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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野 2006-02-24 20:37
授权见授权书集中贴2楼


1 差点早夭的小井



  当小井还不叫小井,也不叫小沟小树小草的时候,差点儿被我捏死!!



  那会儿我快要渴死,在井边打水。拉呀拉,拉呀拉……



  我的精灵树呀!这桶水足有一百斤重吧。。哪有这么重的水桶!!!



  结果拉上来才看到,井绳下根本没有水桶,有一个湿淋淋的水鬼状物缠在绳子底下= =||



  NND,我是想喝水不是想喝水鬼!!!!一脸黑线地把那个水鬼揪着脖子甩开,拔出魔杖就念:“×&%¥#@!”



  哇咧!这水鬼动作真怪快的,一个打滚儿就闪开了我的水爆!



  “哎呀呀,别杀我!”



  我额上挂下一滴巨汗==‘



  “怎么这个水鬼叫声很象精灵?”



  “我我我……我就是精灵!!”水鬼状物呜咽着说。



  ==|||



  火大!



  我一把提起这家伙,冲着他的尖耳朵叫:“你精灵不当跑水底下当水鬼????!!!!你简直是精灵中的垃圾!!垃圾中的败类!!!!败类中的另类!!另类中的异类!!!!”



  好,吼完。



  爽多了。



  可是==’口更渴了‘‘‘‘‘‘‘‘‘‘



  再看这个家伙,已经口吐白沫儿了……



  嗯,我扔下他,满意地搓搓下巴。@_@,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在同类身上试我的狮吼功了,原来宝刀仍未老!!!



  得意中想起件大事!!



  MD,我还米有喝到水呢!



  好不容易打点水喝下去了,掏出包包,拿出小扇子。



  唉,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为了多多装给养,我包里全是各种药水。MP3,小说,零食,饮料,摇头丸……啊,不是不是摇头丸,是晕车丸……一样米带。



  唉。



  那个水鬼身上的水快被太阳晒干的时候,他终于醒过来了。



  我坚持本人的观点,他是在水底泡晕的,绝不是我吼晕的。



  我的狮吼功,可米有把人吼晕过这么久咧。



  “你叫啥?”我扇呀扇。



  他双目呆滞地看着我。



  “看啥子看,米见过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年少多金、神勇威武、天下无敌、玉面郎君、仁者无敌、勇者无惧、金刚不坏、英明神武、侠义非凡、义薄云天、古往今来、无与伦比、谦虚好学、不耻下问、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待友热情…………(以下省略500字……谁!谁用臭鸡蛋丢我???站出来!!!MD,不能怪我骂你们,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要丢也得找颗新鲜的!!起码蛋汁也可以美美容的说……)的美精灵哥哥吗?”



  坏了,眼看他又有口吐白沫的架式,我急忙拿扇子给他扇扇凉风。



  嗯,一离近看。



  哇咧,这小家伙长得还不错呀。



  眉清目秀,面若梨花,唇红齿白,看这一身肌肤,估计是在水泡久了,,这么水嫩嫩滴……好想掐一把。



  “呀——”他尖叫。



  哎呀呀,不好意思各位,我居然真的掐下去了。



  一把就是个红印子,映在雪白粉嫩的脸颊上……唔……真是秀色可餐。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我摆上一个美美的,和气的笑容。



  “小DD,叫什么名字啊。”



  他茫然而警戒地看着我,抿着嘴不说话。



  “乖哈,哥哥不是坏人哦,哥哥刚把你从井里拉出来……是你的救命恩人。看你也是个懂事的人,应该报答哥哥的救命之恩啊。哥哥我虽然是施恩不望报,为善不欲人知,但是DD你实在是好可爱好可爱……所以哥哥我决定让你报答我一下,,你就以身相许我吧。。。”



  他仍然不吭声。



  哇咧,要不是刚才他说过话,我还以为这是个哑巴小水鬼咧。。。嗯,是个漂亮的哑巴小水鬼。



  我用温柔的声音说:“DD,叫什么名字啊,快告诉哥哥吧。”



  他眨眨眼:“我,不记得。”



  嗯?这是虾米状况?



  “你还有亲人朋友米有?”我进一步问。



  他想了半天,很可爱的,无助的,摇了摇头。



  哇,粉红色半透明的小尖耳朵微微摆着……好销魂啊。。。。。。。口水一串串。



  “这真是太好了……啊,不是,我是说,这真是太不幸了……这样吧弟弟,,你就跟着哥哥吧,哥哥一定保护你照顾你摧残你……”



  他眼睛里有朦朦的水光……不是吧,这么感动?



  “嗯,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状似慈祥的摸摸他的脸……哇咧,手感真好……



  旁边正好有一条小沟,我灵感一来,说道:“为了纪念我们在这条沟边相识,就叫你小沟吧。”



  ==!!!他的表情有点抽搐。



  “不喜欢?”我搔搔头:“那,这棵树长得不错,叫小树…………嗯……还不喜欢?……那,小草?……MD,你还真挑!!”火大起来,我站直身子说:“小家伙,为了让你永远记得我把你从井里救出来,你就叫小井!不许抗议!!!反对无效!!”



  他一脸呆滞地点头。



  哼,识时务者为俊杰。



  凸-_-凸!



  早点答应多好,非得我黑着脸你才识趣啊。。



  不过看着这么俊秀的一张小脸儿,,让我真生气,,我还有点舍不得咧。



  我给他从包里找了件布衬衫和骑士裤,换下他身上的破布。又给他点儿补体力的药水喝喝……可惜呀,他坚持不要我帮他换衣服,也不要我喂他吃药水……



  唉,算啦,进展太快会吓到他嘛……来日方长,我不急,不急。



  带着小井上路。



  目标,小井的初吻……不是不是,目标,古鲁丁城。==’



  小井很乖地跟着我走。



  “哥哥,你是精灵法师吧。”他小声问。



  “是呀。”我正幻想着小井那薄薄的,软软的,香香的小嘴唇,一时竟然忘了把自己的优点再述说一遍。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呢?”



  “去古鲁丁城……给你买点儿漂亮衣服穿穿,再买点儿好吃的好好补一补……”多点肉,抱起来才更舒服啊……



  突然想起件很要紧的事。



  “小井,你是法师还是战士?”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大眼瞪大眼。



  ==!!



  “也不记得了?”我说。



  他无语。



  。。。。。。



  “算了,即使什么也不会也没关系,有我在,我可以保护小井的嘛。”



  这些年,因为黑暗污染的关系,精灵树种籽的品质大不如前,不似长老们说的,很久很久之前,每颗种籽都很饱满很优秀,必定会长成一个战士或一个法师。现在树仍然每天结籽,每天有精灵出生……但是,10个果实里有8个是次品,既没有战士矫健也没有法师的灵气,只能在精灵村附近种种地做做小买卖讨生活。。。



  而我,则是近年来少有的奇葩……这绝不是自吹啦,是为我接生的世界树守护者姐姐说的……其他的小精灵都要眨半天眼,才看得到她惊世的美貌,我则是了一从树身中蹦出来,马上眉开眼笑,奶声奶气地说:“哇!姐姐好靓哦,真是天上有地上无沉了鱼落了雁闭了月羞了花……”



  就此可见,我是多么的灵秀多么的难得。



  所以别的精灵只能从守护者姐姐这里领到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一把小杖,而我……



  忽忽,不说不说,说了其他精灵会一拥而上灭了我。。。。。



  “……哥哥……哥哥”



  我被小井从美好的童年回忆中唤醒,说:



  “什么事呀小井。”



  “哥哥叫什么名字?”小井问。



  啊啊啊,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站直身子,回过头来自视着小井,挺挺胸清清嗓子,大声说:“小井,你听清楚了,我乃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年少多金、神勇威武、天下无敌、宇内第一、寂寞高手、刀枪不入、唯我独尊、玉面郎君、仁者无敌、勇者无惧、金刚不坏、英明神武、侠义非凡、义薄云天、古往今来、无与伦比、谦虚好学、不耻下问、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待友热情、对敌冷酷、阴险狡诈、无所不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对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两肋插刀、枪林弹雨、勇往直前、慷慨大方、头脑精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百折不饶、百打不死、侠中豪杰、人中龙凤、有情有义、有胆有色、举世无双、既酷又帅、人之表率、诚实可信、谈吐大方、风度翩翩、气势凌人、气质高贵、单身贵族、貌赛潘安、智胜孔明、勇比子龙、义超关羽、巧越鲁班、至尊至圣、至高无上、华丽绚烂、英勇无比、道德榜样、千杯不醉、坐怀不乱、知识渊博、才高八斗、傲视众生、世外高人、光明磊落、公正无私、震古烁今,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客大宗师,急如风、静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玉面小飞龙,英俊与智慧的化身,侠义与仁义的糅合,前辈高人巨侠—江是也!”



  说完了,,呼——,好几天没有说,居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哎呀————小井!你怎么晕倒了!!快醒醒呀!!”



  暮色降临在荒原上。



  一群乌鸦啊啊叫着四散惊逃。



  小井的体质真是太弱了啊……==!!!我满脸黑线的给他灌体力药水。



  我这么天上有地上无沉了鱼落了雁闭了月羞了花的美精灵,凡间的名字哪有配得上我的啊……我叫一江也不至于把小井难过得晕过去呀……



  虽然,有人用另外的名字称呼过我!!



  但是,我坚决不承认,那丑陋的名字居然可以冠在我的身上!!!



  坚决不承认!!



  差点早夭的小井,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当时的我当然不会知道,世事……多变。小井后来……




  2美男不是天生的



  已经认识了。。嗯。。十天半个月是足足有余了。



  小井终于不再用戒慎的目光看着我,可是仍然整天闷葫芦一个,一个字儿不说。



  =_+哼,我有绝招儿,不怕你不开口。



  走累了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时,我笑眯眯地说:“小井,给你猜个谜。兽人放屁,答一流行歌名儿。”



  小井白我一眼,不吭声。



  “哎呀,很简单的……”他不合作,我只好自己解谜:“是古巨基的好想(响)好想(响)嘛。”说完后自己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挖卡卡卡卡————嗯?



  小井正用忍耐的目光看着我。



  多可乐的笑话儿,他居然一点儿要笑的意思都米有。



  = =#



  羞耻啊,,丢人啊,,,想我堂堂的那啥,居然对这小子没办法。



  忽然树后面有人说:“原来是好想好想,我还以为是动力火车唱的‘当’咧。”



  我吓得“啊—”一声站起来,抓着魔杖的手直哆嗦。



  树后面慢慢走出个人来,是个人类战士。



  一脸要笑不笑的,看着我和好象已经吓呆的小井。



  “你们好啊,小精灵弟弟。”



  我的惊吓只保持了五秒钟——这五秒钟里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同时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个战士。



  刀只普通,那件破末日一看就是奇岩地摊儿货……



  他居然拽得人五人六地,摆出一副土匪的架势。



  吼,不知道你家爷爷我是土匪起家的说……



  表面上我很配合,声音哆嗦着说:“这位哥哥……你想干什么?”



  他臭美地,故作姿态的掠掠头发:“打—————————————————劫!”



  你丫的,打劫到强盗祖宗这里来了。个小破土匪还赶时髦,把那个打字拖得老长。



  弄不懂现在那些老大们都是怎么带小弟的,出来混的一个比一个弱智,现在居然一窝蜂地开始学结巴。



  我也结结巴巴:“那,,大哥哥。。。哥,,你要劫。。劫财。。还是劫色?”



  他眼里好象一点亮光一闪……快到我以为我看错了。



  仍然是结巴的声音:“劫…………劫个……色。”



  有意思,,继续陪你演:“那,,大哥哥。。。哥,,你要劫。。劫他。。还是劫我?”我指指一边好象已经吓傻了的小井。



  那个人类战士搔搔下巴,目光从我身上转到小井身上,又转回来。嘴角扯开一个色眯眯的笑容,看得我背脊有点发毛。不怕是不怕,但是这么恶寒做作的目光……



  他说:“劫…………”他结巴着指我。



  劫我?



  可是他手一偏,转向小井:“劫他。”



  MD!



  火大。



  我忘了要再装下柔弱,扑上去掐那个战士的脖子:“你丫什么眼神儿你!!!放着我这么个绝世大美男居然不知道要恶羊扑狼!你这眼珠子是喘气儿用的吗?!!!!??给爷爷我看仔细了————我才是你该劫的对象!!!!!”



  他一边扑腾一边困难的发出抗议:“你丫个老油条一看就阅人无数!!!!咳咳………哪有那个弟弟清纯可口啊!!!………”



  我揪起他领子一阵狂晃猛摇:“你还敢说!!!!我才是成熟可口人见人爱的大美男!!!睁开你的狗眼珠子再看看!!!!………



  “救命啊………非礼啊……”他居然开始怪叫:“精灵非礼人类啊…………”



  “叫鬼啊!!!”我照他头就是猛敲硬打———*,地摊儿货头盔也硌手生疼。我拔出魔杖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



  ……………



  一群乌鸦啊啊叫着四散惊逃++++++



  我戳累了,他也叫哑了嗓子,各自翻身坐好。



  他笑笑,哑着嗓子说:“你好,我叫剑心。”



  “我叫一江。”我向他伸出手,握了一下。 互相看看,又笑笑。



  同类呀,,不是同种族,是同类性格。。亲切哦。



  小井坐在一边,仍然不出声地看着我们。



  原本以为他吓坏了咧,仔细一看他居然抱着一本我包里翻出来的不知道哪年的亚丁娱乐周刊在看。



  *!这个漂亮小朋友居然这么处惊不变!!!我XX他个OO。。扮猪吃老虎啊。。。小样儿的藏得挺深啊。。。。。说不定比我和剑心还痞哦。。。。。



  “小井……”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吓着你了吗?”



  他头也不抬,干脆俐落两个字砸过来:



  “无聊!”



  倒也———————



  “呜,小井居然说偶无聊啊———呜哇哇,,偶不要活了啦—————”我扯开嗓子,乱揪头发,双脚胡蹬胡踩………



  我完全沉浸在悲剧情节中,根本没看到旁边的两个人,脸上爬满黑线 = =!!!!!!!



  …………



  和剑心真是一见如故,因为偶们都是很痞很油条的(剑心:别胡说,你比我油条多了!),同时也发现,小井没有我原本以为的那么童稚天真……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酷的象个怪兽。



  三个人在树下面露宿。



  早上剑心先醒,我也醒了,小井还没有醒。



  在洗脸刷牙的时候,剑心抽空儿问我:“怎么你明明比小井老成,可是皮肤比他还细多了。我昨天一近看他啊,头发干燥蓬乱分岔了,脸上都有小斑点了说。。唉,真是可惜,这么漂亮的脸长雀斑啊……”



  我白他一眼:“亏你出来混这么久,有句至理名言难道你没有听过?”



  他一脸“莫宰羊”的表情看着我。 -_- \'\'\'\'\'



  “美男不是天生的!”我把袋子倒个底朝天,一堆瓶瓶罐罐掉了满地,其中一个骨碌碌滚到剑心脚底下:“看,这才是美丽的秘密!”



  他捡起那个小瓶子,拧开盖子闻了闻:“这是什么东西?”



  弱智啊………我都快要吐血了。



  “笨蛋!!!!”我敲他的头:“这是保养品呀!!!!”



  ????他头上一串问号。



  真是败给他了。



  蹲下来,把瓶子拢拢,一样儿一样儿说给他听:“这是奇岩第一品牌保养品啊……这是洗面奶、这是调理液、这是保湿露、这是美白霜、这是营养密、这是袪斑粉、这是………”



  正说得起劲,突然扑通一声,剑心仰面倒在了地上,嘴角直冒白沫。



  “剑心!!!!你咋滴啦!!!!!!!”



  远远的,草甸里,我的尖叫,随第一道曙光,一起降临到荒原………

殷野 2006-02-24 20:39
  3有一只乡下老鼠要到城里去



  走走停停。荒原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时候一天能碰到N队的人在组队打怪,有时候整整一天一个人也见不到。



  本来给养带得不少,可是再多也顶不住三个人卯起来喝啊!= =‘‘‘‘‘‘毕竟我出城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一个闷骚的小井,一个巨无赖的剑心……所以,必须回城,不然要打饥荒了。



  于是,三人小队出发了。



  啊,中间有件事忘了说,小井并不是象我一开始以为的,是个无用的小弟弟,事实上,当我们捡到一把森林弓之后,他那箭法叫一个准啊,一个毒啊……真是,古有名言在先,会咬的狗不叫,果然有道理。



  剑心打头,我居中,小井在后,三人迈着不整齐的步子,向古鲁丁进发。



  “有一只乡下老鼠要到城里去,到车站也不知该坐在哪里好……”我哼哼着。



  剑心十分刁毒地说:“我们两个正常人中间夹了一个乡下老鼠,真是掉份儿————啊!!!”他的话被痛叫打断。



  我若无其事地收起魔杖,继续哼:“有一只乡下老鼠要到城里去……”



  又默不吭声走了会儿,剑心说:“那个,无名呀,你的盾实在不错,在哪里买的?古城吗?回来我也买双。”



  我咯咯地笑,越笑越大声,最后变成火车长鸣一样的动静:“哇卡卡卡……古城哪里有这样的盾卖啊!!你系买不到滴!!!”



  = =|||||||他一脸黑线:“你至于这么猖狂嘛!!老实说吧,哪里买的。”



  我止住笑,搔了搔头:“这个么,,,不是买的。”



  ????他头上一串问号。



  “这是个,是我捡来的。”我颇有点得意地说:“有天遇上两个和你一样的人类战士,不知道怎么想不开就打起架来了……然后就倒了一个,另一个晃了晃也仆街,这个盾就滚呀滚的一直滚到我脚边,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捡的是笨蛋……”



  剑心猛然扑头扯我的领子,由于他比我高的关系,我得踮起脚才能喘上气,我噎得上气不接下气:“死剑心你发什么颠????!!!!”



  他恶狠狠地说:“你丫个老盲流!!除了坑蒙拐骗你还会什么!!!”他猛摇晃我:“我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个祸害!!!!”



  “啊————”我发出的声音象被割了一刀的火鸡:“救命呀!!小井救我呀!!!!!”



  小井:==’(这两个白痴我不认识,和他们没任何关系……)



  “小井————你吃我穿我睡我……现在居然见死不救落井下石恩将仇报狼心狗肺————————”我垂死挣扎不休。



  。。。。。。。。。。。。。。。。。。。



  所谓的走走停停,大家明白了吧?就是这样的走,这样停……



  好在虽然走的慢,可是古城也已经在望了。



  这是小而繁荣的城镇,城门口有守卫,人渐渐多起来,可以看到各种族的战士法师走来走去,店铺固然都大张着铺面等人进去SHOPING,地摊儿区也是热闹非凡。



  “快来看快来看,最便宜的魔灵弹——”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八成新的法师书——”



  “瞧一瞧看一看啦,我这儿的药水是最全啦——”



  “………………”



  啊,我抹了一把感动的泪水,,我果然还是适合城镇这种嘈杂热闹的生活,,,太亲切啦!!!!!!



  一把拉过小井的手,不由分说塞了他一大把钱:“缺什么买点什么去啊……回头在教堂门口碰头!”



  至于剑心,这种油条哪还用得着我招呼他呀,自己一溜烟儿似地钻进人群就没影儿了。



  啊啊啊,血拼开始!!!







  4为了忘记的相遇



  古城比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又繁华了很多。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这满地的人啊……我在人堆儿里钻来钻去时,一无例外许多人仍被我那少见的美貌迷倒。我对那些倾慕的眼光,一一报以温柔的回视。



  记得很久以前有谁说过,只要我不开口,神仙也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



  现在看,我依然宝刀未老啊。



  陶醉一下下。



  我转了两圈,把扁扁的包裹填满。然后一头扎进茶馆里听最新八卦。现在亚丁那边的消息传过来的很快,皇家骑士团长换人坐庄,现任名不见经传,应是后起之秀。城主身体日渐衰败,城的守卫据说已经被佣兵团长和城卫队长掌握。



  搔头再搔头,嗯,仍然想不起来。



  翻翻桌上摆的最新周刊,按惯例,周刊的封面上一定是当红炸子鸡风云人物。现在那张略微磨损过的封面上,是一个瘦而清秀的法师,穿一件青狼,坐在大竞技场的看台上。不知道是周刊里哪个操的笔,画得实在是不错。主要是主角长相出众啊!否则画师画技再好,叫他画一滩那啥啥,他能画出灵气画出清秀画出这么漂亮的周刊封面?



  不错不错,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想当初我也曾经三度上过周刊封面的。第一次是通过神职考试的时候,第二次是因为倒追联盟的盟主。第三次是我被神殿一脚踢出大门的时候。



  整个亚丁大陆上,象我风头这么强的人,真是不多见。



  唉,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继续翻,如饥似渴的看着很可能已经掺水再掺水的花边报道。



  嗯,亚丁上周的城花城草选举告一段落。本周城花叫做= =‘‘‘‘‘‘小猪。我KAO,这年头儿的人名是越来越有创意了。因为这大陆上没几个人是他妈生的,所以名字都是自己取。取这么可爱的名字,不怕出门就被红烧清蒸啊?本周城草叫做残羽,是个黑精GG,哇咧,附有图片,真是一个帅。



  为了这张图!!我高喊:“老板!!!!”



  “么事啊?”矮人老板小跑儿过来。



  “结账,连这本杂志算在内。”



  “好咧。”



  抱着周刊出门,忍不住再翻开看帅帅的黑精哥哥……哇咧,真是帅!!看那个发型,看那个眼神,看那个性感的嘴唇,看那深沉的内在……(残羽:你看得见么?)……不当心,突然撞上了墙!



  哇KAO!古城我闭着眼照样儿平趟咧!什么时候多砌了一堵墙在这里?



  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有双很有力很有力的大手,掐住,大家看清楚,是掐住,不是扶住挽住抱住……把我拎起来!



  我的破口大骂全在看到对方的面孔时,化成了一句惊叹号:!



  居然……居然……荒原这么大居然还会让你看到你以为已经永远不能看到的人!!



  他微笑着,目露凶光,声音阴寒而性感……



  “好久不见啊……”最后一个字还拖得老长,明显有威胁和杀气在里面。



  呜呜。我怕怕。想我天生丽质人见人爱无往不利万千宠爱在一身……但眼前这家伙,绝对是我的天生克星!!!!



  “嗨~~~~~”我声音抖得象风中落叶——:“好久不见。”



  我撞上的这堵墙,曾经是我的师兄,崇拜的偶像,升级成难兄难弟,后转为情敌,又变成仇家,现在……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界定……



  “一江——一江——”远远有人喊。



  啊,,,我感激得痛哭流涕,从来没觉得剑心的声音这么好听过。



  “那个,我朋友在找我了……呵呵,有空下次再聊,我请你喝茶……”我一边陪笑,一边试图不着痕迹的掰开他掐住我的腰的魔掌……其实,我干嘛这么怕他啊……现在是在城里,他反正不可以对我怎么样的!!!!



  “一江——一江——”剑心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居然一躲三四年……”



  “那个……我朋友在找我……”我掰开他手的努力宣告失败,只好低声下气:“我得过去了。”



  这家伙倒是……长得更加意气风发= = ,不过恶霸个性一点儿没变!凸.凸



  以为还要费口舌,没想到他居然痛痛快快儿地把手撒开了。



  “呵呵,那个……后会有期…”赶紧撒丫子跑啊。



  远远还听到他的声音,在嘈杂中模模糊糊:“后会……有期……”



  拜托,老大,你可别当真。我只是客气客气,没打算真跟你后会有期 ‘>。<



  剑心也买了不少东西。一路唠叨着说古城物价又有上涨。



  我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进去他念叨些什么。



  真是……流年不利!!早知道今天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就不该选在今天进城的!!!



  等我们在教堂门口呆站了半天,剑心的抱怨已经告一断落,我也渐渐从见面的打击中回神,一起发现一件事不对劲儿!!!!



  小井呢?



  是在集市该散了,他是不是在哪个馆子里喝上了小酒儿了?



  我和剑心分头去找了一通,压根儿没影儿。



  我有点心慌。



  虽然不是……不是什么生死之交,但是这些天的相处也不是假的啊,怎么突然不见了?



  剑心比我镇静,说:“可能是他想起了自己是谁,去他该去的地方了。老实说,同路的关系,聚散是很常见的,你不要太紧张。在城里是没有什么意外可出的,别往不好的地方想了。”



  没办法,他说的也很有道理。



  不过,我满心想着,小井这么幼嫩可口,或许被哪个色中老手儿瞄上了,拐跑了………呜呜,我可怜的小井呀,哥哥还没把你怎么怎么那个那个呢……你可不要失身给别人呀……要不你可对不起我呀……



  “对了,上午抱着人的那个人,是你旧识?”剑心一面走一面问我。



  我愣了一下,原以为他不会问呢,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居然搁到现在才问!!= =|||



  他看我沉默,难得没调侃我。默默地递过来一瓶体力药水。



  我们*在一截断墙上,一起抱着瓶子喝药水。



  “药水的质量每况愈下,越来越稀薄,味道也差多了……”他抱怨:“想当年啊……”



  想当年啊……



  “剑心……”我把空瓶子扔进一边的垃圾回收桶:“老实说,刚才抱住我的那个人,你见过吧?”



  他看我一眼:“见过,怎么能米见过!当年十大恶人榜上的第一名,老一辈儿谁不知道!”



  “你可能,也知道我是谁了吧……”我*墙坐倒,把头篷枕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在心里闷了太久了吧……闷到我很想说出来。



  他闷闷地在我身边躺下:“知道。见了他,我就猜到你是谁了。”



  “嗯……”我慢慢的长舒气:“是不是觉得又怕又恶心啊,我是这么差劲的家伙……”



  “当年满城风雨,可是,你一句也没辩解,就让神殿把你赶出来……”他拍我了一下:“老实说,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做出那些事,但是最后你站得那么直,我很佩服你。”



  站得那么直?呵呵……我无声地笑笑,觉得眼睛有点酸……这是那件事后,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一句这样的话……

殷野 2006-02-24 20:40
  5想当初



  大神官有句口头禅,叫“想当初”。



  我第一次跑到神殿去学咒术的时候,正好儿赶上了神殿里搞员工福利,除了看门儿的小弟其他人全部跑到一个叫大瀑布的地方去公费旅游了。我指着神殿的大门,嘴唇哆嗦着,正是未语泪先流那会儿,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出来了。



  那天的对话极具划时代的历史意义。



  老头:想当初……



  我:……我要学风击……



  老头:想当初……



  我:……我要学风击……



  老头:想当初……对了,你来做什么的?



  我:……我要学风击……



  老头:哦,风击啊……想当初……嗯,别哭,我教你风击好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大神官他到底看上我哪点儿了,怎么就对我好得这么掏心挖肺的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也没弄明白其他神官为什么会对我露出敬佩的笑容。



  后来知道其实他们比较笨。



  大神官嘴里只要一吐出“想当初”三个字,我的耳朵就会间歇性选择性失聪,大脑跟着就休息。



  只要掌握这个决窍,和大神官相处真是一点儿也不难。



  等我正式开始在神殿的见习生涯,这种间歇性失聪不止在面对大神官的时候用得到,在对其他人也一样有效。



  比如,有天我和几个见习法师一起在村子外头和狐狗们过不去。



  我就翻来覆去抱着我的见习魔法书念一句话,念得那个用功啊……念到后来简直是不知所云,反正我面前的几只狐狗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们看。



  大眼瞪小眼。



  旁边不远那几个法师就在说:“……就仗着脸蛋儿漂亮,一点真材实料没有……一下午竟然一只狗也没打死……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在神殿里鱼目混珠的……”



  我没听见……啦啦啦……我什么也没听见……啦啦啦……



  “%……¥#@%……”继续念我的咒语。



  旁边那几个伙计看我始终雷打不动,说来说去也觉得没劲,就闭嘴不说了。



  可是他们打了几只狗,又突发奇想,听说山那边儿正在围剿兽人,他们已经这么强壮这么结实这么伟大,正应该去那里贡献力量……



  我本来是不想理会他们去哪里发挥过剩的光和热,反正我又不认识他们。



  可是等他们走了没多会儿,我就想起来他们去的那方向……根本不是兽人常常出没的平原!



  明明是八脚大蜘蛛那些老朋友们爱盘距的小树林子啊!



  我的世界树啊……这可是要出精灵命的事儿!他们要是跑去打兽人狼人鸟人的,有其他精灵在,倒不怕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就是给人家碍手碍脚添添乱子。可要是跑进了蜘蛛们的小林子……



  真他MD要命!



  我一翻身爬起来,灌了一瓶儿提速跑药水儿,甩开步子就追。



  要不说。



  精灵村儿就是地邪!



  说好事儿从来没应验过,说坏事儿从来没跑儿过!



  前天小神官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拉过肚子,结果当天晚上差点儿就拉到脱水!



  我跑进林子里的时候,就听见鬼哭狼嚎加喊娘——乱成一片。



  好家伙,真有本事,四个小家伙引了三只大蜘蛛,正在边跑边放风击。



  ……三只!



  他们不知道是慌不择路还是不认识路,竟然越跑越往里!



  笨蛋,越往里蜘蛛只会越多啊!



  我来不及多想了,书横在胸前,练了一下午已经滚瓜烂熟的咒语脱口而出。要不说熟能生巧,那么别扭的一句话,念了两三百遍,说出来绝对的顺溜!



  “%……¥#@%……”



  淡淡的红光闪过,一只蜘蛛突然定住了脚步,象是突然傻了一样,原地晃了晃,居然趴下就睡。



  我不敢停下,一边追一边念咒语,把剩下两只蜘蛛也给催眠了。



  这会儿那哭爹喊妈的四个小家伙总算惊魂稍定,一屁股坐下了爬不起来。



  我不耐烦起来,上去一人头上砸了一拳:“你们逛公园来着?啊?逛累了还歇歇?啊?它们睡不久,一会儿就醒,还不快跑要紧!”



  切。



  其实我一想起来我多管闲事儿的举动,就觉得后悔。



  那四个家伙居然除了结结巴巴道了谢,什么好处都没给我!



  拜托,救命大恩啊,我不要你们以身相许,你们也多少得表示表示啊!



  等到他们晚上来表示……我脸上顿时大汗。



  说了不要以身相许了……



  为什么还跑到我屋里来乱脱衣服?脱自已的就罢了,为什么还脱我的?光脱衣服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去灭蜡烛?灭蜡烛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冲上来撞我,我可怜的嘴唇啊,一定被他的门牙硌破出血了……



  最最想不通的是,你们约好的么?



  要不来就都不来,要来就都来?



  那天晚上我屋里尖叫惨叫不断,最后我衣不蔽体把他们四个都揪着头发拉出屋来,扔在世界树下面那大池子里一通乱揍!



  大神官不知道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凑什么热闹,感慨地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想当初……”



  神殿里一大半的人都被吵了出来,披头散发不顾形象的在各个窗口看我的热闹!



  余下一小半实在懒得很没爬出来看这半夜精灵叫的,第二天轮番跑来慰问我。



  “小江,你厉害啊,一次居然四个……”



  我汗。



  “小江啊,没想到你居然玩NP……”



  我大汗。



  “小江DD,虽然SM这种新生事物值得尝试,可你也要注意身体,注意影响,注意保护环境,注意不得扰民……”



  我瀑布汗。



  本以为一切完事儿了,可是……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



  不到一天,整个精灵村都知道我无比神勇,一四次个NP加SM加现场表演……



  那四个闯祸精,后来见我统统绕道走。



  很长时间以后,再说起那天的事,其中一个居然驴唇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那会儿你就练催眠术了?你不是和我们一样见习么?”



  我笑,你们以为在有极度变态趋势的大神官手下见习,和你们在普通执事手下见习,是一回事啊?



  啊,扯远了。



  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哦,对,说聪。



  聪很有名气。



  有名气到我这种足不出户整天埋头于风击冰击水击催眠的小见习法师都听过他的大名。



  嗯,或者说是,花名。



  不过,听的时候也不怎么在意。



  毕竟他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说话岛,我们则是在遗世独立的精灵村。



  他是个小小的人类骑士,我们是高贵的掌握自然之力的精灵。



  他是个花心的自大狂,我是乖巧的小精灵。



  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



  后来么,嗯,怎么说呢?



  应该说……老天注定你要发财,你躲也没有。老天注定你要倒霉,你躲到天涯海角去都没用。







  6孽缘的开始



  那天我本来是闲着没事儿,坐在精灵村儿的大门外面晒太阳兼看风景。



  其实我真是冤,比那叫豆蛾的还冤,明明我这么CJ的一个小精灵美男,为什么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要绕道儿走,离我足有八百丈的远!



  我真是冤啊……我真是什么也没有做过的说……



  咬着根草茎,四周好安静。



  连这边本来应该在看守大门儿的守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



  暖阳绵绵,吾欲眠。



  可是还没刚刚眯上眼呢,就听见有人喊:“喂,喂,醒醒,问个路。”



  KAO,你问路就问呗,干嘛还要喊醒我……这里又不是只有我……



  啊,这里好象是只有我一个精灵在……



  我懒洋洋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一个人正背对着太阳,俯下身来看我。



  就看见黑乎乎一个大头,头上是很耀眼的红光,刺得我差点儿睁不开眼。



  “请问精灵村还有多远?我现在走的方向对么?”



  我半死不活地摊开手板:“拿来?”



  他说:“啊?”



  我说:“问路费,一次五块。”



  他停顿了一秒,抬起手来手在空中又停顿了一秒,重重的挥下来的时候,在空中划一个圆弧儿又用了一秒。



  “啪!”



  一声巨响!



  就这样,在我说完话之后三秒钟,他个死东西抡圆了胳膊,在我伸开的手掌上就是一下狠的!



  你NND,打量我们精灵好欺负?



  我虽然是法师,不是战士,但是条件反射之下动作也不慢,本来放在身边握着书的手一下子就挥了出去,“嘭”的一声响,正砸中他的脸!



  ……



  ……



  要说小精灵法师手劲儿大,谁也不信。



  我手劲当然也不大。要是平时呢,可能也就等于给他搔了搔痒痒赶了赶蚊子。



  不好意思的是,上午我刚才从大神官那里摸了一本《圣者遗骨》出来。16开,足有半揸厚,厚皮包铜角砸着银钉,货真劲足的一本好书!



  他身子晃了晃,倒退了两步,捂着脸看着我,居然还没倒!



  汗,真禁打。



  虽然……嗯,虽然一上手儿就把人打破了相,但是,精灵村儿我是远近闻名的地头蛇坐地虎呀!别说是打了人,就是放了火贩卖了人口,谁又能把我怎么着了?话儿说的,打狗也得看主人。打我也得看大神官不是,好歹我是他记名弟子。



  “小样儿……”他倒过一口气儿来:“爷爷我废了你!”



  嗖的一声,他就从腰里拔出一把尖刀来!



  哟哟,没看出来。



  这个血流满面的家伙居然用得起索米莉牌儿匕首!



  我懒懒的掩着口打了个呵欠……KAO,本来应该做得很优雅的姿势,可是因为手掌刚才被他打得又麻又痛,弄得我优雅变成了不雅!



  来就来,WHO 怕 WHO 啊!



  说时迟,那时快啊!



  我和那个一脸血红毛人相距八步杀气腾腾他拔刀我摸书,魔灵弹和灵魂弹被捏破的声音咯咯有声,当时我的一句冰箭已经到了嘴边,他的腿也已经弯起,正要向我扑上来……



  “不要打架啊!”



  一个很清亮温柔的声音说。



  一脸血愣了一下,手里刀突然抖了一下。



  我的目光越过一脸血的肩膀,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因为他的个子高,而那个人身形瘦矮一些,我刚才才没有看见。



  在耀眼的阳光下,精灵村外那无边的绿野上,清清的圣水湖的边上。



  我看到一个栗色短发的人类少年,穿着一件雪白的骑士衬衫,在艳阳下微笑。



  我当时是绝不会知道。



  这两个偶然相遇的人。



  在我此后的生命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脸血明明那么桀傲不驯,可是那个少年一说话,他的刀子就垂了下去。



  那个少年向我一笑:“不好意思啊,聪他总是很冒失。请问去精灵村还有多远?我们现在走的方向对不对?”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人家既然算了,我也不会非上去要死要活要分个胜负。



  老实说,放眼整个精灵村,同年纪的人里,我没见过这么有斗志的人!



  是精灵都很淡泊,还是人类都很狂燥呢?



  这么一走神,我慢了一步才听出,一脸血他……



  叫聪?



  聪?



  我没听错啊?



  那个,那个,骑士教练说过,他有个非常非常出类拔萃的记名弟子。大神官说,小一辈儿里除了我和他再没别的好苗子。一群花痴小精灵说,要是这辈子能见一见聪少,天天喝露水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虽然小精灵常常都喝露水过日子。一美容二保持体型三环保省钱……



  扯远了。



  这个一脸血,就是那个花名大大的被人家叫聪少爷的人?



  “你说,他叫……”我手指着一脸血,身子抖得象抽风。



  清秀的少年笑容不变:“他叫聪,我叫青溪,是来神殿求见大神官的。”

殷野 2006-02-24 20:44
  7师兄弟



  既然人家已经打出了名号,我要是再不待客以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把书往腰里一揣,我抢上去拉着少年法师的手,一边大力摇晃一边说:“同志啊,可把你们给盼盼来啦!”



  不愧是风里来浪里去经过风历过雨的人物,人家面不改色,笑容依旧,温柔地说:“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为了正义而生,为了仁爱而聚……”



  重重握手。



  相逢一笑泯恩仇,一脸血倒也不是小气的人,两句面子话一说,我又道歉,他摆手说不用客气。



  你说不客气就不客气吗?我要不客气怎么显得我是地头蛇龙头老大待客以诚?



  于是乎我摸出绷带水袋血袋……



  先洗后包再补血……



  其实我随身带绷带,绝不是出于什么安全考虑。



  主要是为了绷带的包装是精灵店的精妙设计,撕破小包装袋子时,居然会有烟花效果,铮然脆响,灵光小小的一朵绽开在手上。



  为表我的待客热诚,一口气我撕了十个绷带袋子。



  “铮铮铮铮铮铮……”



  灵光四射,把我,聪和青溪都罩在了一团闪亮的流星里。



  那些闪亮的粉屑纷纷落地,我把绷带密密的缠了聪一脸。



  青溪看着我动手,笑眯眯,给我递东西。



  我头向后撤撤,看看聪已经被缠得象个木乃伊一样的脑袋,现在他头上能见的,只有几根翘起来的红毛儿,还有一对黑眼珠子。



  嗯,真是突出重点。



  他的眼珠子真是黑。



  我沉吟了一下,问青溪:“你觉不觉得我缠得有点太多了?”



  青溪看了看,一本正经说:“不觉得啊,你是为了他好嘛,包得多些估计伤口一定好得快。”



  “是嘛,”我把手里那几张剩的绷带也给他贴上了去:“那就再包紧一点。”



  我一路领他们回了精灵村儿。



  已经快到了打晚钟的时候,快开饭了。我伸个懒腰,天天老一套。



  “你们是不是先去见大神官?”我问。



  聪点点头。



  汗一个。



  他那个硕大无朋的白布脑袋现在体积惊人!看得我心惊肉跳,生怕他看来不算粗的脖子撑不住,那个白头就会骨碌掉下来!



  本来我在世界树下这一亩三分地儿已经是天怒人怨,现在身边又跟了个形象如此恐怖的白头木乃伊,路上的无不纷纷走避。



  青溪说:“我们没递柬贴,三天内不可能见到大神官的。”



  我翻翻白眼:“这种官僚主义形义主义的东西,谁理谁白痴。”



  青溪一笑:“你能安排我们现在就见大神官?”



  我点个头,自信满满,咧嘴一笑:“当然。”



  青溪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说:“那就麻烦你。”



  “不用客气。”我说。



  送他们去见大神官,我去吃饭。果然,早起鸟儿有虫吃,晚到的精灵……没得吃。



  不怕。



  我爬上庭中那株世人景仰的世界树,坐在树冠上捋树叶子吃。



  吃了满满一肚子的世界树叶儿,我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儿,晃晃悠悠,晃回我在神殿的房间。



  忘了说,我住007号房间。



  推门的时候,突然空了很久的○○六门一响,有人走了出来。



  我大惊失色,站住了脚想看是哪个不开面儿的敢住我前面房间号码!



  结果居然是大白脑袋葱少爷从那门里出来了!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知道你眼珠子黑,别瞪我了。



  看了他半天,我心不甘情不愿,哼哼唧唧地说:“师兄好。”



  他愣了一下,没说话。



  小样儿,给你点儿颜色你还要开染坊了!



  青溪从他背后探出头来。



  因为那个白头太大,他的脸只能看见一线,声音很有精神:“一江,你说什么?”



  我那个打击啊,居然,居然两个人住进我前面的屋里了!



  “师兄们好。”



  单数变复数了。



  青溪也愣着。



  我叹口气,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不明白的事儿多着呢。



  这个变态的精灵村,充斥同人女耽美狼男同志女同学的地方……



  让你们发愣的事情还有得是呢,这才刚才开个头儿……



  神殿排阶的办法很简单,看住房。



  大神官一个住在神殿顶层大阁楼上。



  中不溜儿的神官们住三层。



  矮不溜儿的执事们住二层。



  见习生们住一层。



  而同层住的人,高矮等级怎么划分呢?



  简单,看门牌号儿。



  想当初我进神殿,住的是第二四二号房间。



  没几天我就换到了前五十名。



  再几天就换到了前十名。



  ○○七我住了好长时间啦,之所以不再向前换,倒不是我没斗志……



  而是。



  住前面的人,统统出去留学了。



  所以说,虽然我住七号,可是我没师兄。



  只有师弟。



  想不到这两个来留学的,一下子就住到了我前头。



  行,住就住吧。



  我这个小精灵在对待外宾的态度上,应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我对他俩皮笑肉不笑,转身进了屋。



  一觉睡到大天光。起来先翻了一遍书,然后喝了一大杯子水。



  推开门,大白脑袋葱和青溪也正好出来。



  青溪笑笑,白脑袋眨眨眼。



  我拉长腔子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等我迈步想走时,○○五号门突然咯的一响,里面又出来一个!



  不光我愣了,连大白葱头和青溪也愣了。



  我条件反射,立刻抬头看天。



  没错,是白天。



  这里,也是精灵村儿没错。



  那,这个黑乎乎的尖耳朵白发的暗精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暗精灵一笑,五官虽然黝黑可是眼睛贼亮,牙齿更是因为黑白分明的一衬显得那叫一个晶莹漂亮!



  “早。”他点头。



  “哦。”我们三个呆滞的回话。



  “我叫沧海,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他笑着说。虽然样脸黑,可是嗓子充满磁性的吸引力,真叫一个好听。



  我们一起愣愣的点头。



  大白葱头因为头太重,一边用手扶着一边点。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之所以从见习生老大而沦落为老八是因为什么。



  倒不是因为他们个个儿来头儿大。



  而且是因为……



  见习生一层从007往后数,没,空,房,了。



  老八老八……这个烂号就从那时候被叫开了。



  虽然我前面是六间空房,按理我应该是老七。



  可是因为该死倒霉的六号房里住了俩人,所以……



  我的位置一落七层,变成了八弟。



  葱头的绷带一直包到前面几间房都住满了人,并且充份了解了精灵村的人文地理社会风俗生态食物之后,才解了下来。



  在这段他缠绷带的时间里,精灵村风云色变,被这些留学生搞得是鸡犬不宁。







  8暗精



  村子附近,能打能杀的东西,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就算没有被杀的,估计也早早儿卷铺盖挪地儿了。



  这些外来留学生的破坏力,怎叫一个强!



