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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小光 2007-01-30 21:13
每個故事的發生,總是從不同觀點與立場開始。

***

一貫保持著不介入中原武林紛紛擾擾的儒門天下,近來舉動走向備受各方注目。原因自然是那從三槐城、天章古聖閣不斷傳來的惡耗與悲劇。傷痛、怨恨、不滿的情緒充斥著儒門上下,不只是為為逝去的生命不平,更多的是對主事者遲遲未表態處理的方式不滿。

儒門天下議事廳中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

「蜀道行殺吾天章古聖閣門人數十,天章聖儒、桐文劍儒亦亡於其手,龍首對此事依舊是不吭聲嗎?」儒門重臣福老措辭強硬,在在顯示著對龍首這種冷處理的方式不滿。與古聖閣的聖儒私下相交多年,聖儒對於古聖閣的用心他都看在眼裡,如今,竟落得這樣悽涼下場,叫人情何以堪。

「劍蒼意挑上俠刀失敗後,上門來對吾儒門曉以大義。倘若儒門拒絕是否就要背上不通人情義理、不識大體的惡名。」見福老起了頭,一旁的司禮君也語帶不滿,劍盟讓儒門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實在是逾矩過分了。

「難道吾儒門對他的行為該要以德報怨?這對當初在問俠峰時給予俠刀高度評價的劍儒來說真是諷刺啊。」江南時雨書院主事者隨後再加上評語,為眾人不滿情緒加溫。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發表著高論。擅搧風點火者,更是鼓譟著眾人同仇敵愾的激情,讓整個議事過程混亂不已。

倏然,一陣鈴響讓議事廳裡靜了下來。

廳堂中央出現一名身著紅衫的妙齡女子,正是長年隨伺龍首身旁的穆仙鳳。環視眾人一周,確認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個兒身上後,仙鳳便宣佈著主人的手諭,「龍首大人有令,自此儒門天下退出中原一切紛爭,俠刀一事,大人自會處理。」

果不期然聽到一陣譁然,女子斂下神色再道,「爾等要抗命嗎?」口吻中的威儀令眾人不敢造次,只餘面面相覷的不滿與不解。

不將眾人反應看在眼裡,女子直接結束了此次會議,「若無他事,眾人退回各司其職吧。」

仙鳳立於廳中,目送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她知道不滿的情緒與對領導者的質疑才是對主人考驗的開始。嘆了口氣,殺人償命當然是天經地義,但是主人要的是儒門天下能夠在這些紛擾裡全身而退的心思眾人是否明瞭呢?

***

難得疏樓西風飄起細雨,雨絲隨風灑進亭中,沾了正賞雨的疏樓主人一身濕。

煩躁惱人。

娉婷女子一進疏樓西風,便見她的主人翹著二郎腿賞雨,那華麗頹廢的模樣哪像個一門的主事者該有的端正模樣呢?主人吞雲吐霧看似心情悠閒,但她知道,只有在心煩時主人才會用著裊裊雲煙來麻醉自己。她的主人常說,「人活得只有黑白而無灰,是太極端也太辛苦。在光與暗間的雲煙濛濛,猜不透是明哲保身之道,而遊走其中毀譽參半的箇中滋味才是吾想嚐的人生味道。」

入了亭,微欠身,道了句,「主人,鳳兒回來了。」偷偷抬頭看了她那依舊似笑非笑的主人一眼,立即再接下說道,「主人的意思鳳兒已傳達給眾人,相信禮監司會盡快將一切重新步上軌道。」

「辛苦汝了。」放下手中煙管後,龍宿淡笑嘉勉著辛苦一天的手下。

有些擔憂看著主人苦笑表情,鳳兒試探問了句,「主人好似心情不佳。」龍宿托腮沉思了會後,挑眉望著擅解人意的小姑娘,要她繼續說下去,「俠刀之事讓主人為難嗎?」

哈,正中紅心。龍宿嘆口氣說道,「貼心的鳳兒,以汝的聰慧靈敏應該知道誰才是真正令吾為難的元兇才是。」

在這世上大概只有鳳兒能見到如此龍宿吧,苦惱、煩躁、怒火,不是外人所見意氣風發、雍容大度模樣。雖然虛長了鳳兒數百載,但這人生百態甘苦可不是年紀較長者就會較有智慧面對,他喜愛鳳兒總是一針見血將她心中答案、想法說出,那讓他覺得自己並不寂寞是被理解的。

「主人……。」鳳兒當然明白主人的為難何來,那將要為難主人的好人是否有想過主人在儒門天下的立場怎麼辦?

仙鳳不禁有些難過了起來,難道這世界真是會吵的才有糖吃,不表明立場的主人,靜看這一切的龍首,果真只能忍氣吞聲接受正道所謂的大體嗎?俠刀身不由己,有苦難言,那我儒門眾人的生命又是何辜,主人又該如何服眾?

「鳳兒,為吾取來筆墨。」打斷小姑娘沉思,命其取來文房四寶,「吾要畫下疏樓西風難得的平靜雨。」一手輕搖絹扇,一手探出涼亭承接滴落的雨水,看不出龍宿此刻心中思的是什麼。

「難得主人有此興致,鳳兒立刻取來。」心知主人想要轉換心緒,仙鳳趕忙往書閣奔去為其取來文具。

「紅塵俗事恰如這不斷雨勢,將來說不定哪,吾等只能望圖懷念煙月閒裡的疏樓西風。」感嘆的是時局變化,感慨的是在雨中他望不真切的心。

幾日前的夜晚,宮燈帷下了一場大雨,愁了他滿身濕意。問了句那那前來赴約實則是為蜀道行討保的好友一句,「若有一天換作吾呢?」沉默相互凝視一會兒,果真如預期般的得到一個顧左右而言他的虛應。強自壓下哽在心頭的不滿與失望,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口舌之爭。

在心中龍宿是明白的,劍子仙跡同疏樓龍宿討論天下人、天下事,但卻惟獨無法談論『龍宿』,該視此為特別嗎?劍子仙跡為友出頭,為難著另一個朋友,究竟汝是溫情還是冷然的染塵仙人呢?

~未完。

2006/01/01
***

光:貼了,就表示該要補坑了。(遠目)

1974字

緋小光 2007-01-30 21:14
疏樓西風的後院植了幾株桃花。春季,枝頭才剛開始吐著紅嫩花苞時,她的主人便開始日日在桃樹下飲酒高歌,興頭一來撫著白玉琴一整天也不厭倦。他說要用白玉琴喚醒那些賴床的花仙子們,快快起來看他吃喝玩樂,總之就是自得其樂享受著他悠閒歲月。

時間在主人的身上運作成寂靜的冷凝,飲茶、作畫、吞雲吐霧時的他總是專心一意。主人常說著,過去無意義,未來不可期,唯有當下是可把握。莫怪乎劍子總戲稱主人學藝是又多又精,在這樣全然的狀態下,自然是成效非凡。

漫步走入桃花林內仙鳳,好奇今日為何聽不到熟悉的琴聲。一入林內尋得主人身影,卻見人倚著桃樹枝幹假寐。

「主人,這樣會著涼的。」為龍宿蓋上滑落的披風後,仙鳳不禁出口叨念。

貼心的好孩子,龍宿淡淡一笑安撫著,「無礙,風日晴和正是春日好眠。」察覺仙鳳竟帶了一壺『醉月』前來,龍宿笑彎了唇直誇著鳳兒知心。

仙鳳為龍宿添上一杯,欲言又止模樣惹得龍宿訕笑,「鳳兒想說什麼?」小姑娘瞞不住心機的表情實在可愛。

「劍子先生來過了。」小心翼翼觀察著主人反應,卻只見他執杯動作停頓了下後卻又即刻飲下杯中好酒。

「吾知曉。」那人留下的溫柔,此刻正覆在他的肩頭上,不是嗎?

往年在這時節他們總是相約在此,笑看翠綠新芽、紫紅花開,靜靜感受著萬物變化。今年劍子、龍宿依舊準時出現,卻不復過往笑語充斥林間時欣悅。龍宿選擇難得的沉默,不做口舌之爭的假寐;劍子則選擇裝傻以對,來過了,便走。武林事、江湖途,吾等正走在兩條分歧道路的起點上。

「正義坡上,蜀道行為女棄刀,劍子先生為其討保,此刻……主人?」正欲往下說去,主人卻提扇止住她的話語。

「本就預想到的結果,無須再提。」又要眾人團結對抗葉口月人,又要保住怒犯眾人的蜀道行。分崩離析的中原武林裡頭多少難解的恩怨情仇,劍子以為這是說化解便能化解的嗎?兩軍相對,不能團結的軍心才會是成敗的致命傷。

主人噙著一抹冷笑,像是看戲似的冷眼旁觀,連仙鳳也很難理解,究竟他意欲為何?

