尖撥過,皆下都感夜雨瀟湘。淒冷的雨夜裏,獨自撐著傘的人。緊跟著那人的腳步,想追上他,看清對方的面目……他趕緊追了幾步,抓著了對方的肩膀。

【回頭。】

姬小雙覺得心臟停頓。

這個模糊的背影頓時變成了異常熟悉的背影。

夜雨沙沙聲,就如幼蠶貪婪地咀嚼著一切。

……不……不要看見……

……但是……想見他……那個人……

……不……

奇藏。

心底最軟的溫柔。

轉過身來的人卻不是他,是認萍生。依然是可惡的笑容。讓人恨不得捅上他幾劍。於是,他這麼做了。血迅速地流出來,染得認萍生的黑色衣衫就如夜色一般。但,認萍生笑得更甜美。

【姬小雙。】

認萍生瞬間又變成那個溫柔呼喚著他的人。

“不……奇藏,不。”

姬小雙狠狠地搖頭,不敢相信眼前,那個最疼自己的男子。

“我……我,這就去陪你。”

飲劍。

座下驚慌。不懂得為何突然姬小雙胡言亂語,礙于對方劍術高明,不敢上前。認萍生不為所動,依然彈著他的瀟湘夜雨。

忽然,血噴湧而出。

姬小雙忽然刺劍向認萍生。認萍生連眉毛都不抬,低頭彈琴。身邊的侍從撲身過來,擋下這一劍,頓時血流不止。其他的侍衛慌忙圍了上去,深恐姬小雙再對認萍生不利。

認萍生驀然地撥下最後一個音。

“姬小雙。刺殺本座可是死罪。”

姬小雙神色有異,渾然不覺。

“姬護法,首座大人在對你說話呢。”旁邊的人小聲提點。

忽然聽姬小雙一笑,道:“我……我,這就去陪你。”

飲劍自亡。

瞬間,一片靜謐。沉沒到了最深的海洋底部。聽不見聲音。聽不見呼吸。

認萍生漠然地走過去,看著緩緩流出來的鮮血,道:“救他。”方才不敢動彈的眾人一擁而上,把脈止血,卻已經來不及了。劍鋒割斷了姬小雙的喉嚨的血管,失血過多。

認萍生彎下身子來,一歎,道:“去稟告教主,如實說了。”階下諾諾應了,慌忙離開,竟然無人留下為姬小雙收拾。認萍生低頭看了看已經死去的姬小雙,毫無喜色,只是落寞地尋回了之前的座位,坐了下來。

彈了一曲《曉夢春月》。

曉夢殘,春月未醒。有個人過來敲響了門。

“教主讓我過來替姬護法斂棺。”

認萍生只覺得自己極累,甩了甩手,也不說什麼。來人行了禮,揮手。一群人無聲息地走了過來,俐落地收拾穩當。

“給我拿酒來。”

“首座?”旁邊的侍婢怯生生的。害怕但又因為太害怕不敢跑走的可憐孩子。

認萍生冷笑:“沒聽到嗎?”

“是是。”侍婢忙不迭地跑出去。
羽人派了人來接他。認萍生側頭,看著渾身都在哆嗦的侍婢,冷冷一笑。

“怕我?”

侍婢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回去吧……本座的酒還沒喝完。”

遞過來的熱酒。是杜康。認萍生聞得出來。他向來喝的是江南春,懶懶地問及。侍婢拜倒在地上,道:“江南春方才已經喝完,還未來得及去採買。”

“……罷了。”認萍生晃了晃酒瓶,濃郁的香散漫開來。

一口一口地喝,酒流進身體,產生一種熱量。

四肢慢慢溫暖起來。

“對本座下毒是最愚蠢的事情。”認萍生站了起來,

認萍生的話語極輕,剛說完,便有人手起刀落,了結侍婢年輕的生命。

認萍生晃了晃手裏的酒瓶子,輕輕一笑:“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醉眼朦朧裏,見羽人非獍站在他的面前。

“羽仔。擅自跑出平樂居,我很麻煩的。”

“我來接你。”

羽人的聲音很沉,不帶任何雜質,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所要做的事。他伸手將醉去的人抱起,聽見他比平日還要沉還要慢的心跳聲,仿若一片安靜之海,輕易地將他淹沒。


蘑菇:跌宕起伏,親們的回覆,請允許我下次來,現在趕時間。

枯鱼炖蘑菇 2010-02-21 20:58
非梦十二恨

我沒有棄坑啊,但是更新真的很慢。因為寫雲滿袖后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離落去了,曾經一度想一口氣將其完結,可是我的U盤中病毒了,全滅,什麽都沒有了……
從此一蹶不振。現在的我,也寫不出當初的感覺,那個雲淡風輕的慕少艾,那個醫者父母心的慕少艾,用整個心愛著,想到心口會發酸的臉上卻會微笑的慕少艾,我已經寫不出來我所想要表達的,全心意愛著他的,卻近鄉情怯的,寫得如此膽戰心驚,怕自己不夠完美而玷污了他。

如果可以,我真的會繼續寫下去。


夕夕

看下親的最後登錄時間。
想必親是很耐心的人。所幸,蘑菇也是。

文是沒有棄坑,不過什麽時候撒土,真的很難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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