  只是,有件事我始终没有弄明白。



  明明我这些师兄里,帅气的有漂亮的有豪爽的有温文尔雅的也有。



  天玑葱头青溪一大串子美男数也数不完。



  我后来却和沧海……



  真奇怪。



  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原来,还以为会和葱头。



  忘了说,在我喊他葱头的时候,他也不客气叫我生姜。



  于是神殿一层就天天听到佐料的名字满天乱飞。



  好在葱头行动不便,我趁他病取他命,占了不少便宜。青溪是个上道儿的,看我们怎么折腾怎么来,只是笑。



  后来有天我骑在葱头背上捶他PP,正捶得欢,忽然身子一轻,叫人揪着领子扯了起来。



  “一江,行了啊,见好儿就收吧。”



  我白他一眼。



  这个扯我哥们儿叫天玑,很得大神官的心意。



  要说他现在的地位有多重要,看门牌号儿。



  人家住的是001啊。



  我们一层二百多口子见习生,甭管外来的本地的,都得冲他喊一声大师兄。



  既然老大发话,我也就顺坡儿下驴……下驴,嘻嘻,这么一想,可不是我从驴背上下来了。



  葱头坐在那里笑,青溪去拉他,结果反被他扯住手,两个人倒成一堆儿。



  我还想再上去找个零头儿补两脚,被天玑扯着领子给拉了出去。



  沧海在外面一个人转悠,看他力气应该是耗了不少。



  我做做好人,给他上了个护盾。他回过头来,全身都笼罩在我施放的红色光环中,衬得那个本来就魅力十足的笑容更加电流强大。



  我心里居然格登一下。



  不妙。



  不大妙。



  不知道是什么不大妙,反正我凭我敏锐的嗅觉和精灵超细的神经,就是觉得不妙。



  我正正色,上去踢他一脚:“不去练功发什么花痴?”



  他指指远远的世界树:“看。”



  我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



  “世界之树,精灵生命的起源。”



  我当然知道。



  “但我们却诞生在地底,看着席琳被封印的寒光,一晃几百年。”他转过头来:“为什么同是精灵,只有你们在世界树下诞生?”



  啊?



  这么严肃的问题,两族互相敌视N年都没答案,你问我?



  我要是答出来,恐怕大神官那位子就得让出来给我坐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倒是满好奇,席琳的世界……



  沉睡的席琳封闭了她的世界。



  这几百年来,无人真正获得永恒的安眠。



  死灵都进入了席琳的国度。



  死亡的国度。



  面对面发了一会儿呆,他突然笑了:“看我,净说呆话。”



  是哦,你也知道是呆话。



  “对了,那个……”他想了一下措词,还是按大家的统称喊了:“葱头,到底受了什么重伤?”



  我沉吟一下:“嗯,这个呢,从物理学角度来说,是他的鼻子跟一本巨书做了一次反向运动而造成擦碰,骨头可能折了。从人文角度来说,是人类脆弱的肉身与历史和文化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他温柔的笑着看我。



  我于是不瞎扯,直接说:“我一失手用书把他鼻子砸破了。不知道现在好点儿了没。其实吧,名声这回事儿真叫靠不住。原来没见面之前我就听说过他花得离谱,现在看根本是没影儿的事儿。”



  沧海脸上的表情突然很古怪,我瞅瞅他,他那叫什么眼神儿啊。



  “喂,你看什么啊?”



  他一笑:“一江的名声,我在路上也听说过,两双四好,当众暴走……很不一般啊。”



  我……



  满脸黑线||||||



  这就叫三人成虎。



  我们躺在草地上,半眯着眼聊天儿。



  其实暗精相当温和,又温和又健谈。



  跟我听说过的暗精完全不一样。



  小精灵村儿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儿,总用好奇的,遮遮掩掩的,惊艳,又故作不在意的眼光盯着他看。



  后来想一想,我对葱头不来电,大概和我砸完了他,又给他包了那么久的恐怖绷带,有直接关系。



  况且,青溪也不是个软柿子啊。整天笑眯眯,可就是把葱头吃得死死的。



  虽然美男是难得,可是为了到处都能找到的美男,跳到人家碗里去抢,太不划算。



  我和沧海打一会,走一段儿,慢慢的离精灵村越来越远。



  天快黑了,他说,回去吧。



  我说,回去。



  结果这话一说完,身后传来簌簌瑟瑟的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踏在了落叶枯草上面的动静。



  我一回过头来,立刻张大了嘴巴。



  世界树啊……这么些个绿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一把抓紧了手里的书,沧海则一下子把我向后拉了一把,挡在了我面前。



  明明是该紧张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不规则的又跳了一下。



  一天之内的第二次。我的心跳出轨。



  他的刃上红光突显,我也捏破魔灵弹。



  空中爆开了危机的味道。



  他拉着我一边抵挡一边后退,退到一棵树下。



  我被他用力一把按在了树上,他横在我的身前。



  黑压压的一片绿乱,把我们淹没。



  灵弹爆裂的莹光被怪兽们围积的黑影挡住,我放风击,放冰箭,缓不过气来就念催眠。他一刀一个结果着近前的绿乱。



  那些怪象潮水一样涌上来又仆倒,我念咒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显得那样微弱。沧海死死挡在我身前,绿怪的尖爪划破他的前襟,血花在挥洒间喷溅出来,我扑在他背上,手伸到身前掩到他伤口上去,张口就念出了从练成后一次也没用过的急救术。



  他想摆脱我的手,一脚踢飞身前那只绿怪,从来都温和的声音里出现了慌乱。



  “不要用这个!”



  我不理会,他的生命力只剩了三分之一,不念?不念?



  怎么能不念?



  身体象是没了皮囊的保护,灵力滔滔的流逝象是决堤的水。



  我的灵力化做了他的血……



  定定神,我眼睛有些晕黑。



  绿乱还剩了刚才的一半。



  他嘴里发出低啸的声音,一手撑住我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长刃挥开了近前的两只绿怪。我喘了两口气,灵力还有一些。



  低声念咒。



  他大急,拼杀中还喊出来:“不要念了!”



  我冲他笑了笑,幸好天黑,不然这种灵力耗尽的脸色是最难看啦。



  幸好天黑他看不到。



  完整的咒语念出来。莹蓝的护盾之光在他身上又撑了一层。



  蓝光映他暗黑的面庞上,那肌肤闪着汗水的光亮。



  我的眼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几步远外的巨石。



  “沧海……”我吃力的伸手:“跳上去。”



  他一个侧踢迫开近前的绿怪,飞快扭头看了一眼。



  我身子突然一僵,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一刀刺死了那咬住我的绿怪。



  痛……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血液急速流出身体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一江!撑住!”



  他一把把我扛了起来负在肩头,艰难的向那块巨石移动。



  寸步难行。



  绿怪们受伤后发出来的腥臭的味道,熏得我一阵阵的难受。



  那块近在咫尺的石头,象是永远也到不了!



  “沧海,扔下我,你自己过去。”



  我坚定地把这句话说完。



  如果只能活一个,那就让有希望的那个活着!



  他不吭声,又迈了一大步。



  绿怪吼叫的声音响彻一片。



  伤口阵阵作痛,眼前更是模糊不清。



  黑暗中一团黑影远远从那边山坡上跑来,速度奇快。



  我一下子睁大眼,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天,如果这只是绿乱的BOSS,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生姜——”



  那是个人!



  是葱头的声音!



  “葱头——”我放开喉咙喊,可是声音却象是被什么堵在喉咙里,根本没有传出去。



  他明显是听见了,本来已经极快的速度竟然又提升一倍,向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打法。



  他的身体就是他的利器,没有一个花巧的动作,抬手动足间力道十足,凌厉的攻势却绝不生硬死沉,极灵活的,杀出一条血路向我们接近。



  沧海的身子突然向前踉跄了一下,我从他肩上滑了下来,一下子掉在草地上。



  同一时间绿怪的利爪已经踩在我身上。



  失血太多的我根本不觉得痛。



  沧海惨烈的呼声让我捡回一点理智,挣扎着想蜷起身子避开要害被攻击。



  忽然身上重重被压住。



  熟悉的气息撞进鼻端,沧海他扑到了我的身上,挡住了一只绿怪挥下来的利爪!



  血腥气四溢。



  “起来!笨蛋!”我口齿不清的骂道。他只是把我护得紧紧的,用身体做了我最后一层也是最坚实的屏障。



  “一江!”



  葱头的身影一下子穿越了层层的绿怪而跃入我的眼中。他手中的武器红光闪烁,将我们身边的绿乱全部扫倒。



  他一把将沧海提了起来,然后又拉起我。



  三个人终于退到了岩石上。



  绿怪围着石头乱转,虎视眈眈的红眼里全是凶光,却只有一个小小缺口可以上来,葱头就站在那个缺口上,长刀旋舞,血肉横飞。沧海就靠在我身边,身子沉重,看得出来失血又脱力,还是把我挡在身后。



  我喘了两口气,才顾上摸口袋里。



  还有最后一个红瓶子。



  我撕开瓶口,递到沧海嘴边。



  他已经顾不上说话,把补血水喝了。



  绿怪的的数量已经不算多了,葱头打得游刃有余:“你们两个倒是有闲情儿啊,神殿中午才发出警告说今天有绿怪在这里出没,你们马上就来逞英雄!”



  “中午?我上午就出来了!”我一边大喘气一边跟他斗嘴。



  不过,他的声音倒是不乌鲁乌鲁的了。



  我迟钝得才发现他头上的绷带全拆了。



  全身的骨头都象是要散开了一样。



  我重重向后一躺:“打完叫我一声,我要补个觉先。”



  葱头哇哇乱叫:“小样儿,不起来帮忙还睡觉……”



  我只坚持到说完刚才那句话。



  排山倒海似的疲倦一下子压过来。



  眼前一团黑。

殷野 2006-02-24 20:46
  9养病



  后来我问过才知道,因为沧海那天伤也挺重,所以是葱头把我一路扛回了精灵村。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夜。虽然无聊,但是享受了精灵村的豪华病号饭待遇。然后沧海比我早一天下床,过来看我。



  他脸上也包着绷带,当然没有葱头当初包的那么离谱。可是看他头上那乱七八糟缠的,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一笑又牵到身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于是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哀哀笑。等他开口说话,我又笑出来,他现在说话很不利索,严重漏风。



  “汤好雪了马?”他说。



  我一时没明白,青溪在一边儿解释:“他伤不重,就是灵力过度消耗,再休息一天应该就好了。”



  我奇怪的转头看他:“你怎么会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伤重不重。”



  青溪用耐心的口气跟我解释:“因为我们都是法师,所以对彼此的状况肯定比较了解。”



  哦。



  “你好些了?”我问他。



  沧海说:“好托了。”



  我的反应就是,笑。



  闷笑大笑狂笑。



  酷酷的暗精变了大舌头。



  青溪看我们一阵子,忍不住赶人:“哎,你要再不走,他非把伤口笑裂了不可。”一边把沧海推出去。



  到了门口,沧海又伸头回来:“好好养伤。”这四个字很用力,说得字正腔圆。



  我点点头,他才走。



  刚把门合上,又一个人进来。



  我本来已经躺回枕头上,一看到进来的家伙,立马儿坐直。



  哇咧!



  这个,这个……



  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往门口儿一站,那风景就别样好,虽然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他就硬是比人家耀眼,整个人跟会发光似的。



  可是他一开口说话,我的下巴就掉了下来。



  “生姜,你忒能睡了。一直睡到现在啊!”他贼兮兮的说。



  啊,这个声音……这个超级欠扁的声音……



  不就是那个大白洋葱头吗!



  原来葱皮一剥掉,居然芯子长这么好!



  青溪伸手在我下巴上托了两下,我不开心的别过头看他:“喂,打什么岔呀。”他笑得温柔:“我怕你下巴掉地上,给你接着点儿。”



  我推他一把:“行啦,又不偷了抢了你的。哎,不过话说回来啊,这么一个家伙放身边儿,你能放心吗?”



  青溪一点不奇怪我这么说,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没办法,谁让我就上了鬼子的当了呢。”



  聪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站在门口,表情象是吞了一个大兽蛋,噎得脸色又青又白却说不出话。



  其实青溪的样子真是一表人材秀外慧中,这些天我看到好些个我们这里的精灵都对他咽口水。



  那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温雅,实在比雪肤花貌吸引人得多。



  但是这个温雅的,文秀的家伙,就是可以这么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黑色笑话。



  真是……一物克一物。



  葱头那个家伙,就是青溪这样儿的才治得住他。



  要是换了我啊,可能早跟他对打对骂同归于尽了。



  嘻嘻,想什么呢我。



  人家已经有主儿啦,再说我也……



  想想沧海临走时候那个眼神,我捂着嘴偷偷笑。



  唉哟……伤口又疼。



  青溪白我一眼,硬把我按在床上,一向温柔的语气里满满全是寒意:“小江,你还是乖乖养伤……再敢乱哭乱笑,我正好刚学了一招儿沉睡之云,不介意在你身上试一试。”



  我打了个哆嗦。



  马上老老实实,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躺平,闭眼,两手一摊。



  青溪笑着说:“嗯,这才是乖孩子。”



  葱头也没走,两个人坐在床边聊天儿。



  我的耳朵支得高高的,拼命想多听到一些八卦资讯。



  可是说来说去就是,你那一刀应该往左不该往右,什么加血应该在被击中后的七分之一秒进行……



  实在是——没,营,养!



  好不容易我身边儿终于有对儿美型的恋人了。



  可是天天说的练的这就叫什么呀?



  一点儿听头儿都没有,更不要看头儿了。



  等我伤养好了,发现精灵村儿现在以几大留学生为首,分裂为好几个阵营,纷纷组成后援团粉丝联合会追星俱乐部……



  汗。



  到底是外来货比本地货吃香。



  想我在这里土生土长,一表人才,人见人衰花见花败……不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混到今天也没有人给我弄个后援团粉丝团的。



  声势最高的,就是洋葱的后援团。



  打明了旗号是“爱聪——用尽一生”,汗一个。在各个小店墙上贴宣传画,交通要道大门小门洗手间门口发传单。我头一次在卫生间门口儿接到这纸,还以为后勤部的草纸又换供应商了,结果低头一看,就是那个红毛儿大葱在冲我笑,笑得我那一个恶心,差点儿失禁。



  而且天天有人拿着小喇叭在○○六窗户下面喊“聪少,我们爱你——”“聪少,我们永远支持你”“聪少,你就是我们苦海里的明灯暗夜里的寒星——”



  我裹了三床被子,还是猛打哆嗦。



  这些丢人现眼的小精灵,真是我同类么?



  我冷汗涔涔。



  其次是天玑。



  其FANS自组俱乐部叫“望天——真爱千年”,因为天玑穿银甲,于是乎那一队人天天都是白衣银甲,远远看去以为是大出殡呢!这个望天俱乐部最叫得响的,就是天玑住○○一号房,他们制作的精美的胸牌胸卡小旗子上面,都是“天下第一”的字样。



  有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听着外头一群的人在放声高歌:



  “天玑天玑,天下第一。



  天玑天玑,我们爱你。



  天玑天玑,英俊无比。



  天玑天玑,落花飞月香满衣————”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捂着嘴赶紧往外冲,三步两步冲进洗手间,低头哇啦哇啦把隔宿饭吐得一干二净。一抬头漱口的时候,吓得往旁边一大跳。



  盥洗台子边长长的站了一整排人,都跟孕妇害喜似的呕吐不止。



  其中也抱括天玑本人在内。



  我有点儿晕……



  这个精灵村儿……真是我出生长大的精灵村儿吗?



  抬头揪毛巾擦嘴的时候,突然一眼看见毛巾角上绣着一个暗紫的六芒星,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儿: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生随浪记今朝。



  ——请参加沧海同好会,你会发现暗精也可以如此温柔。



  我发了半天呆,才想起沧海的铁杆拥护者里面,有一个大量制作批发毛巾的……



  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10选择



  那天爬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手突然碰到旁边的人。



  我吓一跳,急忙握紧枕边儿的魔法书,然后才慢一拍儿看到……



  沧海睡在我旁边。



  哦,对了,昨天我们在聊天,聊着今天的选择,然后我越来越困,就睡着了。



  他也在我这里睡了。



  第一次让人在我的床上过夜。要知道我这个虽然没有洁癖,但是戒心超强的说。



  他呼吸平稳,睡得很香。



  真够镇定的。



  我却老想着今天的选择,紧张的天不亮就醒了。



  托着腮,歪头看他,突然想起毛巾上那行小字来了。



  暗精也可以如此温柔。



  仔细想一想,这句话倒说得也是那么回事儿。虽然外表那样冷酷,可是人是没得说。那天遇怪的时候……



  明明是很恐怖紧张的回忆,想起来却满脸是笑。



  昨天晚上越说越小声的时候,我看着他俊朗轮廓分明的侧脸,小声说:“沧海,我好象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他象是没有听见。



  我有点庆幸,又有点失落。



  没听到啊……



  他突然说:“为什么是好象?把好象去掉,再说一遍。”我一愣,立刻不服地喊起来:“喂,为什么要我说,你不说?”



  他睁开眼,深邃的眼睛里全是似海温柔:“我早说过了,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说了一遍又一遍……你都不肯听啊。”



  晕。



  你,你趁人家昏迷的时候搞什么真情大放送啊!



  俏媚眼儿做给瞎子看,做得再俏,也等于没有做!



  虽然肚子里腹诽不停,还是低下头,小声又说了一次:“沧海,我喜欢你。”



  他嗯了一声,温柔的笑着:“一江,我也喜欢你。”



  后来说的什么,就忘了,反正和今天的试炼还有选择都无关。



  还隐约记得,他说我们的名字里,都和水沾关系。



  大江东去,奔流到海。



  说得我脸红心跳手发软。



  真,真没看出来这个脸上冷冰冰的家伙这么会调情。



  再后来,我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



  沧海说他的选择是暗杀者。



  我非常意外。



  我原以为他会选择做暗骑士。



  等到我说我要做精灵巫师,他也瞪眼。



  他说他以为我会选择做法师。



  对看一眼,笑。



  好吧,我们都是黑羊。



  可是,暗杀者的道路,太艰难了。



  太艰难。



  而且,是种不大能见天光的角色。



  想着以后他这张温柔的笑脸染上浓浓的杀气,心里就觉得一抽一抽的痛起来。昨天晚上,我做梦了,他变成了一个很华丽的暗骑士,双刀舞空,身体包围在红光里。



  可惜梦变不成现实。



  想起那时候的事,常常会后悔,如果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一切,当时就算要和他拼命,也不让他当暗杀者。



  那样的话,就不会……



  不会……



  可是,一切,并不是从那时开始的。



  意外的人不止我。



  许多人都跌破眼镜儿,包括沧海的铁杆拥护者们。



  我们要起程去古鲁丁城。



  因为,选择最终要在那里完成。



  古鲁丁,一个人类的小城。



  那是我第一次去古鲁丁,身边儿一大群精灵,人类,暗精,还有几个兽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我算是轻装上阵,走我前边儿的几个也一样。可我们后边那一阵一样去完成选择的就不同了。叮叮当当大包小行李。



  真是大汗。



  只有一天路程,至于么?出发时间也不算晚,走得快说不定赶得及到古城去吃晚餐,就算走得慢,也可以赶上宵夜的啊。



  一路上遇到几拨小怪,不等我们拔出武器来打,就让我们的声势吓得夹尾巴逃走了。



  太阳升到头顶正当中的时候,一群人纷纷喊饿,原地休息兼野炊起来了。



  沧海和我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我摸出口袋里的零食:“要不要吃?”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看那一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说:“这是什么?”



  切,不吃拉倒。



  我马上招手喊青溪:“青溪,来吃东西。”



  沧海呆呆地看着我和青溪拿着一把象是风干的的树叶子似的东西,嚼啊嚼啊的很有滋味的样子。然后葱头也过来,怀里抱着满满一堆好吃的,什么奥立奥啊牛肉棒啊果粒橙啊天山雪啊的,问我们要不要分吃。



  青溪摇摇头,说他不饿。我就不客气,先咕咚咕咚干掉半瓶果汁,一边还抽着空儿回头数落沧海:“你看你啊,你看人家葱头的偶像当的,这么多人贡献好吃好喝的……我跟着你就没沾着什么光!”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青溪和沧海的脸上都爬上了一排黑线。葱头停下正在呱叽呱叽的嘴,问我:“怎么沧海被那么多人喜欢,你都没感觉?”



  我奇怪:“为什么要有感觉?沧海又不喜欢他们。”



  葱头一想:“也是啊。”



  于是我们继续呱叽呱叽。



  青溪和沧海坐在一边,看我们吃的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等吃得差不多,我一眼看到地上下拉下一个小瓶子。



  居然是一小瓶儿蜂蜜。



  葱头看我一眼:“我不爱吃甜的,你要想喝你喝吧。”



  我笑笑,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沧海在一边看着我,太阳照在头顶上,一切安宁静寂。



  我用手指醮了一点蜂蜜,在石头上写着:沧海。



  沧海。



  野外的蚂蚁多,一小会儿就引了一大群的蚂蚁过来,密密的爬在那些字迹上。本来淡而无色的蜂蜜的字,一会就变成了黑黑的,还在不停的动啊动。



  青溪探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你呀,有时候跟小孩子一样。”



  不远处天玑招呼我们:“喂喂——走啦,赶路啦。”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沧海问我:“累吗?”



  我笑笑:“不累。”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那石头上的,蚂蚁的字。



  沧海。

殷野 2006-02-24 20:47
11选择二



  我把那颗不朽钻石递到大神官手里的时候,他象问其他人一样问我:“你考虑好了么?这是不能够重来的选择。”



  我坚定的点头。



  这辈子还没这么清醒过。



  打小儿我就知道我不会做一个缩在后面的法师,靠别人保护。



  然后他点点头,手落在我的额头上。



  灼热,一瞬间穿透我的身体。



  这就是选择,不能回头。



  模模糊糊地想,这会儿,沧海也在接受着他的选择吧。



  等我晕晕乎乎晕出了神殿,看到一大群人都挤在服装店门口。



  刚刚变化过,都要去换装。



  终于可以穿到D级的衣服了。



  终于不是见习了。



  终于……也要开始自己一个人的路了。



  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会再回去神殿一层去住见习生的房间了。



  也不用象杀人抢劫一样狠狠的冲去食堂买吃的。



  看着天空。



  我不是见习生了。



  远远的,沧海从街那头走过来。我知道那里暗精工会的方向,他们完成选择,并且可以在那里学艺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个子好象变得高了些,肩膀也宽了。



  等他走到跟前,我一拳击在他胸口:“喂,你是去选择还是去增高?怎么好象一下子变高了?”



  他笑,指指身上:“我换了装。大约是新靴子比较高的关系。”



  哦,真是。我都没注意。



  他递给我一个包:“给你的。不是很好的衣服,不过看到人家都穿这一种,应该你也能穿。”



  我笑笑,把包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套淡黄色的法袍,还有靴子和软盔。



  “换上试试?”他说。



  我白他一眼:“色狼,我怎么能在大街上换衣服!”



  他额头上一大滴汗:“你想哪里去了,我也没有让你在大街上换啊。”



  “那你是在哪里换的?”我要问清楚。



  “在工会就换了。”



  哦。



  我跑进路边一家小店,躲在门后换衣服。



  轻薄的布料,但是柔软而暖和。



  沧海给我买的衣服耶……



  心里乐开花,脸上还是维持着郑重的表情,从门后面走出来。



  沧海看着我,眼睛里一瞬间闪过惊艳的光。



  “看什么看啊,不认识啊!”我笑,虽然心里也有那么一瞬间晕陶陶,不过我又不是女精灵,不会一天到晚发花痴。



  两个人四眼相对,那个含情啊,那个脉脉啊……



  结果不知道谁在我后背上重重的一击,把我打得向前跌了一大步,无比狼狈地用手撑着地才没倒下来。



  我,我,我…… 这谁这么不长眼啊!



  “生姜,看看我这一身儿怎么样?”



  果然——



  红毛葱头正得意洋洋站在我背后,一副臭显的模样儿!



  我把满满涌到了嘴边的三字经硬咽下去……不停在心里重复,我是美美的精灵,我是优雅的巫师……我不能这种社会败类一般见识,多破坏我的形象啊……



  看清了他那一身儿。



  “你选择的是——”我愣了一下:“盗贼?”



  “没,错!”他志得意满的点头。



  嗯,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青溪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雪白的法师装,手里倒挽着魔杖,含笑看着我。



  看他那愈发出尘飘逸的样子,我不用问也知道。



  青溪的选择一定是法师无疑。



  我们四个站在街头,身边人来人往嘈杂无比。



  沧海说,找个地方歇会儿吃点儿东西。



  正要迈步走,后面忽然有人大声叫唤:“喂喂,你们等一下,站着先别动。”



  路边儿一家酒馆儿二楼的窗户边,有个人类正挥着木画板冲我们吆喝:“我还差一笔就画好啦,你们再站五分钟,不,三分钟,马上就好。”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青溪微笑着说:“那肯定是奇岩每日快讯的特派记者,估计是来采访这次选择集体选择情况的,把咱们抓了个典型。”



  沧海一笑置之,聪举起手来圈在嘴上:“喂,再等你三分钟,你请我们一人一大杯补血水!”



  上面那个家伙一边埋头奋笔一边叫唤:“大杯不行,小杯差不多!”



  聪立刻拉着我们要走:“不请就算咯!”



  “哎哎——好,中杯,不能再多了!”



  “成交!”



  红头大葱笑得格外灿烂。



  这会儿觉得,红头大葱给自己选的人生道路,是万分正确的!



  象他这种趁火打劫锱铢必较之徒,要是不当盗贼而去当别的,真是白瞎了这块好料儿了!



  四个人坐在酒馆儿里喝东西的时候,那个不知道是某某报的特派记者,正在给画儿做修饰。然后问我们的名字,要加在画上。



  聪马上又提要求:“说名字可以,给我们一人再来一包古城特产小煎饼。”



  那个记者嘴角抽搐半天,末了儿还是点头同意。



  青溪含笑看着他,问我:“你们打算去哪里?”



  我想了想:“听他们说,西北有块儿豺狼怪盘距的营地,倒是很适合我们去。”



  聪马上大呼小叫:“人家去你也去,多没创意!”



  我发觉这枚葱头超级欠扁。



  凑到青溪耳边儿去小声说:“你这人吧,哪儿都好,就是眼神儿不行。”



  青溪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然后沧海说:“狼营离古城比较近,的确是一个好选择。”



  聪搔搔他的红毛儿:“那,就狼营。”



  忽然楼下一阵喧嚣,红毛儿葱头立刻挤到窗口向下瞧:“是不是打架啦?是不是打架啊?”



  KAO,这个打架成瘾的家伙,一天不打就浑身难受!



  结果楼下一阵一阵喧闹声整齐了起来,唱起了歌。



  “天玑天玑,天下第一。



  天玑天玑,我们爱你。



  天玑天玑,英俊无比。



  天玑天玑,落月飞花香满衣————”



  这歌声的杀伤力一如既往的强!



  首当其冲的大葱头一个踉跄,差点儿从窗口掉下去。



  我捂着耳朵向下看的时候,街口已经交通堵塞,一堆人围着一个穿银甲的骑士。



  金发银甲,就是那个天玑啊。



  他真的选择了骑士一途。



  他显然也被那歌声震得不轻,左顾右盼,努力保持一个优雅不失态的笑容。



  我吃吃笑。



  太受欢迎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正在笑的时候,天玑抬起头来,正好和我的目光对上。



  哎呀,正在腹诽被捉个正着,况且我还一脸的讪笑。



  不好意思的跟他挥挥手,缩回了窗户里去。







  12狼营



  葱头冲在最前头,沧海在后,我和青溪在中间。按他们的话说,法师天生就该站在安全地方。我扯着嗓子嚷嚷半天,我是巫师是巫师,不是法师。葱头眼一斜:“你生命力要是能有我这么高,我就让你走前头!”



  KAO!



  小样儿挺横!



  当贼了不起啊!



  沧海只笑不吱声,可是也默认葱头的意思。



  我右手捏着魔灵弹,看到葱头冲一头狼举起了刀,立马儿一个水漩涡甩了过去。



  白光象是水波一样在狼身周翻腾起来,葱头的刀才扎在了狼的身上。



  但是他扎中的已经是一只死狼!



  等一头比刚才大些的狼冲出来,我依样画葫芦,青溪一笑,也举起了手里的书,放出红色的绚丽的火焰,那狼站在水的白光里,身上烈焰腾腾。



  葱头的刀,又一次扎中了死狼。



  他回头瞪我们,无比郁闷。



  沧海在后面轻声笑,我得意洋洋:“喂,还敢看不起法师不?”



  沧海点点头:“得罪法师的下场就是水深火热,我哪里敢跟那头狼学。”



  青溪咭地一声笑了出来。



  魔法的攻击是快且准,但是非常的耗精力。



  等我和青溪灵力耗了大半,坐在地上慢慢歇着的时候,他们两个矫捷的在狼群中左突右击,姿态真的与昨天大不一样。



  青溪闲闲地说:“现在,我们还差别不大……可是,慢慢会变得全然不同。你会成为傲睨一方的巫师,我可能,以后就与独立这两个字无缘了,只能作为别人的附庸,也许有一天你再见到我,我已经壮志消磨,跟在别人的脚印小心翼翼,一切的灵力,都不是用来攻击敌人。也许你不会再记得我这么一个无名之辈……想一想真的很惆怅。”



  我有些意外,想不到青溪会有这样的感慨:“那你因为什么选择法师的道路?”



  青溪笑笑,却没回答。



  说的没有错,我们已经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



  巫师的路的确艰辛而危险,身体素质远没有战士强壮而与战士相较却毫不逊色。单薄的凡间的身体,却使用着呼天唤地风旋冰击的强大魔法力量。这条道路上多少赫赫有名的前辈,生时荣耀,死时惨烈。



  法师则往往被叫做——奶妈。虽然这个称呼形象,却也带着一定的侮辱性。



  没有攻击的力量,没法儿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自保。



  可是,青溪那样智慧冷静,绝对不会成为他自己说的那样的庸碌无为之辈。



  虽然没有闯过世界,可是曾经多少次听说过极伟大的法师,名字熠熠生光,亦不会被人淡忘。



  “青溪,你会成为一个灵魂。”我轻声说。



  他有些讶异的转过头来看我。



  “巫师象灵敏的眼睛,战士是坚强的武器与盾牌,但是如果没有灵魂,这个身体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你是所有人力量的泉源,是信念的支柱。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而选择了法师的道路么?”



  青溪怔了片刻,慢慢的,一个微笑绽放在他的脸上。清秀的眉眼一瞬间华美灿烂:“是,你说得对。”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好了,歇得差不多了。我们去跟他们抢几只狼来杀一杀!”



  青溪笑着看我,懒懒伸出手来。



  “唷……你比我还懒了。”我一边说一边握着他手把他拉了起来。



  “生姜……”大葱头远远跑过来,声音忽却然一顿:“喂,你们俩站这么近,干嘛啊?”



  我横他一眼,什么眼神儿啊你,这么曲解我们纯洁的法师间的友谊!



  本来没什么,这下儿非气他一次不可。



  我手上用力,青溪本来就还没站稳,一下子跌进我怀里。我趁势低头,在他幼嫩的脸颊上,重重“啵”了一口。抬头示威似的看着他。



  哼,我亲你爱人啦,怎么着吧!



  葱头的眼神儿一下子就不对了!



  我倒拿着书,把青溪往身后一拉,三七步一站,下巴就扬了起来:“怎么,想打架啊?”



  沧海看着这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步的跑了过来。



  结果葱头回手一把拽住了不知道东西南北的沧海,捧着他的脸重重就是一口啃了上去!



  卡,卡,卡。



  我,青溪,沧海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葱头松开手,连呕了好几口,又用袖子蹭了好几下嘴,才得意洋洋地跟我横:“小样儿,你亲我家青溪,我就亲回来!”



  我虽然自认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敢色的人物,也得个几秒钟才能把下巴找回来。



  青溪大张着嘴,也是千年难见一次的,不优雅的形象。



  结果沧海回神儿最快,飞起一脚,狠狠把葱头踹飞了出去!



  只见带着红毛的葱头,象个破皮球一样被踢得老远,一直撞到一棵树上,嘭一声巨响,那树都从中一下子断成了两截。



  惊起多少乱鸦穿空。



  我这才啊一声,合上了嘴。



  真叫……真叫一个乱啊!



  结果那天晚上,脸色最黑的居然不是被踢得半死的葱头,而是沧海。



  不但一直阴着脸,还一夜都没跟我讲一句话。



  青溪拎着葱头的耳朵训了他半天。



  我一直低头装孙子。



  其实,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小小的,嗯,算不上出轨的出轨了一次呗。



  那个家伙亲你,你不是已经给他以脚还牙了嘛。



  我抱着树干,委委曲曲。沧海抱着刀,坐在树下面,靠着树就这么睡。



  我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儿,他就是不理我。



  第二天早上,我和葱头一照面儿,他就闷哼,我就冷笑,互相甩白眼。



  都顶着两只乌黑的眼圈,要不是种族有别,倒跟兄弟俩似的!



  沧海也不理我,葱头和我是相看两相厌,只有青溪还好,跟我笑笑,和昨天没什么不一样。



  哼,你们就是小气鬼,一点小事儿就记仇。



  看人家青溪的肚量……



  果然不愧是未来的一代法师。



  可是我还没刚咧开嘴想跟他道早安咧,葱头那小气巴拉的家伙一把拉着青溪,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句“早上好”就噎在嘴边,差点儿没呛着。



  好你个葱头!



  正冲他的背影吹胡子瞪眼,沧海冷冷的声音在身后说:“还看?打狼去!”



  “哦。”我特没志气地答应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走。

殷野 2006-02-24 20:48
13狼营二



  这一天算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郁闷的一天。



  低头哈腰细气轻声,小心都陪尽了。



  可是沧海硬是一句话也没跟我说。



  我的灵力一天下来耗得差不多,靠着一棵树,慢慢喘了几口气,抬头却看到他越走越远。



  笨蛋。死脑筋。比驴还驴的家伙!



  气死你好了!我不管你了。



  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来,风也一点一点的冷了。我等体力恢复了一些,才站起身来,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一江?”青溪的声音远远传来:“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我看一看,他们两个烧了一个火堆,葱头剥了好几张狼皮,正挂在一边的树上风干。青溪站起身来:“沧海呢?”



  “死了。”我没好声气,坐在火边,两手互搓想找回一点温度。



  狼营这里入了夜还真是一个冷。



  青溪抿嘴一笑,过来握着我的手搓啊搓的帮我暖手。



  “青溪——”我感动的热泪盈眶:“你咋这么好啊,我咋没在大葱头之前遇到你啊!呜呜,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只笑,手温柔又有力。



  大葱头在一边看着,只是哼哼两声,倒没再过来找碴儿。



  呜,你看人家青溪这派头,这气势,大葱头这么个活土匪都不敢跟他叫板儿。



  再看我……混得这叫一个落魄!



  “青溪青溪……”我抱着他腰撒赖:“我当你二房吧……呜,死沧海不要我了……”



  红毛儿葱头这下忍不住了,过来扯着我胳膊向后拖:“哎,蹬鼻子上脸了你,当我死了啊!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法师我就不打你,惹急了我一样照扁!”



  我死死抱着青溪不撒手,回眼瞪他:“喂喂,你这是嫉妒嫉妒!你懂不懂!你这就叫妒夫!你和青溪一天不进教堂,我就能堂堂正正追求他!”



  葱头的红毛儿都竖起来了,一手往后腰上伸,我估计他是要去掏家伙。



  青溪淡淡地说:“聪,一江心情不好,你要体谅他一些。”



  葱头的脸在火光中有点狰狞:“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



  我连忙挣扎出一片红心满脸忠义的模样:“我体谅你啊!想你堂堂的一代盗帅,侠骨柔肠,铁血丹心,有勇有谋,眼看要时来运转……呜,我这么可怜,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沧海对我始乱终弃,好不容易在青溪这儿找一点温暖,你难道就不可怜我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小精灵无依无靠浪迹天涯……”



  葱头的嘴角一抽一抽的,脸色铁青,牙咬得格格响,一甩袖子:“闭嘴!”



  我连忙噤声,瞅着他脸色好一些了,小声问:“那,今晚我跟青溪睡哦。”



  葱头眉毛一竖,青溪说:“好,我们晚上一起睡,聪给我们守夜好了。”



  葱头那个表情,跟活吞了苍蝇似的,指着我们俩手指头直哆嗦。末了儿哼一声,扭头走到一边继续剥狼皮。



  我看他那个死拉硬扯的狠劲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身上冷,贴到青溪耳朵儿边上说:“青溪……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想剥狼,是想剥我呢……”



  青溪一笑:“不怕,他要过来,我先剥了他。”



  我闻言精神大振,两眼直冒小星星,抱紧青溪不撒手:“青溪青溪,你真是天使活佛救苦救难的伊海萨大神!”



  青溪在我鼻子上弹了一下:“行啦,睡吧。”



  我和青溪并头躺着,他一时也没睡着。



  “青溪……”



  “嗯……”他轻声应着。



  “为什么世上会有恋爱这回事呢?一谈起恋爱,大家都各自抱成了小小的团儿,朋友一下子就被恋人挡开了隔远了……为什么大家不能象星星一样,距离永远不变,永远灿烂和睦?”



  青溪还没应声,那个卧在树冠上的葱头闷声说:“因为你不是星星,笨!”



  青溪叹了口气:“人总要长大,而生长一定要付代价。幼时觉得美丽的一切,长大了再看却觉得极平淡无聊。并不是东西变了,而是你的眼睛变了。”



  我嘟嘟囔囔:“我不想变……青溪,你们也不要变好不好……大家永远象小时候一样……”



  葱头突然说:“好。”



  我倒愣了:“好什么?”



  葱头爽快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我答应青溪纳你当二房,来,姜弟弟,喊我声哥!”



  我随手摸了块儿石头向上就扔。



  他哎哟一声,一边呼痛一边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不给你当你要死要活哭个没完,给你当你又翻脸……”



  我翻一个身,当没听到。



  青溪轻轻笑出声来,伸手搂着我的肩膀。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我迷迷糊糊地想,沧海去了哪里呢?



  然后我睡着了。



  早上是被亮眼的太阳光晒到眼皮上,硬生生给我晒醒的!



  还想着青溪温温软软的怀抱,张开胳膊就往身边搂。



  唔……好温暖哦……



  虽然比昨天好象硬了一点……



  青溪青溪,为什么沧海不象你这么善解人意?



  呜……



  迷迷登登眼开眼,一片红,摸两把,是红毛儿。



  我眨巴眨巴眼,没错儿,是一片红毛儿!



  红毛儿红毛儿!!@#$$%^&*()_



  青溪头上哪来的红毛儿!



  我啊一声叫起来,一脚把身边那个红毛儿家伙踢得在地上滚了一滚。他嗯了一声,也醒了过来。



  他坐在那儿,揉揉肚子看看我,眼神很呆滞。



  然后他抬起手来擦擦眼,又擦了一把,再擦了一把。



  “啊——你个死东西!”他一下子扑上来掐我脖子:“你居然敢非礼我!!!!!!”



  妈的!



  我硬掰他的手,挤着脖子挤出一句咒语来:“¥@%&!”



  耀眼的白光从我的胸口一下子迸射出来,将他重重弹了出去,跌在地上。



  KAO,不知道我练了近身绝技精神燃烧么!居然跟我掐!



  我两步跳过去,坐在他腰上就开捶他!



  到底是在精灵村儿没少练,捶得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有板有眼!



  葱头哀哀叫:“喂——再打出人命啦——轻点轻点啊——青溪救命啊!”



  我手顿了一下。



  这个烂葱头和我相看两相厌,绝不可能自己爬下树来和我一起睡。



  青溪呢?



  难道是他捉弄我们啊!







  14不见



  我擦了脸穿上衣服,葱头穿上衣服擦了脸,互相瞪一眼,各走各路。



  我尽量往高处去,一来是狼少,二来是视野好。



  沧海个死东西,一夜不见人跑哪里去了。



  还有青溪呢,明明自保能力不那么高,两头狼一起上来他就有些勉强的,要是三只非挂了他不可,还敢一个人去晨练么?



  我转了整整一晌午,间中打了无数只大狼儿小狼儿狼兵儿狼官儿,可就是没见到沧海和青溪的影儿。



  好在天一亮,狼营里还是有人在的,离老远我就招呼人家,问是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像沧海的黑精和一个长得象青溪的人类法师。



  可是黑精不少,人类法师也不少,就是没有我要找的人!



  等到了下午,我腿酸得不行,灵力也耗得大发了,找个凉荫地儿坐下来歇着,摸出一瓶补血水儿来喝喝。



  “还有没?给我也来一瓶。”



  葱头有气无力的从我后面闪出来。



  我摸出一瓶子扔给他:“你的给养呢?”



  “都扔在昨天露宿那树上了,一急没想起来上去拿。”



  我瞪眼:“你就干捱这半天?”



  把他扳过来仔细看两眼,我的天,他离了青溪真是一刻都不行!看这身上脸上的血啊……



  哎哟哟,脏死了。



  他闷声说:“是狼血。”



  我哦一声,还是摸出手巾来给他擦擦。



  擦好了,顺手儿在小河沟儿里淘一把。



  要叠起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手巾边儿上还绣着那个暗紫的六芒星。



  旁边还有那句话。



  平时看一次笑一次,笑得沧海要把这条从精灵村带出来的历史文物毁尸灭迹。



  可是今天看着一点儿不想笑。



  暗精也可以如此温柔。



  全他妈是狗屁!



  他温柔个熊啊!



  一跑一夜一天的不见人影儿,连个话也没有!



  “你今天转的哪边儿?”他问。



  “西边儿我转遍了。”



  他点点头,从来都挺直的腰却弓着:“东边儿也没有。”



  心里满满的全是无力感。



  两个大活人,啊,好吧,不算两个,就算是一个大活人一个大活黑精好吧,难道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狼营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藏不了什么人!



  就算是遇到终极大狼怪,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就算是又没打过又没跑了,那也活要有人死要有尸啊?



  沧海……就算你生气好吧,你爽爽快快说一句,你烦我了,不想和我一块儿了,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难道我还能硬缠着你不放,硬巴着你要死要活么?



  可是。



  还有一个问题是,沧海还好说,算是吵完架不辞而别了。



  可青溪呢?



  青溪他一个人要穿越一层一层的狼到外头去,谈何容易啊!



  他又有什么理由要甩开我们自己走啊!



  完全没理由啊!



  天哪,谁来给我个答案啊!



  葱头闷闷地说:“你没找到沧海?”



  我嗯了一声,不用问我也知道他没有找到青溪。



  胸口莫名的堵得慌,一阵一阵难受。



  有点害怕。



  他们去哪儿了?



  我们又分头儿去转了一大圈儿,约定好在昨天露宿的树那里见面。



  等我累得尖耳朵都耷拉下来成了兔耳朵,拖着累散架儿的身子骨儿,回那棵树下的时候,葱头那家伙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的样子,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我把包翻出来,给他喝点东西,然后找了点儿吃的。



  “会不会,他们回去了?”



  葱头嗯了一声,说:“等天亮就回去找找。”他养了一会力气,仍然爬上树去:“你睡底下吧,都机灵儿点儿。”



  我把包袱皮儿一铺,蜷着睡。



  黑暗助长了恐惧的情绪。



  我做梦了。



  梦见青溪被一群狼撕咬,他一身是血,一直在叫我们的名字,可是我只能眼看着,手脚都跟石化了似的,一动也动不了,眼睛剧痛充血,喉咙象是被堵着,一声叫不出。



  一转眼又看到沧海站得远远的,我大声喊他,可是他回头就走。



  我在后面一直追,一边追着一边喊他,可是却越追越远,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葱头一把把我揪得坐了起来:“醒过来你!”