「另外,正道請求儒門共同對抗葉口月人一事。」雖然之前主人曾下達退出中原紛爭,但如今正道依舊找上門來請求協助了,若真袖手旁觀恐怕會落人口實。

「幫啊,為何不幫?」就算他想要在一旁納涼看戲,恐怕那個劍子好友也不會讓他打這如意算盤。

「鳳兒以為主人不會讓儒門再折損人才。」從三槐城、天章古聖閣一直到儒門天下的門生,這一連串的事件確實使得儒門元氣略傷,若是再對上葉口月人,她實在不敢想像那傷亡會有多慘重。

「鳳兒對吾真是沒信心,吾這個儒門龍首實在是汗顏啊。」似笑非笑望著小姑娘,真不知她是太了解龍宿還是太不了解龍宿。

「主人切莫誤會,鳳兒只是擔心。」趕忙彎腰鞠躬解釋,就怕真的惹怒主人。偷偷責備了自己,明明知道主人心情欠佳,還這麼火上加油,真是該罰。

「幫,有很多種幫法。吾想要看看正道拿什麼條件來請吾儒門出力。平等互惠,最能減輕損失的局勢,才是吾要的結果。」

困惑望著主人那寓意不明的淺笑,仙鳳猜不著主人所思。既然猜不著,就為主人斟酒助他暫時逃離這些惱人俗事吧。

忽地,仙鳳興奮喚了一句,「主人,您瞧,桃花開了。」指著那今春第一朵綻放的粉紅桃花,仙鳳笑得更加燦爛,因為那朵桃花就這麼剛好開在她主人倚臥的桃樹上頭,可不是個好預兆的嗎?

醉眼迷濛望著枝頭美人,龍宿似乎也感染了仙鳳的好心情,笑吟著,『山光照檻水繞廊,舞雩歸詠春風香。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主人真是醉了,連『四時讀書樂』都拿出來朗讀呢。

仙鳳的好心情,在花季未了時便結束了。往後的春她總是不自覺惦記著這天龍宿手上輕搖的華扇、向桃花敬酒的那只木製酒杯,還有主人開懷詠唱好似安慰著那枝頭孤獨綻放的桃花的溫柔神情。

~待續。

2006/12/26

光:一切都是為了珍珠
1494字

緋小光 2007-01-30 21:15
仙鳳推開閣樓綺窗,一陣春風吹來,竹葉聲沙沙作響,她看到一大清早便在門口清掃落葉的言歆,不由得一笑。偌大的疏樓西風便是由她的主人龍宿、言歆及自個兒三人一起守著。疏樓西風,她竟也不知在此過了幾個春夏秋冬。是因為開心吧,所以忘了時間的流轉,她的主人和言歆總是讓她的日子很快樂呢。

疏樓西風裡有著風聲、林聲、琴聲,就是少了一些人氣。偶爾覺得寂寞的時候,她便纏著主人陪她對弈。真的是纏喔,因為她的主人向來討厭動腦筋,偏生性好強不愛服輸,一旦和自個兒廝殺時便是聚精會神的要贏,那時候的主人專注模樣看來真像個小孩子。雖然極在意勝負.可卻又是極有風度的。贏時,便指導著自己;輸了,便大大方方讚美自己,讓鳳兒好不開心。

會讓主人莫名棄械投降的唯有一人,那偶爾上門來訪的劍子先生。主人很喜歡同劍子先生較勁,從口舌之爭、對弈,甚至是下廚作菜,兩人幾乎是無所不比,最近的賭注便是『晚餐』。劍子先生總是在對弈時和主人閒扯,弄得主人常常失神分心,直到主人警告劍子先生再耍腹黑就給他好看後,才能夠看他們靜靜地對戰,不過這樣的安靜通常都維持不到一刻鐘就是了。

為了不傷兩人面子,棋局總是以『未竟』收場。最常的一次紀錄便是一盤棋放了快一年也沒下文。啊,當時劍子先生和他的另一位好友佛劍前輩前去問俠峰聽蜀道行論道。而她的主人則以平日在儒門聽訓聽得膩煩了,拒絕同往。那回主人單獨前往北堣遊歷,歸來時還帶回抽水煙的習慣,惹得劍子先生頻頻說他墮落,對不起孔夫子的教誨。看在眼裡,其實鳳兒明白,主人只是不想見到劍子先生讚許別人的模樣。而劍子先生明明對主人的行徑擔憂,卻又無法坦率將心意說出口。

今日,主人不想下棋。他在疏樓西風的綺窗前撥弄著白玉琴,吟唱著詩句。而她只好在疏樓牌樓前同對著言歆自言自語起來。

氣氛正開心時,偏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在外頭嚷嚷,其中甚至有一人大放厥詞,警告「劍子仙跡,勸你不可多管閒事。」劍子仙跡,這些相貌怪異的人跑到疏樓西風來找劍子先生?究竟是怎麼回事?尚在思索時,便聽到主人不悅嗓音響起,「劍子仙跡不會多管閒事,他只會替朋友找閒事。」還想再說些什麼無禮帶頭者,瞬間便讓主人擊斃,而言歆也出面將其餘人解決。

待來訪者離去後,仙鳳問著言歆,「疏樓西風這麼隱密,他們怎會逃命逃到這兒來?」

「……。」言歆依舊沉默。但在心頭想著,適才似乎有聽到他們喊了劍子先生的名字。豁然之境明明是在叉路的那頭,大概是慌亂下跑錯地方了。

看著仙鳳尚在思索,言歆提醒著,「主人向來不愛人家打擾。」意思就是,安撫心情不悅的主人工作交給妳了。盡量別讓主人發怒,他不想要落葉掃不完。

仙鳳嘆了口氣,「唯一能打擾主人的只有劍子先生。」今日一戰,主人的威名恐怕也會傳入葉口月人耳裡了,疏樓西風的逍遙恐怕要結束了。

***

清晨熱心叫人起床,傍晚委託朋友送來美饌佳餚當晚餐。劍子先生實在是貼心的不得了。

仙鳳一旁微微苦笑看著主人同來訪的杜先生閒扯,看不出來主人的心情到底是如何。但言詞之中對劍子先生充滿無奈的模樣實在惹得她在一旁偷笑連連。

一會兒說劍子先生「專司轉移麻煩」,一會兒說他「明明愛現,偏偏就是喜歡裝神秘。」其實她最好奇的還是主人那封『劍子之祕』到底說了什麼。

杜一葦先生是個好人,真是辛苦他被劍子先生拐來讓主人宣洩宣洩今早的怒火,順便發洩對劍子先生的不滿。既然劍子先生在意主人的情緒,為何他不乾脆自己上門來安撫主人呢?有時候她實在不懂劍子先生到底在盤算什麼?

主人的作風向來大膽而且無絕對對錯,劍子先生要同這樣的主人對賭做法或是立場嗎?還是探測著自己在主人心中的份量。她真是擔心,當最後的底牌掀開時,她的主人和劍子先生間究竟會是剩下笑語還是滿滿的傷心。

~待續。

1499

光:珍珠啊~

Maryanna 2007-01-30 21:38
在龙宿身上最喜欢的是他对自己所做的事的不后悔与不屑向他人解释的高傲,被质疑,被千夫所指他都不在意也不去向旁人解释。别人的评论跟他有什么相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潇洒态度真是傲然的让人无法不喜欢,可是这样的人往往遭受非议~~~

剑子嘛~怎么都觉得他就是生来来拐龙宿一起下水的,果然是我不入地狱,推好友入地狱的腹黑老道~~龙大那句“汝果然不是东西”私以为真是说的很贴切的。

别的朋友出事都能冷静面对细心判断,怎么放到龙宿身上就直接“古尘斩无私”了呢,这算是好友不同寻常的特殊待遇吗??如果真是这样,这种特殊还是不要的好啊。

緋小光 2007-02-01 09:57
致 maryanna

說到非議,在官網常常可以看到很精采的非議,我說滔滔大道理說了半天,不就是出一張嘴?
比起龍宿實際去動手的行動力,在我眼中更切合實際
只不過不想按照正道的做法去作罷了,就說的好像人家十惡不赦,切!

