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星迹 |
2006-11-15 01:53 |
寂寞而无奈的笛声,轻轻的飘荡在山水叠映的无欲天。 夜色中涟漪般远远散成一波波难平的回声,述说着难以言传的爱怜与情意。 一个玄衣白发男子独坐院中吹笛谴忧,服饰清雅,凤眸冷冽,眉宇寂寞却沉淀尊贵。 这样一个人,武功、容貌、名誉、权势都几乎已达顶峰,为上苍所宠爱至斯。 世人羡慕的一切他都有了,可为何他的神情却还是如此凄凉而哀伤? “主人,备好了。” 寒山意压下心中不知已闪现过多少次的叹息,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几道精巧的膳食。 谈无欲伸手接过,卷帘而入。 床上的白衣丽人美得如梦似幻。 流泻缎泽的丝绢银发层叠披泻,精致无暇的秀丽五官却空洞无神。纤细的身子隐在羽被中,厚重的羽被,却只是一发衬出他的纤弱无伦。 为他那依旧冰山般未曾改变的神气再度拧紧了三日来从未舒展开的眉心,轻唤道“还真……” 掀开羽被,现出的是裹在一袭白袍中的纤柔。肌肤皎若皓雪,双腿细致修长,确实是人间天上罕见的绝色。 此情此景,若非亲眼瞧见,又岂会有人相信,褪去素日无所不能的夺人光华,高不可及的中原武林的领导者——清香白莲素还真。会美得这般弱不胜衣,扣人心弦? 而他谈无欲,却只想将这绝世白莲就这般藏在了一方天地,什么都不管不想,只剩了他和他,看尽红尘三千,流光乱舞。 可惜……自己也知道,终究只是…… 痴人说梦而已啊…… 伸手揽他起来靠在自己怀中,一瀑长发飞泉般流泻在他臂弯“吾特意命人做的如意莲子羹,落雪梅花糕。很清淡滋补,你再这般不吃不喝,可怎生了得?” 美丽的脸无声而傲气的偏过一旁,无奈的捏住他的脸颊一口口灌下去,直到确定他不能再吐出来才松手,却响起他因被迫咽下食物而不适的轻咳。 慌了手脚的将他身子前倾,抬手轻拍他背,听得怀中人呼吸均匀下来,无力的挂在他怀中轻轻喘息,才敢放下那几乎已经悬到那嗓子眼的心。 又是疼惜又是宠眷的呵斥“不是叫你好好吃些东西么?老这么倔,身体怎么吃得消?” 怀里却传来闷闷的一声“那便放劣者走……” 一滴来历不明的晶莹滑落谈无欲手背,虽已被夜风夺去温度。却滚烫得让他揪心。 愧疚的将他的头埋入怀中,将脸埋在那丝丝羽发中,吸取着他身上独有的莲花芬芳。好想将他就这么揉进怀中,永不离分“吾做不到……” 怀中人再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任他抱着。 不反抗,也无从反抗。 功体被封,绝食数日,若不是亏了他悉心照料加上本人底子好,哪还有命在? 看着那埋在怀中的臻首,从皓雪发丝下流露而出的,是形状优美如天鹅的修长颈项。 似乎受到某种无形鼓惑的想要将唇靠近,却在看到一道触目惊心、向领口下延伸的青紫痕时再不敢妄动分毫。 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是早就告诉自己,好好做好月才子的本分,在这多灾天下为他分担那压得薄弱肩头喘息不得的重担就好吗? 至少能守住那无暇笑颜一生一世啊? 不记得了…… 也不想记得…… 依稀想起,三日前这人儿如往昔般造访无欲天,师兄弟二人池畔赏月。 兴致极好的拿出寒山意所酿的美酒,二人一边浅酌微熏,一边谈天说地。 被他的纯洁笑颜迷离了岁月,甚至应他所请,十分难得的露了一下藏拙了好久的笛艺。 然后是他有些不胜酒力的笑声轻轻响在耳边“无欲啊,不知为何,劣者觉得……呵呵、在你这无欲天看到的月色、呃、总、呃、总是最美的呢……” 然后…… 就什么都想不起了。 理智稍稍有些清醒时,他人已经在卧室床榻上,身下有个双手被缚、长发散乱的人儿为他的疯狂掠夺而不止的虚弱啜泣,哀哀之声,不绝于耳。 可是那时的自己,却只记得那修长的四肢,温暖的内在、交织飞扬的发、泫然欲泣的眼。 除开那数百年来早已奔腾在血液中的渴求外什么都记不得了…… 只是放任自己疯狂放肆,忽略掉他的纤弱和不堪一折,忽略掉他是否承受得了自己的如火情潮。索求着他身体中每一丝的热力,探询着他最深处的包容。 而后记得的,就只是他眼中这抹从疯狂中苏醒后不曾变过的死灰般的颜色。 早就没了主意,只能先这么封住他的功力,免得这傲气爱洁的白莲狠脾气上来自绝心脉求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一股温暖的内力由素还真背心流入他体内,那是他无法抗拒也无力抗拒的,一如此刻谈无欲的怀抱。 片刻后,苍白的脸颊终于露出些须红润,依旧动弹不得的身子半斜在他怀里,水漾瞳孔,不自觉的透过他的肩头透向那浩瀚夜空。 夜色,还是这么的美呢…… 可吾这残破之身,几时才能如那繁斗星子般,真正的逍遥自在? 