  他大力打了一拳,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繁星满天,浓荫匝地。



  我大口喘着气,一身是冷汗。



  “你一直喊沧海。”他说:“做噩梦了是不是?”



  我嗯了一声,用手捋捋头发。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是不是青溪……



  被狼群吃了,所以我们始终找不到!



  呸呸呸!



  我狠狠煸自己一嘴巴。



  我这不是咒他么!



  葱头拿看白痴的眼光看我:“你做什么梦吓成这样儿?”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是那个念头儿却没有被我的大嘴巴给抽掉。



  虽然硬压着不去想,可是那念头就象个鬼影子,我知道它就在我心里埋着。



  青溪青溪,你可别出事!



  沧海个死东西,你走就走好了!



  难道我没有你还不能活!



  葱头看看我,又伸手摸摸我的头。



  我一把推开他手:“哎,乱摸什么。”



  他翻翻白眼,一字一字地说:“你,发,烧,了!”



  我恶狠狠地说:“你丫才半夜发骚!”



  他一瞪眼:“你都重听了!”



  不由分说张开那些风干狼皮把我裹了起来,一层一层象是包粽子。



  我一边用力踢腿,一边破口大骂。



  忽然他往我嘴里塞了个东西,我一下子骂不出来了。



  好累。



  身上一点儿劲都没有。



  我觉得眼前一阵儿阵儿的黑。



  我可能真是病了。



  一夜都迷迷糊糊,明明象是睡着的,身体都动不了,可是却还知道葱头在身边,又喂水又拧手巾。



  想不到葱头还满懂事……



  再后来就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在移动,天空一晃一晃的蓝,道两旁的树一晃一晃的向后退。



  奇怪。



  我动了两下,手脚还是一样被狼皮扎得紧紧的。



  用力侧转头,看到几丝红毛飘过眼前。



  葱头把我就这么连人带包裹的扛在身上,很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回古鲁丁城。



  其实那已经是他第二次背我。



  但是第一次我不知道。



  这一次我知道。

殷野 2006-02-24 20:49
15找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大。



  第一次发现,原来要在这样大的世界里,找两个人,嗯,是一个人一个黑精,怎么这么难。



  好象其他人都不认为不,告而别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会象你一样没有了谁就觉得日子不能过。我高烧发足了一星期。这个星期里葱头挨边儿的翻寻,把古城四周的每块石头都翻开来看了。我没法儿下床,可也没闲着,使唤着一帮子精灵村儿的旧识给我在城里打听。



  没有。



  很让人沮丧又不安的两个字。



  一直没有。



  各条大路上的站口儿都问了,城防问了,连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混混儿用不起的时空传送,都想法子偷了一份传送记录出来。



  都没有。



  这两个人,象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还好一些,毕竟沧海是和我赌了气跑的,他又机警又会打架,我是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全。



  但青溪,青溪完全不同。



  青溪他在哪里呢?



  葱头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眼睛都凹下去了,下巴上一圈乌青。



  我们俩,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半活不死。



  真算是难兄难弟。



  “他们可能去别的地方了。”我身上软得跟棉花一样,从小到大都是精灵村儿健康宝宝第一名,从来没尝过这种味儿。



  葱头点点头,递给我吃的。



  房间里沉默的气氛,快把肩膀都压断了。



  “明天我去刑场看看。”他抹抹嘴说。



  我一下子瞪圆了眼:“刑场?凭你?”



  “青溪以前说过,刑场那里有曼陀罗草,他说过,要是有空,就去那里看看。”



  我捂着脸,葱头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青溪可能一个人跑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看草么?



  要我说不如去各个教堂问问看,青溪他有没有去那里学过技能或是落过脚才是真的。“



  “你再好好儿休息两天,沧海的事儿,我帮你一起打听着。”他站起身来:“你一直在精灵村长大,刚出来,一下子不适应大陆上的环境。”他说:“城里象你这么病着的好些个,你算是好的快的。再过三四天,就能下床了。”



  我猛地坐起来,起得太快耳朵里嗡嗡直响:“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去刑场?”



  他嗯了一声,转身儿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走路还有点儿打晃,背着包拎着书,葱头一开门儿,发现我根桩子似的戳他门口,两眼直勾盯着他看,吓了一大跳。



  “你?”



  “我和你一起去。”我这么说。



  他翻翻白眼:“你现在风吹就倒。再说,我是去找青溪,你又去做什么?总不能沧海也跑到那里去研究曼陀罗草。”



  我瞪他:“说不定他脑子一热也去了呢。再说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他要走就走,我还求着他巴着他做什么,没他难道我就不能活了?”



  我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葱头要是跟我废话我就跟他对喷。



  没想到他居然只是摇摇头,说道:“好,那你可跟紧点儿,我可不想回来就变成要找三个人了!”



  切,什么意思嘛你。



  明显就是看不起人。



  我们下楼的时候,店堂里坐着好些个在吃早饭的人。



  大葱头刚一露面儿,立马儿有人叫唤:“聪少下来了!”



  我本能向后缩了缩,生怕沾上血。



  结果倒不是血。



  是一大把一大把的玫瑰花儿,火似的红,象下雨似的冲大葱砸下来,跟不要钱白送似的,差点儿把他埋在楼梯子上。



  我真庆幸自己刚才退了一步。



  不然就和他一块儿埋了。



  虽然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哪里黄土都埋人。



  可是一大早无缘无故的被堆花儿朵儿的埋了,可不象回子事儿。



  看那花儿落的差不多了,我慢慢悠悠来了记狂风之击,埋了半截楼梯的红花全被狂风扫荡了出去。一时间楼下人群鼓噪,断枝残梗乱红纷纷。



  大葱头狼狈不堪的回头看我:“你倒是悠着点儿啊,差点儿把我也刮没了。”



  我哼一声,就是你招蜂引蝶,不然哪来这么多的红花绿叶!



  楼下被殃及的池鱼倒真不少,个个儿脸上都有不平之色。



  我四下里看一眼,微微一笑。



  不用吭声,只是一笑。



  很久以后有人跟我说,那一笑真是横扫千军。



  绰号一江秋水的白精灵,那时候开始在这片大陆上为人所知。



  拉着葱头大步地走出了旅店。



  “喂——”葱头让我拉了个趔趄:“你还没好实在,别走这么快。”



  废话,不跑等什么。



  他一把甩开我手:“喂,刑场不是这方向!”



  我顿时停下了脚。



  跟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他还不住的回头瞅我:“你小子运气够好,刚才那店里难缠的主儿不少。”



  我面无表情,说出的话让他差点儿摔跤:“我怕什么。谁要是冲上来,我立马儿把你打包儿送给谁,这么大的礼,谁还好意思跟我计较点儿小事。”



  他的眉毛眼看又要竖起来,我口风一变:“你这么侠义双全有勇有谋的人物,救朋友于急难的事情想必是义不容辞两胁插刀……”



  他嘴角抽搐,一巴掌就盖在我嘴上:“行,我怕了你了。”



  两个人晃晃悠悠,一边走一边打着路边零星散怪。



  走了整整一白天,我两条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等他说休息俩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瘫了下来。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知道我病还没好利索,故意累我来着。



  可是等一人靠着一棵树要睡的时候,看到他明显凹下去的脸颊,又觉得实在对他不住。



  要不是我拖着,他一个人脚程肯定更快。



  虽然我心里对刑场不报什么希望,可是……



  有个目标,总比没有好。



  明明很累,可是睡不着。



  睁着眼睛向上看。



  天上好多星星,和精灵村看到的天空,没有什么不同。



  青溪,你在哪里?



  第二天晚上,我们俩摇摇晃晃,总算是晃到了上刑场那条山路。



  放眼看不是枯树就是枯草,耳朵听到的除了乌鸦叫还有大风呼啸。



  我明明算是个大胆儿的,还是忍不住手里淌冷汗。



  汗一个,大葱头你太没常识,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有什么珍稀植物曼陀罗草。



  青溪就是要散心也不能来这地方啊!



  空中全是腐败的气息,一想到这地儿叫刑场,那么发出这种味儿的腐败之物,不用说人心里也明白,就越觉得胸口不自在。



  等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打发了几批小怪,已经上了一个小山包儿。大葱头到底还是有人心,看我上气不接下气,一挥手:”歇会儿再走。”



  他一屁股坐我旁边,我喝了几口水,问他喝不喝,他摇摇头。



  太阳早就落山了,天上半弯月亮,怎么看怎么凄凉。



  四周有鬼哭狼嚎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听着让人牙酸。



  “这是什么叫?”



  他白我一眼:“刑场还能有什么叫,当然是鬼叫。”



  我缩缩脖子,他问:“冷不冷?”



  冷倒也不算太冷。



  就是有点寒。







  16当年



  凉风无边,闲话当年。



  话是我挑起来的。



  “你和青溪怎么认识的?”



  他一边脱掉靴子揉脚板,一边埋头说:“我跟人打架的时候,他出来劝架,就认识了。”



  靠,就知道你小子身上没有什么浪漫的事儿。



  青溪打小儿就是聪慧伶俐人见人爱的优秀儿童,标准的法师苗子。背起条文咒语象喝水吃饭那么利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净能说到人心里最软的地方去。



  那会儿大葱头没现在厉害,叫人家几个打一个,青溪出来劝架,也算是个美人救英雄。



  大葱头倒不含糊,回过劲儿来把那几个暗算他的伙计叫全了,一齐教训,青溪又出来劝架。一样是劝,一样有效。



  后来就熟了。



  再后来,大葱头流氓也出名,成了说话岛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小地痞,偏偏青溪是他克星,说一句话就让他手脚发软眼神发飘。



  葱头这么跟我说的时候,脸上那表情,真是幸福得一塌胡涂恶心的令人发指。



  一边儿唾弃他,一边儿替他犯愁。



  要是人见人爱的小青溪哥哥,真成了狼肚子里的点心。



  大葱头这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再问要紧的,比如后来怎么好上了。大葱头咬死了牙不说。



  不说就不说,谁这么稀罕啊。



  月亮升到了头顶上,我们就这么坐在乱坟岗子上。



  真是乱没情调。



  月亮照得地上一片白白的,那些枯草都象是镀了银一样。



  满地的光亮里,我看到有雾气向我飘过来。



  再近一点儿,才看到不是雾。



  是淡青色的幻影状的,一个妖媚的人形。



  我手一翻,书擎了起来,张口就念,一个水漩涡甩了出去。



  那个影子顿了一下,仍然向这边飘。



  看它飘近了,我站起身,精神燃烧的白光一下子弹在它身上。



  那东西尖叫的声音象是垂死的女人。然后象是一块断了线的布,轻飘飘软绵绵掉在地上。



  这尖叫把大葱头也吵醒了,他回头看了看地下,又看看我。



  “行啊你,两下就收拾了。”



  “这什么玩艺儿?”我第一次看到妖魔鬼怪还有长得这么飘逸冶艳的,颇感兴趣。



  “曼陀罗草的异变体,这是个小的,大的估计你两下子肯定打不死。”



  曼陀罗草?



  曼陀罗草?



  这,这TNND是草吗?



  它哪里象棵草了?



  后来当然知道我是少见多怪了。



  世上妖怪没一万个品种,九千九总是跑不了。记得很久之后我见到血之女王,那股子艳绝人寰的气派,个头儿有我两个那么高。



  当时就想,人也好精灵也好兽人更不消说,安安份份踏踏实实最好,千万可别长得太出挑了。



  你看这个最出挑的,可不是已经成了妖么。



  本来就觉得青溪不大可能来这里,现在看了这种越长越变态的草,觉得葱头到这里来找人真是荒唐。



  可是我还陪着他一起荒唐。



  没有青溪的葱头,都不象葱头了。



  如果不跟着他看紧点儿,我都不知道他要成什么样。



  晚上快睡着以前。



  我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今天我想念沧海那死东西十一次。



  算上现在,十二次。



  希望明天可以再少一次。



  半夜冻醒一次,葱头也抱成一个团儿,两眼直勾的看天。



  我踢踢他:“喂,好东西应该有福同享对不对。你和青溪到底怎么好上的。”



  他回踢我一脚,倒是没怎么用劲儿。



  然后他说了,让我死活也想不到的话。



  他们好上,是因为青溪杀了人。



  不是手误,不是意外,不是打晕打半死。



  是真的杀了人。



  那是个名声不好的战士,在外面闯荡了一段时间,回岛上养伤。太阳西斜的时候,青溪从神殿出来,被他拖到了栈桥底下。那天天黑,当值的两个守卫,一个喝多了溜岗,一个怕冷根本没来。



  快天亮的时候,换岗的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在桥下看到已经断气的恶棍,还有半死不活快被海水冲走的青溪。



  葱头把青溪抱回战士工会的小屋子里,足足暖了两天两夜。



  青溪大半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



  我不知道葱头会说出这番话来。



  要是我知道,打死我也不问。



  青溪。



  一直笑得象月光那么温柔的青溪。



  眼睛里象是可以包容一切的青溪……



  XX的,我怎么想起来问这句话的!



  天X的葱头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月亮的银光,映得一地水白。



  青溪……



  青溪,你在哪里?



  葱头都变的不象葱头了,我也变的不象我了。



  又想了沧海一次。



  十三次了。



  这夜真够长,天老也不亮。



  一早爬起来,在包里寻摸点儿吃的,我们继续向里走。



  葱头说这里只是外围,刚挨到刑场一点边儿,所以还有乱坟,到里面哪里还有坟,不知道怎么弄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处理了。



  哪还有人去理去埋。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早上吃的东西老往上犯。



  我到底还是没他皮厚肉粗神经强韧。



  我发现原来我是个脆弱的小精灵。



  看到绞架的时候,我真的哇一口就吐了出来。



  还有断头的桩子,腰斩的台,火烧的铁架子,四处里浓郁不化的腐败的气息,瘴气浓重,隔几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一道弯水流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水,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上面飘的是些什么,我现在是一个字儿也不想问,一个字儿也不想知道。



  葱头一直向里走。



  这地形很怪,四面是山,里面洼进去,各种各样的古怪东西都在谷底下。



  我们在这里转了半个上午,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呼吸。



  就怕吸进了什么东西似的那么小心。



  别处的芦花都是雪似的白,独这里是一片紫红。



  什么东西都枯了,就这芦花还红着。



  其实芦花本来不是红的,红是因为它已经老了。



  但葱头说,红是因为这里杀人太多,血溅的。



  我胸口一阵翻腾,中午没吃下东西,全便宜了他了。



  我发觉葱头变了。



  那双眼睛和以前一样的黑,可是不再闪着那星星似的亮光。



  晚上找地儿过夜,葱头突然冒出一句话,说我变了。



  我心里有点儿发虚,问他我哪里变了。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反正变了。



  刑场没有。



  没有青溪。



  这里人不算多,个个儿都沾了死气,问三句不答一句。



  然后我把葱头排开,上去笑一笑,问道,我要找的是一个漂亮法师,我们的同伴。



  那人态度马上大好,居然还很殷勤地要陪我们找。



  其实本来我就知道这是白来的一趟。



  所以临来前,我给大神官发了一封信,问他怎么才能知道所有教堂里人来人去的信息。



  离开刑场的时候,我在一个小教堂那儿问到了大神官送给我口信儿。



  神殿,亚丁大教堂的第一神殿。



  所有的法师的资讯,都会汇集到那里去。



  但是一般人查不到。



  我是巫师,我所属的是巫师殿。就算这条道儿走到顶,我也是只是个顶天的巫师。



  我查不了法师教堂的记录,更不要说是亚丁的第一教堂。



  那个门我根本是想都不要想进去。



  可是我要找青溪。



  我一定要找到。



  不然,葱头会死掉。



  他眼睛里的火光,已经一天一天的暗了。



  葱头喝得烂醉,我把他扔给战士工会的人。



  一个人跑到古鲁丁教堂去。



  看门人很奇怪的看着我,不大想让我进去。



  我跟他微笑。



  他立马儿放行。



  里面的祭司教师都很讶异,以为我是摸错了门儿,很客气跟我说,他们教不了我,我该去找巫师堂的人学艺。



  我甩下一句话,我还就要学你们的本事了。



  这话说完,他们一脸悲天悯人,拉开了三姑六婆的架式,开始跟我滔滔不绝。



  什么人千万不能走错第一步啊,已经选择的道路是不能后悔的啊,既然当时选择当了巫师,现在就该老老实实认命咬牙,好好儿当个巫师吧。要知道选择时那个烙印可是砸在了灵魂上,永远不能改,不能抹,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眉头蹙了起来,垂下眼帘,轻轻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



  屋里一片死寂。



  我再颤乎乎抬头,用悲凉的目光看着满屋子的贤者大教师。



  他们陪着我叭嗒叭嗒掉了半天泪珠子。



  最后是祭司大人一咬牙:“行,冲你这份诚意,我们教你!不过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



  我二话没说,抹了泪就给他鞠躬,本本份份喊老师。



  他一拦我,说:“丑话说在前头,你的烙印是巫师那种霸道型的,用以攻击,灵力还撑得住。要是学起法师那些奉献技能,就是把小命儿捏在手里了,就算是学会了,也就当个安慰,自己开开心就好。要真是把自己当个法师出去牺牲奉献,那就是找死。”



  平时教堂这些人说一句话恨不能九曲十八弯,今天这么直白。



  我知道他不是唬我,可我还是要学。



  不但要学,我也要用。



  等着年尾,亚丁教堂和神殿一年一次的法师招考。

殷野 2006-02-24 20:50
17去参选



  大葱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扬手给他加了个风走,他就象火车头一样朝我撞了过来,一下子把我撞个趔趄。



  “哎哎——你轻点!”我揉揉胸口,站直身子。



  “我说,你,你怎么偷学到了法师技能?”他口吃着,指着我鼻子手指头抖啊抖的象抽风:“你……你怎么偷学的?”



  我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风走啊,风之疾走可是法师的技能标志,你别想瞒我!你这几天不见人影,肯定是偷了鸡摸了狗回来的!”



  我哭笑不得:“依你说,我是把刀架在了某法师的脖子上,才逼人家教我的口诀是不是?”



  他点头的姿态——



  坚,定,不,疑!



  我哈哈一笑:“那你还不快跑,回来巫师法师两边教派都要出来通缉追杀我了,你跟我在一起,会被认为是我同伙哎!”



  他的表情很古怪:“开玩笑,朋友当假的么?要逃命当然一起逃!……我觉得我就够能惹麻烦的,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能同时得罪两大教派,当官方通缉犯……”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很小,我凑上去听,他又说了一遍:“喂,你怎么偷学的,倒是也教教我,我早就想学你们巫师的技能了!”



  我一愣。



  大葱头的反应真是出人意表。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我淡淡的笑了:“那,我现在要学做法师,你要帮我啊。”



  他点点头,又皱眉头:“你好好儿的巫师不做,为什么要去做法师啊?”



  我扁扁嘴:“我没说不做巫师啊……我两个都做,不好么?这样我们一起出去冒险,二人组合三人实力啊!巫师法师我一身兼,你占大便宜了。”



  他深以为然:“还是你想得远!”



  他醉了很多天,再醒来的时候,依旧在寻找。



  但是,嘴里却不提起青溪这两个字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



  总在念完属于法师的咒语之后,有极大的不适感。



  象是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抽掉一样,那种巨大的无力和虚软。



  可是灵力却一天天在增强。



  葱头和我,渐渐闯出了名气。



  被叫做葱姜二人组的,象地痞一样的他,还有象冰山似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葱头一直说:“哎哎,人一成名就变得傲慢了,现在居然连我都不想理,你说你的尾巴什么时候儿翘到天上去啊?”



  我白他:“你是靠拳头打架的,我是靠嗓子念咒的。话说多了,念咒的时候会受影响。”



  他贼笑:“提醒我了……下次你再对我不客气,我就捂上你嘴,你不能念咒,就跟拔掉了牙的毒蛇一样,没什么可傲的了!”



  亏他说得出来。



  他也不想一想,我早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精灵,在你的手能有机会捂着我的嘴巴之前,我早就把你放平在地上了。



  我们两个好象没怎么分开过,横扫死亡回廊,平趟龙之谷,包K塔上面有巨怪的房间。有时候也和别人打架。



  有时候也会遇到以前认识过的人。



  最爆笑的是遇到天玑。



  好象每一回见他,他都被一大群的崇拜者围追堵截,不堪其苦。



  那一回又见,是在亚丁城门口。



  葱头先看到他,指给我看:“哎,那不是天玑那老小子吗?”



  我抬眼看到一队穿银甲披拿小旗子的,立刻条件反射打个哆嗦。



  结果没等我们隔岸观火笑话人家,也有一群拿鲜花儿的冲我俩冲上来。



  对看一眼!



  分头就跑!



  他往左我往右,或者他向南我向北。



  反正分开跑目标分散。



  人怕出名猪怕壮,猪笨长了也变强。



  躲这些都躲出心得来了。



  左突右窜钻巷口,好在亚丁城就是一个大,随便哪墙角儿都能藏住人。



  等我转了一个大圈子从一排冬青后面绕出来,那些人早不知道冲哪里去了。



  我原地站了五秒,考虑了一下我要不要去找葱头。



  想一想还是算了,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再说我住巫师殿他住战士工会,一个城东一个城南,就算捆一块儿吃了饭喝了酒出尽了不该出的风头儿,最后还不是各回各的窝儿么。所以,五秒钟之后我就决定,不义气一回,大葱头被人包抄也好爆炒也好,那是他本领不济时运不佳。哥哥我还有要紧事儿得办,懒得理他那么多。



  找个地儿把身上衣服换了。



  然后大摇大摆地,去大教堂报名参加甄选。



  法师甄选。



  填报名表儿的地方,就大教堂左边儿台子顶上,一群的各族法师在那里排长队。我就站在一条队伍里。城外怎么横,是一回事儿,到了城里,我还是个文明的小精灵。



  我后面是个兽人,问我:“你是一江秋水?”



  我摸摸鼻子,这谁给起的绰号啊?为什么叫一江秋水不叫一江蜜糖,那我还不天天乐死!一江水有什么好的,我又不想当水鬼,我也不缺澡儿。



  他很好意的说:“你站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巫师招募,是大教堂招法师。”



  我哦一声,转过头去。



  我估计我后边那兽人儿一定郁闷开了。



  伙计,不好意思。



  你倒是好意,可我就是奔这儿来的!



  要不说大教堂到底是大教堂,办事讲究一个细致。



  我排队的时候,把精灵村儿的旧识挨个儿想了个遍,从大神官一直想到看门儿的大兵,从小精灵一直想到世界树上的小树枝子,才轮到我填表。



  填完了表把笔一放,穿酒红衣服的接待员向左一指:“里面体检。”



  KAO,手续不少。



  其实体检才是白费事,打眼儿一看个个都是不缺胳臂少腿儿全囫个儿,还有什么好检?



  我闷闷地看前面的人挨个检完了。



  拜托能快点儿不?再晚赶不上饭了。



  等负责检验的人,手向我额上来探的时候,我向他微微一笑。开玩笑,要让你摸出我是巫师烙印,我不白玩儿了。



  他手僵了一下,我不着痕迹的侧了一步,轻声说:“很辛苦吧?年年如此么?”



  他回过神,连连摇手:“不苦不苦,你进来之后就知道,这样神圣高尚的工作,怎么会觉得辛苦?”



  我又是一笑,眼看他他毫不犹疑在我的表格上卡了一个合格的戳。



  过关!



  这就算是入选了,明天是……甄试。



  我又凑过去,嗓子又压又抑又提又挤:“想求您点事儿。”



  他有些晕晕陶陶,脸上带着傻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嗯,效果不错耶。



  那天听到一个法师这么拿腔捏调儿的跟几个骑士说话,多大高个儿,才听了两句立刻软了半截,笑得象傻瓜。



  “有个朋友,也是法师。可是好久没见到面了,想着他可能也来参加选试,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帮我看一看,有没有他的名字。”



  他两眼直直盯着我,象是没见过精灵长什么样子一样:“好好,没问题。我晚上去统计室看看,你要不要留下来等等消息。”



  我笑得极甜:“那就有劳您了。”



  青溪,会不会来呢?



  不过,只要有一点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18参选



  找了一圈儿,没有叫青溪的法师应试。



  大葱头第二天我要启程去竞技场的时候,才知道我报名的事情。



  好说歹说他也非要跟我一起去。我都把话摊开了说了,他要不去,别人还想不起我是个有名儿的巫师。他要去了,葱姜二人组谁还认不出来?那我的计划不就泡了汤了!



  本来打定的主意就是先混进去,把各地的人事汇总资料偷看过了,再找个借口辞职不干,很圆满的计划。



  可是葱头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



  “你干嘛非要去?”我横眉竖眼。



  “别白日作梦了,就是我不去,难道别人就不知道你是巫师了?喂,玩儿归玩儿,让神殿知道你是鱼目混珠的,真得当官方通缉犯了啊!”



  我翻翻白眼,突然双目一亮,看着他身后的门扇惊喜出声:“青溪?”



  大葱头猛力转头那瞬间,我念出了熟极而流的催眠咒。



  刹那间知道被骗的大葱回过头来,身子明明已经被淡粉的烟雾包围,脸上却出现一种悲哀到绝望的神情,那样清楚地看我。



  我心里猛地一痛。



  对不起,葱头。



  对不起,用青溪的名字来骗你。



  他伸出手来,向我这边抓了一下,似乎还想最后努力一下。



  但是指尖擦到我的衣襟时,他的眼睛已经阖上。



  我退了一步,他重重仆倒在地板上。



  抬头看看天,已经不早。



  “再见,葱头。”我轻声说。



  明明知道他已经听不见,我还是说了一遍,再见。



  迈开步走出门的时候,那天天气真好。



  天那么蓝,让我想酝酿一点悲壮的情绪都办不到。



  那天我一点儿不紧张,顺顺利利,不怎么出风头,也不怎么落后,通过了甄试。



  老实说,在竞技场那个地方,别的特色没有,就是风大!



  吹得每个人都灰头土脸。



  我把头发捋一把,到场中央去领成为神职人员的标章的时候,本来乱哄哄的场地里突然静了一静。



  大主教把标章从盒子里取出来。



  淡蓝的水晶的标章。



  要说我现在的感觉……就是累。



  头嗡嗡的痛,胸口觉得喘不上气,眼睛明明睁着却看不清眼前的人,一闭上却银星满天。



  深吸一口气,把标章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要把标章别在法师袍的第二枚扣子上。手指颤着怎么也扣不上去,努力了半天,越急却越是看不清。



  “孩子,过来。”



  大主教温柔的声音说。



  我向前踏了一步,他伸出手来,把标章给我系在襟前。



  场中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听到大风呼啸着刮过竞技场,长长的旗帜在空中华丽乱舞。



  我眯起眼来,努力想看清楚一些。



  可是看不清。



  我向旁边退了一步,下一个通过了甄选的人走上了前来,领受标章。



  摇摇晃晃站不住,我慢慢向后退,靠到了场边的墙上,撑着身子靠在那里喘息。



  顾不上担心或是害怕。



  只是觉得有点惆怅,这就是灵力透支的感觉?



  就是逆天而行的恶果?



  “一江?”



  我有些心虚的抬起头,眼睛比刚才好了些,看清楚眼前站的是什么人。



  “天玑?”我无力地微笑:“你也来了?”



  他踏前一步,几乎要贴上了我,头微微俯下来,在耳边说:“你胡闹什么?你明明是巫师!”



  我胸口生疼,干脆蹲了下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巫师了?我本来就是法师!”



  他满脸无奈的表情:“你以为这是好玩的事情?一江,玩笑也要有限度。刚才众目睽睽,大主教亲手给你系襟,若是将来你是巫师这事情泄露,神殿会怎么处置你?”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还给我喋喋不休。



  “那你要……去揭发我吗?”我挤出一句话来。



  他不作声,把我扶了起来:“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我站直身子,甩开他手:“我不会走。天玑,你要还念着师兄弟一场,就别管我的事。”



  他愣在那儿不动。



  KAO,真是鸡妈妈的妈妈。



  谁要你来多事!



  走了两步,再回头看,他还站在那儿。



  太阳很大,他金色的头发在太阳底下耀眼闪光。



  “进了神殿,就不能有爱情了。”他突然说:“你已经忘记沧海了吗?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你要怎么办?”



  我扯扯嘴角:“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沧海?



  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我都已经以为,我忘记这个人了。



  沧海。



  你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我和葱头结伴闯出名头来,消息闭塞的村镇也会听说。



  如果你还记得我,应该会来找我吧?



  可是,等了又等,却什么也没有等到。



  沧海没有回来过,青溪也没有。



  他们那样莫名的失了踪影。



  只有我和葱头,一对笨蛋,还一直在寻找,在思念。



  死死抓着过去的记忆不松手。



  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忘记了。



  如果我们也忘记了……



  入选的那天晚上,时间还可以自己支配,去收拾行李,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就要准时去教堂。



  从此之后,你不是你自己的。



  我没回去。



  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



  也怕,见到葱头。



  晚上在神殿过夜。



  走廊里光线很暗,我一眼看到自己被安排到的房间,立刻瞪大了眼。



  真是……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



  房号:007。

殷野 2006-02-24 20:51
19似是故人来



  要说神殿哪里好。



  一个字,大。



  要说神殿哪里不好。



  两个字,太大。



  我攥着刻着我名字的银章,左晃右晃,找不到007号房。



  这已经是来到神殿后的,第二个月。



  后来三转两不转的,碰到一个很可爱法师弟弟,和我一样穿着新制服,披着头发,本来是擦肩而过,突然他一把拉住我:“一江?你是一江吧?”



  我愣一下。



  “我是小蔚,小蔚啊!”他差点儿没跳起来,本来文秀的小脸儿象开了一朵花:“哎呀,竞技场那天看着象你,我说不对呀,我怎么听说你是当巫师去了,还觉得是看错了,只不过是长得象呢。你,你也是法师啊?怎么一直没有见过你啊?老实说你当年那个闹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是要当巫师的哎!没想到你居然当了法师!你呀你呀,你看你穿这身儿,还真是唬死了人呢!我看看我看看,哎呀呀,你怎么这么会长啊,当年就觉得你丫是一大祸害,没想到你居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变成祸害中的祸害!嗯嗯,你是要往哪块儿努力啊,你主要是想攻自然系法术还是元素系法术啊?你小子有一手儿啊,那天大主教给你系襟,我们羡慕的下巴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我头嗡嗡想。



  KAO!



  居然碰到这个长舌头。就算我刚才想不起来现在可也想起来了!



  当年住004的长舌头。



  倒还记得当年见他时候的情形,背个小包儿,一脑门汗珠子,小脸儿通红,从桥头跟到我桥尾。结果我没进村儿,他又从桥尾跟到我桥头。我实在不耐烦,回头吼一嗓子:“小子你想干嘛?”本来觉得又一生面孔儿,大概又是留学生来着,想着他是要问神殿问路问人……



  他问:“美人哥哥,厕所在哪儿啊?”



  我面不改色:“上了桥右转二十米。”



  他利索地哎了一声,小跑儿去了。我仍旧面不改色站在原地不动。果然三十秒之后,一声长长的惨叫,那小子又象火烧屁股一样呈火箭加速朝我冲过来,脸比刚才还红了一倍,紫胀紫胀的:“哥,哥……”



  我慢条斯理地靠着桥栏上,捋捋头发:“解决了?”



  “啊?哪……”他结结巴巴:“哥哥,你可能没大见过我们人类分不清,那个,我是男生,不是女的……你说的那个地方,它……它是个女厕所,我,我不能用啊!”



  我肚子里早笑得一塌胡涂,脸上还撑着,斯斯文文地说:“哎哟,我真的没看出来。男生还要特意找什么厕所啊,哪里不能方便?不知道你们说话岛是不是都有男厕所,反正我们精灵村儿是没有,大家都是随地方便的。”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啊?真的?”



  我笑了笑,特真诚:“是啊。你没听说精灵是自然之子么?”



  他傻傻点头儿:“是啊,听说过。”



  我说:“精灵还要上厕所,你不觉得这想法儿本身就反自然么?承天而生,灵气所结的精灵,还要上什么厕所啊?”



  他一愣一愣的:“是啊……”



  我一拍他肩膀,他立马儿哆嗦。



  其实我知道他恐怕是尿憋的,我没怎么用劲儿。



  “你看这里,是不是特别灵气十足?”



  他顺着我的目光所指向远处看。



  “嗯,是啊。”



  “那,你还想找厕所么?”



  他傻傻地摇了摇头。



  我大力一拍他,他又打个哆嗦:“好,小朋友,快去方便吧。”



  一面微笑着转身要走,一面想着这小朋友会不会真的就地方便。



  忽然袖子一紧,小朋友两手把我扯着,可怜兮兮地说:“哥哥……那个,这里,哪里有树?”



  我向他瞪眼:“找树干什么?”



  他可怜兮兮,看来是真不行了,夹紧了腿:“我,我不习惯,没遮没挡的……大白天……”



  天哪!天哪!



  还有这么可爱纯洁的小朋友。



  后来的事儿,就一言难尽。



  反正他知道我是涮他,时刻想逮机会涮我。他也不想想,我什么腕儿啊,精灵村儿我远近也是一霸啊,能让他涮了我……



  “一江?一江?”他伸手在眼挥挥:“你是不是太累了。你看你眼睛都抠下去了……”



  我立马儿回神,让小子一开口,三天三夜他都有本事儿向下说,要治他这样儿的,只一条,先发制人!



  “你住哪儿?”我掐住他话头儿。



  “哦,老地儿!”他眉飞色舞:“我来得早,先挑的,还和当初在精灵村儿一地儿!对了,你知道我前面一间住的是谁?就是老三那蔫家伙啊!想不到他也会来,而且还住在我前一间,真该喊他一声三哥的,他也够顽强啊。大家都挺怀念那段时候啊……我今天还看见了老六……”



  我急忙再掐:“再我去你住的地儿看看。”



  他哦了一声:“嗯,你今天没课了?”



  “上完了。”



  “后面四栋一楼,004,嘻嘻,在精灵村儿的日子啊……”



  我抱着书,跟在他后面慢慢拖着步子走。



  随便他说去吧,我也懒得跟他掐。



  心里有一点儿,不大安生。



  怎么回事儿呢。



  “用雪写在天空的诗句……翠湖上的浮萍……风中的精灵呵……你为什么闭上眼睛……”



  小蔚轻轻唱起来,反反复复就是这四句,然后大力推了我一把:“你个死姜块儿,什么时候才教我下半句啊!”



  我淡淡的笑了:“你没有去找大神官教吗?”



  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还敢说,大神官开口就是‘想当初’,想问出一句话来比爬世界树摘月亮还难……你个死小子就不是好东西,不想教我,当初就别唱给我听前四句啊,好嘛,我喜欢上了,你又不教下面,死拿着什么劲啊你!我承认我错啦,不该和你大人较真儿,你这气要生到哪一年啊,我就不就把你扔在了老六……”



  我脑子突然机灵打个颤,一下子站住脚,揪着小蔚的领子把他提在了手里:“你说你见了谁?你见了……老六?”



  我声音里全是不置信。



  他让我吓一大跳,哆哆嗦嗦着说:“啊,是啊,他,他是执事官,早上我去学神佑……就是他给我教的课。”



  青溪?







  20似是故人来二



  “青——溪?”我的声音噎在喉间。



  站在窗前,那穿白袍系着银带的执事神官回过头来,双眼沉静似水。



  “一江。”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熟悉又陌生的,站在我面前的人。



  觉得眼有些晕。屋里比外面暗一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后他走近了一步:“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



  喉咙里干涩有些痛,仍然问了出来:“那时候,为什么走了?”



  一直一直,都在找这个人。



  可是突然见到了。



  一直一直,都想问这句话。



  终于问了出来,却觉得浑身无力。



  好象,自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期待答案的到来。



  不管他说的是什么答案,一切都不同了。



  已经不能回到那个时候了。



  我不是那时候的我,葱头不是那时候的葱头。



  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和葱头那么有名,青溪一定也听到过。



  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



  不告而别,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江?”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原来你一直都没长大过。人毕竟不是星星,不会一成不变。”



  “嗯。”我愣愣地应了一声。



  “其实,聪和我互相束缚在一起,对他或我,都不一定会好。我的心愿,不是成为一个藉藉无名的法师。现在的生活,更适合我的性格。而聪是天生自由不羁的性子,被我拘束,他也不会快乐。你们后来的事,我都听说过,没有我在身边,他会过得更好。”



  “嗯。”



  他抬手轻轻摸一下我的头发,语气温和:“你象从前一样的淘气,怎么可以这样子进到神殿里来?”



  我头微微侧开,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语气温和:“生我的气了?”



  我摇摇头:“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走?不告而别,让我们很担心。”



  口气很平淡。



  本来不是这样的。



  本来曾经想过,如果再找到青溪或是沧海,会怎么见面。



  可能会拥抱他,彼此撕扯,会哭会笑会骂,或者会面对不可知的变故。



  或许会有痛苦。



  没想到会这么平静。



  好象我们不是刎颈至交。



  只是普通旧识。



  他的面目渐渐清晰。



  仍然是很清俊的容貌,多了几分尊贵之气:“说了,又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



  我不说话,他顿了一顿说:“还不是一样。”



  我只觉得很荒唐,眼前这个人,是我一直要找的人吗?



  好陌生。



  “对了,我有沧海的消息。”他淡然地说:“那天我离开豺狼营地,还遇到他。他请我转告你,他要去修行,也许三年五年,也许是十年八年,有所成就时会回来。”



  “哦。”我短短应了一声。



  “晚了这么久才告诉你,实在抱歉。”



  “谢谢。”我站起身来:“打扰你了,执事官。”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说:“一江,半年之后还有核定之试,你在那之前离开神殿吧。”



  我没有吭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真是可笑。



  真可笑。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摸回了007那间屋子。



  屋里也是黑的,天黑了。



  我没有点蜡烛。



  突然想起来,有一天,也这么黑。



  那天葱头喝醉了,我因为灵力透支,气息奄奄的躺在地板上,他进门的时候在我身上绊了一下。



  “你也喝醉了?”他拉我,可是手上没什么力气,拉不动。



  真是倒打一耙。



  明明你是自己喝醉了啊。



  “喂,青溪……起来啊。”他含糊不清,朝我爬过来。



  他把我当成了青溪。



  我呢,我把自己当成了谁?又把他当成了谁。



  后来,我先醒了,把能收拾的东西收拾了。



  葱头有一天,居然跟我说,他梦到过青溪。青溪没象以往那样拒绝他。



  色狼。



  笑得那样淫荡。



  其实我有拒绝过。



  不过,我的拒绝有气无力就是了。



  一切都还象以前一样,他是大葱,我是个假冒法师的巫师生姜。只偶尔在没人的时候,抓起武器,露出巫师面目。



  不过在人前,还是个法师的样子。



  葱头后来都有些概念模糊,并不觉得我是个巫师了。



  好象真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沧海,青溪。



  为什么你们都变成了成年人?



  为什么一切都改变了?



  我觉得心里空得很,一直追寻的东西,竟然这么轻飘飘的落了地。



  怎么办?



  心里这么空,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小蔚在外面拍门:“一江,一江,你在么?”



  他拍了半天,我没回话,他慢慢走远了。



  刚才见到了青溪。



  他很淡漠,容颜似是如旧。



  可是,那么冷漠遥远。



  冷漠遥远的青溪。



  屋子里有熏香味道的青溪。



  熏香的味道。



  我象梦游一样的站起来,无声的打开门,在长而幽暗的走廊里行走。



  神殿里戒律森严,晚上的这个时候,是没有人可以再出门的。



  我象是不由自主。



  为什么青溪会变成这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个温柔的抱着我的青溪,毫无预警消失在晨曦里的青溪。



  变得象陌生人一样冷漠的青溪。



  可以用淡然的表情,说着伤害我的话的青溪。



  青溪,青溪。



  我慢慢的来到了那扇门前。



  下午,小蔚带我来过的房间。



  青溪,我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



  门是很厚的木质,包着铜边,银质的把手。



  风从走廊的尽头吹过来,吹起夜的寒意。



  还有薰香的气息。



  精灵的长耳突然抖了一下。



  门里面有声音。



  不是青溪的声音。

殷野 2006-02-24 20:52
 21似是故人来三



  我心里不知道何处,慢慢的跳了一下。



  从进了神殿之后,就密密收藏的,巫师的灵气,瞬间盈散。



  风之力……



  精灵之力……



  门内的声音,听得愈发鲜明。



  是人在交媾的声音。



  在神圣的,肃穆的大教堂的后殿里,听到这样的动静。



  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尖耳在风中轻摆,捕捉每一丝声息。



  听到有人在呻吟,抵抗,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无可奈何。



  还有兽性的,男人的粗喘的声音,无比丑陋。



  风一丝一丝从门缝里钻了进去,镀银的门把手,在空中无声的旋转,情景诡异万分。



  门慢慢的开了一条缝。



  屋里燃着烛火,我看到青溪赤着身子,被一个男人按在床上。



  够了,一眼就够了。



  青溪的视线越过那人的肩膀,看到了我。



  他嘴角有一丝红浊,脸上那全是惨痛的,不甘,又震惊的样子。



  我扬起了手来,水爆的闪光一瞬间闪亮在屋子里。



  那男人猛地直起了身来,回头的速度极快,伸手还想到桌上去抓取东西。



  他的手来不及碰到桌上的魔杖。



  水的白光将他整个儿包了起来,他面上扭曲狰狞。



  我无声的念咒,灵力凝成一线,将那人束得死紧。



  不过是个法师。



  不过是个不能攻击的法师。



  在水爆那巨大的破坏的力量的包裹中,甚至连动弹和出声也做不到。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去死吧!



  青溪显然是震惊不能自抑,我和他的目光对上。



  那个男人的身子象朽木一样倒了下去。



  “一江……”他嘴唇轻轻动了一下。



  我看着地上散丢的衣物,双目眨动,那些衣物象是有无形的手提拎一样,慢慢覆盖在地上那具身体上,衣带甚至自动缠绕捆绑,象是有人在妥贴细致的给他穿衣。



  青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诡异的情形。



  那已经毫无声息的男子直起身来,慢慢向外行走。



  说是走,似乎也不恰当。



  他脚不沾地,头颅低垂着。从我身边擦过,慢慢没入走廊外的黑暗中。



  青溪动了一下,似乎是想下地下来。



  但是双腿软了一下,跌下了身子。



  我张开手臂把他抱住。



  青溪惶急的眼睛一瞬间静了下来:“江江,你……”



  “害怕吗?”我在暗夜中,向他微微一笑:“我能以巫师之身冒充法师,学一学死灵巫士们的本事,也没什么稀奇。”



  青溪的身体轻轻颤抖。



  我半抱着他,打了一盆水,拧了巾帕,慢慢给他擦拭身上的污痕。



  “这件事,旁人不知道吧?”