劍子對龍宿是否只是單純的拖他下水,我卻有不同的想法~
以前某友的文有提到:劍子在心中說著,『怕你(龍宿)太寂寞了』,我想也是有著這樣的心情吧
寂寞的守著宮燈帷或疏樓西風的龍宿,令人不捨,何況對方是古道熱腸的劍子呢

但我自己覺得這是三先天對自己的自信,他們可是最強的流氓喔,怎會只是平平淡淡的過日子而已
違逆天意不過是流氓小小的挑戰罷了

放輕鬆、放輕鬆,這兩只的友情搞到最後只有鬧劇二字可以形容而已

緋小光 2007-02-01 09:59
春日,疏樓西風裡百花齊放。尚未到牡丹花期,疏樓少了貴氣與霸氣,但卻多添了春的嬌彩,引人入勝。

比起這嬌豔欲滴的粉彩,更吸引仙鳳的,其實是主人從今午便愉悅的作畫神情。那表情就像是盼著向人現寶的孩子般稚氣可愛,向晚夕陽餘暉下主人笑容更勝這滿園春草教人忘憂。

主人落下最後一筆後,便邀她鑑賞鑑賞一個下午奮鬥成果。畫中人栩栩如生,身後背負著古塵,更添劍客英姿煥發態勢,隨風飄飛的長髮卻爲剛毅之氣添上幾分飄逸。

望著畫中人,仙鳳不禁讚出聲,「主人筆下的劍子先生嚴肅中又多了些瀟灑呢。」

她的主人聽到這讚美反而是嘆了口氣,「鳳兒,汝可知吾之畫乃是為了要宣洩內心的思潮,汝的劍子先生啊,也唯有在這畫裡才能明白龍宿悠然逍遙的心思啊。」說完後,主人好似賭氣一般在劍子先生腹宿處再添幾筆黑墨,這黑的地方真是絕妙,但身為主人貼心的好鳳兒一定要裝傻,懂得探問主人的心意,讓他有機會宣洩、宣洩。可這回主人卻只是要她稍待。

今日門生傳來葉口月人將在玄空島上以平民百姓之命要脅中原正道的緊急情況。主人聽聞後不但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是命她取來筆墨開始作畫。仙鳳暗忖著主人想法,雖然她的主人不是個急公好義之人,但也不該是這樣冷漠無情,如此反常令她不解。

直至畫中人前來疏樓拜訪,仙鳳才明瞭原來主人這樣任性的原因何來,是心有不甘的為難更是莫可奈何的抱怨。瞧瞧兩人不過口舌之爭幾句,主人便讓劍子先生給拐走出去,算算時辰也猜得出兩人要往那兒走。

仙鳳立在疏樓牌樓前,望著逐漸遠去的星點,微微苦笑。主人在意的並不是葉口月人,他感興趣的是儒門寶典中那可盡掩三光的邪兵衛。邪兵衛則又牽連暗處的嗜血族,近來種種跡象顯示出此種族確實存在,將來邪兵衛的力量一定也會為眾人所覬覦,主人也一定會有所動作。

這一切的狀況都變得複雜了,主人和劍子先生縱然行走同一條路上,但她知道心思早已背離。

「主人和劍子先生走遠了。」突然自身後傳來言歆低沉的嗓音,喚回那失神的倩影。仙鳳轉頭看著言歆拿著掃帚,一臉擔心自個兒的模樣,不禁輕笑一聲。

笑說著,「言歆,你是要掃誰出門啊?」果不期然見言歆一臉尷尬緊握手中掃帚,拿也不是丟也不得。原來,讓人為難這麼好玩啊,難怪主人和劍子先生總是樂此不疲。

沒有忽略鳳兒那心懷不軌的笑意,言歆連忙轉移話題,「你也要出門?」

「人家想看看主人在玄空島上神采奕奕、英姿煥發的模樣啊。」主人下了令要門生不可插手,便是要和佛劍前輩、劍子先生親自去處理。『三教頂峰』同時現身玄空島上,這華麗盛況絕對是空前絕後呢。

「主人不愛我們插手江湖事。」快步早到仙鳳身前,拿著掃帚好似趕羊地將仙鳳逼進疏樓西風裡。他也很想要一睹主人風采,但是,主人的命令與內心的想望比起來當然是要以主人為重。

「可是……。」仙鳳還想說些什麼表示抗議,卻讓那句「還是靜等消息吧。」給噤了口,她知道一旦言歆堅持便不容人更改的性子。

「主人這回出門一定得花數日才會回來。」要她耐著性子在疏樓西風等候著實難熬。

明白仙鳳這總是以主人為重的性子,言歆安慰著,「劍子先生會照顧好主人的。」語畢,便揮動手中掃帚繼續練功。

「就是這樣我才更加擔心。主人和劍子先生百年來關係一直是相安無事,可這陣子卻不斷爲武林事針鋒相對。我真害怕,他們兩人的心會不會越走越遠。」玉兔東升,姑娘家的心思卻是善感。她感嘆著,『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是古難全。』

言歆卻隨口應了句。「這樣很好。」

「言歆!」哪裡好啊?

「主人和劍子先生喜歡考驗著對方,當然得去接受對方就是有不若自己所想的那模樣時候。就算將來主人和劍子先生因理念不合決裂,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是嗎?」仙鳳這些日子的憂愁,他看在眼裡也都明白,但是世上許多事情就是不由人,他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

「為何你說得這般雲淡風清呢?百年情誼一旦捨去,多叫人傷心啊。」

「言歆的心裡,只有主人的道路。」縱使將來天下人捨去他的主人,他也要護主人周全。

凝視對方一會兒,仙鳳笑彎了唇角說著,「從未變過。」

~待續。


1625字

緋小光 2007-02-01 10:00
花季未了(五)

雙岔路另一頭的豁然之境,冰涼的空氣中飄散著暖暖炭火香味。

劍子仙跡靜立於亭中靜候著今日絕對會出現的友人。

甫從玄空島返回,他便探視過客房內蜀道行身傷痕,確定他已無大礙才暫且安下心來,只是對於於失去一臂的刀者劍子心中總有許多無奈與不捨。是造化弄人抑或是江湖果真無情殘酷,天將降大任於人,莫非真得藉由如此考驗才能證實些什麼。

思及此,劍子腦中卻不由得想起和客房內的蜀道行有著難解情仇的龍宿。

儒門天下分佈於江湖密探不在少數,龍宿想必也猜到、知道蜀道行此刻正由劍子仙跡護著。劍子眉頭深鎖,想到日前龍宿言詞中的冷嘲熱諷,想著他說的『同道中人』,那般刻意將劍子與龍宿切割開來,讓他爲龍宿將採取的做法更加憂心。

儒門的委屈他明白,但避免掉那個滅絕的未來較之於已經造成事實的傷害,兩者間該如何取捨,他以為龍宿能諒解,但顯然龍宿的做法卻非如此。

以為對方懂,所以未曾明白開口替蜀道行說情,是否這樣會造成龍宿怨懟?他未曾追問過龍宿於此事上真正的『感受』。追問對方感受這樣的字眼用在他們兩人身上是辱沒了百年來兩人間的相知。劍子這樣告訴自己,甚至他感謝龍宿從不表明立場的體貼,這讓他免於陷入兩難的局面。

清風送來一陣淡香,劍子由亭中望去果然見到一華麗身影,輕搖手中華扇緩緩往豁然之境方向行來。向晚的霞紅映照著龍宿俊逸臉龐,淡紫色的髮在一片橘紅中輕擺著,暖色調裡的龍宿,帶著讓人不易接近的冷然氣息。

突然,龍宿似是遲疑而停下了腳步,而後便見他彎了眼唇出現在他身前。「劍子,擔心好友無聊之風將吾吹來囉。」

劍子將龍宿一路而行來的神情看在眼裡,心中不覺暗自一嘆,不知龍宿有無發現,他總是習慣用著燦笑掩去心中惱怒的習慣。

***

劍子喜愛著有龍宿的豁然之境。

儒門之首,琴棋書畫莫不樣樣精通。除此之外龍宿機敏好辯,兩人常常話不過三句便開始口舌爭鋒,你來我往的相對裡,倒為豁然之境添熱鬧人氣。龍宿廚藝極佳,所謂『君子遠庖廚』這種腐念根本不入他心。

劍子笑望著在廚房裡反客為主的龍宿來來回回忙碌,不過片刻最後一道好湯上桌。

龍宿落坐後,劍子便遞了添滿白飯的瓷碗,笑說道,「好友真是辛苦。」

龍宿無奈答道,「沒辦法,誰要杜一葦的金饅頭龍宿無福消受呢。」那如賣身契的菜餚,龍宿可避之唯恐不及,豈能讓自己陷入吃人嘴軟的窘境。

「這頂級珍品竟仍舊不入龍宿眼內,真讓劍子爲杜一葦大師的生意擔憂啊。」劍子思忖著,這已是龍宿第二回拒絕杜一葦的心意。莫非你真要漠視黎民蒼生的苦到底嗎?