调息完毕的谈无欲注意到了他的心思,不觉喜笑颜开“来,吾带你出去走走。” 什么都好,只要还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细心的替此刻身子虚弱的他裹好羽裘,厚重而雪白的羽裘像极了他的眼。落在手上就会融化的白雪般寂寞,不可触摸。 命寒山意在花园中备好软榻,搂着他坐下,猿臂轻舒,将他圈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此刻倍是柔弱的人儿,那么乖巧顺从。如果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轻吻着他发丝,声音柔得溺死人“要吾再吹一曲给你听么?你不是说吾的笛声便如这长空之月,令你心旷神怡,百听不厌么?” 却看见他羽睫低阂,瞬时间痛如刀割。 什么都不做,甚至不曾有过一句责骂、一丝怨恨。只是这么呆呆躺着,给他一个空洞得什么都没有的眼神。却已经比任何酷刑更能让他体会到何谓求死不得! 还真、还真。你就当真这么恨我? 连我这百年相思,在你心中也只是不值一文?换不得你半点体恤怜悯? 尊严、骄傲、生命、自尊什么都可以给你,一切一切。 只求你,看我一眼,哪怕是最恶毒的诅咒,哪怕是最切齿的憎恨。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现在这般,只在我怀中做一具空有绝美容姿的木头娃娃好吗? 痛苦的环住那纤弱身子,不在意素来高傲的声音中既然也会带出了几丝哽咽“开口、开口啊还真,算吾求你,求你便算骂吾也好呵。” 一个声音终于低沉响起“那便放吾走……” 身体不自主的一震,低头看着怀中那清亮眼波“吾已经说过,吾做不到。” “你以为这样锁住吾能到几时?” 怀中人轻轻叹息,依旧不见憎恨,更多的只是无奈与空茫“吾离琉璃仙境已然三日之久,缘儿又不是不知道吾来了你这里,无故不回,他岂有不来寻吾之理?” 谈无欲淡淡道“吾前日已命人告知续缘,你身子不适,暂且留在无欲天调养。” 素还真继续劝道“续缘那孩子,你这借口能哄到他几时?届时他找上无欲天,你又准备如何与他搪塞?” 轻抚他如瀑发丝的手指,带着一种决然无悔的力度“他就算来又如何?带得走你么?” 这份疯狂竟然已经脱了僵,那就不能也不想收回,怀中人儿,是牺牲一切换取也在所不惜的绝世之珍,谁来,都不给! 听出他话语中的某种不详讯息,几日来昏蒙无光的眼眸警戒的张大“你待如何?” 终于看到你恢复了些许生气,却是为了你的儿子。吾是该欢喜还是该怎样? 轻轻按压过那远山也似的眉心,似乎想要将所有的痛苦忧伤从上抹去,叹息着“你的孩子,吾无论如何,也不会伤他一丝毫发,如此,你放心了么?” 似乎为他这句保证松了口气,美好的唇角吐出的,依旧是残酷无比的现实“那么,即使你挡得了小缘和世途,总也包不得此事败露吧?无欲你想,届时小缘必然会去寻人相帮救,小钗、召奴、青阳子、一页书前辈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无欲,那时候你又能如何?” 不觉的苦笑一声,月才子之名岂是虚来的?素还真想到的,自己也早就想到。 这样的结局,早就已经有了体悟,这等天理不容的悖德大罪,从清醒的那刻便已经知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然而奇怪的是。 就在明白到这罪有多大的同时,心头却多了一份顿悟似的决心。 不要再犹豫,不想再隐藏,不会再压抑,也绝不再放手…… 爱就爱了,万刀加身也罢、千夫所指也好。 谈无欲纵死无悔! 而且…… “事到如今,还真,我就算放了手又如何?你、我,根本已经回不了头了不是吗?” “不!” 怀中人说得斩钉截铁。倒是令他不解的“喔?”了一声?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全身剧震“你、你说的回头、莫、莫非是……” 烟波般的眸子前所未有的坚决“不错,由劣者施术,将你与吾那、那日的记忆封引抹去,从此后,你与吾,依旧是相知手足,什么都没发生。情谊不变,这样不好吗?” “咚!”的声,气坏的谈无欲连怜惜都忘却,一把将还动弹不得的人儿从怀中摔落在地。数日来因动弹不得而气血运行不畅的身子宛如雪上加霜。四肢在短暂的麻木后,升起的是燎心似的痛楚。 还没来得及开口呼痛,已经被一只手捏住小巧下巴,强逼着他扭过头去,面对一双双眸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 一字字的平静低语,却带着泣血般的红“素还真!你、够、狠!” 明明他才是这场失控的暴力中最大的受伤者,但素还真却深刻的明白到。