  他怔怔的,手轻轻抚触我的头发,并没有出声。



  “那就好。”



  我把单衣给他穿上,轻轻搂住他的腰,头枕上他腿上,象是从前对他做过很多次一样:“青溪,我要听实话。”



  青溪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仍然没有说话。



  “那天我醒过来的时候,葱头他在我身边儿睡着。葱头是做盗贼那一行的,不可能半夜从树上睡到地下,还那么酣沉。我是精灵,我对气息和声音都很敏锐,也不可能是有别的人来接近了我们。所以,你对葱头和我,用了催眠咒对不对?可是,你一个人绝不可能离开豺狼营地。”我的头发流泄在他的身上:“那时候你已经走了法师的路了,攻击性的本领越来越不擅长。你不可能一个人出得了豺狼营地。”



  他轻轻叹息,说话的声调,就象那最后一个夜晚,那么轻柔:“对。”



  “其实我本来,只是想去昨天经过的地方,那里树上结着青的苹果,我想,你大概不习惯啃干粮……



  等我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沧海。他身上受了些伤,我给他用了治疗术,劝他不要再和你逗趣……但是他说,他已经想好,要一个人去修行。



  我当时很震惊,想去阻拦他,不知不觉,从斜坡那里一直翻了半座山……”



  青溪顿了一下:“我们遇到了盗匪。”



  下面的事情,青溪说得平淡,我慢慢的,一字一句听了进去。



  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青溪。



  我突然动了一下,青溪似乎受了惊吓。



  傍晚时,那个在我面前讲着无情而冷漠的话的青溪。



  心里好痛。



  痛得我觉得那里空了一大块。



  “跟我一起走。”我握着他的手:“葱头一直不停的寻找你,你知道他天天都那样故作麻木和坚强,可是夜里总叫你的名字吗?”



  青溪脸上有那种淡淡的,无所谓的表情:“我已经,不能离开了。”



  “已经是执事,除非死,或者被神殿除名,否则,是不可能离开的。”



  我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这是个死人才要呆的地方,我有办法带你出去。当然,不是现在。”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心里觉得很痛。



  痛到了极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青溪。



  象月光一样的青溪。



  却被阴云浊雾摧残的青溪。



  我站身,青溪他仰起头来看我:“一江你……”



  我向他低下了头。



  他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真的得走了。



  天亮得真快,一会儿就会有人发现,有人溺死在中庭的喷泉里了吧。



  寂静肃穆的神殿里,一个人溺水而亡。



  很平淡的一件事。所以,现在,不能让人发现,我,与青溪的异状。



  青溪他晕过去了。



  因为我的吻。



  青溪,青溪,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到心都痛了。



  如果,当年我比葱头先遇到你,或许……



  还记得那个在阳光下,穿着雪白的衬衫,微笑的少年。



  青溪。



  你眼中的光采,没有那时的明亮了。



  为什么呢?



  因为那些挫折凌辱?



  傻瓜。



  再受一千一万的次伤,你还是你。



  永远是那在阳光下,耀眼的你。



  很多年之后,葱头问我。



  我到底是更爱青溪还是更爱他。



  我只是笑。



  是那种我的招牌式微笑,痞痞的,带着轻薄无赖相,可是,也有人说过,我的眼睛很亮,所以那个笑容很可爱。



  可爱不可爱,我不知道。







  22时光



  小蔚安静的脚步声走过门前,看我一眼,我正捧着一本叫做《回归术》的法书猛K。



  “一江。”



  “嗯?”我抬起头来。



  “早上,那个,嗯……”真的很难得,他有这么嗑嗑巴巴的时候。



  “怎么啦?舌头让猫叼走啦?”我放下书对他一笑。



  “不是的。早上,中庭那边有,有人溺水死了。”



  我收敛了笑容:“是么?是什么人啊?”



  小蔚眼睛睁得大大的:“是,是大执事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跌进了喷泉里,早上,把人吓了一大跳。”



  我哦了一声:“真的太不当心了,怎么会跌进喷泉里呢?”



  小蔚一下子脸色煞白,回头去掩上了门:“那个,可别乱说话啊。你不知道……”



  他胆怯的四处看了一眼:“你也知道,一敲了晚钟,谁也不能到处走动的。大执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敲钟以后又离开寝室,这本来就是犯戒的事。他,他身上,据说,还有女人一条手绢来着,他们都吓得要命,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还不许说……”



  我也掩住了口。



  那条被风吹来的女人手绢,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



  神殿敢追查这个人的死因么?



  不管是深夜犯禁,还是身上带着不应该出现在神殿里的,女人的物品。



  神殿敢不敢查?



  我扯开嘴角:“小蔚别怕,和咱们没关系的啊。”



  他点点头,在我身边坐下来:“一江,我,我害怕。”



  “别怕……”我拍拍他肩膀。



  神殿一定不敢查。



  意外溺水是最好的结局。



  “对了,我想去请教青溪一道咒语。”我站起身来:“一起去不?”



  小蔚应着:“好啊,我也去问书,昨天有看不明白的地方。”



  我把书合起来,拉着他向外走。



  “一江?”



  我回过头来。



  小蔚站在窗口照进来的阳光里,脸上有点迷惘:“你……不大一样。”



  我心里跳了一下,难道是巫师的气息没有收敛严密?



  “你好象,一下子长大了好多……”



  我笑了笑:“你就这些花样儿多,就一夜,能长大多少啊。”



  他不好意思的搔头,拉起我的手。



  穿过中庭的喷泉的时候,小蔚无意识的往我身上靠了靠。



  真的变了吗?



  可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呵。



  盗匪,黑术士,手上不是没有冤魂的。



  小蔚今天,话不多呢。



  我低头看看他。



  他靠我更紧了。



  都会变吧。



  大家都会变,不会只光我一个。



  我们敲门的时候,青溪的声音响起来:“请进吧。”



  在窗前看书的青溪,渐渐褪去青涩的小蔚,面带微笑的我。



  风轻轻吹过了,神殿的午后。



  时光漫行过人间,不留痕迹。



  —————————————我是代表时光流逝的分割线————————————————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



  那是最糟糕的时代;



  那是智慧的年头,



  那是愚昧的年头;



  那是信仰的时期,



  那是怀疑的时期;



  那是光明的季节,



  那是黑暗的季节;



  那是希望的春天,



  那是失望的冬天;



  我们全都直奔天堂,



  我们全都奔向相反的方向



  ————摘自《双城记》



  青溪穿着那主教的黑袍的时候,我站在队列中,垂着头不看他。



  青溪。



  意气风发的青溪。



  等到殿上的慢慢散去的时候,我抱着自己的一大叠书向外走。青溪突然叫住我:“一江。”



  我回过头来,他轻声说:“你跟我来。”



  他换了新的居所。我站在厅堂里,他没有回头看我:“有一个去精灵村的名额,你明天动身吧。”



  我笑一笑:“咦?这么无情?就把我发配了?哎,可怜我这一颗历尽沧桑的小心肝儿啊……”



  他回过头来,一脸哭笑不得:“得了吧你,这些年我担的惊受的怕比你多得多。就说这个月,你到底出了多少乱子?一江秋水?你改叫一江祸水吧你。每次有外差都跑那么快,每次都能惹一箩筐的岔子……”



  我笑嘻嘻挨上去,老皮老脸的:“那什么,我这不是给你机会美人救英雄么!”



  他想怒瞪我,那清秀的眉眼中威严流转,可是能令亚丁全城,能让法师低头的人物,我却一点儿不怕他,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本最新娱乐周刊来,翻了几页,慢吞吞的念:“睿智无比、沉静如水、眉目秀致、一袭法袍穿在身上无比妥贴,让人目眩神迷的一代新主教……”



  青溪脸上变色,过来抢我手里的周刊。我往身后藏,他的手臂差不多环住了我的身子,执意要把那本杂志抢下来:“死江江,又偷渡这种东西进来……”



  我把书往袍子底下一掖,两手一拍,笑得油光水滑:“哪有?哪有?主教大人没证据也不能乱冤枉人啊。”



  他眉头轻轻蹙起来,好看的脸上有一点恼怒:“你以为你耍无赖我就拿你没办法?”



  我竖起一根指头,在他面前摇了摇:“哎哎,表说这么难听嘛。我怎么叫耍无赖啊?那,你来翻证据啊,来翻啊来翻啊?”我扯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襟扣上,笑得那叫一个可爱:“就怕主教大人不敢翻!”



  果然,下一刻,他的手象摸到了火炭烫到了似的,一下子缩了回去。



  我退了一步:“嘻嘻,主教大人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啊……至于精灵村儿,我现在风华正年少,养老那活儿,不适合我,主教大人另找人选吧。”



  两步走到门口,他有些疲倦的声音说:“江江。”



  “主教大人还有何吩咐?”我的声调儿里满是调侃。



  “我很累了。”他轻声说:“每次你出去,我都担心得整夜不能睡,恐怕你灵力透支,恐怕你遭遇危险,恐怕你……被发现身份。你还总是不按牌理出牌,想一出儿是一出儿。每次有人来敲门,张口说‘一江’,我就害怕是你……你能不能替我想一想?我这种担心,要一直到哪一天才算到头儿?你,你就是个祸害你!”



  我慢慢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很明媚的笑容:“可算是说出来了。行,知道你为难。不过,精灵村儿我是不去的,以后,我也让你不担心就是了。”



  下了两级台阶。



  青溪却追了两步出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



  “江江。”他声音里长年不变的沉稳有些不安的成份在里面:“离开这里。一旦被发现你的身份,你想过后果没有?我不想你……不想你天天把小命儿拎在手里,我想你好好儿,安全的活着,哪怕我再也看不到你……”



  我嗯了一声,轻轻拍拍他的手:“知道了。”



  他慢慢松开了手,我站直了身子,向外走去。



  下午跟管事打招呼,我说我要去采买。



  他当然不会说不。



  神殿这些年来的气氛,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不再那样阴郁沉静,不再那样规条多多……



  这些改变……



  青溪现在,有了人人瞩目的成就……



  那样自信的,站在高处,指点江山胸有千壑的人……



  我则是神殿里的一只黑羊。



  偷吃的,偷酒喝,偷拿着神殿里的书去换外面集市上的东西,大错不见,小错不断,多亏了青溪的遮庇。



  那个会在我闯祸时,抱着我安慰的青溪。



  会在众人面前那样自信光芒四射的青溪。



  青溪。



  青溪。



  我把襟章和帽子都留下,穿着一件白色的法师袍,就从角门跑了出去。



  阳光真好。



  外面的集市也真热闹。



  “这一次的盟主人选……真是跌破所有人眼镜……”



  我善于捕捉八卦的尖耳光立刻竖得直直的。



  盟主又换人做啦?



  自从上一任天玑离职不干,说是要去山野隐居之后,这个新的联盟盟主之位就一直难产。



  我马上拉着路人,叽叽呱呱。



  “新盟主是黑精啊,黑精刺客,得了一个称号,深渊行者,名字真的响当当,念着也好听,叫沧海。”



  “是吗?”我紧张兮兮拉住路人:“你确定是没有听错,是叫这个名字?”



  他一脸受侮辱的表情看着我:“喂,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我?难道不认识我大名鼎鼎的亚丁八卦之王大八卦吗?我传的消息绝对是来源可靠证据充份引人遐思最新最全……”



  我一下子掐断他话头儿。KAO,你是八卦王?



  “大哥,你八卦王的称号,有多少人承认?你登高一呼过了没有?”



  那人一脸茫然看着我:“登高一呼?”



  “是啊,”我有模有样儿的点头:“你看到那根旗杆了么?我可是听说亚丁城规,一个人要自封称号,须爬上竿顶三呼山响,召告全城,方算有效的,你爬过了么?”



  他一脸疑惑:“真的假的,我没听说过啊!”



  我一脸鄙夷:“你还号称你最新最全?连这都不知道?”



  自负的人分外受不得激。



  我捂嘴狂笑,看那个伙计一路冲旗杆狂奔而去。



  广场上的人本来热闹纷杂又平静有序,突然骚动起来。



  “哎,快看!”



  “啊,那个人——”



  “喂,喂,怎么回事啊!”



  我把手搭在额上,眯着眼,看那个胖家伙在旗杆上越爬越高。



  哎,看不清。



  眼睛现在有些怕光,不敢抬头看天。



  在下面的一片惊讶骚乱中,那人张开了嗓门儿,大叫:“我是亚丁第一八卦王——”



  “我是亚丁第一八卦王——”



  “我是亚丁第一八卦王——”



  我在人海的骚乱中微笑。



  沧海。



  又有沧海的消息了。



  他达到了他的目标了啊。



  我手圈在嘴上,朝着天上大喊:“沧海——我喜欢你——”



  “沧海——我喜欢你——”



  “沧海——我喜欢你——”



  旗杆上那个家伙立马儿激动得不行,扯着嗓子给我广播。不是吹,他嗓门儿的确是一个尖啊,我估计他这兴奋的变了调儿的声音,整个亚丁城都听得见。



  “哎哎,最新桃色消息——有法师要倒追联盟盟主沧海啊——”他吼得那叫一个声高气足,末了儿还低下头来遥遥问我:“小法师,你叫什么啊?你喜欢他什么啊?你喜欢他多久啦?你打算怎么喜欢他?你要追求他么?……”



  我在阳光下笑出了泪,大声冲天上喊:“一江喜欢沧海——喜欢了整整六年零七个月——



  亚丁第一八卦王,你给我喊,让全亚丁的人都知道——我他XX的喜欢这个死东西整整六年零七个月了——”



  整个广场群情激涌,估计严肃已久的亚丁,只是在新近才偷偷发行娱乐周刊的亚丁,还没有人做过这么出格这么激烈的事儿让人开眼。

殷野 2006-02-24 20:53
 23相见如欢



  我在人群里笑不可抑,捧着肚子捂着脸,眼泪流了满脸。



  沧海个死东西。



  破了相又怎么样,被废过功夫又怎么样,没能保护青溪,可是你也尽了最后一分力……



  死东西。



  青溪他一点儿也没有怪过你。



  我也……



  不怪你。



  “江江。”



  我回过头来。



  金发的天玑站在身后。



  “小天?”我抹一把泪,开心的跳到他身上:“小天小天,你怎么也来了?我不是听说你去矮子矿场查什么案子去了么?”



  他一脸无奈,也不试图把我从身上扯下来:“昨天就回来了。本来想托人给你送个信儿,你真折腾。”



  我把他笔挺的便装蹭出好多皱褶来,眼泪鼻涕蹭他一身,才跳下地来:“喂,相见不如偶遇,请我一杯啊。”



  他摇摇头:“你不能喝的,回来又被神殿罚。”



  我挤挤眼:“你真不CJ,我又没有说要喝酒,请我一杯补血水吧……啊,好怀念啊,好久不出门,不打架,不受伤,都忘了补血水是什么味儿了!”



  我跟他背后一跳一跳地,奔着大餐厅就去了。



  其实我更喜欢奇岩城,那种中古式小酒馆儿的情调。



  坐在昏黄的烛光里,一切都摇摇晃晃,似真似幻。



  “已经办妥了。”他把一个小铁牌子给我:“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我嗯了一声:“小天,大恩不言谢啊。”



  他笑笑,拿出布缠了一层层的东西:“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旧货店里寄卖这个,想着你可能喜欢。”



  我看到了。



  一本《不死鸟羽毛》,标准的巫师武器。



  “嗯,好书。”



  我笑笑:“可是你让我一个法师拿着巫师用的武器在神殿里晃荡啊?”



  他喝了一口水:“你今天这么折腾,是不想在神殿呆了吧?最后一个,也已经解决了。昨天我进城就听说了,青溪已经当了正格主教。”



  我嗯了一声。



  我们不再说话,我专心致志品尝补血水的味道。



  “其实,我也真的不行了。”我眯着眼,看着墙上挂的画儿:“六年啊,过得真快。”



  天玑嗯了一声。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拍拍我的肩。



  风度十足的天玑,真不错。



  “小天……”我吭吭笑着说:“你的桃花一直多多,可是居然一直单身到今天耶!”



  他无奈的敲敲我的脑门儿:“小江江,成天除了胡思乱想你还会什么啊。先出去等我。”



  他起身去结帐,我在门口儿踢石子儿。



  一不小心踢起来一颗,直直飞出去。



  “哎哟,这谁?”尖尖的声音。



  砸到了人啊。



  “不好意思哦。”我道歉。其实,小石子儿,我踢得也不重,不会很疼吧。



  “你XX的连我都敢惹,你不知道我是谁罩的?”那个被砸中的,不知道是法师还是巫师的冲我大步过来,气势汹汹:“给我拿点儿诚意出来道歉!”



  我一怔。



  这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不开面儿的了。



  知道我心情好,让我来寻开心的么?



  “你要什么诚意啊?”



  那个和我同族的精灵家伙得意洋洋:“两条道儿,自己选吧。一呢,你自抽十个大嘴巴,一边抽一边念我错了。一条呢,从这儿钻过去……”



  他往路中间一站,两腿分开,指指胯下。



  我笑笑:“我选头一条儿。”



  他说:“行啊,这就来啊。”



  我走上一步,揪着他领子,左右开弓抽了起来。



  啪啪的那个声音叫一个响彻云宵!



  一条街上的人视线都转到了这里。



  那个家伙被前几个嘴巴抽晕了,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尖叫。



  真他妈给精灵丢脸!



  这种败类,跑到亚丁大门口儿来和我叫阵!



  我让你叫啊!



  打完了十个的数儿,我一撒手,他向后退了一大步没站稳,扶着墙,恶狠狠的喘息:“你……你XXOOXX的……”



  一串子话听得我腻,早年我跟葱头混江湖,这种话说得不知道比他精彩丰富多少倍。



  “聪少哥哥——”那个家伙嗲得我差点儿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好多在咱是精灵,咱不是鸟族,掉那玩意儿多寒碜……



  嗯?



  我看着那个排众而来的高个子,穿轻甲的人。



  一头红发象是着了火。



  眉毛粗黑,眼睛黑亮。



  葱头?



  “这个法师他,他打我嘿!”



  葱头看看他肿得象猪头一样脸,又看看我,一句话没说。



  那个法师象是没料到他的反应,又抓着从后面走过来:“老四,你们看看,我居然让人打了嘿!”



  那几个家伙立刻鼓噪起来,气势逼人想往我这儿冲。



  “刚进城,惹什么事儿!”葱头伸手拦了一把。



  那个法师瞪起眼来,看一眼葱头,却不敢再说什么。



  又恨恨瞪了一眼我,突然把手一扬:“哎,都看清楚,这可是一套碧蓝珠石的耳环。谁上去抽他十个嘴巴,这耳环我就送给谁!”



  我对他的聒噪根本充耳不闻。



  葱头?



  已经,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面的葱头。



  突然一下子蹦到了眼前。



  心里不知道多少话翻腾着,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葱头,你听说了吗?青溪他现在是正格儿的主教啊……



  葱头,你知道吗,知道青溪他的遭遇吗?知道他这些年多不容易,把那些阴影甩脱在身后,大步地走上一条……



  “啪!”



  一股大力把我打得头向一边偏过去。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神儿。



  转过头来想看看葱头,又是一下子打在另一边脸上,这次抽得厉害,耳朵嗡嗡直响。



  嘴角生疼。



  我睁大了眼。



  恍惚里有人喊:“打重点儿!不见红不算!不见红不算!”



  葱头站在几步开外。



  下一巴掌打得我向后一个趔趄。



  后面一声怒吼,眼前银光闪动。



  从胁下穿过向前递出的长刀,已经抵在了身前那人脖子上,跟着一脚把那人踹飞了出去!



  “江江?”天玑抱着我半转过去,拂开脸上那些碎乱的头发,捧起我的脸来看,眼光一下子利如剑锋:“疼吗?“



  你不问我还不觉得。



  一问才觉得,真疼。



  真的好疼。



  他身上弥漫着骇人的寒意,松开手,把我拉到身后,长刀遥遥指着葱头。



  “聪,你是死人吗?”他声音冷厉得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现在真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垃圾。”







  24相见如欢二



  看着葱头把武器也拔出鞘,我一下子瞪大了眼。



  那是。



  魂体分离器?



  竟然是魂体分离器!我一把拉住天玑的手:“城内不许械斗,你别犯傻!”



  看看天玑,再看看葱头,心直打哆嗦。



  天玑嘴角带着冷厉的微笑意味:“他是恶人榜上的头一名,就算我在城里和他动手,也不用负违禁的责任。”



  恶人榜么?



  我回过头来。



  葱头那把魂体上红光流转,一股子杀气象是排山倒海似的压过来。



  葱头?



  我眼睛有些发热,看清那隐隐红光之后的,他的脸庞。



  “青溪他还活着。”我喊了出来:“我知道青溪在哪里!”



  “是么?”



  葱头的声音冷冷的:“那又怎么样?”



  葱头?



  我睁大了眼。



  为什么这样说?明明你是那么一直一直拼命的要找他啊!



  “葱头你?”我被天玑向后拉了一把,他们武器上爆起灵魂弹的光华,一瞬间交映在夕阳西下的街道上,象是燃起了耀眼的烟火!



  “都住手——”我长长的叫声在亚丁上空响起来。



  可是下一刻,他们已经向对方扑了上去。



  光华流转的双刀,与红光迸射的魂体,灵弹爆裂的气流,我大口喘着气,天玑的双刀,象是划破夜空的绚丽,魂体的霸道,却象是张开口的虚无,要把一切破开毁灭!



  聪的一头红发,在那瞬间闪亮的强光里象是一把突然燃烧起来的火。



  我心里发慌。



  都是亚丁数一数二的,这样打,除了两败俱伤没别的结果。



  “住手!天玑!葱头!住手!”



  “住手,都住手!”



  街上乱成一片,不知道被谁狠狠撞倒,手里的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我摸着去拾我的书,背上重重的一响,耳朵里同时嗡一声,我趴在了地上,只觉得身上火烧似的痛起来。



  一团乱,耳朵里什么动静都有,眼睛明明是睁着的,可是



  手已经快沾到了书的边上,眼前发黑。



  “哟,刚才不是还很横哦!”



  那个法师……



  坚硬的靴底踩住我的手指,听到格格的声响,指节象是要断裂一样的剧痛。



  “一个小法师,和我叫板儿!”他扯起我的头发,一手里挟着薄薄的一把刀刃:“把你舌头割了,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念咒?”



  旁边有只手来捏我的下巴。我轻轻念了一句话:



  “狂燥……失心。”



  那法师眼睛一下子瞪了出来,脸涨得通红,手里的刀子寒光一闪。



  身边传来长长的惨叫的声音。那刀刃直直刺穿了捏住我下巴的那只手。



  揪扯我头发的手松开来,我喘一口气,剧痛的手指挣扎着向前摸到我的书。



  “沉睡……”声音嘶哑,胸口剧痛象是被石头压住:“沉睡天地!”



  红雾弥漫在整条街上。



  已经逃开的,没有逃开的,乱作一团的人影,一瞬间象是定格了画面。



  时间静止了一样。



  只有那两个已经斗得势若疯虎的男人,还是依然故旧,象是身边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不到。



  旁边的人都慢慢软倒昏睡了过去,只有刚才那个和我动手的法师,因为先中了狂燥,手脚乱舞,口中嗬嗬怪叫如一只兽。



  “天玑——葱头——”



  我撑着墙站起来,空中有血腥的味道。



  谁受了伤?



  “住手——你们、住手!”



  叫得声嘶力竭。



  无力阻止。



  他们精神力量那样高,不会受我这个程度的催眠咒的影响!



  我看到魂体上那外散的红光越来越强,双刀上的杀意也是如此。



  越打越收不住。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的时候,根本谈不上留有余裕!



  只是全力以赴。



  胸肋一阵剧痛,头脸都热辣辣的麻上来。



  把书举了起来。



  虽然是在城里……



  虽然人人都知道我是法师……



  “水神……爆裂!”



  水的吟声漫上来,似一片柔海,在我的脚畔,一个圈形的,层层水波婆娑升起,书颤抖着前指。



  “海之音——”



  那尖利的水柱向前方纠缠在一处的两个人疾刺而去!



  我不信。



  我不信。



  我不相信。



  这么一团乱糟糟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天玑的双刀脱手,聪头身子向后飞跌出去,我喉头发甜,铁锈味儿弥漫。



  疼……



  刚才被阴了那两下狠的。可能伤了骨头。



  刚松一口气,却发现葱头的身子又从地上弹了起来,天玑摇摇晃晃扑了下去,两个人……开始……拳打、脚踢……



  拳脚虎虎生风,击在身上脸上肉皮上面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



  哪象是曾经的故旧朋友,倒象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住手……”



  我扶着墙,拖着脚往那边走。



  “叫你们住手!”拼命扯着嗓子叫,这两个家伙还是充耳不闻,天玑一拳捣在葱头眼上,葱头一个肘锤撞在天玑胸口。



  “都去死!”



  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手里的书径直朝地下那纠缠不休的两个人头上身上猛砸,雨点儿似的密密麻麻的打下去。



  “去死去死!都去死好了!你们这群长个儿不长脑儿的笨蛋战士!都去死!去死!”



  “去死,都去死吧!”



  手里厚重的大书没头没脑,把那两个人砸得懵懵然然,倒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开始护着头脸闪躲我的攻击!



  “没脑袋,光会打!除了打架,你们还能干什么!”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啊啊大叫死命的抡着书打。



  “笨蛋!笨蛋!你们都去死!”



  根本就是打红了眼,嘴里喷涌出来的咸腥的液体,重重呛咳着,喊不成话,胳臂发软,胸背的骨头都嘎嘎的响。



  耳朵里嗡嗡的,象是大风呼啸雷电奔袭。



  都忘了打的是谁,忘了为什么要打。反正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好象有人试图抱着我,抢我手里的书,我用力踢,用力的踹,嘴里胡乱念着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巫师还是法师的咒语。“树精羁绊”也好,“混乱冲击”也好,跟“打死你”“打死你们”这种断续的句子都混搅在了一起。



  “死葱头!你怎么不去死!青溪被人强暴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他被卖到黑地做奴隶的时候你在哪儿啊你!你在灌猫尿!你怎么不去找!你为什么找不到!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受那个罪试试看啊!他被人当禁脔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就知道疯!疯!你除了长肉就没长过一点儿脑子!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他给你留过口信儿!你个笨蛋居然猜不到!他在奴隶车里看到我们了!看到我们了!他砸车厢了!他手指都断了!可我们没听到!我们没听到!他哭的时候我们都在哪儿!你这个没心少肺的东西!你去死啊!你去死!”



  手里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我拳打脚踢,身后有人抱起了我向后拉,我眼前全是一片血红:“畜生!畜生!你们为什么不去死!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江江!江江!”



  “去死啊……都去死啊……”



  “啊啊啊——啊——”



  谁的声音啊……



  谁在叫啊。



  叫得这么难听,这么惨厉。



  象是地狱里不见天日的,永远不能超脱的恶鬼的叫声……



  “去死啊……都去死……”



  “江江……”



  有人大力拍我的脸:“江江,江江!”



  我胡乱撕打着眼前的人,有东西塞进嘴里,我张口就咬。



  满满的铁锈的味道冲进嘴里。



  “江江!看着我!”



  那声音里充满威严:“江江!”



  我浑身都痛。



  好痛。



  慢慢的松开口。



  “江江,看着我!”



  缓缓抬起眼。



  灰白的发,青黑的肤。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下巴上的光影象刀劈斧削出来的一样,在最后一道夕阳里那样惊心动魄的鲜明。



  “沧……海?”

殷野 2006-02-24 20:54
 25相见如欢三



  “沧……海?”



  我眨眨眼。



  好象是做了一场狂乱的梦。



  可是梦见了沧海。



  “沧海,我疼。”我软软地说:“好疼……”



  “江江……”



  感觉到他的怀抱了。



  很真实。



  沧海。



  沧海。



  “沧海。”



  “嘘,别说话。”



  他给我喂补血水,我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痛得象是有把锯子在来回的,一下一下拉动,把一块块肉和一根根骨都都弄得破碎不堪。碎骨和腐肉互相挫磨着,呼吸一下就痛一下,咳一下就痛一下。



  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沧海,沧海。”



  他抱紧了我:“江江……不怕,别害怕。”



  “沧海,我好疼……”



  “我好疼,沧海……好疼……”



  好疼。



  沧海,好疼。



  好疼。



  眼睛终于一片漆黑。



  我知道自己在作梦。



  我知道自己在作梦。梦里,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青溪,沧海,葱头,我,大家踏上旅途,一切有惊无险,少年意气风发。我看到青溪在风里面回头,向我微微一笑。



  我回以一笑。



  可是却有一滴泪流下。



  突然间我醒了过来。



  青溪?



  疲惫和剧痛卷席全身,我刚刚直起的身子,又颓然倒了回去。



  沧海呢?



  我记得,我看到沧海了。



  这是哪里呢?



  我慢慢吸了一口气,转头四下看。



  房间里黑沉沉的,只有我自己躺在床上,床头放着乱蓬蓬的,沾血的绷带,倾倒的补血水的瓶子,凌乱的破布片儿。



  可是没有人。



  那些人呢?



  天玑,葱头,还有,沧海。



  他们人呢?



  我摸摸感觉不太对劲的胸口。



  肋骨可能断了吧?不然,不至于缠得这么密密实实。



  我闭上眼,再深呼吸。



  好累。



  很累的时候,身上的各种感官反而更敏锐。痛,哪里都痛,喉咙里象烧了一把火,又象是塞满了粗砺的砂。耳朵尖尖的翘着。



  我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声音不大,有多人呼吸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我身上痛得厉害,实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然后听到门响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我把眼睛闭了起来。



  有人走了进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他还没有醒。至少等他醒过来,伤势好一些。”是沧海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那从来都很平和自信的声音里,却充满了哀恳的意味。



  “盟主阁下,并不是我们一定要现在带他走,令他伤势加重。但是今天在广场的事,已经传遍亚丁。不管他是戏言也好,或真的有心出轨也好,在你这里再多停留一时,对他自己,对神殿,对盟主阁下你的名誉,都是莫大妨碍。”



  阴冷的,平缓不带起伏的声音。



  象是针一样扎得人耳朵很不舒服。



  是神殿的,戒律主教。



  大概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我。



  可是并不怎么害怕。



  沧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我派人护送各位回神殿。”



  “阁下不用客气,我们有充足人手。”



  有人分别抬起我的上身和腿,放在平阔的木板上,悬空抬了起来。



  有些庆幸,我是闭着眼睛的。



  “等,等一等。”沧海忽然说。



  戒律主教的声音很平静:“阁下还有什么事情?”



  沧海没说话,我耳边隐隐有衣襟摩擦的声音,还有他俯下身来的动静。手被他握住。



  “江江,等着我。”



  他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松开了手。



  戒律主教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木板抬得很平稳,缓缓出了房间。



  长长的走廊,我想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战士工会联盟的那条长廊。



  我和葱头来过这里。



  我慢慢将眼睛睁开一线。



  沧海。



  沧海。



  如果可以,你把我忘记吧。



  已经隔得太久。我已经不是当时你认识的那个我了。



  那个笑容里没有杂质的一江,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一江,会用心机,会面不改色的谋杀。



  天玑做了赏金猎手之后,我拜托他。



  杀了三十七个人。



  当时,在狼营的山坡上,将沧海打成重伤,凌辱了青溪,把他卖给奴隶贩子的盗匪。还有,黑地里,那些曾经……



  一共三十七个人。



  白天喝东西的时候,天玑给我的,是第三十七块牌子。



  欠天玑好大一笔人情。买命的那些钱,他不肯收我的。



  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买这些人命的原因。



  终于……



  把你的过去,埋掉了。



  青溪。



  你可以自由的生活了。没有人知道过去的事了,那些卑污,那些伤痛,不会再前路埋伏,在某个预料不到的转角,跳出来伤害你。



  再也不会了。



  不管你是要回到葱头的身边,还是要继续留在神殿。



  都可以……



  都可以了,再也没有那些恶梦了。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



  那是最糟糕的时代



  那是智慧的年头



  那是愚昧的年头



  那是信仰的时期



  那是怀疑的时期



  那是光明的季节



  那是黑暗的季节



  那是希望的春天



  那是失望的冬天



  我们全都直奔天堂



  我们全都奔向相反的方向



  时光是最尖锐简约的文字,写就书册,一切悲喜,被一支笔划成了过去,不留痕迹。



  眼睛热热的。



  那曾经最美好的时光。象童话象诗句,艳的阳,白的云,绿野上少年的相逢。冲动勇敢的聪,温文尔雅的青溪,外柔内刚的沧海……



  想起那蚂蚁爬在蜜糖上的时候,白石上的黑字。



  在风中颤抖的,沧海。



  那些刚刚开始萌芽的爱情,被什么扼杀扭曲了?



  分别,茫然,寻找,所有人都在时光变了样。谁为谁吃苦,谁为谁迷惘,谁又曾为谁不惜牺牲一切……



  会在笑容里掩藏伤痛的青溪。



  会在微笑时做谋杀那种事情的我。



  会杀人如麻而依然白衣如雪的天玑。



  会……看到我被人打耳光,却依然无动于衷的葱头。



  我们全都奔向天堂。



  我们全都奔向相反的方向。



  所有人都在风里改变了模样。







  26审判 驱逐



  冷。



  又冷,又痛。



  已经不是第一次进禁闭室里。



  但是这么凄惨,还是第一次。裹紧了薄被,可是冷得直打颤。



  戒律主教一定是把我恨到骨子里了。



  总是逆他的意思,被他看做是一切离经叛道的种子祸根。



  这次恐怕,难逃生天。



  可是并不害怕。



  我想见的人,都见到了。



  想做的事,也都做了。



  啊,还少一样。



  葱头实在很过份。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还打他几个耳光。



  竟然看着别人打我而无动于衷。



  真是讨厌的家伙。



  很久以前的事,以为已经忘掉了的,可是又在这个晚上想起来。



  他浑身烫似火烧,我则是痛得冷汗淋漓。



  他抱着我说,会永远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永远。



  多不可靠的一个词。



  其实,那些话,本来,也不是对我说的。



  只不过,我却真的听得很清楚。



  “偷盗金杯,是你吗?”



  我点点头。



  “回答!”声音很阴冷。



  “是。”



  “在神殿里偷偷卖酒,传递不三不四的桃色小报,是你吗?”



  我举手提问,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阁下,什么叫不三不四?桃色小报又是什么色?麻烦您给我来个名词解释好不好?”



  桌前坐的几个人,身子又哆嗦起来。



  老皮咯嚓的样子,我打不死你,气死你总可以吧。



  “到海音城去传道,却放火烧了海音神殿的,是你吧?”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居然还翻出来问。



  看样是要和我清算总帐了。



  “不是放火。我只不过看他们的烛台漂亮,想拿近点儿看,没想到一下子烧着了帘子,帘子又烧着了屋顶……再说最后也没有烧坏不是,还留了四面墙在。”



  桌前坐的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老神在在,虽然手脚被捆在铁椅子上,可是我气定神闲。



  不镇定的倒是他们。



  “众目睽睽之下,宣告,宣告……”那个声音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哆嗦着:“说喜欢联盟盟主的,是你吗?”



  我重重点头:“没错,是我。”



  “挑唆人在城中械斗,是你吗?”



  “是。”



  我答得不痛快,他们要哆嗦。我答得痛快,他们也要哆嗦!



  “和赏金猎人头子混迹,你究竟有什么图谋?是不是要不利于神殿?你和他有多少私下的金钱往来……”



  我嗯嗯啊啊,把这个问题给推了过去。



  有本事你们去查啊。



  天玑做事那么周密,滴水不漏,再查也不过就是我乱搞肉体关系,和他们有些走私和金钱的买卖罢了。



  不会牵涉出……



  “竟然对无辜城民使用催眠之雾,造成混乱……是你吧!”



  那声音越来越严厉。



  “是我。”



  没错,都是我。



  还有什么好问的。



  赶紧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我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小蔚也好,青溪也好,平时交好的一群同僚,一个也见不到。



  估计这次是事态严重。



  审判进行的不能算不顺利,可是出奇的冗长。



  屋里漆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候。



  烛台上的蜡烛换了四根,记录我罪状的羊皮纸,在案上厚厚的积了一迭。



  终于被拖回冷寂的黑屋子里。



  好累。



  半睡半醒,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



  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还是审问开始前,喝了一碗水,吃了一块干的面包。



  早就饿了。



  “江江……”有人轻而急燥地推我:“江江,江江。”



  我睁开眼睛。



  小蔚?



  他摸索着打开我手脚上的链子,一面把一个包裹递给我:“快点,青溪把外面守卫的人都调开了,有十分钟时间,你快走,顺着后面的回廊,从厨房那边的夹道走!那边的门我已经开开了!”



  我吃了一惊,反握着他的手:“你们疯了!要是被人知道,你们俩的罪名不会比我轻!”



  他捧着我脸,声音急促清晰:“你知道你被定了什么罪!明天一宣读,就全完了!就是铁鞭鞭不死你,炮烙和夺印你绝对撑不下去,一定会死的!别废话,快走!”



  我猛地生出一股力气,把他重重推开去:“你发什么疯!我就是跑,能跑到哪里去!明天你们怎么办?啊?连坐同罪!你别糊涂!你一步步到这一天容易么?青溪更是不能输在这个上,多少人狠得想咬死他,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你不怕死,你也替他想一想!”



  小蔚摔出去,那个包袱掉在了脚边,我拾起来重重冲他脸上砸过去:“快走!把门锁好,把青溪打晕了拉回他屋里去!你要是不去,我这就一头碰死这里!我死也恨你们这两个糊涂虫!”



  他哽了一声,大口喘粗气:“江江……江江!你……”



  “笨蛋!走啊!你想青溪死吗?”



  他在昏暗里颤抖。



  我嘶喊起来:“小蔚!大笨蛋!你不是喜欢青溪吗?不是说过在这世上最喜欢青溪了吗?你说的是假的啊!你难道想害死他?我身上伤重,跑也跑不远!死一个还是死三个?这你想不清楚?”



  “滚啊!”我把能抓起来的东西都抓了起来,冲他乱扔乱砸:“滚啊,笨蛋!我不要你们救!快滚啊!”



  他哭出声来:“江江,江江呵,江江!”



  “笨蛋!”我眼睛热烫,心里跟热油煎的一样:“快走啊!你想让人堵在这里啊!”



  我挣扎着推他打他,把他踢出了门去。



  他在门外面小声的哭,我把门重重关死,全身力气都象是耗尽了一样,靠在门上,身子慢慢向下滑,双腿软得撑不住身体。



  他脚步拖着,开始走远。



  先前走得慢,后来越走越快。



  “小蔚——”我扑到门上,从那镶牢铁栅的小窗口向外喊,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把青溪打晕了,明天,不要让他出来!千万别让他出来!”



  “你们千万不要来——听见没有!不要让他来,你也别来——”



  夜好象很长。



  但天一定会亮。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等天亮。



  门“哗啦”一声从外面被推开,几个人冲了进来,一言不发,把加粗的链子给我手脚捆得结结实实,拖着向外走。



  腿脚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拖曳着向前走。



  胸口一直没长好的骨头,又剧烈的痛了起来。



  转弯的时候,扯着我的其中一个人,突然把一粒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猝不及防,那药一下子顺着喉咙滑下肚去。



  “少受点罪……”



  轻得象叹息,象幻觉的声间。



  胸口突然不那么痛了。



  耳朵里听不见什么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小蔚花钱买通人给我吃,还是这些旧识可怜我。



  全身的知觉,好象都被抽掉了。



  闻不见气味,听不见声音,看不清颜色。



  真厉害的麻药。



  眼前一片红雾。



  被拉出了长长的,阴暗的走廊。



  眼前的强光,让人睁不开眼。



  那是我最后一次,在神殿看到太阳。

殷野 2006-02-24 20:56
 27离开



  那个胖胖的圆脸,有些面熟。



  说话的声音也熟。



  慢慢睁开眼的时候,就是觉得有些熟。



  “哎呀呀,可算是醒了!”那张圆脸扑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哪里痛得厉害啊?还记得我不?我是亚丁第一八卦王!你记得不?”



  啊,是他。



  难道有点眼熟。



  可是,这个家伙……



  痛……



  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疯狂叫嚣着痛!



  “别动啊……”他按住我:“可别乱动,骨头刚接好。”



  我深呼吸又深呼吸。



  “你可是这一百多年来,命最硬的家伙啦!神殿那么毒的刑,居然没把你弄死哎!不过也差不多啦,那天见你还是好好一个人,现在跟一块破布点似的……”



  牙咬得格格作响。



  痛……



  哪里都痛……



  痛得没法儿思考。



  “哎,我这么多年攒的钱,可都变成你小子的药钱了……等赶明儿你要是好了,这钱你可得还我啊……我还指着这个养老啊……”他唉声叹气。



  这个人的长舌功,真的很坚强啊……



  痛……



  “不过啊,我这钱花得值啊!一百年不出一个的硬头货,居然活生生躺在我屋里!值啊!超值啊!”



  痛……



  除了咬牙再咬牙,根本没有一分力气再去想其他。



  “这几天的亚丁啊……”他叹气,一边撬开我的嘴给我灌补血水。放下瓶子,又掀开被子看看:“该换绷带了……”



  铮铮声轻响,绷带包装上那特有的零落烟火星光在简陋的屋子里绽开:“这几天的亚丁啊,多少年都没有这样乱过了……骑士团倾团而出啊,把那天当街械斗关进去的两个刺头当成国宝似的看着。三天越狱二十一回!你听听,二十一回!骑士团伤情惨重啊……”



  我咬着牙,两眼闭得死紧。



  “战士联盟和教堂的关系,跟填满了火药似的……这几天都没有人敢上街去了……”他一边给我扎绷带,一边唠唠叨叨:“本来前些天东边兽人叛乱,整个联盟都开出去了,居然打到一半跑了回来……唉,那些大人物的事啊,咱们这些光会搞八卦的是不懂啊……”



  嗯,的确啊。



  好痛……



  牙快咬碎了,还是痛啊……



  不知道当年青溪法力尽失,掉进最黑暗的角落里的时候……



  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也这么痛过……



  痛……



  真痛……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哎,我这儿有好多年的周刊报纸,昨天一翻翻到,你真是风头人物啊……”他哗啦哗啦的翻纸的声音:“喏,这是好多年前啦,你考进神殿的时候,大主教亲手系章,风光啊……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啊……这些个,就是最近啦。这本是上周的,你在广场上出风头,说要倒追联盟盟主……



  这个,是前天的了……是你被绑到刑架子上去的……不是我说,周刊靠你发了不少财呢,你该去跟他们要点辛苦费好处费才对啊……”



  真是坚强的八卦一族……



  听他这么唠叨,倒好象能减痛。



  分分心,想别的……



  神殿里一帮笨蛋。



  给我打禁烙……



  笨蛋。



  我本来就不是法师,给我打什么法师禁印啊……



  好可笑的一群。



  我是巫师啊。



  回来……再重操旧业,干我的本行儿去……



  这样想着,好象身上是真不怎么痛了……



  “没想到神殿就把你丢在后门口儿哦……幸亏我早早打听了,跑那儿去看你死透没。要是死透了,就做做好事把你拉去埋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气……”



  真有意思的家伙……



  八卦王…… 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还是痛……



  可是心里却觉得轻松。



  我没有死,会一天天好起来。



  虽然现在痛得要命啊……



  呜呜……悲惨……



  等我能翻身动弹,就让胖子去大货仓那里,报我的名字和密码,取钱出来用。



  他倒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搓手:“哎呀,你看……这倒不用忙,等你好了再说呗。”



  我笑笑。 这算是我现在做得不吃力的,唯一动作。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叫你去就去啊。”



  这些天天气都不错。



  连这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都显得很温暖。



  伤好得很快。



  爬起来在桌前写东西。



  分别装了几个信封,封好了交给胖子。



  “麻烦你了,帮我送几封信。”我指给他看信上的名字:“沧海,你肯定知道送哪里。葱头,就是那个恶人榜头一名,现在坐牢的,估计天玑跟他一定挨着坐的,一趟搞定。青溪是后堂主教,可能不大好送到。你交给正殿执事蔚雪,让他转交好了……”冲他笑笑:“谢你啦,胖子。”



  他搔头:“谢啥,不就跑个腿儿……呵呵,你怎么净认识这种有名有姓儿的大人物啊……”搔完头又嘿嘿笑:“托你的福,可以光明正大去见见这些大人物哦,说不定还能和他们说上话。”



  我笑笑,看他出门走了。



  好,我也该走了。



  这个亚丁城,我真不喜欢这地方。



  还一待这么多年。



  走吧。



  走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分割线……



  过去的记忆,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呵呵,偶真不觉得自己写的是虐心文。



  真是的轻松路线的正剧啊。



  要说虐心文,,应该是十大酷刑,夜泉那样的才算吧。



  大家看看那个,《又一春》很好看吧,也有沉重情节吧,可人家分类还是轻喜剧呢。嘻嘻



  声明,偶明明写的是天堂2游戏耽美,不是魔兽。。不是A3,不是神圣纪事。。。大家怎么还没弄清概念呢。



  那来简单说一下吧。



  天堂2讲的是一个魔法与火,骑士与剑,各个种族共存共生的一片大陆的上故事。



  种族有:人类,白精灵,暗精灵,兽人,矮人。



  其中除了矮人族,其他种族都有战士和法师两种生来不同的种类。



  成长过程中,有两次重要选择,称为,转。



  一转,法师可以选择成为攻击型的巫师,或辅助型的法师。战士也是一样,可以成为均衡发展的骑士类,也可以成为以攻击为主的刺客类。



  象一江就是精灵巫师,可以用魔法攻击,但是冒充法师,这在游戏里当然不能办到啦,但我这是衍生嘛。。呵呵。青溪是人类法师。葱头是人类刺客,天玑是人类骑士,沧海是暗精刺客。



  此后还有二转。。呵呵,下文会写到二转。二转的分类更细致。



  上文提到的名词,有亲亲说不明白。



  其实补血水,玩过一点小游戏都会知道。游戏中的人物有生命值,被攻击生命值会降低。降到零,当然就翘翘啦。补血水就是补充生命值的红瓶子啦……



  魔法书。



  在这里要强调,法师们巫师们要学习时,用的书,和攻击时,用的书,不是一回事。



  法师武器有魔杖和魔书两种。比如小江第一次见葱头,K他的书,就是攻击武器,不是学习工具,呵呵,不玩游戏可能这一点会不大明白。



  灵魂弹和魔灵弹,是一种辅助用品,战斗时战士用灵魂弹,法师们用魔灵弹,可以不同百分比的提高战斗力和魔力。



  。。。要说的太多,先说这几句吧。。

28惊变



  睡到中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过来。



  闷得很。



  明明是五月天,夜风习习,可是却觉得闷得厉害。



  爬起来朝窗外看,朗月当空,繁星细碎。



  夜风轻送花香气。



  怎么刚才突然那样胸闷心悸起来了?