「哈,劍子,拉吾入泥沼的報酬可不便宜,讓汝這樣借花獻佛,豈不是小覷劍子神通。」龍宿輕描淡寫帶過杜一葦的問題,欲避開劍子話中的圈套。

「耶,好友,吾是擔心你再這樣風花雪月、蹉跎光陰下去,紫龍之威、儒門盛名世人無緣瞻仰,著實可惜。」

「天下無敵的劍子仙跡古塵一開,哪須紫龍錦上添花?」暗示著別再拖他下水。

「紫龍乃是名器,怎能用錦上添花形容?」

「喲,難得劍子竟然對龍宿配劍有這般高的評價。」一直以為劍子除了用金玉其外描述自己的人、事、物外,再無其他新意的形容詞呢。

「若吾觀察不差,紫龍該是來自北嵎。」或許因古塵也是來自北嵎的關係,劍子總覺得紫龍劍柄上頭某些細工和古塵有些許相似之處。

「好眼力。龍宿倒忘了,好友對劍也頗有研究。」說是好眼力,不如說劍子細膩心思和觀察力向來讓人驚奇,龍宿由衷讚道。

「劍子曾聽聞有個以鑄劍之術聞名的北辰皇朝,可惜從未前去一探,心中好不可惜。所幸,今夜能藉好友之口爲劍子介紹介紹,讓劍子也好神遊嚮往一番。」

「沾染紅塵的仙人,可惜汝沒練成素閒人一人三化之功,否則今日就不必坐在這兒過乾癮囉。唉呀,或者現下拋開這江湖塵埃,好友也可心想事成啊。」

「龍宿,『人無信而不立』,別忘了見證人你、我、佛劍各有一份。」劍子提醒著龍宿莫忘了玄空島之約,也算是斷了龍宿想落跑的動念。

「哎呀,果真是滿腹墨水的劍子仙跡。」龍宿訕笑,爾後便不再轉移話題說著自己在北嵎的所見所聞。

北嵎有個富足的王朝,奇人異士大隱隱於市間,有個怪異的神之社還有關於邪影、雙邪、愛錢的有名殺手等等傳說。龍宿只道,這些只是他耳聞,真實性為何就待將來有機會舊地重遊才有機會驗證。

劍子內心則有著些微氣惱,為的是龍宿那付去遊山玩水也比陪劍子上問俠峰聽道來得有趣的神情。

~待續。

1725字

緋小光 2007-02-01 10:02
花季未了(六)

一勝一負,難分軒輊後,總是一盤複雜。

繁星點點正是豁然之境最為華麗的時刻。

小道暗處劍子靜立岩上,專注觀視著這片星海裡任何稍縱即逝的變化。

淡淡琥珀香隨著夜風飄散而來,劍子旋身一探,果見龍宿提著燈龍往這方行來。微微火光搖曳在龍宿俊美的臉龐上,一明一暗移動間,劍子依舊難以瞧清龍宿的神情。對於龍宿此刻的到來,劍子卻是寧願不見。

賭氣。

腦中赫然閃過這樣的字眼。對,他就是想和龍宿賭氣。

幾日以來,龍宿言辭依舊閃躲、語意不明,劍子每每言語暗示時,龍宿便四兩撥千金直呼,『地獄不可行。』龍宿笑說著,春寒料峭時節的繽紛桃花雨雖是美,卻總得沾染一身春冷才能目睹,太苦、太寒。

劍子無法理解,為何以經世濟民為己任的士人氣節在龍宿身上反而難尋。或者是,劍子冷了心,思忖著,龍宿是故意的……為難?

片刻龍宿便來到劍子身前,開口打斷劍子胡思,「好友真是好雅興。忍著刺骨寒風夜觀星象,不知是哪位幸運之人能讓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如此心心念念呢?」

「怕失了賭局、沒了面子,只得一窺天機奧妙搶得致勝關鍵。」劍子一揮衣袖後,目光便轉回浩瀚星海中,不再搭理龍宿。

「不過是晚餐這麼『艱難』的任務罷了,竟讓劍子憂心至此,真是教龍宿受寵若驚。」龍宿向前一步立於劍子身側,「既是如此,龍宿帶來幾樣物品或許能助上好友幾分。」語畢,便將手中燈籠置於劍子手中,從懷中取出布包,開啟後只見裡頭幾樣怪異圖像紙片在暗紅燈光中若隱若現。

「這是?」盯著紙片上頭詭譎圖案,劍子猜想龍宿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異族外邦專司用來占卜吉凶的星座命盤之物,還有這怪異的塔羅紙牌,據說也有此功能。就不知東方的歧黃之術和外域占卜學問能否合一應用?正所謂截長補短,相互配合,東西合併更是妙哉。」

劍子皺了眉頭,沒好氣說著,「你倒是很有心,不過若真有心,出點力,劍子會更加銘感五內。」

劍子對於龍宿那太過旺盛的好奇心實在沒輒。儒門的知識殿堂怎說也屹立數千年,儒生心高氣傲對他派旁門左道不屑是普遍的現象,可龍宿偏偏愛打破這些窠臼,老是挑釁著他家夫子明訓禁止的『怪力亂神』。

看著劍子一臉不茍同模樣,龍宿忙笑說著,「唉呀。明日第三戰,葉口月人必定以九幽為代表,中原方面理應是臥江子無疑。」劍子繼續挑著眉,等著龍宿的下文,「臥江子乃不世高人,據聞此卿天文、地理無不精通,甚而有天外南海臥龍之美稱。以他之能為,趨吉避凶這等小事哪須龍宿多事。」龍宿再搖華扇續道,「除非啊,這明日的關鍵人物不是臥江子,那最後戰況究竟會如何就真令吾好奇囉,只好找些工具前來同好友研究,也好稍解劍子心中憂愁哪。」

欲蓋彌彰的顧左右而言他,劍子只淡淡答道,「真是感謝好友的關愛。」

沉默在彼此無聲的凝望裡蔓延開來。

見劍子似乎不領情,龍宿只得打馬虎眼說著,等兩人閒暇時再作深入研究吧。將手中物品收起,龍宿緩步坐上一旁尚稱平坦的大石,曲起右腳,下顎頂著覆於膝上的手掌,望著和劍子不同方向的天際。

龍宿心中不斷讚嘆著今夜星夜美好,不若適才劍子那般憂心忡忡望著天際的心情,星子們華麗演出怎捨得辜負?但這回他只是將一切感動留在自己心底未再如過往說出口與劍子分享,在這當下,任何語言似乎總會成為彼此間的負擔與猜忌的理由,倒不如無聲勝有聲。

須臾,龍宿側首對著劍子請求著,「劍子,久未聽得汝的簫音,願陪吾一曲嗎?」

劍子微愣,這樣的夜晚怎麼適合簫聲呢?但思及也許久沒和龍宿這樣單純享受寧靜時光,便點頭同意,將燈籠再轉回龍宿手中,取出身後紫金簫,專注說著,「一陪好友。」

簫聲適合寂寞的夜。

於是,龍宿熄了燈火,拒絕今夜唯一溫暖的柔光。

漸起的音律迴蕩,今年豁然之境怎讓人許多愁,龍宿闔上紅曈,靜靜感受頰上淡淡微濕水意,如此冰冷、如此刺人。

***

二度登上玄空島,見證了上古延續至今的戰鬥。依舊是平分秋色局面,但至少爲中原掙得短暫喘息。

在雙岔路口同劍子分別後,龍宿便回疏樓西風。甫進豁然西風範圍,便見仙鳳、言歆前來相迎。龍宿瞧著仙鳳神色有異,便問「發生何事?」

「啟稟主人,儒門天下傳來消息,魚游水身亡了。」仙鳳小心觀察龍首神情,卻見主人神色面無表情示意將事情說明。仙鳳便將秦假仙請求儒門天下除去變裔天邪未果過程詳細稟明。

龍宿冷哼一聲,「中原正道,汝又欠吾儒門天下一條人命。仙鳳,傳令下去,若有再私涉江湖恩怨者,一律逐出儒門天下。」儒門天下不需要無法認清自己實力又好管閒事的自大之徒。

「主人,另有一事……。」仙鳳頓了下後,續道,「您不在疏樓期間,北川府主曾經前來拜會主人。」

「喔?!」龍宿語調微揚顯示對此好奇。

北川煉,所爲何來呢?