这时的谈无欲,心中绝对比自己的身体苦上千万倍…… 吾不过是爱上你而已,只是爱上了你而已啊! 一朵独立水中,亭亭净植,远香轻溢,生于清流,随风自在的白莲。 只是爱上了你,这样、这样也不行么? 吾情愿放下天下霸权,隐藏在你身后的耀眼光华下为你默默分担,如那永不能与太阳争辉的寂寞皓月。 吾情愿抛开天理伦常,为你犯下堕天罪孽,纵有何等艰难坎坷也无怨无憾。 吾情愿为你放下自尊,这条性命由你驱谴差使,你说一句要就尽管拿去! 吾不敢求你半点回报,今生今世哪怕心再如何淌血滴泪,也情愿永不染指你这抹纤柔。 吾只是想爱着你,想你明白这份心意! 如此一点渺小到近乎卑微的心愿,你也不肯成全么? 看着那明白到劝谏失败的人儿再次黯淡,转为空虚的眸子。心头的怒火化为熊熊波涛澎湃叫嚣,噬人般的目光正正直視着再度回归木头娃娃状态的素还真。 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你明白我的痛苦? 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你不敢再妄想用那么愚蠢而残忍的方式逃避我的爱? 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你永远不能把这颗心抹杀? 强忍多日的欲望似乎再度在血液中燃烧,红了眼的谈无欲形状优美的双手扯住那滚金织云的领口大力一分。 “嘶啦”一声。 素还真纤白洁净的身体再次沐浴在月色之下…… 数日来素还真身体不能动弹,更衣擦洗,全是谈无欲一手包办。 虽然谈无欲都刻意自持,不曾再发生肌体相亲之事。可是试问世间哪个男子初历欢爱,而心上人整日在怀抱中由自己无助摆弄还忍得住的? 谈无欲却只为顾虑着怕伤他更深而不敢放纵,但此刻怒火一起,心魔难抑。什么怜惜歉疚都飞去了九宵云外,只顾宣泄这满腹的欲火和怨怼。 而怀里这无懈可击的完美身躯,当然是最好的极品。 接触到夜风的身子因瞬间在周身蔓延的寒意而不禁一个得瑟,但让他觉得更冷的,却是眼前人炽热如火而又深邃似夜的目光,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在翻腾,它的名字叫——欲望…… 艰难的扭动着唯一还剩下些许自由的臻首逃避那追索樱唇的滚烫的吻,此刻被扣紧的雪腕因施虐者不耐的大力一震险些脱臼,眼前金星乱舞,再也逃不得那人的灼热唇舌。 “不、不要……呜、不、别……唔……” 拒绝的声音被霸道的唇舌辗转成气若游丝的嘤咛,无法拒绝那充满吞没气势的需索,被硬行撬开的牙关中有条灵舌无孔不入的在樱唇贝齿间游移厮磨,夺去所有的呼吸与神志,留不下半点清醒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怀中人被自己吻得快要晕死过去,谈无欲才肯微微松开双臂,留给他丝丝喘息空间。 那被折腾得连呼吸都困难的人儿,无奈的委顿在他怀中,微肿的樱唇上水光旖旎,隐约可见其中的编贝玉齿,檀口丁香。脸上晕满开嫣红波涛,衬着那双眸中的雾气迷离。虽本人依旧没半分自觉,但就是这股浑然天成的清艳风情,却最是夺人心神,惑乱苍生。 眼中的赞美、惊艳、渴求代替了恼怒,却也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要立刻获得这朵绝世之莲…… 好不容易夺回呼吸的素还真正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却只觉身下笃的一空。整个人已经被谈无欲打横合衣抱起,腾腾大步往内室走去。 那一夜可怕的回忆噩梦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使知道会有什么等待自己。素还真却仍旧想要做最后一点明知徒劳无功的努力。 “不要一错再错了,无、无欲、啊……” 卒不及防的,再次被封缄唇舌。就着这古怪而尴尬的姿势,谈无欲薄唇惩罚般的将他双唇啃咬到几乎再次令他失去呼吸的力气。 眸中的光,霸道得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素还真的心再度下沉,凄然道 “莫逼劣者更恨你……” 谈无欲毫不在意的一笑,低头咬住洁白小巧的耳垂,吐出的气息灼热得仿佛带着焚烧天地的热度。 “你也莫逼吾在这里便要了你。” 真的再也逃不开了…… 颓然闭眼,不想再看这场即将发生的疯狂,即使明知自己会是其中的那个祭品。 只是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瑟缩起来,似乎这样,就可以成这个怀抱中消失不见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