  想到踪影不见的小井,还有,意外遇到葱头。真是极乱的一天。



  很久不在城里过夜了,甚至不习惯柔软洁净的床铺。



  不知道葱头那个家伙,是已经离开了,还是仍然在这个城里。



  这个我们离开精灵村之后,选择自己未来道路的古鲁丁城。



  这个热闹繁荣的,人类商贸发达的代表边城。



  但是,我胸口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好象不是因为葱头带来的。



  抬头看看天空,慢慢有雾上来了,月亮在雾里看来朦胧欲睡的样子。



  真奇怪。



  是不是因为要下雨我才有这么怪的预感?



  入夜的古鲁丁城,从旅店的楼上看出去,还有零零点点的灯火,零散分布。



  和剑心在傍晚告别了,他说要去找旧朋友。我笑笑,彼此都只说了声再见。



  虽然,在这片广阔的大陆上,两个行踪不定的要再见,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今天突然遇到葱头,我才这么惊讶啊。



  抱着一杯水,盘着膝坐在窗前,对着月亮发闷。



  好奇怪的感觉。



  有些不安,有些惆怅。



  风轻轻吹过身边,象温柔的手的抚慰。



  想起精灵村的夜晚,有花香,有月光,有虫鸣。



  好久没回去了。



  不知道大神官是不是来在对新手们喋喋不休话当年。



  一句想当初,砸倒多少小朋友啊。



  忍不住微笑。



  宁静的,古鲁丁的夜晚。



  捧着水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那种强烈的不对劲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不安,窒闷,越来越强的感觉!



  四周很静,只有风声。



  没有虫鸣蛙声。



  没有人声。



  城外就是河溪,有草地和小树林子,在这里无数次停留过,早习惯了那远远的虫鸣。



  可是今晚什么也没有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虫儿都不叫了?



  不知道旁的人怎么样,但是精灵对声音就是这么敏锐。



  我快手快脚把法袍套上,摸起魔杖和包裹,轻轻拉开了门。



  走廊里静静的,隐隐有人打鼾的声音。



  所有人都睡得平静。



  四周也很静。



  心里却觉得有巨大的惶恐压了上来。



  不同寻常的安静。



  为什么?



  我在夜里无人街道上快步走着,软底的靴子踏在巷道里寂静无声。



  越走越快,最后飞跑了起来。店铺街,教堂,工会,旅店酒馆,都关门闭户,四下里黑寂寂的。



  我贴到了城墙边。



  夜已经深了,守城的卫兵都垂着脑袋,抱着兵器瞌睡着。



  我的尖耳贴到了城墙上,心中默念着风之语。



  ……精灵之力,象世界树一样的辽阔深远,让我聆听这天地……



  起先,耳中还是一片沉寂。



  我轻轻吸气,再提高灵力。



  隐隐的,远远的,沙沙的声音。



  是什么?



  是什么在接近?



  让虫儿不鸣,夜蛙惊寂?



  是什么在靠近这座城?



  那沙沙的声音渐渐明显,是许多许多,放得极轻的脚步声。



  风中隐隐吹来腥腻的味道。



  我惊得瞪大了眼,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再来不及思考,魔杖已经拔在了手里。



  长长的,尖利的声音。



  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叫喊过:“兽人军攻城——”



  “兽人军要攻城了——”



  “兽人军要攻城了——”



  尖锐的声音,象把尖刀划过这沉睡的城市的上空。



  最先惊醒的是城岗上的哨兵。



  太过于慌乱的一下子从迷茫中醒来,手里的铁器甚至一下子掉到了墙下面来,当的一声巨响。



  “什么什么?”



  “谁?”



  “兽人军?”



  慌乱的人声四起。城楼上迅速燃起了火光。



  那沙沙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接近。象潮水一样的步声在提速,听到了兽人特有的,压抑的低吼的声音,在喉间咆呜作响。



  火光忽闪忽闪,城里的人大半被惊醒,四处骚乱起来。



  城楼上,岗哨拖着惊惧的,绝望的长腔:“兽人军——”



  我三步并作两步往城楼上跑。

殷野 2006-02-24 20:57
 29攻城



  把魔杖拔出来的时候,心里想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希望葱头他已经走了。



  风里全是燥动不安的气味,城中各处纷纷亮了起来,无数的人涌上街道,向城墙这里冲。最先到的人已经抢到岗楼和沿墙,都是些可以长距离攻击的战士巫师,兽人们叫嚣着冲上来,象黑压压的潮水。



  弓手们纷纷张弓搭箭,一时间木箭铁箭甚至银光闪耀的箭枝倾泄如雨,例不虚发。城下响成一片的惨呼与长嗥,听得人胆寒。



  我刚刚放了不到两个水爆,老实说,天实在黑,虽然火把和着火的箭枝偶尔会照一个亮,但是这些忽隐忽现的光亮并不能让我看清楚目标,况且我本来也不是擅远攻的战士。



  但是不可能看着兽人们就这样踏破古鲁丁。



  毕竟不久前矮人村那惨烈的只剩焦土的废墟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不是侵略,不是洗劫,不是征服。



  那是屠杀和毁灭。



  那是无理智的,地狱开口倾倒出来的恶火。



  毫无人性的毁灭。



  城上城下响成一片。



  灵力耗了快一半去,可是远远看到城下仍然象黑色潮水一样不停涌来的兽人,扛着巨木,开始撞击攀登。不知道哪里的火,燃起了烟,呛得人喉头干干的痛。可是谁又顾得了这些,浑身的血好象一下子冲进了脑袋里,手和脚好象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会动。巫师们念咒的声音,战士叱喝的声音,弓手那崩紧的弦突然弹回的声音,箭象有生命力一样的飞出去寻找敌人攻击的破空的声音……耳朵里象是万马奔腾又象是惊雷疾至,什么也不能想,脚好象也不会动,麻木的,狂燥的,热血的,惶恐的……



  就在这一夜!



  不停有当先者惨叫着中箭仆跌,但是后面的兽人象是不知道怕死惜命这些字是怎么写,一意的冲。



  靠,我真是糊涂了,它们本来就不知道这些字怎么写!



  似乎有人在它们的身上拧了发条。



  也许是在他们的脑子里刻上了字,只有两个。



  前进。



  忽然后面有人抓着我背心把我向后拉了一把:“别占地儿!”



  身子不由自主向后跌,踉跄了一步!那口音好熟,我猛回头,那个拉我的家伙已经占上了我刚才那个缺口,一张弓,银色的箭就如流星赶月一样射了出去。



  好凌厉!



  我呀了一声:“小井!”



  他一面连珠放箭,一面冷泠的,用那招牌闷骚的声音回嘴:“我不叫小井!我叫白风!”



  我哦了一声,挤到他的身边,朝城下放混乱之咒。



  平时真的不知道,古城里如此卧虎藏龙。竞技场里永远只有小猫两三只,在广场上破口大骂四处挑衅的也真没几两货色。



  可是真拿出本领来。



  叫人不够看。



  站我们身旁不远是个死灵巫师,点住一个爬上城头的兽人,一下催眠两下吸血,那兽人立即送命。他念咒的声音极低极哑,听得清也是快速念法:“魂飞神留。”



  那地上的兽人皮破肉烂,发出极难闻的烟雾,青蓝光里,血肉横溅成粒,白骨森森的立了起来,仍带血肉粘着筋的骷髅,被巫师加了两个强化咒语,魔杖向城下一指,那骷髅立即跃下城去,与兽人们拼杀在一处,当者立仆!



  好强悍的咒师!



  谁说咒师脆弱!谁说咒师只能躲在战士身后呻吟?



  暗骑士的豹子,法师的独角兽,死灵们的骷髅兵,纷纷出炉……



  血腥味由脚下席卷上来,身周的杀气越来越强!



  不知道是何人站到了城头上组织防御,调度着城上的一切力量!



  弓手们退下暂歇,佣兵和刺客们纷纷跃下城头,似猛虎下山般扑入敌海!



  那些左冲右突势如狂风荡落叶的战士,那种拼出一切不要性命的气魄!



  兽人的攻势明显不如刚才强。



  我给小井加了个魔力恢复。他刚才放了不少带冲击力道的魔法箭,灵力大损。



  城下仍然是杀声震天,各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动静都有。小井一下子坐倒在地,靠着墙喘粗气。



  “喂,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你叫什么的?”我嘶嘶两下撕开法袍的边,给他裹臂上不知何时划出来的伤口。



  “进城的时候。遇到认识的人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好象我正在捆啊捆的不是他的伤口一样!



  “哦。”我打开补血水丢给他。



  要不说我的江湖阅历就是比他丰富,这些补给从来都是随身带着以备不测。



  比如刚才出来的时候,我顺手就拎了来。



  自己也喝一瓶,站起身来,魔杖一挥,对着已经逼到了城墙角下那一小撮兽人念混乱咒!



  看它们象没头苍蝇一样互相乱打,越打越乱,越乱越打。



  还真是怪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一个一看就是刺客的战士好厉害,手里红光闪动的一把魂体分了器象是要横划破夜空那样的舞动,血光四溅。



  我越看越觉得眼熟,一句水爆念到一半,突然变调,尖声喊:“死葱头——”



  他百忙中还回手对我比个“V”字,一个侧踢又飞了一个兽人出去。



  死东西真的没走!



  早该想到了,这种地方哪里少得了他!



  顺手一杖,敲在一个爬上城楼的兽人鼻子上。那毛脸儿家伙嗷了一声,栽下城去。我一边继续念刚才念到一半的水爆,一边分出神来看葱头在城下拼杀!



  等我灵力差不多快见底,城上指挥的人见机好快,一招手儿,弓手们又都站了起来,力气恢复了不少,箭枝也在刚才被矮人们给补得足足的。



  城上大喊的声音道:“战士退回——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这声音如此威严,带着不可抗拒的魄力,让人一听就不由自主想按他说的做。战士们纷纷且战且退的退回城上,指挥者喝道:“弓手预备——放箭!”



  轰隆隆的动静象是城塌了似的。我吓了一大跳,才看到城门开了一线,居然……



  居然……



  一个野猪加农炮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从城门那条缝里挤了出去。



  狂汗!



  矮子们也不能小视!



  虽然野猪炮常在攻城时用,但是……谁说反攻城就不能用!



  兽人虽然一根劲似的冲,可是野猪一现身,也是骇得不轻,立马儿阵型大乱。



  不乱不行啊,那么大的一个大家伙压了过来,不闪等立马儿等着压死!



  攻城不怕死是一回事,被这么个恐怖的东西逼近,产生的未知的要灭顶的恐惧,才更要命吧!



  即使是发狂的兽人,也要惧这加农炮!



  好厉害的矮子们……



  汗一个,赶明儿再跟他们砍价的时候,我可得悠着点儿……



  等到那加农炮沿着城墙根儿驱逐攻击兽人们,经过我跟前的时候。



  一斜眼儿……



  加农炮上居然骑着个矮人MM,扎着两根羊角辫翘天式,一件末日重盔,手舞大锤兴奋无比,正拼命尖叫吆喝着,指挥着大野猪!



  汗……



  狂汗……



  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不是白天卖我魔灵弹的那个小MM么?说话气低声柔,一句话要叹三叹,未语脸先红,跟我羞答答的:“哥哥,真的已经是成本价了,再低我真的血本无归……哥哥可怜一下MM吧,我早饭都没吃就出来摆摊子了……”



  当时心一软,买了她所有的弹弹咧!



  真是……



  真是……



  不知道该怎么说。小绵羊似的小姑娘,一转眼变得……



  这么,这么,武则天!



  我回过了神儿,手圈在嘴上,大声朝她喊:“MM,你叫啥名儿————我崇拜你啊————”



  她远远招手儿:“别客气——我的——我的——”



  我急了,一边替小井加魔力恢复一边喊:“别光我的啊,说名字啊——”



  突然身后葱头的声音说:“她的名字就叫‘我的我的’!”



  我愣一下,回头一看,可不是葱头咋滴!



  他身上也有伤,我赶忙的掏药掏绷带。



  “这么怪的名儿?”我一边给他扎伤,一边随口问。



  “QY商家中一代后起之秀,长江后浪赶前浪!有回骑士团大采购,往商店街一站,刚问,谁家最便宜!马上就有一个小不点儿跳出来,嗓门儿高得吓死了人,叫得就是‘我的我的’。后来真名儿叫啥都不知道了,就喊这个外号儿!”



  汗——



  原来上了小丫头的当,居然这么会做生意,今天还跟我装可怜抬价钱!



  抬头一看,那野猪已经赶着兽人们退去,城门已开,战士们纷纷乘胜追击出去。



  好……好个我的我的。



  就算你生意再精,一个野猪唤出来,起码下了你小半年的积蓄啊!



  这个……这个MM,够味儿!



  天边微微的一抹白,小井,啊,不是,白风,抹一把脸,疲倦的靠着墙慢慢坐倒。



  我也累得不行,葱头看看我,我看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起来。







  30大团圆



  城上的人渐渐少了,天也渐渐亮了。



  我困得两眼一线,死活睁不开,头搭在胸前一下一下的晃,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了旅店,也不知道是怎么进了房上了床,只知道这一觉睡得真是香,一直睡到日偏西。



  醒过来的时候夕阳正照在床头上,我眼上。懒洋洋的翻一个身,看见有人坐在床头。



  翻过去,翻过来。



  我睁开眼,看到有人坐在床头。



  这次是真醒了。



  “青,青溪?”



  以为是在做梦。



  可是伸手出去摸到的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绝不是幻影。



  “你,你怎么来了?”



  他微笑着,在夕阳里笑容温和:“我昨天就来了,夜里兵荒马乱,倒没有和你遇上。”



  我一下子坐起来:“开玩笑,你跑城上做什么去啊!你以为你能打吗?”把他拉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没有伤痛,才松一口气,问最重要的问题:“你来出差啊?真不是时候,正赶上这个。你进来多久了?什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跟头猪一样,叫得醒才怪。”



  葱头懒洋洋的靠在门边:“来叫过你三次,你都嗯嗯唔唔不睁眼,非得睡足睡够才能自己醒。”



  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面子上还是有点下不来,狠狠剜他一眼,和青溪挨着坐在床边,一双手老实不客气就抱了上去:“唔,青溪,你腰又细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他回手抱着我,口气温柔如旧:“你也没长几两肉,是不是还是只吃树叶子?”



  相对笑一笑。



  能在睡足一觉之后,见到阔别已久的朋友,心情真是说不出的满足畅快。



  “青溪青溪……”头整个埋进他怀里:“你真香……嗯,我正好饿,你就舍身饲虎,让我咬几口行不行?”



  领子一紧,被葱头向后扯出去:“哎哎,少借酒装疯啊你!”



  他用力拉我,我就死死搂着青溪不撒手。



  听青溪轻声的笑,还有葱头破口大骂的声音,觉得一切好象都回去了。



  真好。



  “昨天在城上指挥的那个声音……”我突然一下子挣脱了葱头的手,看着青溪:“是你?”



  他轻轻点了点头:“对。”



  我一下子愣住了:“你怎么会……”



  “觉得我没那个本事?”他微微一笑。



  “不是。”我愣愣的摇头:“只不过,没想到……”



  葱头在身后嘿嘿一笑:“还有你想不到的。沧海那个黑皮小子,就是跟你们白精灵有缘。今天早上城头上那个银月白风,跟他那眉来眼去的样子,你是没瞧见。”



  我一下子笑出来:“那你是怎么瞧见的?”



  他得意洋洋的直起脖子:“白天我就看到了。沧海那个家伙万年雷打不动,居然看到那个小子之后大大失态,可人家一脸的寒霜说不认识他呢,这个硬钉子没把他鼻子碰歪,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我捂着嘴笑,沧海也有这样子的时候么?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青溪正用一种专注的眼神看着我。



  “看什么啦?不认识了?”我又猴到他身上去:“还是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心偷偷喜欢着我?青溪……其实你不用顾忌这个葱头,我们双宿双飞多般配多合适,这个家伙配不上你啦……”



  葱头哇哇怪叫,在身后跳着脚,楼板都被他踏得格格乱响,不知道等下楼下的住客会不会上来提抗议。



  我只是笑,又笑又抱紧了青溪。



  但是。



  让我很意外的,从来都那么温柔的青溪,竟然会用力的回抱住我。



  有点意外,可是也很得意。回头冲葱头猖狂地笑笑,一边用撒娇的声音说:“青溪,我要跟你睡……”



  “嗯。”他应声。



  “不行。”葱头抗议的声音,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让我更吃惊的是他接下来说的话。本以为他会说,肯定不会让我这么个不老实的家伙留在青溪身边儿过夜,没想到他居然说:“江江可是我先找到的,今天晚上怎么可以让给你啊!要睡的话,三个人一起睡好啦。”



  我一下子大瞪大了眼,他吃错药啦?竟然不担心青溪会被我吃豆腐?眼睛眨巴眨巴的,声音变得干干的:“那个,这张床只能睡两个人啊……”



  葱头狰狞的一笑,把床边的毯子拉了往床前的地下一铺,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我睡地板!”



  ……



  我是还在做梦吧?



  还是太阳又要从西边升起?



  葱头居然,转性了?



  “别理他,人来疯。”青溪温柔的声音说着唾弃葱头的话语:“江江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本事,我们好好聊一聊。”



  “哦,好。”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看那个用无比诡异的姿势坐在地下的葱头。



  天要下红雨么?



  真是……



  OO个XX哦,西瓜大丰收,小孩打破头……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怪异的感觉。



  我和青溪头碰头在一起翻《太阳闪光》的时候,青溪有感而发:“虽然是威力惊人,有时候可以一击必杀的巫师咒语,但是成功率却是太低了,准头儿那样差,还有多少后起之秀的巫师前仆后继去狠练这一项。或许平时练习感觉大好,但实战是不行的。”



  我嗯了一声:“青溪你还真了解。老实说一开始我练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不行,还是回头去练我的水漩和水爆。威力是要差一些,可是从来没有击不中的。”



  青溪笑着替我顺顺散开的头发:“嗯,江江还是有眼光的。”



  我笑:“当然有眼光,要不然就暗恋你这么多年了嘛,葱头这么会吃醋的家伙,都拿我没办法!”



  青溪也笑,柔似春风:“江江,这种话也就是对我说说,对别人说的话,会让人误会的。”



  我摆摆手:“唉,天下哪有那么多美男子,让我心驰神往啊……说来也真是,和沧海早就过去啦,而且他现在也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伴侣,我还是一个人呢——对了,沧海和那个白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溪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沧海现在应该也在城里,你真好奇,不妨明天去找他问个明白。”



  “嗳——”我又好笑又好气:“这个问题谁去问都行,我去问就不行了。因为以前……嘻嘻,那个事情,现在我去问他结新欢的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啊。别人一定觉得我旧情难忘……”



  “你是吗?”葱头闷闷的说。他半天没吭声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是什么?”没头没脑冒出这么句话来,谁知道他要说什么啊。



  “你是旧情难忘吗?”他重复了一句。



  “切——”我哧地笑了一声:“能忘了的就不叫旧情。再说了,我是什么性格啊!我要是还喜欢他,当年就不会放他走人啦!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啊,那个家伙那么闷骚,有什么话从来都憋在心里面不说,要说呢就一定是正儿巴经的一套一套的闷死人。当年我走的时候,特地给他来了一封酸到倒牙的告别信呢!要是和他当面说,我估计没酸死他先酸死自己,所以还是递信方便啊!”



  葱头没有再说话,在地上翻了个身。



  我还是没怎么睡足,又翻了一个身,从床头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水喝。



  “一天没吃东西,不饿吗?”青溪合上书,松松的躺下去。



  “不觉得。”我抹抹唇边的水渍:“你渴不渴?”



  “嗯。”



  我又倒了大半杯水给他。



  看着青溪慢慢喝水,那副秀气优雅的样子,已经三年多没看到了。



  真的……



  很想念。



  不知道他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开心不开心。不知道葱头和他,为什么一起来到这里。



  不过,能够再见到面,已经很开心。



  贼贼的一笑,我靠了上去:“青溪……喂,你的嘴唇贴在我刚才喝过的位置上了……我们这算是间接接吻哦……”



  这一夜睡得很少,睡睡醒醒,把青溪也弄醒好几次。



  然后,我会伸手环抱着他的腰,头枕上去。



  青溪,葱头,沧海……



  好象一切都回去了。

殷野 2006-02-24 20:58
 31白风



  “小……白风。”向远处那站着的两个人挥手。



  真是,黑白分明哦。



  一想到当年我和沧海站一起,别人看起来的视觉效果一定也差不多是这样,就觉得有些想笑。



  真是黑白分明,表现出众!



  等我走近了,白风居然一脸板板的表情,象是我欠他十顿饭钱不还,而且还打算继续吃他白食似的臭脸。



  “请叫他华丽丽的射杀过兽人头领的银月弓手白风!”



  吓一跳,闷骚的小,嗯,白风,居然会会会这么说?不过声音不有点不太对耶……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样板着一张臭脸的葱头在说话。



  白风一副不屑的样子,看我一眼又看葱头一眼。只有青溪也走过来之后,微笑着说:“嗨,最近好吗?”



  他才算是勉强找回一点礼貌:“还可以。你呢?”



  青溪温柔的笑容杀伤力真叫一个强,白风这样的冰山也照样攻克:“也还不错。”



  可是我觉得这种对话好虚伪好无聊哦。



  直接别过头:“黑皮!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啊?”



  沧海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嗯,江江还是瘦瘦的。”



  看白风和青溪在客套,我踮起脚,沧海很配合的向我微微俯下身。他比我高一些,以前每次说悄悄话的时候,他都要这样向我微微鞠躬。



  “你和小,嗯和白风,在谈恋爱啊?”小声的问,我的求知欲绝对不是盖的。虽然觉得我问这个可能给人不太好的联想,可是还是忍不住问。



  他似笑非笑的直起身,手指在我鼻尖上重重掸了一下。



  “哎——不说也不要欺负人啊。”一手捂着脸,一手控拆地指着他:“小心我告诉你的新欢你对旧爱多么翻脸无情哦!还有,当年在精灵村,你一用毛巾就面容抽搐……唔……”



  嘴巴被沧海一把捂住往一边儿拖,葱头抱着肩靠在一边儿看,完全没有上来帮忙的自觉。青溪和白风不知道是失聪了还是怎么了,看都不朝这儿看一眼……



  “小江江!”他口气恶狠狠的,可惜唬得住生人唬不住熟人:“你不要给我乱说!”



  “哎呀呀,心虚啦?害怕啦?”我眉毛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一天哦……到底是遇到了真爱的男人就是不同啊,以前从来看不到的面貌现在也一一呈现……”



  “你行啦。”他叹气:“当年突然送了那么一封信给我,就知道你个小心眼儿一定在记仇。”



  我笑出来:“你还真明白啊。老实说,当年在狼营,你一声不吭的跑掉,我多少会介意一点啊。你以为我的心就是橡皮糖,揉揉踩踩咬两口都不怕啊?”



  无言了一刻,风轻轻吹过我们之间的沉默。



  “对不起,江江。”



  “嗯,收到。”我笑一笑:“原谅你啦。当年都不大懂事,情情爱爱也搞不清。其实,我们算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吧?不过是都搞错了而已。友谊加好感,它不等于恋爱。”



  他笑了笑,把头偏过去。



  “喂,你们吵架啦?”我转头看看那边:“他好象不太开心的样子。”



  他不吭声。



  “喂,我帮你劝劝啊,怎么说我和他也认识,还算是救他一命呢。”我笑着伸出手指头:“我从井里把他拉上来的。不过好好儿的他怎么失忆还跑到井底下去了?你知道不知道?”



  沧海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不能说的理由?



  我眨眨眼。不说就不说呗。



  青溪扬声叫我:“江江?快过来,该出发了。”



  我应了一声。



  今天说好了去龙之谷,不过在被称为死亡回廊的地方遇到沧海和白风,还是很意外的。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一起向东走的时候,葱头跑到了最前面,我和白风不知道怎么着,也许是走得慢,和其他人拉下了段路。青溪回头叫了我两回,我看一早起来葱头的脸色不那么好看,虽然嘴里答应着,可是并没有向前走追上去。



  青溪于是和沧海并肩走。



  白风嗯了一声,却没回答。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却总觉得,这个人和我从井拉上来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小井没这么孤傲。



  这个人叫白风,是很厉害的银月弓手。



  “你和沧海在一起待的时间不算长啊。”他突然说:“但是好象彼此都很了解。”



  我笑笑:“嗯。其实人和人的了解,倒不一定要相处的时间长才能达到。试试看听他说什么,想一想你要是这个人,遇到一件事,会怎么反应,只要有心,了解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没有再说话。



  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沧海和葱头太厉害的缘故,还有白风那百步穿杨的神箭,我和青溪就没有怎么出书的机会。



  在打倒一只鼠怪的时候,那鼠怪身上掉下一个圆圆的东西。



  我抢上去捡起来:“咦?是个蛋!”



  青溪说:“对。”



  我眯着眼:“好大个儿,是鸵鸟的蛋对不对?”肯定是鼠怪偷来想吃的。



  葱头露出嘲笑的表情:“笨,是龙蛋。”



  龙蛋?



  我吓一跳,差点儿没捧住:“真的是……龙蛋?可是,龙不是很大个儿吗?这个蛋,也不见得有多大啊!”



  青溪跟我耐心的解释,龙与龙不同,再说龙的蛋不见得就非得和成年龙的体型成正比。



  我知道青溪说是来找东西,但是却不知道他来找龙蛋。



  真是有意思的事。



  一上午收集到七八枚龙蛋。青溪用棉花把它们小心的包起来,放在一个大树桩的附近。沧海和葱头又跑远了,青溪说再去找些干草来给龙蛋保温。我站在旁边,数来数去,那些圆滚滚的蛋,真是很可爱。



  回头看到白风安静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觉得他有很多心事似的。天知道沧海怎么当人家爱人的,既然喜欢,就不想惹他不开心啊?你看葱头这一点就比你强多了,虽然面子要顾,但是里子更要顾啊。青溪说一他不说二,有空没空都不忘了嘘寒问暖。



  当然……我试着幻想了一下,沧海那张酷酷的脸上出现象葱头一样无厘头的表情,谄媚的对一脸冰冷的白风说:“小风风你肚子饿不饿,你皱着眉头在想什么……”



  真恶寒。



  看来,每对恋人,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啊。



  一边想,一边捂着嘴笑,知道自己很无聊,可是就是想笑,停不下来。



  “你好象总能自得其乐。”白风淡淡的说。



  “还好啦。”我摆摆手,赶走想落在龙蛋上的飞虫:“人生哪有天天可乐的事?还不就是找个穷开心啊。要是指望天天都能有幸福的开心的事让你笑得合不上嘴,那是痴心妄想哦。不如自己给自己找点开心。”



  “有什么开心?”他语气很奇怪,问题追这么紧,象是很烦恼一样。



  “天这么蓝,云这么白,风这么暖,”我晃晃手里的书:“我新买了一本《独角兽之角》,还有,靴子很合脚,都很开心啊。”



  他的语气真的不对劲,因为接下去他冷着声音说:“还真是穷开心。”



  我也有点火了。这个家伙,一开始见面就闷不拉叽,亏他不见的时候我那么担心的找过他。等到这次再见到面,一直阴阳怪气。



  就算我是沧海的旧爱,你也不用计较成这样?跟个女精灵一样。男精灵哪有你这么小心眼儿的!



  话不投机,我整整龙蛋边上的棉花,闭着嘴巴,远远看着青溪在山坡上找干草。



  他遥遥回头看我,跟我招招手,我满面春风,跟他做鬼脸,抛飞吻。



  “很得意?”突然他说:“你总觉得你比我优越。”



  神经病。



  我头都没回,站起来拍拍裤子,想上坡去找青溪。



  再跟这家伙在一起儿非把我憋成傻子不可,就算看在沧海的面子上不和他吵,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32谁是谁的谁



  “不想知道他在狼营那里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吗?”白风冷沉沉带挑衅的声音在身后说。



  他知道?



  我倒是真不知道。



  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虽然那个问题在分别的六七年里想了又想,想到痛苦难受,这三年里也时有想起。



  但是沧海既然不肯说,我的个性绝不会去死缠着问,你当时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不光是因为天生个性就这样子,也因为牵涉到后来他和青溪和遭遇都那么惨烈,所以,我从来也没有向沧海问出来过。



  这种事又有什么好问的呢。已经不在一起了,也不相爱了。再追着问问题,不是我的风格。



  我不回头,向前走。



  白风声音提高了,在后面远远说:“你装什么清高?我不信你就不想知道!”



  抬头看的时候,太阳好象在坡顶一样,耀眼的很。青溪的身影好象已经翻过了坡。



  笨蛋,你又没功夫护身,找一点草就行了啊,还跑这么远。



  “沧海他从来都没喜欢过你——”白风大喊的声音:“他喜欢的一直是我!我刚出生就遇到他了——他去精灵村也是为了再见到我——”



  我愣了一下,继续爬坡。



  长长的枯草,干黄的在风中哗哗作响。



  “他不告而别是因为他不想再骗自己说喜欢你——他不过是在你身上找我的影子而已——”



  脚底下不知道让什么绊了一下,我跌了一步,幸好没摔倒。



  步子越来越快,象是要跑起来。



  “他没喜欢过你——”那声音象是挥不去的阴影,一直在身后盘绕。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太过份了。



  真的太过份了。



  我大跑奔跑着!



  真的太过份了。



  他怎么能这样!



  一直跑着,远远看到青溪抱着一捧柔软的干草站在那里,一头就扎了过去。



  青溪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手里的草纷纷落了一地,把我抱住:“江江,江江,怎么了?”



  不知道。



  沧海好过份,白风也好过份。



  怎么可以这样。



  沧海拿我当一个替身,后来还不告而别?



  白风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难道他就那么想伤害我?



  “青溪……青溪,”我气喘吁吁,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气愤和难过。



  “沧海他太过份了,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当时是真的很喜欢他啊,他不喜欢我,可以直接说不喜欢,为什么要一直对我那么好?就算走,也可以把话说清楚再走,又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难道我这么不好,这么不值得他喜欢,甚至不值得当一个朋友一样信任吗?不喜欢就喜欢好了,为什么要说喜欢。走就走啊,但是要把话说清楚啊!一声不吭的就要走,再见面一句解释都没有!我这么差劲吗?我有这么差劲吗?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能这样啊!”我语无伦次,抱着青溪的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江江。”



  青溪抱着我,有力的温柔的声音说:“江江,冷静。”



  让我怎么冷静啊。



  可是……



  慢慢把头抬起来,看到青溪很平静的一张脸,心里面突然一凉。



  “你知道的。”我轻声说。



  “你一直知道。”



  青溪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你一直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他沉默着,然后点点头。



  “可是你不告诉我。”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那些年都在为那个结纠缠不清。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差劲会被人留在原地,连交代的话也没有一句。”



  他拉着我,我要推开他,一些粘在他臂上的干草随着这动作滑坠下来。



  “放开手!”



  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脑子里去了:“青溪,我对你没任何秘密!什么事,都可以对你说,都可以为你做!可是你却不告诉我,看着我一直苦恼!”



  “江江,江江,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说你是为我好?我不要听!”我努力要挣脱他,两个法师较劲,其实比常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力气都不算大,他死死拉着我的胳膊,我就一定要挣开他,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我脚绊了一下,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江江!”他把我按住:“冷静点!”



  我被他压着不能动,可是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



  青溪。



  你就这样面对我,过了那么久。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要功成名就,还是要和爱人相守终生。我不敢替你做决定,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你要留在神殿,我就尽力去铺平所有的路。甚至杀人也不手软。你现在离开了神殿和葱头在一起,我也会笑着祝福你。



  可是你从来不说心里话。



  从来不说。



  你的心事,你有不说的自由。关于我的事,你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你从来都没做错过!



  我狠狠的挣扎,腿用力的踢动着。



  松开手!



  胸口闷得要裂开一样,脸上滚烫涨热,我一声不吭的跟他撕打!



  我就拼命的要挣开,他就拼命的压着不放。



  都忘了自己是巫师,要摆脱他的方法没十种也有八种,这种死缠烂打避已之长扬已之短根本就是气得脑子都没办法思考了。



  他的手臂在眼前晃,想都没想就咬了上去。



  恶狠狠的,一下子就咬破了皮,牙齿陷进了肉里。



  刺鼻的血腥味儿一下子溢满了口腔。



  他的手一软,我立刻翻身向一边滚了一下,想站起来时却又一次被他按倒,这次却是面朝下,一下子仆倒在地上,背上被他压住,压得又重又紧,我一口气都吸不进,觉得肋骨也痛了起来。



  混蛋!



  大混蛋!



  好过份!这些人,都好过份!



  用力的扭啊扭,象只难看的四脚兽。他压得更用力,混蛋,跟葱头在一起待久了,体力还真练得比我强!手脚都软了,身子紧紧贴在了地上,还是想向前移动。



  头皮一紧,颈上也随着重重的痛。



  我啊一声叫出来。



  “江江!”



  他的声音不再平静,带着怒气:“你到底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从来都任性的要命!”



  我愣了一下,绷得紧紧的身子一下子松了劲,被他压得深深陷进了草甸里。



  “你以为你杀那些人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用力把我翻过身上,眼里象是烧了一把火似的亮,亮得我心惊。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觉得是为了我好?”他恶狠狠的扼住我的喉咙:“我要你杀人了吗?要你叛出神殿了吗?你知道我醒过来,知道你已经被驱逐的心情吗?知道我苦苦的找,不知道是你生是死,那些天的心情吗?居然扔下一封信,就跑的远远的!你从来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太任性太倔强!你想过我的心情吗?知道你杀人的时候,知道你背地里做的所有的事情,知道你最后刻意用那种方式离开神殿!你想过没有,我能不能心安理得享受你这些付出!”



  他狠狠地说,扼在脖子上的劲却渐渐松了,压制着我的肩。



  我愣得转不过来,呆滞地问:“你不要……不要我做的一切?”



  “我为什么要?”他瞪着我:“你问过我吗?你知道我要不要?我那时跟沧海说了多少话,他把以前的往事告诉我,说其实你不知道,比知道好得多。就算这件事要说,也该由他自己跟你说!这是他自己的要求!你就那么倔,想知道也问不出口!总是嘻皮笑脸的,装得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你骨子里我们中最傲的一个!你觉得白风傲吗?他的傲气只在脸上,他心里全是不安!你……你这混蛋的的傲气就在骨子里!有时候我恨不得……”



  他突然停了下来没有说,愣愣地看着我。



  一滴水从我眼中流了出来,顺着眼角流出,一直蜿蜒进鬓边的头发里。

殷野 2006-02-24 20:59
 33谁同谁



  他手上一松,我一下子翻身爬了起来,背对他坐着,双手在眼上乱抹了一把,抱着膝蜷成一团。



  “江江……”他声音变低了,比平常时的声音还要低得多:“你哭了?”



  谁哭了!



  我想吼出这句话来,可是嗓子里象是有什么噎着,发不出声音。



  “你那么……喜欢沧海吗?”



  谁喜欢那样混蛋的家伙了!



  心里这么闷闷的说,可是仍然是闭着嘴,额头抵在膝盖上。



  “对不起,刚才我……”



  我明明不想哭。



  很少会哭。



  就算受伤也不会哭。



  可是。



  为什么一直有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



  原来,一直都那么蹩脚,自己觉得自己特别聪明,什么事都可以做到,都可以做得很好,什么人都能说得来,都能变成要好的朋友。



  一直觉得自己在暗地里,为青溪做的事,很值得。



  其实根本不。



  他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要我做那些。



  可能造成了他的负担吧。



  一直象个跳梁小丑一样。



  青溪他,只是脾性好,才一直忍着而没有说的吧……



  “你道什么歉。”抹一把脸:“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他的下一句话也被我截了回去:“把你捡的干草都弄飞了。我帮你再捡一些吧。”



  他没有再说话。



  我们默默的,分头捡拾着干草。



  太阳很大,照得人睁不开眼,好象身体里每滴水都化成了烟,全部蒸发掉了。



  一滴水也剩不下。



  当然也不会有眼泪了。



  干草软枯而温暖,握在手里的时候不能太用力,不然就会断碎掉了。



  青溪说:“好了,够多了。快中午了,他们可能也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跟他一前一后向山坡上走。



  记得很久以前,一起这样在路上走。



  当时真的很爱笑,完全不去想前面有什么样的道路要走。



  翻到坡顶的时候,风从下面吹上来。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草抱得更紧。



  风里有血的味道。



  不是那些兽怪的腥腻肮脏的血腥味!



  我脚底下绊了一下,远远的望出去。



  一片空阔,矮矮的灌木丛生,半死的枯树根本挡不住视线!



  人呢?



  白风呢?



  手里的草一下子没拢住,被大风吹得乱飞,一天一地都是。



  那血腥的气息……



  耳朵里嗡嗡的响,不知道是些什么动静,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到刚才放龙蛋的地方。一地的碎壳蛋汗淋漓,黄白一片不堪,还有……就是血。



  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渍,溅开了一地,让人触目惊心。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是谁的……是谁的……



  是来袭的兽类,还是……



  血里面还有东西。



  银色的碎片。



  白风穿的那件漂亮的银盔甲的碎片,上面镶着小粒的金刚石,在血污中还有寒光一闪一闪。



  白风?



  不,不要。



  白风不要!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转身的功夫……



  怎么会这样……



  腿脚好象都不是自己的,沿着那淋漓一线的血迹向前追,魔杖紧紧握在手里,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心好象不会跳了一样。



  白风,白风,你可千万别有事!



  断了。



  血迹和衣甲的碎片到了崖边断了。



  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白风——”



  “白风——”



  有人紧紧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向后拖,我完全不知道那人是谁,要把我怎么样,脑子里轰轰直响,那人忽然抬起手来,我脸上重重挨了一下子。



  火辣辣的痛,我才看见拉着我的青溪。



  “青溪,白风他……”



  我茫然无措地看着青溪。



  青溪也怔怔看着我。



  “白风他……”



  我知道这是真的,可是,可是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怎么会是真的呢?



  “先找沧海和聪回来。这断崖很陡,不能从这里攀下去看。”他冷静地说:“如果是白风一个人对付不了的兽族,你一个人也不行。”



  我怔着,看青溪放信号,那一点银芒在头上爆开。



  为什么白风连银星也没放出来?以他的功夫,就算是再厉害的兽怪,他总能腾出这一手来的啊。



  这是不是一场恶梦?是不是只是一场恶梦?



  也许下一刻就会醒的恶梦。



  我头痛得厉害,愣愣看着那些血迹。



  白风。



  明明刚才是活生生的,在说话,头发在阳光下和身上的银甲一样耀眼。



  只是一转身,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下午,一个晚上。



  还有一个白天。



  先前是我们在找,后来青溪说这样不行,地方太大,又很危险,所以叫人通知了城里的骑士团的人来一起找。



  拴着绳子,从不那么陡的地方一点一点缒下去。



  只找到白风那把断面两截的弓,还有另外一些碎片。



  碎片上都是血。



  看着沧海抱着那些碎片一动不动的样子,喊他也不应。手伸出去,想拍拍他的肩,他却一下子抬起头来,从来都很温柔的眼睛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冷冷的,静静的,死沉沉的看着我。



  象是看一个陌生人。



  手就僵在那里,嘴巴里干干的,想说句什么,可是说不出来。



  葱头从后面拉着我:“江江,江江!”



  我木然回头,葱头一把把我横抱起来:“你腿上伤这么重!”



  伤?



  我看看已经被血浸透的半截裤子,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怪不得这半天都觉得靴子里湿漉漉。



  一点儿都没觉得疼。



  顺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向上爬。我有脚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葱头把我背着,用手拉着绳子,旁边还有一个骑士团的旧识,保持着很缓慢的速度,葱头很累的时候,他就伸手出来托着我,就这么一直慢慢挨,终于也爬上去了。



  青溪和几个法师在崖顶等得焦急,早早伸长了手出来,把我们都拉了上去。



  “怎么会弄成这样?”青溪皱着眉头。裤子已经因为血的关系牢牢黏在了腿上,他找了一把匕首来把裤管割开,倒了水来给我清洗。



  我抱着补血水的瓶子发呆,青溪一边撕开绷带,一边用半命令的口气:“喝完。”



  四周很空旷,大风吹过山丘,低矮的灌木和荆棘都在风里低头弯腰的。



  葱头说:“伤太重了,应该送他回城里去。”



  青溪沉默了一下才说:“天要黑了,现在回不去。好在也有药,只好再过了今天晚上,明天一早回去。”



  绷带那象焰火似的小小效果,又在眼前出现。



  铮铮的脆响,那些一点一点的星芒散落下来。



  忽然听到有很细的,象是压抑得要命的抽泣的声音。



  好象很伤心,很迷惘,却不知道能不能哭出声来,很压抑的那种声音。



  青溪抱着我,把我的头揽在胸口,无言的安慰着。



  原来,是我在哭?