***

「龍宿,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最重要的是知過能改,彌補曾經的缺憾,人總是要往前看。」

「吾會記住汝這段話。但願他日龍宿犯了過錯,也能得好友這番溫柔諒解啊。」


~待續。

1918字


緋小光 2007-02-02 08:58
龍宿自玄空島回到疏樓西風後便未曾前往儒門天下。

這是極不尋常的狀況,仙鳳甚而懷疑是否因之前魚游水之事讓龍首索性刻意和儒門切割,以免日後正道又找上門來尋替死鬼的麻煩。畢竟,儒門膽敢違抗龍宿之命者寥寥無幾,主人也確實不必要去背負心懷異心之人的生死。

所以,正道的北川煉略過儒門天下而直接前來拜訪主人的做法她能理解,但是,目的為何?卻是令仙鳳百思不解。

西風亭內,龍宿執扇輕搖一派輕鬆閒適,但目光中精明審視饒是老江湖的北川煉亦是小心翼翼觀察應對。

「聽聞三教頂峰現身玄空島以強勢姿態技壓群雄並迫使九幽接受三戰約定。更甚者,開雙方平手之局,中原天下得以護全。三教頂峰之威著實令在下拜服,今日得親見龍首風采,真是備感榮幸。」

龍宿聞言,微挑眉頭淡笑著,「府主,若是要找人閒聊或是歌功頌德,煩請往雙岔路另一頭去,悶騷劍子會很樂意接下閣下的讚美感謝。」

「龍首說笑了。」北川煉心中微驚,疏樓龍宿似乎非易與之輩,話說的輕描淡寫但人卻不易討好。莫非真如其詩號一般,只想『一世悠然』?但是,儒門天下現下規模又該做何解釋?自己的推測當不會有誤才對,且再多加試探。

「開門見山吧。府主,有何指教?」不欲對方繼續浪費時間,龍宿直接要求對方說明來意。

「『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本非池中之物。一如龍首手中握有儒生萬千,如此籌碼,只是屈守小小一方之地為免大才小用。」北川煉未漏看龍宿眼裡稍縱即逝的光芒,續說道,「現今武林局勢,中原、葉口月人勢力膠著不下,暗處更有嗜血者蠢蠢欲動,各方勢力檯面上下的較勁,莫不想引領風騷。龍首,亂世出英雄,對此毫不動心嗎?」

「動心?吾倒是比較喜歡動眼隔山觀虎鬥。引領風騷這種愛現的偉大表現,吾之好友劍子倒是比較適合。」龍宿寓意不明淺笑,「這樣程度的煽動,吸引不了吾喔,府主。」

「若龍宿先生並無鴻鵠之志,今日又怎會立於頂峰之巔?」追求權力名位乃是人之常情,何況龍宿確實有縱情江湖的本錢,若對天下真是不屑一顧,卻又佔著龍首之位,不只顯得矯情更是矛盾。

「哈,府主持的理由未免有欠思量。劍子仙跡、佛劍分說亦是頂峰人物,怎會只有龍宿得府主如此青睞,實在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莫非是粉妝塗抹不夠厚實,龍宿這張臉何時出現汲汲營營表情,連自己都不自覺呢。

「自然是龍首有站在與他們相抗衡的位置與本錢。」本身的修為、儒門天下的勢力,錯綜複雜的江湖利害關係,要選擇合作的對象也會以龍宿為首要考慮對象。

更何況,「龍宿先生可知曉蜀道行之女柳湘音身懷邪子?」

邪子,猶記之前劍子曾提及此子將帶來滅絕希望的世界。蜀道行之女柳湘音嗎?好個北川煉,果真是老謀深算,這種事當然不會去找劍子或是佛劍來辦。

「府主認為龍宿會對一名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動手?」姑且不論這等行徑失格無恥,恐怕那些可笑的江湖俠義之士也無法接受,儒門天下降自己的格調去做這種事引來江湖人咒罵,也得不償失。

「非也,是光明正大了結兩造雙方宿仇。」儒門天下與俠刀之間的滅閣殺員不解之仇,總得有個解決,「更甚者,只要思及邪子降世的恐懼,龍首其實是洞燭先機並爲天下蒼生忍辱負重啊。」

哼,扣帽子的高手,真是不容小覷。「吾沒記錯,貴府千金乃是問俠峰一員,府主今日之舉豈不讓晚輩為難。」

「不懂人情世事的丫頭,龍宿不須掛懷。況且,儒門乃是師出有名,小女也無理由阻止。」

瞧北川煉說得好似於公於私儒門都該有所行動模樣,龍宿不覺輕笑起來,「哈,閣下提供了如此情報,龍宿豈能失了禮數。有什麼目的何不明說呢?」

「除去嗜血者,對北川兵府也是有利可圖,這回會談就當作是我們雙方有了合作的初步共識。」

放長線掉大魚?「北川府主,汝是聰明人亦是務實的人。龍宿一向欣賞對吾誠實之人,有共識是不夠的,直接拿出作為吧,吾會負責蜀道行至於除去嗜血者之法就由汝處理吧。」

「龍首果然果斷,但願將來雙方合作愉快。就此告辭了。」語畢,北川煉便先行告辭離去。

龍宿取出懷中煙管,背倚著西風亭圓柱,吞雲吐霧一派逍遙。

「有心人的心思。北川煉,對汝的身分與目的,吾真是越加好奇了。」掌握武林情勢,遊走各方勢力之間進行挑撥分化,這人物,不容小覷啊。

仙鳳中就忍不住開口詢問龍宿,「主人,這樣好嗎?」這分明是來者不善的算計,儒門真要再損兵折將,好稱了野心家的如意算盤嗎?

明白仙鳳心中的憂慮,龍宿答道,「有心人找上門來了,無論皆不接受,最終都得攤牌一決,差別只在於是敵或是友。人生嘛,隨性久了總是會有看不下去的人前來鞭策,告訴自己何者是何者非。就當作體驗不同的生活樂趣吧。只不過,這樣容易就讓對方拉去對號入座,真是不甘啊。」

煙霧隨風飄散,龍宿忽地喟然一嘆,「鳳兒,擁有權勢富貴者,當真是不可承受之重的原罪嗎?」

「主人。」仙鳳抿緊了唇,心疼無語望著俊美的主人還有他吐出的縷縷輕煙。

~待續。

1945字

謝閒雲雲的小花

緋小光 2007-02-02 09:00
龍宿在心中唉嘆著,自己絕對是個喜愛自虐的人。明明那日劍子都已經堵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疏樓龍宿還是上門找冷臉瞧,藉以證明自己和劍子那一票志同道合的友人果然不同。

劍子冷漠出塵的怨氣確實對著龍宿而來。可是,龍宿心中卻是不服氣,那些從未有過交集的正義俠士,無論死生於他本就是無意義的激情,可偏偏這些志同道合者卻要天下人陪著他們同仇敵愾。而很不幸的,劍子也成了天下人的其中一員,攬著不該攬的情緒在身上,太過沉重了。

「劍子,汝對吾真是非常的不滿。」坐在對桌之人一臉嚴肅望著自己,奉上好酒的手就在那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好不尷尬呢。

無奈放下手中酒杯,無言與劍子對望,等著對方的指教。

「非是不滿,而是自從玄空島現世以來,我總是好奇你每回的結論。」劍子表情凝重直盯著龍宿。

證實北川煉身分為中原叛徒魔龍祭天時,龍宿竟當下毫不避諱在杜一葦面盛讚其人智勇,這等不合時宜的舉動,莫說杜一葦不悅,連劍子自己都費心疑猜。而後則是臥江子身亡,龍宿只是淡淡說著,葉口月人處決叛徒,中原本無立場干涉,要他沉住氣、沉住氣。而今,發生同為儒教同門的劍君身亡,龍宿卻依舊一臉事不關己模樣。

龍宿對於親疏的差別待遇竟是如此極端,讓人安心之外卻又擔心那心思裡究竟藏著如何深意。

「結論?那些不能算是結論吧,不過是對於事實的陳述而已,唉呀,實話果然都是不重聽喔。」龍宿再搖華扇,對劍子那頗不以為然的表情感到無奈,冷情的人總是不易被人了解,果然是頂峰高處不生寒。

