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葬骨 |
2006-12-06 21:15 |
踟蹰花上·瞬息千年
万圣岩的香火，一烧便是几千年。
这期间，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人将这里当作归属，也有人认为这里是桎梏。
站在万圣岩最高处的菩提天池，一步莲华静默。
“圣尊者，你在看什么呢？”
有些严厉的语调，在一般人听来一定颇有些责备问罪的意味。
一步莲华阖目微笑，“天子，汝来了。”
“吾是来看看一介万圣岩圣尊者，放着诵经会不听，却跑来菩提天池看何等好风景。”
“天子……”
嗯……看来……真的是来问罪的…………
一步莲华不着痕迹地抬手擦掉额角的冷汗。
总之……绝不能坦白告诉天子自己其实根本忘记了诵经会这码事，于是一步莲华十分认真地考虑要怎样才能蒙混过去……
“天子……吾在看的非是风景而是天下苍生啊……”
这句话不是实话，但却是句能暂时解救某人脱离苦海的话……
“嗯，圣尊者实在是好慈悲的心。”
善法天子略微颔首，一句话说得一步莲花额角刚退下去的冷汗再度悄悄浮现。
在许多僧人眼里，善法天子，几乎可以说是专门为了针对一步莲华而存在的麻烦人物。
这一点，善法天子知晓，一步莲华更加知晓。
但是谁都不曾就此提出过辩解。
“圣尊者。”
“天子可继续唤吾一步莲华。”
“尊卑有别。”
“……天子觉得，汝与吾之间是何等关系？”
“好友。”
“正是，既是好友，何必在乎那所谓的尊卑之别。”
说罢，一步莲华微笑，善法天子过了许久，也只得微笑。
对于这个看似老实温厚实则很会撒娇耍赖的圣尊者，他的严厉从来就像是抽在棉花堆上的柳条，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为何会受此重伤？”
闭关再出竟成了这般狼狈模样，善法天子一把将吐血不支的一步莲华揽进怀里，关心的询问中甚至带上了愤怒。
而后，是令他大吃一惊的景象。
如出一辙的面容，截然相反的气质，嘴角同样挂着鲜艳的红丝的那个…………心魔……
袭灭天来。
那时的魔，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宛如初生儿般纯净的眼神中漫溢的却不是无知的澄清，而是知根知底的绝然。
“一步莲华，汝唤吾袭灭天来，汝可知究竟谁才是袭灭天来？”
袭灭天来静静地看着善法天子，看着善法天子那双不肯放开的手。
“究竟谁才是造孽的那一个？”
“恶魔休要多言！”
善法天子横眉以对，天之赦眼见便要轰向恶体。
“天子，不可啊…………”
一步莲华出声喝阻，一声不可喊得撕心裂肺。
心急之余，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善法天子连忙再次搂紧一步莲华，只用冷然的目光瞪视着袭灭天来。
“哈哈哈哈，何必呢？”
恶体仰天而笑，“何必呢，天子，何必用这种眼神看吾呢？”
吾……………………
本来是汝最重视的一步莲华。
仅仅一个善恶双分，汝便如此排斥吾了么……
本是一体，为何双分，一步莲华，从今之后，你依然拥有着你所有的，而我却突然间一无所有……
你死我活的命运，在最初的一刻已成定局。
吾袭灭天来，吾亦是一步莲华，只容许这世上存在一个我。
善法天子最终还是让袭灭天来离开了万圣岩。
“真是多谢天子……”
一步莲华偎在善法天子怀中，似是终于放下心来。
“不必言谢。”
善法天子将一步莲华打横抱起，“汝伤得不轻，吾送汝回房舍休息。”
“嗯……”
一步莲华在天子怀中点点头，低声说道：“有劳天子了。”
身体，经脉，受的伤只要不致命就都能随着时间慢慢修复。
但心与灵魂缺了一半，这巨大的伤口，真的能随着时间愈和么？
很久，很久，之后。
袭灭天来面对着一步莲华，也面对着善法天子。
为了这个重逢，他们每个人都付出了很多，但那一切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天子，久见了。”
这句话，在来此之前，已经在心中念熟说透。
“对你，吾只有消除罪孽之心！”
意料中的冷言，袭灭天来低笑两声，这个人果然分毫不曾改变，还真是千年如一日啊……
丢下挑战言辞，袭灭天来决定暂时离开。
回身，离开的脚步有着谁都看不出的眷恋。
而后，风水禁地之变，半身融合之事，将这一切画上句点。
携手下魔将，袭灭天来再上万圣岩。
这里曾是吾最珍爱的一切，而今，吾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再，万圣岩，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战火起，魔祸至，昔日繁华仅仅一夜就成了过往传说，崩落的万圣岩，埋葬了那一段再也回不来的过往。
去弃，去弃，休问罗更，踟蹰花上，杜鹃嚎啼，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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