  “我害怕……青溪……”我听见那个声音呜咽着说:“我害怕……”



  “不用怕,没找到……”他顿一下,我想他是把尸体或者类似的字省略掉了:“应该是活着的。”



  可是我就怕。



  怕得厉害。



  其实没找到也不能说明问题。



  如果被那种噬甲兽吃了,一样连骨头毛发都找不到。



  青溪不过是安慰我。



  觉得巨大的惶恐一直一直压下来。



  抱着青溪,象是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浮木:“是我害的,是我害的……我不走开就好了……”



  “胡说。”他声音低但是语气坚定:“别胡思乱想。”



  “是这样的……如果我不走开,两个人一定不会有事……可是我走开了……”



  “江江!”青溪的声音很严厉:“你这样想对事情也没帮助。如果这要揽责任,那么主要责任还应该是我的!如果我们没遇到他们两个,他们也没有帮着我收集龙蛋的话,这意外也不会发生了!是不是这样?还有,沧海和聪他们也有责任,根本不该提议分开行动,应该所有人都在一起!还有白风自己也有错,他该放银星求助却没有!江江,冷静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是意外!意外!你明白吗?任何人都不知道它会发生,会在何时发生!白风是战士,战士每天都应该会想到,能看到日出,不一定能看到这一天的日落。不要因为白风和你争吵过,就把责任归给自己!江江,没有人该为这个意外负责任!”



  我胡乱的摇着头,根本没法思考。



  身上的力气象是被抽空了一样,都不会动了。



  “我害怕……”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青溪,我害怕……”



  他叹着气,把我抱得紧紧的。



  “我害怕,沧海那个表情,让我害怕……”



  反复的,一遍一遍的重复。



  好象这样可以把恐惧赶走一样。



  可是那恐怖的压迫的感觉,却一直一直没有消失。



  怕血会再流出来,所以三个人坐一起,葱头把腿垫在我的脚下面,好让那里不会随太大的压力。



  青溪一直揽着我,用温柔的声音说话。



  天黑了。



  我不安地动了一下:“沧海他们还在下面……”



  青溪安抚的手停在我的额头上:“刚才已经通知过了,他们已经在陆续上来了。明天早上再找一找。”



  还是觉得不安:“沧海他,”青溪接着说:“我让人特别留意他了。你不要想太多,沧海不是会冲动的人,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的。”



  我慢慢松一口气。



  是的,青溪什么都能考虑到,我其实不用……



  不用这样牵系情绪。



  “江江?”



  他的声音显得很模糊。



  我努力想睁眼,可是却觉得很困,眼皮沉得睁不开。



  觉得身上挺冷的。



  听得不是太清楚,好象是葱头说:“发烧了。”



  谁?



  听着崖下的人好象慢慢都上来了,还听到青溪喊:“沧海,你……”



  象是醒着,又象是睡着了。



  在半睡半醒的边缘挣扎,起先还觉得一阵热一阵冷,后来却觉得没有什么感觉。耳朵里象是塞了东西,能听到隐隐的动静,可是听不清。







  34谁与谁



  “……张嘴……喝点水……”



  明明听到了声音,可是却指挥不动身体。



  麻麻的,找不到存在的感觉。



  后来还是有水喂进了嘴里。



  滑润的液体流过口腔,一下子滑下喉咙。



  神智多少清醒了一点,觉得身上热。



  嘴唇上有鲜明的触感。



  柔软湿润,但坚定不移。



  我迷迷糊糊,却也觉得,那一定不是水杯水囊。



  又有水流进了口中。



  这一次会吞咽了。



  然后唇上那感觉越发明晰。



  浑身上下都觉得热而麻木,很沉重,象是被一层层的厚布裹着,没力气动,听也听不清,看也看不到。



  所以那个唯一有感觉的地方,反而变得很敏感。



  要说真的感觉很清楚,也不是。因为头脑不清楚,那个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不上来。



  只是有感觉。



  但没法辨别那是什么感觉。



  莫名的就觉得很安心。



  因为一直被抱住。



  一直被人抱着的。



  虽然不承认,可是真的寂寞了太久。



  寂寞到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于寂寞了。



  其实寂寞是可以习惯的。



  但是肌肤和心灵都在慢慢的干涸,因为没有温情和抚触,而慢慢的干掉了。



  心里还是很惶恐,但和刚才也不同……



  刚才觉得有个巨大的黑洞张开口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但是现在却觉得安心。



  虽然前路还是未知,心却放了下来。



  天不亮的时候,我睁开了眼。



  虽然旷野里风很大,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冷。



  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把身前和身后的人都惊醒了。



  正面和我相拥着的是青溪,而枕的手臂是葱头的。



  身上盖着一件斗篷,把我和青溪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青黑色滚银边的斗篷。



  是沧海的啊。



  青溪伸手来额头上贴了一下,然后又在他自己额上试试,松了一口气说:“好了,总算退烧了。”



  身上好象有些潮潮的,内衣都贴在身上了。



  葱头伸伸腰,一下子跃起来,把衣服掸了一下:“我再下去看看。”



  青溪冷静得多,看了一眼我们身上的斗篷,又看看不远处也是露宿的骑士团的人,说:“沧海是已经下去了吗?”



  听到沧海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个哆嗦。



  青溪的手臂还在我的腰间,皱起眉来问:“冷得很么?”



  我摇摇头。



  他把斗篷裹在我身上的时候,有叠好的纸从帽领里掉出来。



  青溪把纸打开看,看得很细。



  然后说:“不用再找了。”



  我嘴唇动了动,还是问了出来:“沧海走了?”



  青溪点点头,把那张纸递给我:“他请你好好养伤,不要太在意之前的事。”



  我哦了一声。



  并不太意外。



  沧海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话也不当面说。



  可是……



  失去了白风的沧海,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事?



  他应该是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青溪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轻声说:“别想太多了。沧海这个人很坚强的。”



  我嗯了一声。



  左腿根不是自已的一样。



  最后还是葱头把我背回了城。



  这是第三次。



  葱头第三次背我。



  青溪和他并肩走,我伸出一只手,和他相握。



  “青溪……”声音很小,不指望他能听见。



  “什么?”他一下子停下来:“腿疼得厉害吗?”



  我摇了摇头。



  没有。



  腿没有疼。



  疼的是另外的地方。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爱人呢?一直一直也遇不到。



  象青溪和葱头这么相爱……



  多好呵……



  不需要有权势,不需要多大的名气,不需要有万贯家产。



  只要能给我温暖和陪伴就好了。



  脸贴在葱头的背上。因为怕我硌到,他没穿硬甲,隔着一层衬衫,他肌肤上的热度都传到了我身上。



  为什么……



  我得不到象他们这样相爱的爱人呢……



  总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葱头,温容包容的青溪……



  很好,很合适很互补的两个人。



  葱头有能力保护爱人,青溪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去包容葱头的莽撞和冲动。



  觉得鼻子发酸。



  为什么我遇不到……



  走到一大半的路,已经远远可以看到奇岩的城墙了,所有人都停下来歇脚。



  青溪拔开水囊的塞子,给我水喝。



  我无力的笑笑:“先给葱头喝吧,其实他比较累,出了那么多汗。”



  葱头摆一摆手,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都不渴。”



  啧,还嘴硬。



  “马上就进城了,先喝一口水怕什么啊。”我推他,虽然很久没见,可是他的习惯我还是知道的:“难道你怕你现在喝了水,等下就没理由去酒馆里灌啤酒了吗?”



  葱头一下子回过头来,看看我又看看青溪。



  葱头喝了两口,青溪喝了两口。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



  水不是太凉,缓缓流进身体。



  想起昨天晚上那种怪异的感觉。



  真的奇怪。



  大概是我发烧烧得胡涂了。



  进城的时候,有点恍惚。奇岩永远这样繁荣热闹得不象话。



  人来人往。



  那一张张陌短的或熟悉的脸庞,就这么擦肩而过。



  也许与某个人,一生也只见这么一次。



  完全不会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就象白风……



  还有沧海……



  本来以为是要在旅店歇脚的,可是葱头一路把我背到了西区。



  一条长长的街,路上的麻石砌得分外平整。我以前很少到西区,只知道这里是有身份的人的官宅,还有一些大富商大贵族的才会在这里拥有住宅。



  看到青溪熟练的推门,我问:“你朋友的家?”



  青溪笑了笑,说:“不,是我的家。”



  嘴巴一下子张了开来,合都合不拢。

殷野 2006-02-24 21:00
35谁或谁



  一直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我现在躺的房间,应该是青溪的。



  这个不用看房间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可以认出来的。在神殿里住了那么久,青溪房间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一清二楚。床单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草叶的味道。



  青溪把房间让给我,恐怕得去跟葱头挤客房了吧。



  枕头是雪白的,摸得出里面填的一定是柔软的羽毛。



  好久……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褥。



  呼吸里都是青溪的味道。



  以前在神殿的时候,有时候会为了躲晚上的祈祷和集会,跑到青溪房里去。先前还规规矩矩,不弄乱东西。后来知道青溪也默许,干脆脱了鞋子就上床睡觉。一直睡到青溪主持完集会回来,把我叫醒。我再回自己房间去。



  有一次睡得很香,他怎么叫我也不想起来,后来青溪也没办法,跟我挤了一夜。



  早上起来,他还没有醒。



  象牙色的肌肤在晨光里漂亮得不象话,睫毛长长的。



  青溪真的很温柔很值得人爱。



  当然,更值得尊重。



  嗯,青溪的味道……



  翻一个身,觉得可能又发烧了。



  脸上微微有些烫。



  “生姜!”葱头砰一声推开门进来。好象这个家伙从来不知道轻手轻脚几个字是怎么写的一样,以前在精灵村,开门关门的动静就是这么大。



  肆无忌惮的。



  “干嘛这么大声……”我懒懒的揉揉耳朵:“我醒着呢。”



  突然眼前一花,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落了一头一脸,闷得我没喘上气来。一边嗯嗯呜呜的闷叫,一边把那些东西拨开:“喂,你……”



  本来是有点恼火的声音,可是看到他用什么来砸了我一通,马上怒目换笑颜:“呀!周刊周刊周刊周刊!葱头你真够意思哎,居然这么多本……”



  他叉着手站在床跟前,要笑不笑地看着我:“就知道你好这一口儿。收着慢慢看,省得在屋里闷。”



  我头也不抬,一边把书收拢了来抱在怀里,一边心急的翻着封面看。



  “小心点儿看,让青溪知道我带这些进他家,可就没下回了。”



  “知道知道!就这么多吗?还有没有?”



  “这些是最新的了。”他有点郁闷地说:“差点在书摊那里回不来。”



  “啊?”我慢一拍才听清他说什么。慢慢抬起头来看,他头发有些乱,衣服也有些乱,目光向下移,挺好的一双新靴子,被踩得都没了型……



  突然想起葱头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跑到那样八卦汇集的地方去买这些周刊……



  一定差点儿被生吞活剥吧……



  他还能回来真是个奇迹……



  用书挡着脸,我闷着忍笑,忍得肚子都疼起来了。



  “……没良心啊你……”他狠狠的把书拉下去,拧我的耳朵:“我差点儿就回不来,你居然还敢给我笑!也不想想我要不去,你能有书看吗?啊?还笑?”



  “疼疼疼……”我一边躲一边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啊……别扭了别扭了,真疼……”



  他恨恨的松了手,耳朵真疼起来,火火的一跳一跳的。



  死东西,下手真没轻没重!精灵的耳朵可是全身上下最薄弱最怕痛的地方了。



  我哼了一声,这就是葱头的作风。



  虽然花了力气,可还是不讨人开心!当年跟青溪就是这样子,觉得累死累活,可是做的事又得不到青溪的认同!



  虽然生气归生气,可是抱着周刊的开心也不是假的。



  “腿还疼不疼?”他闷声问。



  我拉起被子来看看:“不怎么疼。青溪用药还真舍得,都快结痂了。”



  再翻两页纸,哇,这么美的插图,芦花浮水……这应该是细雨平原那里的沼泽吧?



  真美……



  “会留疤。”



  我愣一下,他说:“会留疤。”



  “留就留呗!”我才明白过来他说什么:“我又不是女精灵,又不穿裙子!”



  忽然想起来:“哎,要不你把我挪到客房去好了。青溪的那么爱干净,我要在这里住,回来他肯定得大扫除。”



  “不用。”他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的手:“你睡这儿好了。”



  嘻嘻。



  这个家伙,怎么跟小姑娘似的学会害臊了?



  难道是在青溪的床上坐着就不好意思了?



  真纯情耶。



  屋里挺安静的。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你根本想不到奇岩城中有那样嘈杂的闹市。我哗啦哗啦的翻着纸页,哇,这张图美……耶,这个八卦真的很新鲜啊……



  鼻子突然象是自己有意识一样,呼哧呼哧动了两下。我警惕地抬起头来,青溪正倚着门站着,嘴角含笑。



  啊,青溪讨厌八卦周刊……更何况在他床上堆满……



  糟了,被抓个现行!



  一边赶紧把书乱七八糟扫拢在一堆,想拉被子盖上。



  可是,青溪已经看见了啊……



  我抱着一堆周刊,不知道该藏起来装没事发生,还是直接把责任推给葱头。



  毕竟我是伤员下不了床,一看就知道这些不可能是我买来的嘛!可青溪也肯定知道葱头没那么无聊,喜欢八卦的一向是我……



  满脑子胡思乱想,就怕他板起脸来说“没收”。



  “饿吗?”



  啥?



  一时反应不过来,青溪笑吟吟的把手里的东西给我看。



  旧磁坛子一打开盖,我两眼简直是要放出星光!



  呀呀呀!蜜渍橄榄!



  我的最爱呀!



  “青……溪……”口水一流三尺长,两眼放光,我长长伸出手去:“青溪……给我吃……”



  “还有这个,”他再打开第二个罐子:“喜不喜欢?”



  我简直要哭出来了!



  “酒酿樱桃……樱桃……樱桃……呜,青溪快给我……”



  青溪笑笑,把两个坛子往我面前一放,可是等我伸手时,又伸手盖住了不让我拿到。



  “青溪……”我的泪珠子已经在眼圈里打晃了,呜呜,小气鬼,不就是在你床上看八卦周刊么?你就让我看到吃不到作弄我……



  “江江,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些都给你,随便你吃,不吃正餐也无所谓。”



  咦?我张大了嘴?这么优厚的条件?



  “周刊和零食,你更想要哪一样?”他温柔的说。



  咦咦?



  青溪真的变坏了,怎么问人家这么个问题啊。



  难道非得跟他赌咒发誓以后不看周刊才给吃?



  呜,可是……虽然最爱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可是要我以后都放弃精神食粮……这真是……



  让人怎么选啊!







  36谁看谁



  看看周刊,又看看美食。



  看看美食,又看看周刊。



  “能不能……”我小心翼翼举手提问:“都要?”



  青溪笑出来:“江江,你够贪心。”



  呜,我也知道我贪心,可是我真的两样都爱啊……叫我放弃哪一样,我都很痛苦啊!



  “真的都想要?”他追问一句。



  这还用问啊……我泪眼汪汪看着他,答案是当然的。



  “那你说呢?”他不再问我,转过去问葱头。



  什么意思?我吃个零食还得过五关斩六将重重审查才可以吗?做什么刁难我啊!



  趁其不备,我一把去抓橄榄。



  可是手刚刚要碰到可爱的美食,却被人一把擒住了手腕。



  “死葱头!”我恶狠狠的瞪他。



  哼,收回前言,葱头这个家伙根本不是好人!



  呜呜,你要不伸手打岔,我就已经吃到了!



  “江江,只能要一样的话,你要哪一样?”他很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来。



  神经啊!



  除了当年青溪丢掉的时候,我还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眼神!



  搞什么搞,周刊是我的生命,美食也是我的生命!



  “想不出来的话,就慢慢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一声。”青溪居然把已经到了嘴边的美食又……又拿到了一边,还对我温柔一笑,照我看根本是温柔一刀:“好好休息,病好之前,要好好吃正餐,不可以吃零食。”



  青溪……



  我死死盯着他,眼神里充份的说明了我现在的心情。



  你,好,阴,险!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葱头居然把我那堆杂志拢了一下,全抱了起来:“你伤没好,还是先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等,等一下。



  这是个虾米情况?



  我一头雾水,扯着被子,哀怨地看着他们夺走我的美食,我的周刊……



  呜呜,欺负人……



  等青溪转头走了一步,我哇一声哭了出来:“呜哇哇……青溪是坏人——葱头是坏人——你们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看我不能动就欺负我……呜呜,不给我吃的,不给我书看,我要去奇岩最高法院控告你们虐待病人!呜呜……不带你们这么狠的……呜呜,我要吃东西,我要看周刊……呜呜……你们欺负人欺负人……呜,你们欺负人……呜,你们是坏蛋……”



  “江江?”青溪坐到了床边,我一下子抱住他腰:“青溪,你怎么变得这么坏……我只是在床上看看周刊,你也要作弄我……呜,明知道我没办法只选一样啊……我两样都要啦……”



  “都要?”青溪的声音里,好象带点笑意。



  “嗯嗯!”我大力点头,生怕他端着美食跑掉,搂住他的腰的手要多紧就多紧。



  “两样都要?”



  “都要都要!”我生怕葱头真的抱走我还没翻过的周刊,一边抱紧青溪,一边回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葱头……你不要走啦……”



  葱头看看我,又看看青溪,忽然笑出来。



  切,笑什么笑,知道你牙齿白。



  那一厚迭的杂志,第二次扑天盖地的向我砸下来。



  啊,多幸福啊……



  我想天天都这样被砸……手里抱着蜜渍橄榄和酒酿樱桃……被一堆八卦周刊掩埋……



  “你就是一只猪——”葱又扭住了我的耳朵。



  “你才是猪!”狠狠不已的别过头:“不许你碰我耳朵!好痛!”



  “聪。”青溪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就是有种我永远也没有气势,死葱头跟听了圣旨一样,一下子就把手缩回去了。



  “青溪……”头在他怀里搓啊搓:“青溪你最好了……”



  “那你还鱼与熊掌两样都要。”青溪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小江江有的时候的确是有点笨。”



  我嘟着嘴抬起头来:“青溪欺负我……呜,人家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老欺负我?”



  青溪嘴角弯弯,眉眼说不出的好看:“那你想让谁来欺负你呢?”



  这话说得多奇怪。



  我松开缠抱着他的手,直起身来:“青溪,你和葱头不是一直很好吗?”



  他点点头。



  “真的很好?”



  他笑了:“你想说什么?”



  “那……”我脸红红的,可是再让他们这么恶整,我小命儿迟早玩完:“你们应该早早儿一边儿谈恋爱去呀,别整天精力过剩的折腾我好不好?”



  葱头闷着不说话,青溪只是笑笑,把酒酿樱桃倒在浅口的盘子里,拈了一粒给我。



  我手里紧紧抓着周刊,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青溪:“我……我真的两样都要的哦。你不可以等我吃了两口再来说不行。”



  他稳稳的笑,樱桃已经到了嘴边,不吃的是笨蛋!



  我张口就把樱桃衔进了嘴里,唔——好好吃——好感动——酒香浓郁,樱桃软滑……薄薄的皮膜里一包水,鲜得我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唔——”我感动的眯起眼,如果我有尾巴这会儿一定冲着青溪猛摇:“好好吃……青溪,青溪……呜,好好吃……”



  “江江?”他捏住我嘴角:“吐核。”



  “不要……”我吞下去了,才张口说话:“不要,核也好吃啊……”



  “你这小猪!”青溪在我鼻子上狠狠拧了一把。



  “青溪,我还要……”嘴巴张了开来,用乞怜的目光看着他。



  “小心,吃多也会醉。”他端着托盘,继续喂我。



  “不怕……醉死才好!呜……太好吃了,我想天天都被这个醉死!”



  “江江?”



  “唔?”嘴里塞满美食,我模模糊糊的应他。



  “你觉得……欠债还钱,该是不该?”



  我又咽下一粒樱桃核:“欠债当然要还,天经地义嘛!”



  “你有没有欠钱不还过?”青溪问得漫不经心。



  “嗯?”我歪头想想,不知道是不是樱桃吃多了,真的觉得头有点晕晕的:“没有啊,我很少跟人借钱的。”



  “那有没有别人欠你不还呢?”



  我贪婪地看着躺在洁白瓷盘里的一粒粒象红宝石似的樱桃,哪有心情去想问题:“没有吧,我也很少借钱给人啊。”



  青溪的手生得真美,手指纤细修长,指尖晶莹有点半透明似的,拈起樱桃的样子……真想让人连樱桃带他的手指……一齐咬下去。



  “那,如果有人欠你一大笔钱,你不打算讨?”



  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又不缺钱用……大多的时候都是直接说送给人,没有说借,自然不用讨还啦。



  樱桃,樱桃,好可爱,还有青溪的手指……



  哎呀呀,我真的,真的……咬着青溪的手指头了。



  上面带着樱桃的酒香味,甜甜的,香香的,滑腻的……



  我含住樱桃,舌尖恋恋不舍的卷着青溪的指尖不肯放。

殷野 2006-02-24 21:01
37谁共谁



  “青溪?”



  他的指尖与我的舌尖,象是黏黏腻腻难分难舍纠葛在一起。



  好奇怪……



  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



  青溪他从来不这样的。以前跟他开这种玩笑,或者偶尔做点小动作调戏他一下,他从来都是会大方但是淡然的笑笑,然后客客气气把我拒之门外的。



  现在居然……



  居然……



  所以反而先退后的是我。



  “你没发烧吧?”手自动的按到他额上去:“不热啊……”



  “江江……”他凑过来,声音很小,我得支起耳朵才能听见:“我帮你收债,对半分,怎么样?”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那么清高遗世的青溪,居然要当讨债公司?还要分成?



  可是,我哪有什么债权可以拿出来?



  “葱头欠你一笔帐,很久了吧?我们讨回来怎么样?”



  我怀疑的目光看看青溪,又看看葱头。



  没有啊。



  青溪轻轻笑了一声,软热的唇忽然含住了我的耳廓。



  “呀……”我身子轻轻一跳,好象力气都被他抽走了一样。精灵的耳朵最脆弱敏感,不然怎么可能被称为风之子,又怎么能捕捉到遥远风中的一声一息。



  “青,青溪?”脸滚烫热:“别,别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了?”青溪的声音很轻,可是一点戏谑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聪,”他松开我,朝葱头伸出手来:“欠债还钱,你有没有话说?”



  咦咦咦?



  我没看错吧……万年奇景耶!



  葱头那张扑克脸上,居然有点微微发红!



  他居然在不好意思!



  他……这个,这个在恶人榜上连任十次榜首的葱头居然会脸红!



  我睁大眼,还抬手揉了几下。



  没错,没看错!他是在脸红!



  “聪?”青溪的语气淡淡的,好象在说天气一样的云高风清,可是因为认识的时间太久了,知道青溪这样说话的时候,反而是不好惹的时候。



  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我或者葱头,总有一个要被训斥或者恶整。



  “想耍赖的话,也没关系。”青溪的手臂伸过来抄起我的腰,顺势向后带,我们两个斜斜的仰在青溪那张宽大漂亮的床上,他一手轻轻抚过我的眉毛:“江江喜欢我吗?”



  好,好暧昧……



  青溪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的……眼睛深深的,长睫半掩,看来……



  好……



  好诱人……



  “喜欢……”我半催眠似的说出这句话来。



  “我和葱头,你更喜欢谁?”



  嗯?脑子里有点晕晕沉沉,还是顺着他的话向下说:“我最喜欢青溪了……”



  “我还。”葱头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好怪的腔调。充满了不甘心,焦燥,窘迫,还有……还有……



  “那还啊。”青溪的声音里……我应该没听错,带着浓浓的戏弄,还有点恶意:“还啊。是不是自己不会,要我帮忙?”



  “不,不用!”葱头嘴巴很硬的说。



  青溪靠在床头,松松的揽着我:“好,那我们看看,他怎么还出来。”



  还什么啊?



  我真的不记得葱头有欠我钱……实在要算,只能说,他欠我三个耳光吧……



  青溪要他自打耳光么?



  怪不得葱头这么难堪。



  “其实、其实没关系啦。”我结结巴巴说:“又不是他的错……”



  “那难道是你的错了?”青溪温柔的横了我一眼:“江江闭上嘴巴,乖乖听话。”



  “哦。”



  我老老实实合上嘴。



  青溪好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主教做久了,不经意的威严就在眉梢眼底。



  葱头慢慢抬起手来,很慢很慢……



  唉,叫这么个家伙自打耳光,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



  慢慢抬到颈子那里……



  真要,真要打么?



  偷看一眼青溪,青溪……真是,真是手段高超!要换上我,怎么可能整得这个家伙自打耳光。



  葱头的手又抬了一下……



  唉,不是我不同情你耶……反正青溪让你自己打,你就轻轻打两下,自己给自己手下留情一点,不就好了?至于紧张得手都抖了么!



  可是葱头那手没再向上抬,也没有扬起来做出要扇自己耳光的姿势。



  手指轻轻一动,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嗯?



  衬衫很漂亮,怕扯皱么?



  的确是很精致的衬衫,葱头这个家伙穿衣服一向讲究,这件衣服估计是在海音订做的吧,领子边上还有他名字缩写的小小字母花纹咧,扣子是贝壳的,很精致细小。



  唉,葱头,你赶紧左右开弓两下子了事不好么!



  好象第一颗解开之后,第二颗就不困难。



  连袖扣也解开了,他一把将衬衫拉了下来。



  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葱头里面没穿内衣耶!小麦色的胸膛肌理强健,肌肤上有亮亮的健康的光泽,猛然一下子看到帅男露胸……



  我觉得,觉得,



  真的不自在。



  转头偷看青溪。



  他居然抿嘴一笑,手指点在唇边,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不错,身材还有点看头。”他这么说:“继续啊。”



  青,青溪?



  这个,真是我认识的青溪吗?



  好,好恐怖……



  赶紧回想我有没有做过什么太过份的事,有可能让青溪对我也记仇的……赶紧想赶紧想……呜,不妙,想来好象好多事情都让他不开心过……他会不会也这么报复我啊……



  拜托,葱头,你快刀软乱麻,赶紧打啊。



  房间里现在这种气氛……



  叫人好不自在!



  葱头的手,按在腰间,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好象鼓足了劲一样,松开了腰带。



  我眼睛又睁大了一分。



  你、你打个耳光,还脱裤子做什么?







  38谁还谁



  在看到葱头一下子褪掉长裤的时候,我猛地闭拢嘴,用力之猛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个那个……



  是葱头变态还是青溪搞怪?



  怎么,怎么还要全裸的打耳光吗?



  不过话说回来,葱头的身材真不是盖的!两条腿矫健的一丝赘肉也没有,修长漂亮又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体毛……



  哎呀呀,我想哪里去了。



  转头看青溪的时候,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江江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我腾一下子红了脸:“青、青溪……这个,算了吧……”



  青溪温柔万分的一笑,将我抱到了身上:“江江……”



  “嗯?”



  “你好象曾经说过,在我的面前,你不会隐藏任何秘密,对不对?”



  我茫然点点头。



  是说过。那时候在神殿那种冰冷没人气的地方,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青溪的笑容里总是带着轻愁,为了让他觉得安全温暖,什么掏心挖肺的肉麻话都说过。



  “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背上的精灵弯月……不见了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



  弯月?



  “所有的精灵生来就有的,代表纯洁血统的弯月……只会在失身后消失的弯月……”青溪抱着我,声音无比轻柔:“江江的弯月呢?”



  我张口结舌。



  “江江的弯月,被谁摘走了?”青溪的笑容在此时此刻看来分外的温存无害:“不是说对我没有任何秘密吗?说出来啊。”



  身后悉悉簌簌的脱衣的声响归于沉寂。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屋里很安静,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葱头的沉重急促,青溪的平缓悠长,我则是上气不接下气。



  青溪他……



  “聪,过来吧。”青溪放过我没再追问:“让我看看你还债的诚意够不够,我们又应该不应该原谅你。”



  青溪他怎么什么知道?



  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的事,青溪怎么会知道的?



  身后的床褥向下陷,青溪温柔的笑着,把我向后轻轻推。



  呆掉的我,就这么向后倒,被身后的人张开手抱住。



  葱头身上……



  没衣服!



  我的脸轰的一声烧起了火!



  青溪含笑俯过身来:“江江……”



  “啊,啊?”我慌乱得不知所以然,青溪的指尖伸进来在我的唇边轻轻划动,痒痒的,麻麻的,还有,不知所措的感觉一下子全涌上来。



  “说好了,讨来对半分成。”青溪笑的模样象一只狐狸:“你先来吧。”



  我……先……来?



  这三个字我都听懂了,可是合在一起,我愣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青溪身子直了起来,手越过我,推着葱头向后仰倒:“江江,来看。”



  “看。”



  他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我说不出的味道,象是一根线,在皮肤上慢慢的,轻轻的缠了一圈又一圈。



  “江江,看。”



  青溪按着葱头的手脚,眉梢眉角都有一点懒倦的意味:“看看这个颠倒无数少男少女的美男子,现在可是乖乖的任你处置哦。江江想先吃哪一部分?”



  我咬住下唇……



  葱头躺在雪白床单上的样子……



  真的,真的……



  天哪,我说不上来,可是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冲,耳朵里好象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似的。



  葱头俊美的脸庞红晕汗湿,剑眉斜飞,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的,就是不跟我的视线对上。往下看,天……



  我,我都不知道……



  葱头他怎么可以这样性感啊!



  “江江过来啊……”青溪的声音说不出的魅惑:“把这个漂亮的家伙吃掉……好不好?”



  “……好啊……”我茫然的向前倾身,伏在了葱头的身上。



  葱头轻轻吐了一口气,象是呻吟似的。



  热……



  好热……



  我真的开始吃了。



  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细细的咬噬吮咂,那肌肤光滑得象缎子,可是下面包裹的肌理又弹性柔韧得不象话,那种滑而弹的感觉,象是要反咬住你的唇舌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嗯……”葱头身子紧绷,还是逸出一声不克自持的呻吟。



  青溪斜卧在一边,慢慢抚弄我的头发。



  “江江真的很温柔……”青溪忽然说:“我都有些嫉妒你了哦,聪,你得到的都是第一次的江江,不管是由谁主动,第一次总是你的。”



  我愣了一下,停了下来。



  “青溪?”



  迷惘地看着他。身体好热,不知道是酒精还是什么,从身体里一直烧出来,烧得我没法儿思考。



  “江江……”青溪吻上我,极尽缠绵:“江江……”



  “青溪……”我扯着他的单衣,心里狂乱找不到方向:“青溪,我喜欢你,也喜欢葱头……可是,可是……”



  “我们也是喜欢着你。”青溪的指轻轻点在我的唇上:“喜欢聪慧的你,喜欢傻气的你,喜欢倔强的你,也喜欢软弱的你。江江是独一无二……还记得在精灵村的外面我们相遇么?”



  记得啊……



  在阳光下,耀眼的葱头,和文雅的青溪……



  不打不相识的相逢……



  那时候,青溪笑着和我一起作弄葱头……



  隐隐约约的遗憾,为什么这么晚才遇到这样的两个人……



  那样充满力量与阳光的聪,还有温柔的象是穿透一切的月光的青溪……



  “在一起,好不好?”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边问出来。



  巨大的狂喜,还有满满的不置信……



  我……



  可以……



  得到吗?



  可以得到,一直一直想要的吗?



  象阳光,象月光一样的两个人……



  命运怎么会对我这样的好?这样的人,即使只有一个让你遇到,也是最大的恩赐……



  我……



  竟然可以和他们在一起吗?



  “江江。”青溪的吻落在眼睛上:“江江,我们在一起,好吗?”

殷野 2006-02-24 21:02
39谁谁谁



  “嗯……在一起……”



  明明是幸福得要死掉了,可是还流眼泪。



  青溪笑得极温柔,吮掉我的眼泪。



  “来,江江,吃好吃的。”



  这个好吃的,当然……



  不是说的我的橄榄和樱桃。



  我的腿还是不大方便,所以……



  青溪在一边,呃,帮我。



  帮我按住着葱头不让他乱动。实际上那个家伙虽然脸很红眉毛打结,还算乖,没有要挣扎反抗的样子。我在他胸脯上趴好,乱摸乱亲了一把,葱头呼吸微微有些乱,下面有点硬起来,顶在我的腿上。



  “你也很有感觉啊……”我笑眯眯:“是不是我的技术不错?”



  他瞪我一眼,没有对我的技术问题发表意见。



  可是等我的手滑过他的腰部向下摸的时候,他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涨得红红的,红的我都怕会滴出血来。而且刚才那个有抬头之势的小东西,又迅速软了下去,惹得我直想发笑。



  青溪斜倚在一边笑:“江江动作快些啊,慢吞吞的聪也会等得心焦了吧。”



  葱头僵得象块木头,身子绷得紧紧的。我的手摸到下面那个入口的时候,他猛一颤。



  “不怕……”我忍着笑安慰:“不要怕,我会很轻很轻的,不让你太疼。”



  青溪在一边掩口笑,递给我……辅助用品。



  等我沾了蜜露的手指探进去的时候,他简直面色如土,眼睛紧紧阖了起来,下面绞得死紧,害我手指卡在那里进出两难。



  青溪有一下没一下轻吻我的肩背和头发,还有闲情指点:“江江亲亲他嘛,让他放松一下,看吓成这样,真有负你十大恶人之首的称号啊。”



  可怜的葱头,汗如雨下,把身下的床单都打湿了。



  “笨蛋哦……”实在看他可怜,我放轻了动作,凑上去小声说:“我给你念个催眠好不好?你睡一觉,我已经做完了,省得你这么难过。”



  他张开眼,居然还在嘴硬:“你要做就快做,哪来这么多话说。”



  死笨蛋,体贴你还不领情!



  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拓宽,葱头开始咬嘴唇了。喉头一动一动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青溪和我你看我我看你,实在很想笑。



  说他笨他还不服气。



  刚才贴在一起,他光顾紧张,都没注意到,其实我……



  没有性起。



  不是不给他面子,当然葱头很漂亮也很性感。



  可是看他这么别扭的样子,我只觉得好玩。



  更何况……



  青溪在一边笑着看。



  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好玩,还有,很想笑……没有那个冲动。



  “江江哪里都生得秀气。”青溪伸手揽着我:“这里也一样。”



  我吓一跳,青溪怎么……



  好象倒个儿一样。以前在神殿,总爱对他亲亲抱抱的是我,他总是淡然又严肃的那一个。可现在好象倒过来一样……



  可是仔细想一想从前,一切都刚刚开始的时候。



  第一次见青溪,我恶整葱头把他包得象个木乃伊,青溪那时说什么来着?



  其实要说狡猾……青溪比我和葱头,都要技高一筹吧……



  “青、青溪。”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往一个地方涌过去,那里渐渐火热硬挺。



  “我不玩啦。”我有点结结巴巴:“葱头都吓成这样啦,也可以了。”



  “你以为我只想吓吓他?”青溪的表情好象我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谁跟他开玩笑。”



  我的腿还不大能支撑身体,青溪引导着我……



  “不,不要啦!”我慌慌张张:“青溪,不要啦!”



  葱头也睁开了眼,微微撑起上半身,一双眼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江江?”



  我身子向后缩了缩:“玩玩就好啦,我也不是真要……算啦。”



  青溪眨眨眼:“不要?”



  我点点头,有点不大敢看葱头裸露的身体,实在是很大的视觉冲击。



  “难道你不喜欢葱头?”青溪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啊?



  怎么扯到这个上面了?



  “喜,喜欢啊。”我磕磕巴巴地说。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想拥抱他吗?”青溪的呼吸热热的软软的吹在我的耳朵上,我打个哆嗦。



  “不是不想……”



  青溪笑出来:“那是不是葱头长得让你提不起兴趣来呢?”



  我脸上更烫了:“不,不是啊。”



  青溪坐了起来,长臂一伸把我抱到腿上。



  汗。



  明明个子差不多,青溪的体力好象比我好多了。



  “江江。”他正正经经地问:“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



  嗯。



  我看着青溪。



  差点忘了,青溪他这么了解我。



  我点点头,很认真很用力的点头。



  葱头也坐了起来,三个人离得很近,近得彼此的呼吸都吹在皮肤上。



  好象越来越热的样子。



  “江江……”青溪把我拥入怀中:“但是想拥抱你的想法,在我的心中,却已经很久很久了。你这三年中,跑的人影都不见,难道一点儿也不挂念我们吗?”



  他一说这句话,我就立即把头低下去装傻。



  我……我也是因为,觉得心里很乱,才跑到一边去的。



  在写那几封信的时候。



  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时从来不去想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给青溪的信写的很短。



  只是说,伤不重,已经好了。实在不喜欢神殿,被赶出来正好。还有,亚丁城已经待了太久,我要去外面看一看闯一闯。



  最后说,勿念。



  一句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说,我非常非常想念他,想到心痛。



  和沧海的事,被风吹进了过去,变成薄薄的一张告别的纸,不再有其他了。



  还有和葱头,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象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所以只写了两句话。



  然后被自己吓跑了。



  被自己混乱的心事吓到跑路,真是很丢脸的事。



  比被沧海遗弃还糟糕的事,就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不是朋友间兄弟间那种喜欢。明明一开始都是很正常的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会变了样的。



  原来我这么……朝三暮四心志不坚?



  这么容易就……



  越想越害怕,干脆跑掉。



  不但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而且……喜欢的人,还不止一个。







  40谁?谁



  “笨蛋江江……”青溪长叹息:“早就知道,你虽然看起来一脸机灵相,其实是个小笨蛋,不比葱头这个傻瓜好到哪里去。”



  大汗。



  这话说得……好象众人皆傻唯他精明一样。



  忽然间腰间一紧,葱头的手一下子抱上来,把青溪和我一起扑倒在床上。



  “喂——”我双手并用想撑起来,可是三个乱滚在一起,实在很难办到,更何况我的腿完全使不上力:“死葱头你别瞎闹!”



  “我瞎闹!”他的眼睛分外明亮,里面一把怒火熊熊:“你们就不瞎闹吗?青溪,早上明明说的好好的,让江江自己想清楚,现在却弄到一团乱。“



  青溪不慌不忙,虽然三个人缠在一起手脚要打结似的乱,可是他依然气定神闲:“怎么?因为要被江江抱,不甘心是不是?”



  葱头声音好象小了一点:“不是。但是你……”



  “你喜欢江江时间也不短了啊,刚从监狱里出来,跑到神殿,头一句话说的什么?你再跟我说一次!”



  葱头声音又小了一点,脸色青白红色轮着闪:“那,那是……”



  “说不上来了是不是?”青溪笑一声,推他一把直起身来:“就凭你这块料,还说喜欢我和江江两个人?你不觉得你太异想天开?好吧,就算江江也喜欢你,我也没话讲。那你拿出点诚意来,让我看看你对喜欢的人的表现啊!只是让你脱衣服被抱就别扭成这个样子?你要我相信你是真的能让我们两个人信赖的吗?”



  葱头在青溪温柔的声音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我睁大了眼。



  哎呀,葱头居然……说过那样的话。



  “来,江江。”青溪把我抱住:“不要理他,我们来亲热吧。”



  葱头哎了一声,手伸到一半又顿住,青溪回过头来很温柔地说:“你不要来煞风景,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葱头怔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样子实在够傻的。



  可怜的葱头。



  青溪的厉害,难道你今天才知道啊!



  “唔……”我讶异的声音,被青溪温柔的吻含了去。



  脸上火辣辣的。



  青溪……在吻我!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好象在梦里,已经有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悲是喜,一动也不敢动。



  温柔的青溪,有着威严的慈悲的眼神的青溪,嘴角含笑神情却凛然不可侵犯的青溪,会在淡然的笑容里掩藏伤痛的青溪……



  让我爱到不知如何是好的青溪……



  心里渴望得要命,却不敢伸出手去触碰的青溪……



  他终于松开我的时候,我在他怀里软得象一瘫水。



  青溪俊脸微红,我手脚无力,葱头眼睛睁得老大,呼吸粗重。



  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青溪……”葱头咬咬牙,象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欠的,我还!你答应的事,也不能赖!”



  青溪大大方方点头:“好,请还来,我们一定欣然笑纳。”



  葱头脸上全是尴尬迷乱的神情,慢慢的……



  我倒吸一口气。



  这是做梦也梦不到的……



  香艳,刺激,绮丽而不可思议……



  葱头,居然会这样,雌伏……



  “去呀……”青溪推了我一把:“这种机会只有一次,过了可再没下一次了。”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头红发凌乱似火,漂亮的身体上一层细汗,脸庞晕红俊美……



  这是当年横扫精灵村,连天玑的风头都盖过去第一战士耶……



  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类战士……



  虽然坏脾气,虽然莽撞,虽然有的时候脑子会拐不来弯……



  可是他也温存,也会柔情,也会在你伤痛的时候遮风挡雨给予安慰……



  “葱头……”



  忍不住轻声唤他的名字。



  “嗯?”他极力忍耐的声音。



  “聪……”我低低出声,身体热得象是要烧起来似的,手指缓缓的触摸,探索……那与我一样火热的身体。



  紧致的皮肤象是要把手吸附住一样,根本不想离开。



  两指轻巧的撑开,把自己送进去。



  同时发出一声呻吟。



  感觉到他的柔韧紧窒火热柔滑,眼前有耀眼的强光,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没法去想……腿没有力气,身子伏贴他的背上。



  “聪……”



  “聪……”



  我记得你背着我感觉……



  宽而有力的背,象是可以撑住我整个世界一样……



  在失去沧海的时候,在伤痛无力的时候……



  是你撑起了我……



  “聪……”忍不住前后摆动起来。



  一次又一次遇险的时候,共同患难吃苦的时候……荒野里寂静无人,只有彼此呼吸的那时候……天地间好象只剩下星星,还有,彼此。



  会在梦里念菜名的你……会睡到中夜突然抓着刀跳起来狂舞,然后再呆呆搔头倒下继续睡的你……



  会在看到人类法师,瞬间失神的你……



  “聪……”



  好象,已经喜欢你这么久了……



  闭起眼睛,全心全意的感觉着,缓缓的动作着。



  象是梦境,可是无比真实。



  热,好热……



  抓不住理智,也找不到力气。



  双腿一软,我从他身体里滑了出来,一下子斜斜的伏倒在一边的床上。



  “江江!”



  两个人同时扑了过来,还是葱头离得近一些,一把将我抱住。



  青溪摸摸的我的额头,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小江江……”



  葱头急着问:“怎么了?伤势又重了?”



  青溪一手揉揉额角:“他太虚弱,一时脱力了。”



  我仰面躺着,三个人,六只眼,面面相觑。



  真是大乌龙!



  更要命的是……



  虽然人很不争气的趴下了,某个部位却依然精神昂扬蓄势待发!

殷野 2006-02-24 21:03
41谁!谁



  “青溪……”我软软的声音,气息不匀:“怎么办……”



  六道视线一齐落在我腿间的……嗯,某个部位上。



  可能是紧张,那个……颤巍巍的小东西,居然还摇了摇,一滴泪挂在顶端,要掉不掉的。



  “江江……”青溪长长的叹息,漂亮修长的手,就这么,在众目睽睽,呃,好吧,六目睽睽之下,握住那个不安份的小东西。



  我身子颤了一下。



  “别动……”青溪的声音里满满全是安抚的温柔:“别动,躺着就好,小心再头晕。”



  “嗯嗯……”我握紧了拳头,腰不自觉的向上挺动,寻求他的手指所能给予的极大的快乐。



  葱头漂亮的身体……



  呜,就坐在旁边,一副毫不设防的姿态……



  呜呜,太,太折磨人啦!