「我倒是想一聽儒門龍首的教誨。」瞧著龍宿那一臉委屈模樣,若不再給他有個申訴機會,又要說自己偏心天下了。

「教誨不敢當。」欠了欠身子,指著桌上水酒續道,「還是請好友先喝點酒暖暖身子,最近汝老繃著一張冷臉不易親近孤僻樣,對身體健康可不太好。」

「端酒來吧!」劍子深諳龍宿的好性子是建立在當他極其在意喜歡一個人時,倘若再拿翹拒絕,惹惱了龍,以後要嚐到他親手溫熱的酒恐怕困難。不過,語氣上的欺負還是不可少的,劍子的脾氣修為可還沒達到能夠事事皆無動於衷。

「是、是。」劍子老爺脾氣上來,小小無辜書生自然得好生安撫,只盼他冷靜、冷靜。

滿意望著劍子黃湯下肚後,龍宿正色道,「劍子,汝覺得天道的運行真可改變嗎?」劍子沉默等著龍宿的下文,龍宿並未針對此問題提出想法,他只是繼續說著,「吾以為在汝告知吾嗜血年紀內容後,在咱三人決定『逆天』的當下,汝便對於此舉可能要要付出的代價了然於胸。汝道門常說道法自然,違逆了自然真能全身而退?」

「掌握文武半邊天的素還真,縱橫天外南海的臥江子,皆逃不過命數,而汝以為咱們真能夠隨自己的心意去撼動天意嗎?」莫說龍宿悲觀,而是時局人心變化本就讓人務實得樂觀不起來,神人、臥龍還不夠頂尖嗎?但仍是躲不過天地的道理。

龍宿的話字字句句敲入劍子的心中,心頭漸漸凝冷適才暖了身子的酒意。怎不知天命難為的事實,但又怎忍心見眾生苦,掩盡三光的滅絕世界不該是天的義理。

「劍子,想要得到什麼、改變什麼總是得付出、失去,這是這個世界不變的道理。」也或許是因為早知道這些會失去的,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悲劇反而難以撼動本就有心理準備的心。

『好友,當初告知你嗜血年紀的內容,是否是個錯誤的決定?』劍子在心中不斷反覆思考著此問題,實在是龍宿太過理性的思維令人他擔憂也令他人誤解。

思及龍宿所提到的代價,劍子神情一斂追問,「好友,是否曾怪罪劍子拉你淌入這淌混水裡?」

龍宿給的回應是,讓一口水酒嗆到後斷斷續續的輕咳,「咳……咳,劍子,汝醉啦?!」素手順便壓上劍子額際測著他的體溫,「也沒發燒啊!」居然會問吾是否會怪罪?!真嚇人,汝不會是佛劍來附身的偽劍子吧。

劍子沒好氣任著龍宿一隻手在那摸來探去,瞧他那表情好似他說了什麼令人驚恐的話語。等著龍宿豆腐吃夠了,劍子難得執拗的繼續索著答案。

「唉呀,真是交到歹朋友,都讓紛擾細雨沾了一身濕後才貼心問怪不怪罪的問題,吾看這天地要顛倒囉。」執扇誇張望著天上遠去白雲,卻掩不去嘴角輕揚的笑只為劍子對龍宿這難得又直接的關懷與擔憂。

語氣是有怪罪,可卻是一臉愉悅笑顏,究竟是要信那話還是信那顏?兩人間難得的坦然,劍子再追問,「好友,不怕天道報應嗎?」

「劍子,不叛逆,怎能稱為最強的流氓?」睥睨天下之姿,自信滿滿注視著同為頂峰的摯友。疏樓龍宿溫文儒雅的外相其實是包裹著狂涓不羈的豪情。

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踏足滾滾紅塵,真若無力挽狂瀾的豪情霸氣,那龍宿可要大失所望了。

~待續。



1801字

緋小光 2007-02-02 09:01
黎明的曙光映照著已無生息的軀體,龍宿無語望著,內心既無仇恨已了的喜悅也無對死者命運乖危的同情哀憐。這只是在這個世道裡,另一個悲劇結尾的故事罷了。如斯不關己事,龍宿不禁自嘲,說不定他真是草木之人吧,連身旁佛者好友悲憤的騰騰殺氣依舊只換得他不著邊際的感慨話語。

真是好個魔龍祭天。

在儒門天下出手之時派出影十字前來射殺柳湘音,是要暗示天下人知道龍宿斬龍未果嗎?更甚者,是要逼疏樓龍宿與汝站在同一條船上。

『叛龍』,究竟嗜血年紀上說的是魔龍還是紫龍?似乎是出現了兩個可能。哈,歷史總是由最後倖存者留下而事實的真相也不過是各人不同立場的表述。想來這『叛龍』的惡名將來似乎不可免的要同魔龍祭天競爭了。哼,真是一本不清不楚的嗜血年紀。

龍宿有些委屈想著,雖然錦衣紈褲但好歹也聖賢書讀了數百年,怎地他身上就缺了那浩然正氣。

因為蜀道行的緣由莫名其妙招了個魔龍祭天,之後傲笑紅塵玄空島上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嚇得九幽丫頭兩度前來疏樓西風尋和解之計。連那日查理王提到反噬之法,眼神也是盡往自個兒飄。

物以類聚嗎?龍宿認真思考著,所以那些人、那些眼神不斷試探勾引著自己的注意,這樣的抬愛是值得讓龍宿好好自誇一番才對。

龍宿想起許久以前有個同為儒教一脈的汗青編,那個命運甚為坎坷的御筆丹青好似也得失了那張俊美無濤的臉蛋,才得以有資格為天下出力。在這個武林裡有個可憐兮兮的皮相還有慘無人道的命運似乎比較有說服力。

佛劍遞上清香一柱打斷龍宿的胡思。

祭拜亡者後,龍宿便靜靜打量向來寡言的佛劍。相較劍子拐彎抹腳的性子,佛劍顯得單純衝動。就像此刻掩不住的怒氣奔騰,「佛劍分說,汝起嗔念,是要採取行動了?」直來直往絲毫不拖泥帶水便是他與佛劍一直以來的相處之道。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嗜血者造成的惡業,已是不容拖延的需要解決。

真是簡單明瞭,龍宿在心中沒好氣哀嚎著,佛劍不會忘了適才與嗜血王者的爭戰的結果吧。二對一,別說便宜沒佔到連柳湘音都讓西蒙給帶走,要斬嗜血者的罪業,哪有這般容易。

但思及佛劍性子,龍宿也只是說道,「咱們是該有所行動。」尤其西蒙離去前那太過囂張的狂笑,也令龍宿頗為不悅,加以遇上好對手,心中躍躍欲試的蠢動也是不爭的事實。

劍子涉入紅塵前後,龍宿尚會花心思試圖緩下他的腳步,但龍宿卻不會把好辯機敏的口才用在佛劍的身上,不是龍宿對佛劍不在意,而是佛劍向來做的比說的快的性格,要讓龍宿臆測到他前進的方向實在困難。他老兄就這麼不知會任何人便隻身勇闖三十年後的世界,待他和劍子察覺時才驚覺他已經在逆天這條不歸路中。

連龍宿自己難以置信,他竟能和佛劍相交數百年。他們倆的性格是如此南轅北轍,龍宿大言不慚說著,『世上哪個聖潔?定吾罪者,誰?』,而佛劍卻是不由分說的,『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劍子常笑說像兩人這樣任性強勢的個性,竟能維持這樣久的友誼,簡直是神蹟。

「雖然咱們的實力確實不差,不過,嗜血王者適才表現的能力也是不凡,邪子降世已是不可避免的定數。」

「蜀道行是吾放行,邪子之事該有吾負起全責。」

龍宿無奈望著佛劍那付等著慷慨就義模樣,他想這就是他和佛劍能成為朋友的原因吧。如果哪一日他闖禍了,佛劍必定也是如此氣魄的用佛牒負起全責來教訓他。有友如斯剛毅正直,是大幸也挺不幸的。

不想他陷入自責裡,龍宿說道,「同心協力吧。」強者如蜀道行終究也熬不過嗜血者連翻的傷害,對付他們單打獨鬥根本行不通吧。

話一出口,佛劍立時望向龍宿,對他難得這般溫情的口吻感到十分詫異。大多數時候龍宿總是用吹捧的口吻讚嘆著佛牒威能,又是天下第一、又是天下無敵,說的好似佛劍本就該是個無所懼之人,可是他今日卻用『同心協力』這樣的字眼,這倒是奇了。

感受到佛劍訝異的眼光,龍宿不甚自在補充道,「吾想,劍子也會這樣認為的。」轉移了話題,避去兩人之間不必要的客氣尷尬。「另外,同為嗜血者的查理王曾提出反噬之法。」

「反噬?」佛劍聽著龍宿說明反噬之法,卻是越加眉頭深鎖。這方法要冒的風險和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非到不得已,還是別用此法吧。」

佛劍提出和劍子相同的看法,龍宿卻淡淡說道,「雖是未經實驗證明,但總是個方法。要是到時候失敗了,咱們就有機會一試佛牒的威能了。」

「龍宿!」佛劍輕斥一聲,卻惹來龍宿微微一笑,「說笑罷了,汝別掛懷。」

真能不掛懷嗎?西行的路上,佛劍心中不斷閃過著龍宿說著那句『總是個辦法』的表情,那不是畏懼而是期待,而那樣的期待令他介意了起來。

~待續。



1796字

緋小光 2007-02-02 09:02
今夜疏樓西風曲音悠揚。

仙鳳、言歆莫不感到訝異,平日這時間主人總是靜靜在書閣裡或是作畫、或是閱讀,唯一會彈上一曲總得是細雨紛飛的夜晚,因為主人說白玉琴的音色適合化去雨夜的寂寞。

「琴音,似乎有些不同。」言歆捧著主人交代要善加鑽研的秘笈,偏著頭好奇問著一旁的仙鳳。

「咦,言歆也這樣覺得嗎?」那便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主人的心情?」言歆有些擔憂問著。

「……不能算好吧。」仙鳳無奈苦笑。

靜不下心的兩人,索性放下手中物,專心聆聽著悠揚的樂音。

書閣裡,龍宿輕捻琴絃,思緒卻隨著樂音百轉千迴。

魔龍祭天,陰謀難料的梟雄人物,詭譎多計外執行力更是令人讚賞。

龍宿冷笑一陣,這樣有頭腦的野心家,竟只派出影十字前去放冷箭欲殺除劍子,目的豈是如此單純。暗殺說不過,試探劍子根底卻是真,更甚者讓疏樓龍宿擺脫不了與魔龍祭天合謀的嫌疑,真是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劍子幾日來的連連試探,在在都顯示他對魔龍祭天生死的懷疑,以劍子的觀察力實不難推算出當初那顆魔龍的人頭是假,想來東窗事發的時機也是不遠。只是不知,那將要發生的時機是好時機還是壞時機罷了。

『劍子將會如何看待此事?』思及此,龍宿停下手中撫琴動作,以他和劍子兩人長久以來相知的默契,他能賭上劍子會相信自己的可能嗎?

龍宿凝視書閣窗邊隨風輕飛的紗幔,友誼這種東西真如同這紗幔,風一吹便飛舞無依,哪有什麼永遠不變的道理呢?

魔龍祭天的糾纏與劍子的幾番試探逐漸令龍宿感到厭煩。深知自己是個沒耐心的人,更不喜歡浪費太多時間處於曖昧不輕的狀態下,故事不繼續往下走怎能見到另一個結果。

而後,龍宿想起儒門闇卷裡關於嗜血族的記載。除了嗜血、懼光、不死身這些先天體質特徵外,引起龍宿興趣的則是嗜血者頗引以為傲的『愛憎的心』。龍宿不善於『愛』也不明瞭『恨』這兩個字眼,在他看來這正是作繭自縛、自取滅亡的舉動,可卻有人引以為傲,這不是很有趣嗎?

龍宿對於獲得強者的力量並無興趣,所謂強中更有強中手,誰也無法保證可以永遠毅力頂峰不搖;縱使武力強又如何.幾個陰謀下來,恐怕不死也半條命。可是,反噬卻是個可以解決眼前雙方膠著狀況的一個方法。

思緒再轉,如今葉口月人已離開苦境,中原與嗜血者之間勢必要正面對上。

葉口月人、九幽、臥江子、劍君十二恨,而最終促使這些異類離去的傲笑紅塵。

禁招一出果真是難與爭鋒。龍宿冷笑著,既然這樣厲害,劍子當初就該直接讓傲笑紅塵解決所有爭戰更可減少中原人才的損失才是上策。怎地忍到現在情緒爆發後才殺上玄空島,更可笑的是主事者九幽不知所蹤,連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都不顧,他的殺戮怎都是建立在失去情緒控制的時候,正如多年前。

龍宿輕按琴身邊緣,嚓的一聲,琴底處彈出一只小盒,裡頭是一本失了封皮的小冊,早在當年就該毀去的紅塵劍招後半手抄本。取出手抄本隨意翻了幾頁,再看幾眼裡頭的內容,他深深覺得當初的交易真是佔了三皇爺太大便宜了。這種充滿自虐的劍招,天下能練的實在無幾人,……難怪北辰胤從此和疏樓龍宿切割的一乾二淨,不相往來。

這可有可無而且對己絕對百害無利的手抄本本該毀去,但讓它這樣無任何發揮之地也委實可惜。於是,龍宿興頭一起便將它藏至於琴座下。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他想要有人能來發現這秘密,一解龍形,破除所有關於疏樓龍宿這個人的假象。

龍宿極善於偽裝,無論關於他的人或是他的物。

紫龍劍、白玉琴,甚至於他堆積於臉上的笑容,一切都藏著秘密。人,怎能不為此感到厭倦?

某些時候龍宿甚至於感謝劍子拉著自己一起出來淌這些混水,那讓他覺得時間是在流動的而不是無聊的死寂,他迫切需要強烈的情感衝擊,證實著自己仍然存在。

蜀道行讓他失去愛徒、劍子使他為難,堆疊的怒火是溫溫慢慢地燃著,有種想要回敬的衝動,回敬劍子曾經的為難。於是他想,手中這本劍譜或許能成為一個可能的工具。

「劍子,要是有一天換成是吾呢?」

其實那問題是白問的,古塵斬無私,早已是一切問題的答案,但他,偏要去期待一個不會出現的可能。

環顧自身,他不斷思索,若逆天真要付出代價,那疏樓龍宿的懲罰該會是什麼?失去儒門天下、墮落成為嗜血者亦或是曾經的摯友變為死敵,哪種才是上天對他最大的報復呢?

無論答案為何,會走上哪條路都是自己選擇,他只要不後悔就可以了。

只要,不後悔就可以了。

~待續。


1713字

緋小光 2007-02-02 09:03
三把武林名鋒匯集的剎那,龍宿聽到紫龍劍劍身發出輕巧的碎裂聲,興奮與傷痛的顫慄宛若電流竄過全身。而後,銀白珍珠取代龍宿爆生的怒氣往天際散去,只餘再無保留的紫龍。

「爲什麼,真的是你?」劍子苦澀望著的紫龍劍還有相伴多年的摯友。一路曲折試探走來,最後竞真躲不過心中最沉重的臆測,終究江湖洪流吞噬人心最初的單純。

龍宿一愣,劍子問的不是『龍宿你為何要這樣做?』,而是『真的是你』。心中怨怒再生,既然始終無相信卻要結束時惺惺做態興師問罪,他所想期待的那種了解,果然是鬧劇般的可笑。

龍宿提劍直攻,一洩心中不滿;劍子古塵在手,一斬過往知心。

幾番進攻退守間皆是為探測對方修為底線,誰也未將一掌一劍絕勁使出,直至遠方天際轉染為紅時,倏然,兩人各據西風亭一方,無語凝視著。充滿回憶的亭台諷刺般佇立在滿目瘡痍的疏樓裡,亭中散著濃濃炭火香,那是龍宿稍早前交代仙鳳準備煮水泡茶招待兩位友人用的,石桌上那把藏著秘密的琴始終靜靜躺在那裡。

眼光觸及桌上的古琴,龍宿冷聲道,「劍子,此招過後,但願永不再會。」宿語方落下,現場四人莫不震驚看著古琴急速向龍宿飛去,轉瞬間,龍宿手持紫龍劍一劍劃下,那把他視之如命的琴竞就這樣應聲而裂,一分為二的琴身在空中旋轉數圈後隨即落地。