  人家第一次,第一次这么,这么激动……



  居然,居然因为体力不够而半途熄火……



  呜呜……



  好舒服……



  呜呜……



  好难过……



  青溪的手指好邪恶,又好温柔……



  “唔嗯嗯……不,不行了……”



  “呀呀——啊——”



  我……



  这次是真的没力了。连喘气都很费力的,胸口无力的起伏着。



  青溪很暧昧的抬起手,把上面亮晶晶的东西展示给我看:“江江……”



  “呜——”我眨眨眼,连眨眼都觉得好累:“好累哦……”



  “小江江真的很可爱……”青溪低下头来吻我。



  “嗯嗯……”我身子不安地动了一下:“葱,葱头,你,你在摸哪里啊!”



  红发掩映着一双贼亮的大眼:“我在摸江江啊。”



  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还给我偷换主题!



  “你,你别乱摸……”我抓到一个很正当很充份的理由:“我很累啊……”



  “知道你累了,你不要动,我来就好。”他舔舔嘴角,暧昧得不得了地说:“欠你的我已经还了啊,现在我要抱抱江江……”



  “青、青溪。”我有气无力的惊叫:“他,他欺负人!”



  青溪居然还我一句:“江江这么可爱,连我也很想欺负你一下呢。再说葱头刚才怎么说也算态度良好,你就给他甜头吃吃又怎么样?”



  又?又怎么样?



  我气噎:“那你怎么不给他吃吃看!”



  青溪嘴角扬了起来,笑容柔似春风:“江江好象还不太累,很精神啊……”



  大汗。



  他一露出这种笑容,我就觉得背上凉气嗖嗖。



  “江江……”



  根本没办法挣扎,青溪把我拉近了,抱在怀中,轻似蝶触般的亲吻,一点点细碎的落在额上,发上,眼上,眉上,鼻尖,唇角……



  “青溪……”声音消失在他的他的唇舌间。



  绵密深切的吻,象是要一直探入到彼此的灵魂里一样。



  手不自觉的圈上了他的颈子。



  青溪……



  温柔的青溪,一双水样的眼,象是可以看透一切,包括人心中最隐密的角落,还有,那些许许多多不能说出口的,愿望。



  在神殿里那些真真假假的调情,拨动了谁的心弦?那些过往的时光,积淀下了谁的爱恨?



  “青溪……”手滑进他的衣裳里面。



  青溪的肌肤滑腻,温软,与葱头的全然不一样。象是美好的东方的古玉,那样温润不耀眼的光泽,象是碧蓝海水中静静的一颗珍珠,不语,动人。



  “青溪,青溪……”我被他微微一托,身子虚软的靠在他身上。葱头不知道何时靠了上来,强健的胸前贴着我的背。



  “嗯……”



  喉咙里细细的呻吟出声来。



  象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身体里面,堆积,再堆积,一直向高处去,象是要满满的涨开了一样。



  青溪的吻向下延落,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体实在纤弱了些,被他们这样松松的抱住,更显得自己瘦。



  胸口小小的突起,突然被软热含住,我身子一颤,直觉地向后缩。



  可是身后就是葱头,退无可退。



  只是让三个人更加贴紧。



  “我,真,真的不行。”很困难的发出声音。



  没办法不困难。



  面前是青溪,身后是葱头,身体完全没有力气,靠他们支撑,觉得不大妥当,也没法挣扎。



  “江江不要怕。”青溪笑着捻弄我的时候,仍然很和气:“不会让你痛。”



  这句台词好熟。



  好象刚刚才对葱头说过。



  马上又被青溪原样儿不动还给我!



  眼前报还得真快!



  “青溪……你刚才不是那么说……”我想尽办法要脱身:“你不是说也要讨一半葱头去?尽管拿去呀。”



  青溪停下手指,抬头温柔的亲亲我的面颊:“江江,你和葱头要我挑的话,我当然还是挑你的。那个皮厚肉粗的家伙,你觉得我很开胃吗?”



  青溪的吻,好象变的有些侵略性了。



  没办法忽视葱头抚上来的手。



  真奇怪,一点儿不害怕不紧张。



  可以说,我很陶醉。



  虽然有些窘迫,但是,莫名的,就是觉得很安全,很踏实。



  在他们两个之间。



  一个是我一直信赖的人。



  一个是我一直依赖的人。



  没有他们的那三年的时光,疯疯傻傻的混日子。



  总在寂静的夜里,思念如雨,千丝万缕。



  轻轻慢慢的叹了一声气,彻底放松了身体。



  全交给他们了。







  42谁+谁+谁



  青溪的单衣也褪了下来。



  还是记忆中那个美丽的身体,肌肤光洁细腻,曲线美妙而圣洁。



  令你没办法在面对这个身体的时候,想到欲望。



  可是我想过。



  真的想过。



  那时候天很热,青溪的房间背阴,比我的房间凉快得多,所以常常跑去,赖着睡一个午觉。青溪真的很有神官风范,那样热的天,领口的扣子都扣得严严的。



  他在窗前读书,我躺着床上,眯着眼睛看他。



  阳光照得那件白色的衬衫成了半透明的,他的身体就在那朦胧的雾里,优美的颈项,挺直的腰背,散落的被日光映成金色的发。



  那时候突然有吻他的冲动。



  咽一口口水,翻一个身,睡觉。



  手里有一个小小的铁牌子。



  那是第一个人的名牌。



  在手里紧紧的握着,把掌心硌得隐隐生疼。



  心里,也在隐隐的疼。



  所以,手攥得更紧。



  疼一点好,把理智找回来,别一时睡迷了眼。



  青溪不是可以寄托那种污秽心思的人。



  还有,冬天很冷的时候。



  精灵都很怕冷。



  秋风吹着都打战,不要说是下了五天没停的大雪。



  壁炉里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可是觉得那火一点儿也不温暖。



  半夜里爬起来去敲青溪的门。



  他居然没有睡,只是坐在床头看书,壁炉里火苗熊熊。



  抬起头来笑的时候,觉得好象所有的寒冷都被挡在门外了。



  “就知道你会来。”他微笑着说:“我多拿了一捆柴来,可以烧足足一夜。”



  他掀开被子,我就一下子跳了进去,牢牢抱着他,汲取温暖。



  “青溪青溪……”我含含糊糊地说:“你真好……”



  “不是真好,是真暖吧。”他笑笑,摸摸我的头发,把被角掖好,继续就着壁炉里跳动的火光看书。



  “什么书啊……不要看啦……”我打个呵欠:“明天又有早祭……我恨月初月底……这么冷,谁能爬起来啊……”



  “诗集。”他轻声说:“吟游诗歌。”



  “是吗?”我闭着眼,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我没怎么看过这种书,好看么?”



  “是《在亚丁星空下》,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睡意朦胧,听到青溪轻声念:“年少的时光,你去了哪里?…………我的青春,你去了哪里……我的勇气与热情,在时间的河中,漂走了,漂远了,只剩下麻木的眼睛……”



  “不好听……”我抱怨,伸手搂着他的腰,头在枕上蹭啊蹭。青溪一定有沐浴过,身上淡淡的皂香说不出的温馨好闻。



  手在他身上慢慢摩挲,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进了衣服里。



  慢慢摸啊摸……



  突然象被蛇咬到一样缩了回来,裹紧被子,面向床里。



  青溪轻声唤:“江江?”



  我不应声,呼吸放得平缓规律。



  “睡得真快。”他轻轻笑了一声,继续翻书。



  纸页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着。



  青溪……



  青溪……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到了床上,青溪分开我的腿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问了一句:“可以吗?江江?”



  我没说话,只是很柔顺的,主动的,向他打开了身体。



  葱头的手绕过来,握住我脆弱的地方。



  “小江江很不乖……刚才面对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可爱的表情……”



  他有些不甘心似的说。



  我咬住下唇,把一声呻吟咽下去。



  青溪的手指探了进来。



  还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和以前不一样。



  那仅有的一次……



  只觉得慌乱,还有剧痛。



  现在回想,好象除了痛,再有的还是痛。



  可是现在却觉得好奇怪。



  青溪的手指上有润滑的东西,并不觉得怎么痛。



  只是奇怪。



  那样脆弱不设防的地方,被一再侵入抚触的感觉异常敏感古怪。



  他的指尖坚定而缓慢的探进,再撤出,如此反复。



  热汗不知道从谁身上渗出,三个人都在潮热氤氲里,呼吸着彼此的气息,交换着彼此的欲望。



  身下的手指变成了两根。



  可是,却不全是青溪的。



  死葱头,指头上全是薄茧……



  动作也没有青溪温柔。



  突然身子大大的抖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能的颤抖,本来已经没力气,现在更是软得象抽掉了骨头。



  青溪笑出来:“江江这里……”



  他的指尖又弯起来,碰到了刚才那里。



  我简直象只被揪出了水的虾子,在他的手上狂抖。



  “别,别玩了……”我颤颤地说:“我怕,我等下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腿被向两边打开的更大。



  青溪温柔的亲吻我。



  手指退了出去。



  然后,青溪进入了我的身体。



  不是很急促很凶猛的那一种。



  很慢。



  非常慢。



  开始只刺入了一点点。



  我紧张得闭起了眼,鼻翼急促的张翕。



  被迫缓慢的为他绽开。



  慢得象是要磨掉最后一分耐性。



  痛,但不是不能忍耐。



  还是有些惶恐。



  青溪停了下来,柔声说:“江江,很痛么?”



  我张开眼,看着悬撑在上方的他。



  缓缓的,抬起手来在他头后面轻轻施力,他低下头来。



  我主动迎上他的唇。



  感觉到青溪的热烫一下子就全部挤了进来。



  头微微向后仰,在唇与唇的间隙里吸气。



  青溪……



  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个被侵略的部位,唇重新贴上他的,吸吮轻啃,全部的精神都放在这个吻上。



  不去注意,就没那么痛了。



  事实上,比我想象中轻得多了。



  完全不象第一次那种被撕裂的感觉。



  青溪温柔的回吻我。过了好半天,觉得那里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灼热,我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痛了。”



  不需要再说别的,他当然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青溪的身体潮热的厉害。肌肤相触的时候,热汗也沾触在了我的身上。



  前端渐渐又有抬头的趋热。



  只能被动的吸气,呼气,再吸气。



  手指无力的捉紧了身下的床单,绞团在一起。



  葱头的手摸了过来,扣住手掌,与我交错着指,握在一起。



  他的另一手,覆盖着我的前端,缓缓的按揉,纾解我的紧绷,给我另一种,与青溪不同的感觉。



  青溪象潮水,一波一波涌上来,热力与昏沉。



  葱头的感觉,却象是燎原之火。



  一星一点,却熊熊之势。



  可以把人烧成精光,灰烬都不会留下。



  青溪握着我另一只手。



  加快了速度。



  又深又重的钉进身体里,呼吸和呻吟全部破碎不堪辩识。



  没办法再思考。



  葱头突然也加重了力道。



  我身子向后弓起来,颈子无力的伸展后仰,象是一把已经被拉到极限的弓。



  不断堆积的柴薪,终于爆成一把大火。



  瞬间燃烧。



  什么也不剩。



  我叫出来。



  我知道自己张开了嘴,喉咙里传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在青溪和葱头的面前……

殷野 2006-02-24 21:04
 43谁。谁



  葱头把我横抱着的时候,青溪在换床单。



  被我们弄得一塌胡涂的床单。



  上面满是皱褶和……液体。



  等他们再把我放下的时候,我几乎是一沾枕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好香。



  沉酣如醉。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屋里点了蜡烛。一定是香脂蜡烛,味道很好闻。我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就可以判断出来。



  身边有人。



  懒懒的动了一下,下一刻就哀哀地叫出声来。



  呜,腰酸,腿疼……背软,浑身无力……



  看吧,纵欲的下场。



  “不舒服?”葱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嗯。”勉强忍着不舒服,想换个睡姿。



  结果动一下,又叫出声来。



  呜,我觉得我腰已经不存在了……那个酸痛得要断掉的,不知道是什么部位。



  反正我找不到应该有的感觉就是了。



  怎么可能……这么不舒服……



  “你太虚弱。”葱头下一个定论。看我象个废物一样,翻一个身翻了半天徒劳无功哀哀惨呼,大发善心助了我一臂之力。



  变成了趴在床上。



  葱头的手按上腰背,缓缓按摩。



  哇呜……又舒服又不舒服的感觉……感觉紧绷在慢慢纾解,疼痛时隐时现,酸痛从这里到那里不停流窜。



  我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别误会,不是悲伤。



  实在是太累了啊!



  伤员真的不适合做这么激烈的运动耶!



  实在失败。



  吸取教训。。。。下次要多练一下手再开始写正文H。。。



  “青溪出去了?”我懒懒的回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葱头手下不停,随口说:“快中午了。”



  快中午……



  汗,我到底睡了多久了?



  嗯,好累好累,一点劲儿也没有。



  真想倒头再睡。



  可是肚子开始咕咕叫着唱空城计。



  葱头声音里带着笑意:“饿了?”



  废话啦,我……没吃饭,光吃了几颗樱桃橄榄,就开始被你们……



  当然会饿啊!



  等到葱头翻身下床,过了片刻又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盘让我眼睛一亮的蛋黄酱调莴苣。



  然后就变成这样,我趴在那儿吃莴苣,葱头在背后替我按摩。



  唔唔,酸痛渐渐退去,我舒服得向简直想咪呜咪呜叫两声。



  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我懒懒向外看,忽然想起来问:“青溪怎么会离开了神殿,又跑到这里来住的?”



  葱头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在我腰上最怕痒的地方捏了一把。



  我“啊”了一声,象被针刺到的鱼一样猛跳了起来,可是身子只弹起一些,就被他的手按住:“你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的石头缝里过的?”他说:“黎明军团,和黄昏军团的分峙,你知道不知道?”



  我撇撇嘴:“我知道啊,可是不是说已经在谈判了么?前两年打得厉害,也是在北部争地盘啊,我一直在南方混……”



  “何止打得厉害而已。”葱头声音有些低,继续在我腰腿上揉按:“两年中死伤无数……其实所为何来?”



  难得葱头也有这么深沉的时候。我又吃了一口莴苣:“可是,你还是没说青溪他是怎么离开神殿,又为什么到这里来住啊。”



  葱头扑一声笑出来:“你杂志都白看的?青溪早就离开神殿了,现在是黎明军团的执事官,你都不知道?”



  我张大了嘴,回过头来看看葱头,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青溪……



  居然是,黎明军团的执事官?



  地位超然,权势滔天的……



  不是吧……



  “真的假的?”我瞪大眼:“青溪他不是巫师耶,是法师,怎么可能……”



  葱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怎么不可能,你以为只有会打会杀才能当头脑人物?现在世道和几年前不一样,早不是乱纷纷群龙无首的年代了。有头脑理智冷静的人,当首脑的多的是。你不知道吧,黎明军团下面的光明四翼里面的统领,好多都是法师。”



  我喃喃的说:“我只知道那个最有名的……外号叫牧神女妖的,是个精灵法师……”



  葱头顿了一下:“江江。”



  “嗯?”我看看他。



  他抿一下嘴:“腿好之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想了想:“想去你们的家乡看看。以前青溪可是答应过,要带我去说话岛,看看码头,坐船,爬山,还要去钓鱼……”



  他笑了:“好,一定带你去。”



  艳阳照在床上,葱头穿着一件衬衫,上面三粒扣子没扣,头发乱乱的,就这么笑着看我……



  我眼睛眨呀眨,看得心里桃花朵朵,眼中星星乱舞。



  “葱头……”



  “嗯?”他挑起眉。



  我扯出一个饿狼的微笑,用尽全力扑上去,把他压倒在身下。



  “江——江?”他眼睛微微眯起来,样子象一只困惑找不到方向的猫咪。



  好想笑,红发的猫咪。



  “亲亲……我们来玩亲亲……”抱着他又摸又啃:“葱头葱头,你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耶……”



  他又想笑又好气的模样,在我的索吻间断断续续地说:“别闹!刚才还说不舒服,转眼变成小色鬼!”



  停下嘴来,叹一口气。



  倒也是。



  我现在是心有余。



  力不足。



  “青溪这么忙吗?”头枕在他胸口,勾着一绺红毛,在手指上绞啊绞的。



  “想他啦?”葱头扯出一个恐怖的表情,无比搞笑:“有我陪着,还不心足?”







  44每日快讯



  “青溪是怎么离开的神殿啊?”我转了一圈,又转回这个问题上。



  葱头摸摸鼻子:“我出狱之后,跑到神殿去找他。见面说了一会儿话。等我第二天再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



  我睁大了眼,真是……超时速啊!青溪行动力真是惊人。



  “可是,神殿的规矩,是不死不休啊!”我搔头:“我也是侥幸不死的。他怎么顺顺当当就跑出来了?”



  葱头咧嘴笑,牙齿雪白:“那也得神殿有那个本事留得住他啊!那时候天玑就已经是黎明军团的大团长了,他开口说要人,神殿哪里敢跟他硬碰硬!”



  “天玑?他?我一点儿他的消息也没有听说过啊!”



  葱头面部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抽搐:“他干这个没用原来的名字,起了个绰号。”



  我的眼睛眨巴眨巴,等着他说下半句话。



  “叫四眼天鸡。”



  狂晕。



  原来四眼天鸡……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竟然是天玑他……



  “是他自己取的……绰号?”我的嘴角也有点抽搐。



  这么个温文儒雅文武双全英气逼人的大好青年……居然叫四,眼,天,鸡!



  葱头郑重点了点头。



  一口口水呛住,我低头捶胸咳了半天。



  这,这么强的绰号。



  让人无言啊。



  到午后葱头也要出门,临走时一脸郑重,告诉我床头吃的喝的一应俱全,千万别下地,千万别出门,有人来找实当是听不到,不要搭理。还有,要好好睡觉,好好吃药……



  我听得快抓狂,机械地他说一句我点一个头。我头都点晕了他才算放心出门。



  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



  床头的周刊都快让我翻破了,葱头又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堆陈年宿货来,说是没新的看,回顾一一下旧的也好。



  只要我没看过的就好啦,新旧我不挑。



  翻过一本,再换一本。



  嗯。



  看来这本真的是有点时候了,边边角角都破得厉害,上面的插画都模糊不清了。



  封面上是个很漂亮的女精灵,穿一件法师白袍,手持一根世界树枝。



  气质真不错,有点象青溪以前穿白袍时候那种圣洁的感觉。



  不过,不知道是画的人技术不行,还是她就长这样。



  眼神有点儿不好。



  显得很高深莫测。一个女孩子有这种眼神,叫人莫名就觉得阴沉。



  翻过页来,看里面的介绍。



  封面人物:白牧。身高:165CM 体重:45KG 三围:%% %% %%



  上刊理由:……………………



  我专注看了最后一句。



  绰号:牧神女妖。



  啊,原来这就是黎明军团里……那个号称最铁血,最冷静,最有气质的……女统领?



  还因为和神殿的关系搞得好,被赠圣女称号的,牧神女妖?



  看这周刊的样子,大约她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出名,刚刚崭露头角吧。



  唔,水喝多了,要去开闸泄洪……



  拎着裤子,象兔子一样跳啊跳的进了盥洗室,嘘嘘溜溜一阵,又拎着裤子跳呀跳出来。



  大门上忽然“叩叩”响了两声,一个清亮的声音说:“每日快讯,欢迎来稿!”



  我的耳朵晃了晃。



  差点忘了,QY是个八卦事业异常发达的城市,早上有晨报晚上有晚报七天一周刊三十天一月结,白天还有《每日快讯》《消息快递》《最新八卦》等等等等……



  绝不会寂寞的一个城市啊!



  低头果然看到一份快讯塞在门底下的缝里。



  我咚咚咚跳过去,把快讯捡了起来。



  哇,真有份量!



  今天有这么多的大消息吗?



  席地一坐,我把快讯展开来。



  先看A1版的几行大标题。



  大大的粗黑字体触目惊心。



  第一行字是:



  军团第一执事官青溪死而复生!



  啊?



  我听到自己的下巴掉下来的声音。



  啥子?



  青溪他?什么时候死过了?什么时候又复生了?



  第二行字是:



  一命二尸,银月弓手白风两次死亡的内幕!



  如果我还有下巴,一定会再一次掉下来。



  第三行字是:



  面具下的真实!圣女如此蛇蝎心肠!



  还有一行小标题——白牧公报私仇的前前后后。



  我已经无下巴可掉了。



  第四行字:



  种族之争何时休,暗精的社会地位问题又一次严峻的摆在面前!



  小标题是——沧海的阴谋破产之后,暗精的总体心态令人心惊。



  我的嘴巴终于合拢。



  这……



  简直是晴天霹雳!



  一个接一个炸得我回不过神!



  捏着报纸的手抖啊抖,就是不敢打开来看。



  生怕这一打开,就不止是炸晕这么简单的事。



  忽然门哗啦一声被推开,葱头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我抬起头来,视线和他对上。



  葱头一眼看到我手里拿的快讯,眼睛一下子睁大,象是噎了一口气似的。



  青溪站在他的背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青溪……”我颤颤的喊他一声。



  葱头走过来,动作很快想把我手里的报纸抽起。我本能的向后缩,不肯给他。



  “算了,他已经看到了。”青溪轻声说:“已经赶得这么快了,还是没快过快讯。”



  看来……青溪并不想让我知道外面这些事。



  捏着报纸,我茫然的坐在那儿看着他们。



  葱头抓抓头发:“早晚会知道……算了,你也不用看,想知道什么事,让青溪跟你说吧。”

殷野 2006-02-24 21:06
 45来来往往



  “为什么说你死而复生?”葱头把我抱到床上的时候,我紧紧拉着青溪的袖子不放:“你什么时候死过了?为什么啊?受伤了吗?重不重?你怎么没和我说……”



  “江江。”他手指点在我的唇上:“别急啊,我不是好好的?”



  啊,对,他倒真是好好儿的。



  昨天我还亲手摸过,从上到下无一遗露……



  脸红中……



  失神了一秒种,仍然没有忘记问题:“那,那报上为什么这么写……”



  葱头切了一声:“别人想一个主意的时候他能想十七八个,装死当然是为了让想杀他的人放松警惕,然后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我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有人杀你?谁?谁?”



  青溪安慰的微笑:“不要急。都说没事了。”



  我夹七杂八问了一堆问题,心里急得要命,可是没一句话问到点子上的,到后来连葱头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行啦,江江,你先冷静一下。”他把我按倒,强行把被子兜头盖了上来:“真是丢人,连个话都说不好。”



  我一边呜呜乱叫着挣扎,一边死死拉着青溪不松手。



  “好了。”青溪叹了一声,躺到了床上来,张开臂将我抱住:“江江安静一会儿。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这么激动。你总是这样,我们有什么事,你就手慌脚乱了。”



  我深呼吸,再呼吸,再呼吸……



  好,我冷静了。



  青溪躺在我的里边,葱头躺在右边,我躺在床中间。



  握着他们俩的手,觉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算是稍稍平静了一点。



  “江江……”葱头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答应我,听完这些事情之后,就忘掉,好吗?”



  我安安静静的躺着。



  听青溪缓缓的说。



  那些事。



  “第一次怀疑起沧海,是在狼营。”



  “他没有理由不告而别。你不是不可爱的情人,他不是没有责任感的人,一走了之绝不止是他说的,为了不将你当成白风的影子。那些突如其来的盗贼,为什么出现在狼营?那里并非有油水的地方。为什么不杀死沧海,只将他击成重伤并与我分别带走?象沧海这样潜力无限的战士,既然结仇,按盗贼的作风必不留活口。为什么不杀他?”



  “第二次,是在你被神殿审判的时候。”



  “他和兽人盟打到一半的时候退回亚丁与神殿对峙,外面说他情义两全。但是沧海并不是一个会因小失大的人,况且那一次兽人的攻势汹汹,却没有趁他退兵的时候攻下狄恩城,反而倒头扑向精灵村。若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又为什么……在你生死未卜的时候,与神殿谈异常苛刻的条件,却不视救人为第一要务……”



  “他真要救人么?”



  “还是在这个时机上,谈一些对他有利的条件?”



  “第三次,是白风堕崖的时候。”



  “白风这么机警的人,就算来不及抵抗,也一定会求救。”



  “为什么白风没求救?精灵弓手这么灵敏的听觉和直觉,兽类靠近他,早早就会发觉,百发百中第一箭手绝非浪得虚名。但他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抵抗得那样微弱?那附近没有大的魔怪,没有凶猛兽类。那是什么怪?来无影去无踪,如此厉害,而且,为什么找不到尸体?”



  “是不是靠近他的,是他熟悉的,绝不会防备的人。那人与他很熟悉,背后一击绝对狠厉。他不置信,抵抗得也……”



  “不求救是为什么?”



  “难道他不想求救?为什么不想求救?”



  我身子一直发冷,葱头抱紧了我,青溪则紧紧握着我的手。



  一阵一阵的冷汗,从身上渗出来。



  沧海?



  沧海?



  青溪慢慢说:“江江请天玑为你杀的三十七个人……身上都有一块奇怪的铁牌子,是不是?”



  我有些闪神。



  青溪好象什么都知道。



  知道这个,我也用不着奇怪了。



  “那个牌子,先前我也只以为是盗贼的信物或标记。”



  “后来在古鲁丁那一次攻防战里,矮人工匠我的我的活捉了兽人头领,找到一块同样的牌子。它供出来,这是一直在背后驱策它们的人,用来传令的信物。”



  “黄昏军团,早早在暗里集结崛起,有着隐秘的组织和信物。”



  这些事……



  是真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些细小的,被我忽略的疑问的背后,竟然是这样?



  不知道手为什么抖得厉害:“青溪……那,要杀你的,也是……”



  青溪眨一下眼:“不是他。”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是白牧。”



  说不了话,这时候语言多么苍白无力。



  我牢牢抱着他,葱头无言地从背后环着我。



  三个人这样互相抱着,在一张床上窝着。



  早就知道这世上的鲜花下面,多少黑暗。



  可是,没有想到是,这黑暗……



  早已经渗透透了我们的人生。



  “你活着……”我语无伦次:“你活着,活着……是活着的……”



  青溪抱着我,轻轻亲吻:“我没事,不要怕。江江,不要怕……”



  青溪没事。



  没事。



  葱头也没事。



  我们三个现在在一起。



  青溪给我擦眼泪的时候,声音很轻的说:“被杀的人不是我。那天晚上我和聪出去。那些人杀了在房间里的人,以为是我……”



  “是谁?”声音有些颤,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样怕。



  青溪顿了顿:“是小蔚。”



  小蔚?



  小蔚死了?



  那个和青溪一样,来自说话岛,甚至是和青溪有着一样褐色的柔软的头发的小蔚?



  那个笑得一脸天真,傻傻的拉着我问厕所在哪里的小蔚?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葱头埋怨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你不该说这个……”



  “一次痛完,比以后总是……”



  抱着青溪的腰,眼泪汹涌着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人要长大。



  为什么大家都要改变。



  为什么一切不象看上去那样美丽……



  为什么……







  46来来往往二



  “沧海他……究竟要什么呢?”我泪眼迷离,窝在青溪怀里问问题。



  青溪没说话,反而是葱头说:“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慢吞吞的想,然后慢吞吞地说:“是为了封印?”



  黎明军团,和黄昏军团,争的就是一个。



  席琳封印。



  很久以前,沧海就说过,为什么,暗精会在地底出生,看到的只有席琳被封印的寒光。



  被认为是堕落的种族,困居在地底,一直不被人正视的暗精……



  解开封印吗?



  想解开那封印吗?



  争夺的,说是权势和力量。



  其实,是那能堂堂正正在阳光下,和其他任何种族一样都平等的呼吸吧。



  可是,在这争夺中,却渐渐忘了初衷,忘了为什么而争夺,慢慢的,变成了,为争夺而争夺。



  为了达到目标,做出许多违背初衷的事……



  是这样的吗?沧海。



  是这样吗?



  “我还是不相信,沧海会杀白风……”我摇头着,眼泪全蹭在青溪的身上:“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青溪没说话,只是把我紧紧的抱着。



  “白风……原来的消息是他死在与黄昏军团的一次火并里,虽然尸体找不到,但是有人看到他最后被刺伤而倒地……”



  “白牧因为这个,本来已经不算温和的作风,变得更加……”青溪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措词,葱头给他补了一句:“丧心病狂。”



  青溪勉强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那时候已经有和谈的呼声了。打了这么久,双方都力竭而厌倦。但是此时,我却,被对方刺杀。”



  我要想了一想才明白他的意思,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快被一种愤怒的情绪淹没:“白牧为了破坏和谈,就要杀你?”



  “一半一半。之前她也有些事被我阻拦,只是一直没有撕破脸。她暗里习过黑巫术,手上有好几条人命,我早在调查,只是拿不到证据。杀了我,一来可以再挑起争端,二来,也保住她的秘密不外泄。小蔚被当作我……而遭遇了不测,她以此为借口,果然和谈不能继续。后来捉了一大批对方的人,个个扣上十恶不赦的罪名,刑求折磨……我当时在调查沧海那面的事,还好最后关头拦住了,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我只是无助地捉紧了他,听这些惊心动魄,如此遥远又切近的故事。



  “现在呢?”我呆呆地问:“沧海,还有白牧,怎么样了?还有,白风,真的死了吗?”



  青溪叹口气,没说话。葱头说:“白牧昨晚就逃了,临走之前还刺死了大主教。沧海现在在押,应该是会公开审判的。不过,还要看那边军团的人怎么交涉。”



  我咽了一口口水,盯着天花板发会儿呆,小声说:“青溪,我想见见沧海。”



  腿还是没办法站立,是葱头背着我,去了神殿。



  沧海现在暂时羁押在这里。



  极粗极牢固的铁笼子,上面还缠绑着精钢的锁链。



  黑沉沉的一片,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坐在里面。



  葱头下了台阶把我放下,我冲他摇摇头:“我自己进去吧。”



  他不放心地看看我,青溪说:“那你慢慢走,里面黑。回来好了叫我们一声。”



  我点点头。



  扶着墙慢慢向里走。



  “沧海?”我扶到了铁笼子的杆栏上,轻声唤。



  这里真黑,一丝丝微弱的光从头顶透下来,没有到达地面,便消失不见。



  “一江?”他的声音很低:“你来了?”



  “嗯。”



  我靠着铁笼子坐下来,腿很痛,未全愈的伤口痛得叫嚣着,象是要再扯裂一次一样。



  非常想见他,可是。



  见到了之后,却没话说。



  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一直居心叵测?你当年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那样对青溪?为什么明明当了战士联盟的盟主却暗里操纵着黄昏军团?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当初你把我交给神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死或者有比死还要痛苦的遭遇?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的事?你要的究竟是什么?你有没有爱过我?你有没有觉得愧疚?你有没有爱过白风?你这一切做到头来变成现在这样子你有没有后悔?



  问不出来。



  好象到了现在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无论我是不是问出了答案。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你……”我很困难的说:“你有没有杀白风?”



  他沉默着。



  沉默的沉默。



  寂静的寂静。



  “没有人在。”我无力地说:“这里只有我和你,不会有别人听到。”



  “你有没有杀白风?”



  他仍然不说话。



  黑牢里一点风都没有。不知道哪里有水滴落,清晰的,一声,一声。



  心里觉得难过,象是有千斤重的一块石头压着。



  压得胸口窒闷难当。



  那种阴郁的,无力缓解的痛。



  找不出什么别的话来说。我慢慢扶着栏杆站起来,再拖着两条伤腿,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在这么静而空的地方,拖拖拉拉的走路的声音很刺耳。



  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他说:



  “我没杀白风。”



  我没回头,就是回头也看不到什么。



  我轻轻嗯了一声。



  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门向外拉开,一点光亮透进来,葱头有力的臂膀伸过来,将我抱个满怀。



  “腿痛吗?”他把我抱起来:“里面太阴寒,对你的伤没好处。”



  我没说话,他抱着我向外走。眼前渐渐光亮起来,我轻轻说:“不疼。”

殷野 2006-02-24 21:07
 47来来往往三



  “白风或许没有死。”



  我手里咬了一口的苹果掉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青溪。他重复了一遍:“白风或许没有死。”



  “到了这个时候,沧海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既然不是他,那么白风的死不见尸就可以做另一种理解。原来猜测如果是沧海为了掩藏身份而杀死知情的白风,然后不想让我们发现白风的死因而隐匿了尸体,以免后来的人由伤痕而推测出下手的人是谁。那么白风第一次离奇的在井中出现,还有第二次神秘的死亡,就得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青溪手里拈着一枝笔,慢慢地说:“是另一个白风熟识的人。”



  我张口结舌:“难道是他妹妹白牧?”



  “笨蛋!”葱头敲了我一记:“白牧爱白风胜若性命,怎么可能会害他。再说那时候白牧远在亚丁,不可能跑到死亡回廊去杀人。”



  “神殿这么多人竟然捉不到白牧吗?”



  我的苹果在地上滚了两滚,在矮几底下停住了。



  葱头弯腰去捡,一面说:“说实话,只是个时间问题。那边儿军团的人恨她入骨,比我们更想早一步找到她。不过,被他们先找到的话,白牧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就是了。”



  青溪慢慢的,象是自言自语一样说:“情,仇,利。”



  是啊,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三个字吧。



  生,也是这三字,死,也是这三字。情爱,仇恨,利益。



  白风死于这三个中的哪一个?



  沧海如果要杀他,大约是为了利益。



  而沧海没有。



  那么他可能是为着别人的利益被杀死的么?还是因为情爱……仇恨……



  我去捡苹果的手顿了一下。



  停顿在空中。



  好象有件什么事,模糊但是飞快的,从脑子里闪过去。



  太快了,不知道从哪里来,又消失在何方。



  只是觉得,隐隐的,哪里不大妥。



  一个被我忽略的地方。



  很不妥。



  葱头替我把苹果拣了起来:“你还吃不吃了?”



  我伸手去接:“你不要想抢我的……”



  我突然顿住了声音。葱头看看我,握苹果的手就停在那里。



  “白风有个未婚妻是不是?”我恍惚记得谁这样说过一次。



  青溪静静的看着我,说:“是有这么一个女子,名叫小月。”



  “她在哪里?”



  青溪顿了一下才说:“她死了,白牧让人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我安排的人只来及救下其他人……但是她流血太多。”



  “那是哪一天的事?”



  青溪闭了一下眼,睁开时,很有把握地说:“是白风第二次堕崖身亡的前一天。”



  我和他对望了一眼,青溪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与他们有情爱纠葛的,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人?”



  我慢慢点了点头。



  心里那不妥的感觉,依然存在。



  “白牧……”总想找些话出来说,随便什么都行。



  我想再找到刚才那种感觉。



  虽然很模糊,但是觉得很重要。



  “白牧都做了些什么?”



  葱头咬了一口我的苹果,闷声说:“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葱头,你知道多少她的事,告诉我好不好?”



  “我知道的也不多。”



  “白牧一开始是反对沧海和白风在一起的,毕竟他们有家族,男子的相恋,不是那样容易被接受。小月与白风,还是白牧尽力搓合在一起的。”



  “但是白风并不爱小月,虽然订婚,但是他一直在外流连不归。而白牧因为遭遇了一些变故,变得对权势极其热衷。虽然兄妹俩里面,白风是比较强的那一个。可是到白牧成了神殿圣女的时候,白风还只是骑士团里的一个银月骑士。”



  我乖乖举手发问:“沧海那些年和白风来往过吗?”



  葱头看了我一眼:“你吃醋啊?”



  我撇撇嘴:“你想什么啊,我在分析案情耶。快说快说。”



  葱头摊摊手:“我又不是他们俩人,哪里知道他们有没有来往过。不过他们应该是见过面的。亚丁就这么大,一个在骑士团里风头很强,一个是战士工会联盟的盟主,不可能没见过面。”



  “黄昏军团那边许多人都是白风的旧识,两边天天火并不断,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仗,抢地盘争法器不亦乐乎,这样打法,再好的朋友也得打成仇人。然后,前不久的一次冲突里面,白风失了踪,最后见到他的人,说他应该是被那边的人杀死了。”



  “白牧连一滴泪都没掉。背地里绝无人想到她后来会那样疯狂!一手策划了青溪被刺的事情,然后借此事展开了一系列的大围剿。捉了几十个对方的重要人物来。大陆上几十年都没有过那样的陷井和酷刑了,居然被她重新翻了出来。因为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还是有人在她手里丧了命……”



  青溪放下手里笔,揉揉眉头。



  我拉拉他的袖子:“青溪。”



  “嗯?”



  “不是你的错。”我口齿清晰的说:“白牧的行为,和小月的死,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她会那样的疯狂不是吗?你要是觉得这是因为你没有想到而造成了有人为此而丧命而受伤,那这个责任就担得太无益了。”手环上去抱着他腰:“如果这样归结责任,那白牧他父母亲是不是该想着他们不该生这个女儿?白风是不是想着他为什么不活着阻止他妹妹?神殿的长老们个个儿都该自己抹脖子自杀去……”我声音不高,但一句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好不好?你不该为小月的死背负责任感。”



  青溪望着我,半晌,微笑起来。



  “江江。”



  他反手抱着我,两个人一起靠在长沙发上:“你真是个天使。”



  我睁大眼:“哎哟哟,这都认识了多少年了,你才发现这个事实啊!眼神儿真的有问题啊你!”



  三个人挤在一起,葱头还在喀喀的嚼苹果,我无聊的把玩青溪的手指头。



  “天玑怎么一直没见到?”我闲闲地问。



  “他太忙了些。”青溪温言说:“现在和黄昏的谈判还在僵持。主要就是封印力量的事情,天玑不肯让步,对方又竭力争取,说是其他什么权利都无所谓,只要能定期的开启那力量……很头痛。”



  “哦。”我老老实实应一声。



  和这些事情脱节太远了。一直都待在比较荒凉遥远的地方,对这些的了解很有限。



  好沉重的话题。



  再绕真的要把人捆进不快乐的笼子里去了。



  “青溪……”我和他咬耳朵说悄悄话:“晚上我们一起抱葱头好不好?”



  青溪歪头看看我,微微一笑不说话。



  算是默许。







  48小小的休闲一下



  葱头被我按住的时候,已经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他只是微弱的反抗了一下,我一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他抵抗的手就放了下去,很不甘心地说:“不许太乱来,我明天还有事要出门的。”



  可是等青溪只穿一件睡衣从浴室出来,他就真的张口结舌了。



  “喂……”他结结巴巴:“一次两个可不行……你们俩人,别太过份……”



  可是谁理他啊。



  葱头的身体与青溪的完全不一样。



  一点儿都不一样。



  闪闪发亮的皮肤象茶色的缎子一样,摸上去的手感真的让人直想闭起眼来叹口气。



  真好。



  这么健康漂亮的颜色,这么有力而强悍的战士。



  他胸前那对称的突起,是微微带点茶褐的颜色。



  现在变成了很诱人的,深红的颜色。



  在我的唇舌和指尖下绽放出来这样暧昧而情欲味道十足的颜色。



  明明是在做着很不清纯的事,可是青溪的眼睛还是如泉水一样清可见底。



  真是……



  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青溪把葱头含住的时候,我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理智的弦断了一大半。



  太……太,太惊人的画面!



  葱头的脸上有紧绷也有沉醉,两具完全不同,却都美丽惊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



  这个……这个……觉得好热。



  他们两个,我都非常非常的重视……



  不想让他们有一点儿不快乐……



  不想让他们受一点儿伤害……



  “江江……”他有些气息不稳地说。我的手抱了上去。



  “青溪,你好香……”我的鼻尖在他柔软的发间拱来拱去:“好香好香,想把你吃掉……”



  他轻轻笑出声来:“也不是不行啊……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



  “是啊是啊,”我从善从流,连连点头:“现在要吃葱头!”



  虽然葱头由首至尾没配合,身子僵硬也不出声,但我还是十足的乐在其中。其实身体上的感觉倒是其次,是心里面的满足。



  后来我问:“痛不痛?”



  他脸上表情不太和善,勉强算是好声好气地说了句:“还好。”



  我抱着他,再接再励地追问:“有没有舒服的感觉?我的技术还好吧?”



  他扯扯嘴角:“你那技术……”



  我的自尊心小小的受了一点伤:“什么意思嘛……青溪,换换手。”



  趴在一边,看青溪和葱头……



  嗯,很享受。



  喝一口水,觉得葱头涨得通红的脸色,实在是很可爱。



  倦意慢慢席卷上来,我胡乱扯过毡毯搭在身上,蜷成一团。



  如果动手的不是沧海,还有什么人,会让白风不能全力抵挡呢?



  为什么宁愿遇险,也不肯呼救?总不能是为了对我的心结,所以不出声?当然不可能是强盗了,也不会是纯为利益。



  这么说来说去,又扯到感情。



  可是看得出白风对沧海的感情绝不假。



  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沾葛才是。



  那就……是和他的未婚妻有关的人吗?



  白风真的死了么?



  来来回回的问题象是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轮番的闪过。



  是和白风有情爱纠葛的,并且,知道白风其实没有死在那一次火并中的……



  身手也极好的人……



  可是白风被我从井里捞出来,一直在荒野。等到攻城那天夜里,他突然出现。可是那一夜如此兵荒马乱,谁知道他的旧识可能在哪里看到了他,知道他没有死……



  小月已经死了,黄昏的人现在正全力的搜找白牧。



  白风……究竟是不是还活着呢?



  脑子里乱成一团,揪不出个头绪来。



  沧海对我说,他没动白风。



  一定就是没有。



  沧海会怎么样呢?



  心里乱得很。



  想到青溪曾经受的苦,恨得牙痒。可是……



  为什么心里还有一处地方,并不那样坚硬呢?



  好象是睡着的,可是为什么睡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很乱呢?



  沧海,明明做过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



  我为什么还是恨不起来?



  青溪,对不起……



  明明知道他是伤害过你的人,还是……



  该怎么办……



  心要往哪里去?我找不到方向。



  我喜欢的是青溪,还有葱头。



  可是,我没办法恨沧海。



  该怎么办?



  看沧海在那样黑暗地方,心里觉得很难过。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身子蜷得更紧了一些。



  我什么也没法做。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那是一切没有开始之前。我还不是巫师,沧海不是暗杀者,青溪不是法师,葱头也没当盗贼之前的事。



  那时光一去不回头了。



  想起在石头上用蜜糖写的字。



  那黑色会动的沧海两个字。



  心如烛光,在幻想中闪亮,在现实中渐渐消亡。



  好象所有人,都走了一条必须走的道路。



  “江江……”青溪的手按在我的额角:“你又出了一身汗。”



  “是吗……”懒懒的翻身:“你们玩得开不开心?”



  青溪的声音象是很远又象是很近。说远是因为有些模糊和断断续续,说近是因为我感觉到他的呼吸,软热的,吹在耳边。



  “很惦记沧海?”青溪好象是这么说。



  我模模糊糊嗯了一声,反手搂着他:“为什么我不恨他呢……他对我们做过那么过份的事,我杀那些人的时候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可是恨不起来他……青溪,你讨厌这样的我吗?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笨蛋江江……”青溪长长的出一口气:“又钻牛角尖里去了……”



  脸上有些麻麻的痛,我睁开眼,葱头亮亮的一双眼就这么与我四目对视。我才发觉我脸上的麻痛,居然是这家伙……左右开弓把我抽醒了!



  “你发疯啊!”气呼呼的想踢他,青溪把我的腿按着:“江江。白天还劝我不要钻牛角尖,你又来自寻烦恼了。”



  我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还有些睡意未消。



  “处在沧海的位置上,做那些事,也不能全说是他的错。”青溪捧着我的脸:“不用强迫自己去憎恨他,相信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快乐。”



  “可是……”我咬一下嘴唇:“他曾经那么坏……”

殷野 2006-02-24 21:10
49回首



  终于可以下地。



  虽然快跑或是大步行走都被青溪三令五申的禁止,但是慢步他还是允许的。



  他说,总不走动也不好。但是要小心,不能使力。



  葱头问我要去哪里,我想了想,说要去买杂志和零食。



  结果他一脸嫌弃的和我在街头告别,他说要去看一看他手下的弟兄。



  我满脸茫然的看着他,他才想起来的告诉我,他现在手底下一大帮子人要管。



  好象最无聊的就是我。



  青溪有要做的事,葱头亦然,我无所事事。



  穿过大教堂前的广场,我本来想去巫师殿,可是刚走到门前就看到几只硕大的骷髅兵挤在门口,里面象个菜市场一样吵闹,声音大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还是算了。



  绕了一圈,跑到战士工会的门口去了。青溪说现在盟主的职位是天玑暂代。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这里戒备森严,来来往往的战士都板着一张脸。不过也难怪,沧海他出了这样的事……



  而且现在还在谈判,戒严也是可以理解。



  我在门口站了站,没想进去。但是守卫还是例行问我,做什么的?要找人吗?



  我摇摇头。



  天玑肯定也很忙。



  腿有点累。到底是好多天没这么站过走过的。



  我扶着墙歇气儿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喊我一声:“一江!”



  我听着耳熟,一回头,愣了一愣,笑起来:“剑心!”



  那个快步跑过来的大个子,可不是剑心是谁!



  “真巧!”我说:“你也来奇岩啊?去工会做什么?”



  “登记呗,因为两大阵营对峙了好久,战士年录都断了一年没有做了。现在好不容易奇岩这边重新接纳黄昏那边的战士登记,所以人多得很。我正好是来送信,所以也顺便进去登了一下。”



  我眨眨眼:“剑心你……是黄昏那边的?”



  他一下子笑出来:“你什么眼神儿啊!”把半披着的斗篷往上掀了下,露出胸口的标章来。我“哦”了一声:“你是骑士团的呀!啧啧,升得倒快,上次分手到现在才多久啊,你都是金章骑士了!”



  他翻翻白眼:“怎么可能半年就升到金章啊!那奇岩日报头版头条还用得着写别的吗?我一个人能占一版了。我从铅章到金章,一共用了四年呢!”



  我有点心不在焉,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指指大门:“这些看门的实在可恶。我想去找四眼天鸡,他们盘问个没完罗罗嗦嗦,你能不能带我进去呢?”



  剑心一下子就笑了:“这有什么问题,跟我来!”



  金章的身份真不是盖的。



  我跟在他身后进去的时候,门卫竟然真的一字未问。



  战士工会我来过几次,不过这次跟上次,相距真的很久了。



  上次从这里离开,我是被抬走的。



  这里光线算是不错,窗户很大很明亮,然而屋里还是点着明亮的琉璃的灯,连最小的角落也映得一片澄澄的光。



  转了好几个弯,我原以为天玑会在楼上,但是没有。他在后面,转了两个弯,才看到他。



  他身边有两个很高大的战士,正在跟他说什么事情。我站住了脚,等他们说完。



  天玑的样子好象成熟了好多,头发有些长,大约是最近事忙来不及去剪短,遮住了半边脸庞,我站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坚毅的下巴,还有略单薄一点的唇。



  他在一份什么文书上签了名,然后抬起头来把文书递给他面前的战士。



  这时候他看到了我。



  我有点局促。



  一下子想到他坐过牢,然后一次次的越狱。



  那三十七块铁牌子。



  还有,青溪顺利的离开了神殿。



  天玑。



  可是他冲我笑的时候,我也一下子笑出来,特别没心没肺的那一种,然后大步向他跑过去。



  果然腿还是不行,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膝盖痛得象要断掉一样,小腿和脚根本不听使唤,身子一下子就向前栽过去。



  天玑抢上来一步把我抱住了。



  “天玑!”我伸手就去扭他耳朵:“你怎么取了这么有创意的绰号啊!”



  他的金发因为昂头的动作而四下里飘散,露出漂亮的面容:“比一江秋水有创意吧?”



  我连连点头:“绝对有,肯定有!”



  他把我放下来,然后跟剑心点点头:“你也来了?骑士团那边有事情?”



  剑心摇头:“没有,我只是遇到一江,顺路陪他进来的。您这边事情要是忙得差不多,也抽空回去看一看,有些事情执事官还是不能一锤定音的。”



  我歪头想了想:“天玑,你满厉害啊。工会,骑士团,黎明军团,好象现在军权政权集你一身啊!”



  他拍拍我的头:“是啊,小江江后悔了吗?谁让你这三年跑得人影儿不见,找都找不到。不然你在这里给我帮帮忙,也省得我天天连吃饭的空儿都没有。看看,我的头发都有这么长了。”



  我嘿嘿狞笑两声:“这好办啊,我帮你剪!”顺手从他腰里拔了剑出来,在他脖子上来回比划!”



  “你省省吧你!”他劈手把剑夺了过去:“我还想出门见人呢!”



  我格格笑:“喂,你们工会的招牌饮料呢?不请我喝一杯?”回头跟剑心说:“喝一杯再走吧?”



  剑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50又回首



  工会的招牌饮料,是说话岛产的啤酒。



  我几乎踏遍了整块的大陆,唯独说话岛没有去过。



  原因说来简单。



  我晕船。



  以前在精灵村的时候,曾经跟他们一大帮子人去野游,到艾莉丝湖上去划船。



  天不怕地不怕敢到老虎嘴里去拔牙的我。



  居然晕船。



  实在丢脸的很!



  那一回吐得是昏天黑地,翻肠倒肚呕心沥肝,痛苦得几乎要拔刀抹脖子。



  啊,扯远了。



  反正,说话岛我是没去过。



  天玑叫人倒啤酒来的时候,我正唠唠叨叨跟天玑说上次我被葱头恶搞,青溪还在一边帮腔的事。原因是葱头耍了一趟刀,我在一边叫好。其实我捧他场,主要不是为了讨他开心。那天实在无聊,很想把葱头按在床上为所欲为一回,所以他说到院子里耍刀给我看的时候,我很给面子的,说我非常非常想看。



  等他一趟刀耍完,我又鼓掌又吹口哨,夸个没完。末了儿想起来以前听人说过说话岛有个很出名的刀客,不知道有没关系没有反正扯出来硬往葱头身上套。



  “葱头……你真的很厉害耶!你师傅是不是传说中的杀人一把刀啊?”



  青溪在后面居然不紧不慢来了一句:



  “他这一手儿是跟说话岛杀猪场的大师傅学的,那人号称杀猪一把刀!”



  我当时……满脸黑线,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我这么说的时候,天玑不给面子的大笑,边笑边说:“没错……哈哈,说话岛是有这么个大师傅,外号就是这个!”



  我冲他瞪眼,天玑只装没看到:“说起来,昨天还有腊肠什么的刚运到,只可惜你们精灵不吃肉食,不然可以让你尝尝什么才是人间美味。”



  我更郁闷!什么人啊,明明知道我不吃肉还这么说!



  闷闷的喝了一口啤酒。



  “沾到沫儿了。”天玑伸手过来,好象是要替我抹嘴角的样子。我身子微微向后闪,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缩了回去。



  “青溪他们对你好不好?”



  我的头都快低到那一大杯啤酒里去了,说:“好。”



  “要是葱头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叫人收拾他!”天玑向我挥挥拳头:“哥哥现在手里下怎么说也一大帮子兄弟呢!”



  我笑出来:“你当了官儿,说话怎么越来越江湖气了!”



  剑心安静的坐在一边,听我们说说说,一小口一小口,把酒喝完了,抹抹嘴角站起来:“团长,一江,我还有些事,这就先走了。”



  我斜眼看他:“真不够朋友,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走啊!”



  他笑笑:“真有事。反正我知道你在奇岩,有空我再来看你好了。”



  我哦了一声。



  他理理胸甲和裤子,拉拉披风,大步向外走。



  眼看他走到了门口,我突然提高声音说:“剑心,白风究竟死是没死!”



  这句话喊得声音很大,估计整条走廊都听到了。



  剑心的身子一下子停住了。



  我跳下凳子,向前走了两步,又问了一遍:“白风死了吗?”



  天玑站在我身边,手按到了剑柄上。



  剑心慢慢回过头来,脸上居然还有一个淡然的笑容:“你知道了?”



  我猜对了。



  可是,一点儿成功的喜悦都感受不到。



  “我本来没想到是你。”我咽了一口口水,手紧紧握着拳,觉得手心里湿湿滑滑全是冷汗:“你不承认,我也不能肯定。”



  他居然点点头,一脸平静地说:“你很聪明。其实我一直想除掉你,只是没有机会。”



  “从时候开始?”我也很平静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杀我?”



  “从上一次告别的时候。”他居然还笑了笑:“如果你没有遇到那个葱头,我可能已经动手了。”



  “那白风呢?”



  他表情象是在认真思索,然后说:“从我发现他想起来他是白风的时候。”



  我问了刚才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他死了吗?”



  剑心沉默了一下,说:“没有,我没能杀死他。最后我还是想起了小月的脸。”



  我觉得身上没力气,也站不稳:“谢谢,你可以走了。”



  他的意外这时候才流露出来,好象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了这句话一样。



  “你可以走了。”我重复了一遍:“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四眼儿天鸡肯定不会想请你吃他刚运回来的香肠。”



  天玑居然补充一句:“是腊肠。”



  “对,他不想请你吃腊肠。”



  “可是,”天玑顿了一下:“我想送他去尝尝奇岩的皮饼。”



  轮到我发愣:“什么皮饼?”



  “沧海现在天天吃的那玩意儿,监狱里的标准样板伙食。”



  我擦擦鼻子:“你用什么罪名送他进去?”



  杀人未遂?



  开玩笑了,杀人未遂算得上什么罪?这片大陆上天天不知道有多少杀人已遂的还逍遥法外呢!杀人未遂根本算不得什么罪。



  昨天我才知道沧海是什么罪名被关押。



  扰乱公共治安。



  听到这条罪名的时候我差点儿跌倒!



  亚丁大陆上对战士的刑罪订得不是一般的松!



  跟法师完全不一样!法师行动就有规矩管着,白法学一条黑巫术就可以把你捆起来烧死!我当年被打得半死不活,其实我犯的罪比沧海和剑心可算是轻的呢。



  “要罪名还不容易……”天玑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让人后背发冷:“给他安一条不就行了!”



  果然……人当了官说话口气就是不一样!



  牛!



  我捧着啤酒杯子向后退,怕沾上一身血。



  可是剑心压根儿没有要拔剑的打算,就这么两手一摊站着。



  忽然外面有人飞快的跑进来,一声大喊震得耳朵嗡嗡生疼。



  我耳朵疼过之后,才听清他喊的是“捉到白牧了”!



  屋里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尤其是好象漫不经心的剑心。



  我第一次看到他竖起了眉毛,然后迟一步想起来,他跟白牧的仇怨,可是大得很。



  说到底白风并没有杀小月,动手的是白牧。



  屋里这群战士里出类拔萃的家伙,杀气腾腾压得我胸口难受。

殷野 2006-02-24 21:11
 51再回首



  我在战士工会里见到被抓捕归案的白牧。



  如果事先没人告诉我这是个白精灵,而且是曾经在画报上那样飘逸漂亮秀气的白精灵,我一定想不到这个委顿在地下的,是那个曾经轰轰烈烈过的牧神女妖。



  她满身都是血污,根本看不清面目。我眼睛上下转了一圈,看到她耳翼上长长的撕裂的口子。



  还有一直紧闭着,青黑色深陷下去眼窝。



  已经是这个十成命里去了九成九的落魄样子,手脚上还有重镣锁着。



  身边的两个战士咬耳朵:“你别觉得是我们把她弄成这样的。老实说要不是我们去的快,黄昏的人差点儿把她活剐了。我们提人的时候他们那个脸色啊,差点儿又打起来,还是约瑟保证了一二十遍一定不会轻饶她,要不人还带不回来。”



  “白牧?”先开口的居然是剑心。我看到他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旁边几个战士赶紧的上前去盯着,估计是怕他一冲动起来立刻杀人灭口,那他们这一趟可就白忙了。



  地上坐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没吭声。



  剑心又走近了一步,结果被人拦着不许再接近。



  想到她设计谋杀青溪,我对她一点儿也同情不起来。



  白牧慢慢动了一下,随即痛得全身发抖。我站在一边看着,手伸到腰间去摸摸魔杖的柄,轻轻念了一个急救咒语。



  屋里好几个人都听见了,即使没听见,也看到白牧身上淡淡的绕了一个红圈。几个大白眼立即丢了过来,如果不是天玑站在我身边,估计他们一定破口大骂。



  天玑看我一眼,我小声分辩:“我怕她要是撑不下去,你们什么也问不出来。”



  天玑点点头。



  白牧果然好了许多,身子也不抖了。



  剑心声音提高了许多,又问了句:“你杀了小月?”



  白牧说话的声音很低,哑得不能听。勉强听到她说的下半句:“……要报仇,就过来杀我啊。”



  KAO,真猖狂。



  难道看到这么拽的白精灵,还是个女的法师!要不是她做的那些事实在没法儿说,我说不定还会欣赏她一下。



  剑心再开口的时候,说的话让我差点儿背过气去,没想到这个家伙会这么恶毒。



  “白风可还没有死,他已经知道你杀了小月和他的孩子了。你想一想,你那个高贵的哥哥现在心里是怎么看待你?”



  真……



  强……



  果然是打人要打脸骂人要揭短。



  白牧的短,就是白风。



  白牧果然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我哥?”



  剑心冷冷一笑:“他没死在和黄昏的那一场火并里,你听到这消息是不是很开心?不过白风已经知道你对小月的作为,你觉得你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



  白牧愣了片刻,嘴里低低的喃喃自语,头一直在摇动。



  “他活着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你旁边这个巫师也是亲眼见过他的,连沧海和青溪都见到他还活着。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他们。”



  白牧抬起头来,眼睛望向我。



  虽然白风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确定,但是,那场战事之后我救过他,从井里捞起来他,是真的。



  所以,还是冲她点了点头。



  白牧轻轻点了点头。



  “按你的所作所为,其实我一刀杀你,还便宜了你。”剑心蹲下身来,跟白牧对视:“等审判结束,你怎么也得是火焚或是铁鞭笞毙吧……”



  白牧忽然轻轻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什么,剑心应该是没有听清,又向前凑近了一些。白牧的声音很低,只看到她嘴唇张翕。



  我的耳朵轻轻颤了一下。



  剑心愣在那里。



  白牧淡淡地说:“该送我去什么地方,这就去吧。”



  天玑问我,她说了什么。



  我说,没听清。



  其实对白牧,白风,或是剑心来说,那句话可能比较重要。



  对于我们,其实就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小月已经死了。







  52再回首



  天玑把我从工会里送出来。我摇手让他不用送,事忙,先忙去。



  走出几步了,他又喊了一声:“江江。”



  “嗯?”我回过头。



  他顿了一下,才笑着说:“回来叫葱头过来拿点儿腊肠,我记得他也爱吃这个。”



  我笑着跟他挥挥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开了。



  没注意,走的不是回去的方向。



  已经走到侧门的门口了。长长的一道堤桥,护城河下水流潺潺。



  看着有三三两两的人从身边经过,战士居多。



  下了桥都向左拐。



  向左……



  是竞技场啊。



  今天天气满好,应该有人去竞技的吧?



  慢慢跟着人后面,朝那边走。



  离得还有老远,就听到那边叱喝连连,彩声不断。



  真的在比呢。



  栅栏外围着不少人,法师有巫师有战士也有,穿着各色各样的甲胄法袍拿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武器,一边给场中人打气叫好儿,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我靠着木栅向里看,场中有好几对人,离我最近的是三个人。



  扎着羊角辫的矮人妹妹,一个黑精的巫师,还有一个白精灵巫师,三个人斗作一团,看起来象是矮人妹妹以一敌二。



  不过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攻击用的机器人。



  说起来那两个巫师不见得就能占到上风,打得就是消耗战,看谁先撑不住了。这个时候,决断变得很重要,先攻击谁,先使用什么攻击。



  有时候一着落错就全盘皆输。



  这种大混战我以前也常玩。



  这是个美好的时代。



  猛士如虎,美人似玉。所有人都在这天地间,按自己的意愿成长。



  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抬头望天,眯起眼。



  其实所有人都在走自己选择的路。



  或喜或悲,不须悔。



  因为选择是自己做的。



  忽然场中人无一例外地向外退散,露出场中一大片空地来。



  有什么厉害人物要比么?



  我揉揉眼看过去,首先就看到一头耀眼的红毛儿!



  另一边是个生面孔,黑黑的肤色暗紫的头发。是个黑精战士。



  两个人缓缓的拉开了距离,场中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四周围观的一下子全静了下来。



  有人站得远远的读秒计数,数着:“一,二,三!”



  场中响起灵魂弹敲破的声响。两条人影陡然间飞扑起来,刀光剑影光芒四射,眨眼间就龙腾虎跃,斗在了一处。



  打架看了无数场。



  葱头的力道好不凌厉,一刀劈下时,黄尘激荡烈烈作响。



  好长时间没看他打架了,嗯,感觉真有点怀念。



  拧腰反身回劈这一记背刺,可以说是葱头的成名绝技了。



  从无失手的绝招,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说起来,致命之息其实他也得心应手……还有一上来就不要命似的痛击之势……



  这个家伙好象在用刀子打人这件事上特别有天份。



  好象有人天生爱唱歌,有人天生爱吃肉。



  葱头他一定是天生爱打架!



  矫夭似龙腾,回步如虎跃……



  嗯,葱头天生该吃打架这碗饭,不然真的是一种资源浪费。



  葱头真的很能打。



  青溪的善谋,可能也难逢对手吧。



  为什么……



  低下头来,看看摊开的双手。



  我能够留住这样优秀的两个人吗?



  象我这样的巫师,大陆上成把成把遍地都是,没什么稀罕。



  场中的激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四面围观的人大声鼓噪着,兴奋得呐喊不止。



  他们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到,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两条人影静止了下来。



  葱头站得笔直,那个黑精慢慢的单腿跪地,捂着腹部弯下身去。



  胜负已分。



  葱头上前一部,伸出手去。那个黑精倒不介意,扶住他手借力站了起来。他的面甲在打斗中掉落一边,一个巫师奔上前去捡起那面甲,递给黑精战士。



  他们互相说了两句客气的话,看不出来葱头现在成熟好多,要在以前,客套的话是打死也不会说的,看来还是青溪管教有方……



  接着又有两个斗士两个巫师上去挑战,葱头居然沉稳如山岳,一一应对打发了他们。其实要说,他的实力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大战小战无数趟打下来,早磨练得浑身是刀百毒不惧。要说战斗经验,这满场子恐怕没有比他更丰富的。



  那些人一方面是败在实力不够,一方面是败在经验不够。



  比如第一个上去的巫师给他念迟缓,迟缓招数不是不好,对葱头这样以力量和速度取胜的家伙是很有效的,可问题出在他的迟缓才学了几天?这种程度的迟缓就算套在了葱头身上,也只当是吹吹小风,根本没办法达到锁牢他的地步。



  第二个巫师上去用冰之匕。其实冰匕还是我的成名绝技呢。可是他有点太年轻,用冰匕之前先念一个催眠才是致胜保命之道,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呢还是觉得没必要……



  葱头还真是满厉害啊。到底不枉他当了那么多年的通缉犯!



  握一握手里的魔仗,把面甲向下一拉,披风裹了一把,从栅栏门那里走进了格斗场地里面。



  旁边有个法师正在给各个打完下来的念治愈咒语,我不作声地向前走了一步。葱头叼着个补血水的瓶子,邪气地看我一眼:“怎么?也想打一场?”



  我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怕被他认出来。



  那还打个P啊。



  他把瓶子随手一扔,魂体倒挽着:“行啊,来吧。”



  我魔杖也亮了出来。



  旁边有人读数:“三,二,一!”



  葱头身子象是脱弦之箭般,魂体寒光闪亮,迅疾无伦向我冲了过来。



  十步,九步,八步……



  “醉梦——沉酣!”我短促而低沉的念完了快速催眠!



  一阵凛冽的寒意象是要割开肌肤那么凌厉。



  葱头的魂体已经抵在了我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力迫得我向后退了半步,可是只这么半步。



  他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一双眼中充满了挫败和不可置信,僵在当场。



  葱头啊葱头,你轻敌了。



  遇到一个等级和我相仿的巫师,掌握快速催眠,时机又拿捏到刚好。



  开场就是终场。



  接下来我就可以用小冰匕给你放血了……



  你就只能眼睁睁等着挂。



  唉……真是。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伙把他惯成这样子,居然危机意识这么淡。



  或许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



  我在面甲下微微一笑,并没有接着攻击。



  一边的人一下子全停止了闲话和议论,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场中的我们。



  我回头出了竞技场。



  那个家伙明显是没有认出我来呢。



  真笨。



  给你个小教训,让你下次遇到巫师小心点儿。

殷野 2006-02-24 21:11
 53如何选择



  竞技场走几十步就是奇岩的护城河。



  我站在河边发了一会儿呆,看河边树的叶子飘落下来,在水面上轻轻浮着,细微的涟漪荡开来。



  慢慢顺着桥堤又回了奇岩。这会儿巫师教堂应该人很少了吧?毕竟现在是中午啦,大多数的人都该趁现在去填饱肚子才是。



  转了一圈又跑到巫师殿,果然门可罗雀。进去转了一圈,问了几个问题,找了两卷书。那个负责管理书籍的家伙我看着有些面熟,只是好久不来名字想不起来。他跟我笑着说:“哟,好久不见啊。”我也点点头:“嗯,有段时间没来了。”



  他也是同族的精灵,不过早年受过重伤,所以一直留在城里做这么一份不需要太辛苦的工作。



  腿瘸了一条,耳朵也不见了一只。



  虽然那里被头发盖着,看不到什么伤痂,我的目光扫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位置上停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笑了一笑:“看,多怪,一边有一边没有,听力打折不说,还影响美观。”



  这个人真开得起玩笑。



  我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笑笑,抱着那两册书出了门。



  日已过午了,阳光晒在身上很热。



  我眯起眼看了看天。



  忽然书从我臂弯里掉了出来。



  我迈开大步飞跑。



  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



  胸口象是要被撕裂一样痛,喘不上气,腿好象已经不是自己的,机械地,本能的向前跑!



  堪堪跑到了骑士团的大门口,揪住一个银标章的问:“白……白牧……在哪里?”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刚才移送到神殿,现在应该审问完毕了吧。”



  我腰都要断了,胸口痛得厉害:“现在……现在呢?”



  他指指神殿的方向:“你看,要敲钟了!”



  要敲钟了?



  MD!我当然知道要敲钟了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没有听过敲钟!



  想马上拔腿向那个方向跑,可是一眼看到本来一直是关着的骑士团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很疑惑地看了一眼,我知道骑士团的大门是不会轻易的打开的。



  平时的往来,都是角门和边门而已。



  为什么这时候打开正门?



  远远的,从这座高大建筑物的深处传来镣铐的声音。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里面,带镣铐的,应该只有沧海吧?



  “要把……”才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咳嗽,越急着想说话越是顺不过气:“要,把他,怎么,怎么处置?”



  那个骑士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而居高临下的笑容:“他想要封印,所以送他去封印!”



  我觉得有阵寒意从背后漫上来:“去封印?……席,席琳?”



  那个骑士收敛起笑容的时候,沧海已经从里面被押了出来。



  他垂着的慢慢抬起来,我看到了他。



  他也看到了我。



  他眼睛里有流动的光彩。长久的牢狱生活让他的形容惨淡落魄,可是那双眼睛睁开来向我看的时候,居然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个从005号房间里推门而出,微微一笑的暗精灵。



  眼睛里那种蕴蕴的晶莹光华。



  “沧……海?”我气短地喊他一声。



  他眨了一下眼,并没答应。身边的两个高壮的骑士拖着他向一边走。



  “沧海!”我提高了声音,追了一步。



  身后那个骑士拉住了我的手:“哎哎,你做什么啊你!别捣乱啊!”



  “当——”长长一声钟敲,差点把我三魂七魄都敲散了。



  惊惶失措的回头看,神殿最顶上的钟楼那里,果然已经拉动了沉重的系绳。



  哗哗的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沧海他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天!



  我要怎么办?



  “沧海!”放开声音叫,顾不上那么多了:“沧海,不要去!”



  他步子没有停顿,依然在向前走。



  “哎,你这个法师不要捣乱……”后面的骑士想制止我,我一边踢蹬一边放声喊:“沧海!沧海!不要去!你明明有能力逃走的!不要去!”



  那身影站得很直,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我死死闭了一下眼。我一个人没法闯神殿,可是沧海的力量明明不会被这些镣铐所困,也不会被这些骑士所困!我们出来混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沧海,帮我!”我声嘶力竭:“白风要死了!你听到敲钟了吗?白风在神殿里,你要是不去救他他一定会死的!”



  那个身影一下子站住了,猛然回过头来看我。



  我急到语无伦次,还是拼命说清楚我要表达的意思:“不是白牧!是白风!我不会认错!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一个女精灵的样子的!可是真的是白风,不是白牧!现在神殿正在处刑!白风他会死的!”



  他愣在原地。



  “不管你是不是爱过他!不能让他这么死掉啊!”我胸口好痛。



  “救他啊——”绝望的声音,钟一下一下地敲响。



  外面的人完全想像不出来,那高高的,肃穆的墙里面,有多少血腥和阴郁!



  至高无上的地方,藏污纳垢的地方。



  忽然间异声响起在耳边。



  那些加诸在他手脚上的镣铐一下子被拉断,那种让人齿酸的机属的声音。突变在刹那间。那被他震开的骑士呆呆看着这一幕,象是吓傻了一样,竟然没想到扑上来攻击。



  暗杀者那种瞬间提速我早就听说过,也不是没有见过。



  可是动作如此迅速象惊雷闪电一样,我真的是第一次见!



  直到肩膀被大力抓住,那种要激烈的痛让我回过神来。



  觉得骨头都要被他弄断了!



  “白风他?”



  “笨蛋!”忍着痛骂他:“现在怎么还可以耽误时间!他耽误不起的!”一把攀住他的肩:“你背我,我们一起去!”







  54破



  “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人妖站中间——”



  “啪!”



  “哎哟!你讲不讲道理,我是帮你来劫法场的耶!你居然打我头!”



  抱着头的我,看着一脸灰暗的沧海直跳脚:“早知道你不是好人!除了窝里横你还会什么你!你有本事上去打呀,看我做什么你!”



  沧海一脚踢飞两个冲上来的法师,那两个飞出去的家伙还顺便撞倒了后面半圈要冲上来的法师:“你要打架就好好打!你喊的什么破口号!”他眉毛都竖了起来,刀柄倏地后撞,一个法师哎哟大叫,捂着腰眼弯下身去直叫唤,再爬不起来!



  我一边挥动魔杖大念催眠术,还顾得上忙里偷闲跟他吵嘴:“我仰慕葱头这句话很久了!你不知道哦,有段时间我们日子过得可苦啦!连补血水和灵魂弹都买不起!迫不得已啦……沉睡之云!……KAO,想偷袭我……葱头就蒙面去打劫小商队,上来就喊这个口号!你都不知道那个效果立竿见影啊……寒冰爆破……我敲我敲我敲敲敲……小样儿的看你还不倒!……我早想学学喊口号了,可是葱头说我喊得没气势,硬是让我负责管赃物……太阳闪光!我劈死你个鬼头鬼脑的家伙!”



  一堆话缠七缠八,一边念咒语一边骂着人一边顾着跟沧海说我过去的丰功伟绩!



  冲上来的法师纷纷象被镰刀割下的麦子一样齐刷刷的倒地。



  “内院!笨蛋!不是那边是左边!”



  教堂的结构大同小异,我这种平趟过亚丁大教堂的资质再来QY这种小教堂踢场子真是大材小用了!



  钟还在敲。



  嘴里在胡扯八道,心里却焦急得象油煎火烧一样。



  内院的大门被沧海一脚跺开的时候,我们一齐抬起眼,看到那个在高高的刑架上捆着的,血淋淋的鸟儿一样的白精灵!



  沧海发出的嘶吼之前我已经有先前之明的抬手捂住耳朵。魔杖毫无章法的乱舞,催眠的魔法四下里乱抛,抛到谁算谁倒霉了!



  别恨我别怪我……我不是有意的……



  一边在心里这么念,一边踏着被沧海扫倒的遍地的法师的身体向前冲。沧海已经拔身而走,两声金属相交的撞击声,砍断了捆缚人的铁链子,抱着那人飞身而下。



  “我看看我看看。”抢上去看那个人:“哎,他从哪里弄的黑魔法里的返身术!怪不得他可以变成白牧的样子!”



  “少废话!你能不能救?”



  我冲他无辜地瞪眼:“我没办法,我偷学的那点儿法师的本事早被神殿讨还了!这里法师倒是不少……可是你看他们哪个能帮你救人?”



  沧海眉头一跳一跳的,看情形心情大大不好,没准儿接着就要大义灭亲把我掐了!



  “那个,找青溪啊!青溪都差点儿做了亚丁大主教,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



  那个……看看象蚂蚁一样黑压压涌进来的战士骑士们,手里的武器上灵弹闪烁不停……磨刀霍霍向我们仨……



  “那个,得先有命出去,再找青溪……”我有点口吃……



  好壮观的场面啊!



  那个啥,都是来捉我们的吗?



  看看他们迅速合围,却没有上来攻击。



  然后人丛分开,一个老熟人走了上来。



  嗯?



  我瞪直了眼!



  怎么,怎么是这样?



  若是别人来,还有个商量余地。虽然闯教堂罪名不小,但是这个犯人身份的确有待证实。



  可是,来的是这个家伙,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居然领队的是剑心。



  不知道天玑在哪里啊?就算不是天玑,换个其他随便什么人来都行啊!



  偏偏……



  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挥了挥手。



  真是……真是……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沧海和我互相看了一眼。



  他可能还不知道剑心曾经做过些什么,还试图扬声解释,结果一句话刚说了两个字:“我们……”人丛里嗖的一声飞出一枝银箭来,狠狠射向他的胸口。



  得亏沧海身手还是不错,匕首回拨身子一侧让开了那枝箭。



  “死活不论!”剑心稳稳的吐出这几个字。



  下一刻,潮水似的战士骑士们涌了上来!



  我苦笑了一下,本来已经所剩不多的法力……再看看沧海,体力已经在刚才去了一大半了吧。



  再没有思考的时间。



  想什么也白搭啦。



  唉,这次真的奉献大了。



  魔杖举得高高的,我尖声喊:“喂,我们要是现在举白旗,是不是可以不用死的?”



  这话被乱哄哄的人声打斗声冲得根本没人听到!



  我向后退了一步,缩到刑架后面念水爆。



  沧海把白风放到了地上,站在我们身前。



  这种情况下,也顾不上害怕了。



  竭尽全力吧。



  “喂,沧海……”



  打斗的间隙里,我小声说,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你后悔吗?”



  他没有说话,横扫倒了扑上来的两个骑士。



  我念治愈术给他补血,可我现在只有巫师的本领,没办法象法师那样给他很好的治疗。



  “反正我不后悔。”我念完一句咒语,插空儿说了一句:“我不后悔。”



  金铁在空中相交撞的声音,刺得耳朵生痛。



  好象听到沧海也说了一句。



  很清楚的:“我也不后悔。”



  只要无悔,前路怎么样,其实不用介意。

殷野 2006-02-24 21:12
55见



  还是没力气了。



  一点儿法力都没有了,我的腿也没法再支撑身体,靠着刑架站着,我的脚边是白风。



  而沧海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了。



  真没想到会死在这里。



  后悔倒也没有后悔。



  只不过很想再见青溪和葱头一次。



  如果早知道今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昨天晚上就不会拒绝葱头。



  阳光下血珠四溅,沧海肩膀上又受了一记伤。



  我却带着个恍惚的笑容,在这一片纷乱的人潮血海中,想起葱头脸通红的样子。



  “笨蛋——”



  好象幻听了。



  有可能是虚脱的关系吧,居然听到葱头的声音了,气急败坏的喊!不用连名带姓我也知道是叫我,他总是这样,要么就是生姜,要么就是笨蛋,很少有心平气和喊我名字的时候。



  真是的……幻听也让我听到青溪的声音啊,那才是天籁之音。



  “笨蛋!你头被打坏了?”腰突然被人用力向后一带,跌进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我猛力回头,用力太大扭痛了脖子,眼瞪得老大,口吃起来:“葱,葱头!”



  一头红发在阳光下象火似的凌乱,又黑又亮的一双眼睛。



  真是他!



  “真是,一会儿不见你就惹事!”他把我向身后一带,居然从身上拔出两把魂体分离器来!我根本说不出话,他将一把硬塞在了沧海的手中,灵魂弹破碎的莹光中,葱头手里那把魂体划了个半圈,靠得最近想要拿住沧海的三个战士立刻倒飞了出去!



  他一手顾着防御,一手居然还掏出四五个小瓶子来,体力药水补血水,看得我眼都直了。



  “喝呀!发什么愣!”他恶声恶气一如从前,我却觉得他从来没这么可爱过,身子往前倚贴 着他的背,手圈着他的腰。



  “喂喂,我打架呢你别碍事……”虽然话还是说得很凶,可是他一点儿没有要摆脱我的意思,身子居然还向后靠了靠把我护得更紧了些。



  “你才是笨蛋……你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这种时候不去搬救兵却跳进来找死,你这个笨蛋葱头!”



  他头也不回,声音被四周的叱喝惨叫嘶吼声淹没,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里。



  可是我听得却很清楚,因为我贴在他的身上,说话的时候,胸腔的震动一丝不露,我全都感觉到。



  他说:



  “我爱的那个笨蛋在哪里,我当然也要在哪里。”



  我靠着他,觉得这个宽阔的肩背,可以撑起我所有的希冀。



  好象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依靠。象山岳一样的沉稳而永固。



  可以把所有的软弱都托付给他。



  “不要怕。”我的沉默可能给了他错误的联想:“四眼天鸡个死东西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偏偏这会儿出去,青溪肯定马上会把他拎回来,我们不会有事的!”



  “嗯。”



  法力好象恢复了一点点,我给他念一个力量强化的咒语,然后安安心心地靠在他身后。



  一切都可以靠着他……



  一切都可以给他……



  恍恍惚惚,好象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高声喊:“停手!”



  熟悉的,清脆但是威严的声音。



  很累。



  可是很安心。



  青溪来了……



  直到我陷进深沉的黑暗中,依然是这样的念头,一直萦绕在心中。



  %%%%%%%%%%%%%%%%%%%%%%%%%我是不想再写打架的累坏的分界线%%%%%%%%%%%%%%%%%%%%%%%%



  “不许动,给我老老实实趴着。”



  轻柔但是不容违抗的声音说:“再敢下床一次,卧床时间就再加一周。”



  “我,我没要下床……只不过想翻个身……”



  “翻身么?”青溪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把手里的簿记合上:“翻身把脚都翻到地面上来,还勾住一只鞋?”



  我一点儿不脸红:“翻得厉害了一点啊。”



  他把薄记卷起来照我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是啊,昨天晚上你们两个翻身的动静是不小。”



  我嘻嘻一笑:“原来你醒着啊,那还装睡。看你不动以为你太累睡着了呢。早知道就一起来嘛。”



  他移身坐到了床沿来:“不讨厌葱头了?以前不是打死不肯让他做的么?被救了所以感动到以身相许啊?”



  “不,不是。”我懒懒地往枕头里一扑。



  呜,背还是真有点痛。



  那天混战里受了伤,因为太紧张,居然没感觉到痛。



  后来青溪看到我背上全都染红了才知道。



  养伤了又养了一个多星期……



  我怎么得缠绵病榻四个字结了缘呢……



  “青溪……其实,在精灵村的时候,有个问题问得晚了些。”我小声说。青溪轻轻揭开我的衣服,在伤口那里新生的嫩皮上按了按:“嗯,还好没又伤到……是什么问题?”



  “当时我和沧海遇到兽怪的时候,葱头跑来解围。我当时虚脱晕过去了,一直以为,是沧海把我背回去的……很安全的感觉。后来和沧海说过了喜欢的话之后,才知道,那天背我的人,是葱头。”



  青溪的手顿了一下。



  “后来呢?”



  “后来……你不见了,沧海也不见了。很害怕,到处去找,象没头的苍蝇一样……沧海我倒不太担心,他一个皮厚肉粗能打能摔的家伙,再怎么样也不会遇到不可救药的情形……”



  但是青溪不同。



  “但是……你不同。”



  转过身去,手圈上了青溪的颈项:“你不同……”



  “江江先喜欢上的是聪,对不对?”



  “也许吧……但是我却先发觉,沧海在我心中的重要性,没有你来得鲜明。”唇贴在他的耳边:“在神殿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不轨的企图呢……嘻嘻,幸好你不知道,要不然肯定不会让我轻易就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占了便宜。”



  青溪反手抱着我,只是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



  嗯,淡定的,从容的,胸有成竹的笑容,青溪的标准的冷静睿智……



  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觉得……



  “你不会那时候……就知道我心里在琢磨什么吧……”有点寒。



  青溪这么聪敏的一个人,要说他一点儿不知道我心里的念头……



  他一笑,捏捏我的下巴:“江江以为呢?”



  “青溪——”我眼睛眨一眨:“其实你最最阴险哦!”



  他笑得更愉悦:“嗯,虽然你用词不当,但是基本上,你的理解能力还是不错。”



  我指着他的手指颤啊颤的,张口结舌:“你,你真知道!那你,是不是,还,还知道……”



  他握我的手指,柔软的唇轻轻触了一下指尖:“如果你是说,你在我睡着时偷亲我的事……摸我的时候胡思乱想自己冲动起来的事……还有,说是替我去送洗衣服,可是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乱陶醉的事的话,那我,的确是都知道。”



  我的脸腾得一下子,烧了起来!



  连耳朵根都热得厉害。



  脸埋在他颈项那里柔软的发丛中:“你……真阴险!那时候,居然就知道了,而且还装得一点都不知道……”



  青溪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江江……如果面对这样的你可以无动于衷,那一定不是正常的人可以办到的事。”



  “可是,你都装成不知道……”有些不甘心,还有更多是羞涩的感觉。



  真是的……我都一把年纪了,活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这么难为情!



  青溪!



  你真厉害啊你!



  我们相抱着躺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青溪轻声说:“江江。”



  “嗯?”



  “生我气了?”



  “也,也不是。”



  他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说:“要是当时我就这样抱着你,说喜欢。那我们两个,可能都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或许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不能不在乎你。明明知道你是巫师,根本不应该习练那些法术,不该待在那个地方。可是……我也会自私。江江,我心里有个很阴暗的地方,我不隐瞒你,那是个很黑暗的角落,我自己根本无能为力。有时候也会有偏激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多的人,偏偏我遇到那样的事。被主教一直胁迫的时候,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不止一次的冒出来……可就在绝望的时候,你却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天晚上天很黑,对不对……可是你突然出现在门口,杀死那个人的时候……你自己大约不会看到,你在施法的时候,银发飞舞的样子……”



  “象是罩着光环的天使一样……”



  “明知道该早把你送走……可是,我却仍然自私的,把你留在了身边。江江,现在听到这些,会看不起我吗?”



  我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青溪……



  “可是,如果知道后来你会被那样审判刑囚——”他声音很低:“如果早知道……就算是永远不能再见到你,也一定要你离开那地方!可是,一切来得那么快,还差一点点,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心慢慢的紧缩,象是被一只手握住,越握越重。



  有些透不上气。



  青溪……那个时候,他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任性的我……他怎么挺过那段日子的?







  56归



  门轻轻响了一声,然后听到葱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不想起身,懒懒的转头看他。



  “回来这么晚啊……”



  他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我们,目光有瞬间的惊艳,然后,缓缓绽一个阳光灿烂般的微笑:“教堂那边一结束我就回来了……你们倒好自在,躺在这里还要抱怨我慢!”



  他哇哇叫了一声,猛地扑了上来。木床发出可怕的吱吱声,我又叫又笑:“要死了你!床会塌掉了!起来!你好重!”



  他一手一个抱着人,左右各亲了一口:“喂,要我下去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们今天的审判结果了。”



  我扁扁嘴,努力把他的勒得紧紧的胳臂掰松:“好啦好啦,快说吧。”



  “沧海最后是……流放。”



  我啊了一声:“几级流放?”



  “六级。”



  这回啊都啊不出来,手直接捂住了嘴巴。



  “那……期限呢?”



  他摇了摇头:“未定。”



  “有没有搞错哦!”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比终身监禁只好一点点而已!天玑不是说尽量给他争取的么?”



  “江江。”青溪安抚地拍拍我:“你也知道以沧海的作为,流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心里很不想这样承认,可是……青溪说的也有道理。



  “再说,有人照应,流放的生涯也不算难捱。”葱头脸上带着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是说?”眼睛睁大了些。



  “白风是没有什么责任。虽然神殿很想追究,但是天玑用一句战士的问题会由工会研定,神殿管好他们的法师就好了。再者,一说起来,那些神官居然连男女都分不清,处刑却搞错人,这个乌龙也够他们丢人了。”



  “白风的伤……好了么?”



  “好的差不多了。”



  嗯。



  终于松口气。



  有人照应的话,流放生活的确不算太难过。



  流放……六级流放……永远不能靠近任何一个城镇乡村,永远只能在蛮荒旷野中流浪,得不到任何一个团体的接纳和承认……非常可怕的,无限期的流放。



  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用这个刑责了。



  对战士来说,不能被一个群体接纳,被遗世孤立,算得上是最重的惩罚。



  再说,在荒野中危险处处,可是,却没有办法得到补给,连补血水都找不到的生活,战士想要生存,真的是非常困难。



  白风和沧海……



  “青溪……”明明知道这样已经不错,还是觉得心里难过。



  “不用太担心,你也可以偶尔去看他的啊。”



  我揉揉眼:“亚丁大陆这么大,他又只能去荒凉的山野……哪有那么容易见到面。”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我搂着葱头的脖子:“那剑心呢?他那么欺负我们,难道就便宜了他?”



  葱头笑得很无害:“怎么会……刚才天玑一说完开除他的命令,我就让人去通缉榜上面改排名。他现在是暗榜通缉第一名,日子恐怕……会过得很辛苦。”



  我啊了两声:“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手儿了……嗯,想不到你也会玩阴的呢!”



  “象沧海那样儿的,我会愿意干脆和他打一架决胜负,谁输谁赢一战解决。象剑心那种喜欢阴着来的,我就跟他玩阴的了。”葱头干脆地说:“那家伙做什么事都藏头露尾偷偷摸摸,和那样的人我连剑都懒得拔。”



  “是哦!”我白他一眼:“你也够拽了!”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一片明亮的光影。



  三个人交缠着抱在一起,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忽然我轻轻笑起来。



  葱头懒懒地问:“笑什么?”



  我枕着青溪的肩,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在床单上划:“想起头一次见面的时候……给你包绷带的事!”



  “你还敢说!”他恶狠狠扑了过来。



  “哎哎,青溪,他欺负我……”



  “聪,别乱动,他伤还没好全……”



  “不行……非给他点厉害看看……”



  “救命啊……青溪救命啊——”



  “你们再闹,我就念宁静气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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