「主人?!」穆仙鳳難以置信摀著唇,淚水不受控制奪眶而出;一旁的莫言歆雖同感震驚卻只是扣著穆仙鳳的肩頭無語支持著。

劍子在琴碎瞬間閉上了眼,緊握著古塵的手掌中傳來陣陣刺痛,耳裡傳來的撕裂聲尖銳地令他難忍。再睜眼,無視破碎的殘琴,沉聲說道,「一招定勝負吧!」

而後兩人極招相對,劍光、風沙遮掩眾人視線,塵埃落定後,只見劍子一人負傷而立。

佛劍沉默注視一切,既無斬業務盡的隨後追龍宿而去也無對劍子明說兩人放水舉動實在過於明顯。讓他擔心的是龍宿斷琴之舉對摯友造成的傷痛,身體可復原但碎琴卻難再修復。

劍子撫著傷處,對龍宿的脫逃表示抱歉,佛劍處之泰然說道,「人各有命,這場劍上之爭是你獲勝了。」

「傲笑紅塵一事將讓龍宿背腹受敵,吾擔心的是……嗜血者。」如今龍宿無論公私更加有理由選擇反噬之法,之前尚有自己和佛劍反對牽制,只怕他此後更加心無忌憚。

「他不會善罷甘休,未來惡戰不可免。」佛劍向來務實果斷,對於必須面對的難題了然於胸。

確定劍子傷勢無礙,佛劍便離開疏樓西風前往定禪天探望傲笑紅塵。

穆仙鳳環顧殘破的疏樓西風傷感道,「主人棄疏樓西風而走,我兩人留於此地也無用。」主人早已拋卻龍首之位,儒門天下也是無法回去。本盤算前往血龍湖尋找主人又擔心洩漏主人行蹤。思及此,仙鳳不禁再紅了眼眶,她從未想過一直為她遮風避雨的疏樓西風,竞在轉瞬間成了這模樣。

看著兩個晚輩受三位長輩所累,劍子也覺歉疚,「你們隨吾回豁然之境吧。」見仙鳳與言歆遲疑相互詢問對方意思,劍子再道,「你與默言歆,自小就住在疏樓西風,我也是看著你們長大的,不用與我客氣了,與我走吧,日後若有打算再決定未遲。」

仙鳳見言歆點了下頭,於是欠身感謝劍子,「多謝劍子」。而後兩人便進入疏樓西風內,整理行囊去了。

劍子獨自立於再無主人笑語的疏樓西風裡,一陣孤單自心而生,他從未想過疏樓西風原來是這樣寥寂的地方。

心漸漸揪緊,尤其見著地上劃分為二的琴,心緒更覺失控,「疏.樓.龍.宿。」斷吾琴,汝當真這樣極端嗎?彎下身,手觸碰著琴骸,卻在無意中觀察到藏匿琴內機關裝置,劍子只覺怒火再度燃起,破壞琴身……,疏樓龍宿,你真是罪加一等。更糟糕的是斷痕上細小尖銳木屑就這樣扎入探入琴身的手指,這嚴重的三度傷害,劍子定要龍宿汝好好償還。

穆仙鳳和莫言歆從內院走出時,劍子依舊一派瀟灑仙姿立於疏樓西風,宛若一切無事。

待兩人拜別後,劍子緩緩說道,「走吧!」

破碎的琴,橫躺在那片斷垣殘壁。

***

三教頂峰分道揚鑣最大感觸是什麼?龍宿會答道,獲得自由的感覺果然很美好。

劍中真相破的當下,劍子和佛劍的做法確實讓他感到瞬間的狼狽和惱怒,但在和劍子盡情比畫過一場,這些日子以來的煩悶,卻獲得全然的紓解。被捅一劍也回敬一劍,算來也是不吃虧。

更加令龍宿開懷的是,斬了那把虛情假意的白玉琴。依照劍子仙跡小氣窮酸的個性,肯定是怒氣攻心,鬱悶到極點,這小小報復的樂趣果然是成為敵人必然才會得到的戰利品。

與正道為敵後,再加以紫龍現形將引來的風波不斷,此時正是陷入腹背受敵的情勢裡。藉由反噬得到更強大的自保力量,已是不容他遲疑的手段,雖然此法尚有許多未明之處,但總得親自證實方知最後結果。

倘若失去了自己,成為嗜血族一員……,能一證佛牒或是古塵威能,也是武者的一大幸福。

能夠有機會一觀黑暗世界種種,也算是人生難得的體驗。

所以,龍宿總愛樂觀自嘲著,獲得自由的感覺果然美好。

~待續。



1894字

緋小光 2007-02-02 09:05
龍宿緩步踏上闍城領域,猜測闇色高偉建築應當是屹立於森林深處。銀色月光映照地上淺淺車痕.暗示順著車道前進便可接近目標,黑夜的迷霧幾乎讓人伸手不見五指,放肆的邪氣充斥其間,普通入侵者恐怕早讓這份詭譎陰森逼瘋。龍宿觀察片刻後,不由讚道,『嗜血者,果真是不簡單的勁敵。』

行至森林盡頭,瞬間霧氣消散,只餘冷寂的月光。

爽朗的輕笑聲傳來,一抹銀色身影瞬間來到眼前。龍宿靜靜打量著對方,周身陰柔鬼氣搭著貴族的傲慢,宛若君臨天下的威風氣質,龍宿不禁輕笑,那雙眼眸真是美麗有神,暗夜的星光都顯得失色。

對方似乎也細細打量著自己,眼裡的嘲弄毫不掩飾的直射而來,高傲的貴公子神氣一揮手中長劍,「證明你夠格成為闍城一員吧。」

不知死活的蠢蛋。紫龍上手,龍宿笑答道,「汝有份量得到吾的證明嗎?」

若非時間地點不對,龍宿可想詳細研究禔摩手中那把銀杖,外型似是銀杖但實則是把利劍,非中原出產之物,持劍者移動的步伐也不似傳統中原武術那般穩健,身形輕巧加以俐落體態展現出特有的活力,龍宿癡迷道,「真是美麗的身段。」這世界上,越不容於世的墮落越是美麗。

龍宿且戰且走,在遠離闍城一處高峰處覓得一片光潔岩石,月光下的銀白祭壇,能完整接收曙光的最佳地點。龍宿嘴裡噙笑,紫龍攻擊的力道緩慢了下來,心力不濟的示弱誘使禔摩心喜地趁勝追擊。

身為闍皇手下第一強將,所依靠者並不只是劍術更恐怖的是那源源不絕的爆發力,只在瞬間禔摩面目驟變猙獰,力道和速度以等倍增加。龍宿讓突如其來的變化嚇著,就那呆愣一瞬,利牙瞬間貫穿頸項,穿刺的疼痛讓龍宿不禁輕呼一聲。

好冷,刺骨的寒氣自頸間處不斷竄流全身,龍宿感覺到體內溫熱的血液在寒氣流過瞬間凝結的疼痛還有那細微的聲響提醒著自己正在失去為人的事實。

寒氣行走的速度隨著禔摩越加凶狠的催勁而越加速。當身體逐漸適應這樣的變化時,龍宿卻溢出滿足的嘆息。快感該是屬於火熱的,但想不到刺骨的冷寒竟也有這樣等同於情熱的滿足。

「哈哈哈,你有反應了。」禔摩得意洋洋瞧著龍宿的陶醉,渾然不覺自己這番話乃是將龍宿從暈眩邊緣拉回現實的助力。

小小嗜血者竟如此囂張,在棺木裡睡太久,腦袋也不靈光了嗎?龍宿運起元功全力反撲,以身體為戰場,一冷一熱兩道氣流就這樣不斷相抗衡著。冷氣越加凶狠但熱氣也不惶多讓,乖順地任禔摩雙手環抱著自己使力,曖昧氛圍下,寒氣夾雜著玫瑰濃香與龍宿身上琥珀暖香相互較勁。

掠奪的執念,進行著嗜血的轉化。

龍宿望著漸往西移皎潔明月,他向來喜愛冰冷的人、事、物勝過狡猾的溫情,在此當下望著月光卻不意想起冷情的知交好友、無情的江湖波濤和他斬去的古琴,縱使鮮血成冰,怎地依舊有那麼點刺痛呢?

漸起晨曦,令嗜血者喪膽的溫度變化讓兩人同時警覺起來。禔摩正欲抽離對龍宿的鉗制,不料對方卻反手緊緊反扣自己,瞠大的雙眼驚懼望著龍宿,這人想做什麼?!

「你竟然還有意識?!」這怎麼可能?!沒有人能夠在被嗜血者同化後,保有自己意識這樣久的,何況對方還催動真氣加速嗜血的進行。

龍宿並未回答禔摩的疑問,他只冷笑回答,「見到清晨的陽光,有何感覺呢?」語竟,龍宿一催內力,吸取猶驚惶未定的禔摩所有精元,禔摩之血逆流倒施全數進入龍宿之體。

旭日東昇,烈陽灼身的痛,焚得禔摩厲聲哀嚎,感覺體內逐漸流失的氣力更將他推入絕望深淵,『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禔摩失了所有理智大聲呼喊著自己一生唯一依靠的名,但回應他的確是龍宿張狂的笑聲,他盼的人為何不來?

明明那樣痛了,還要期待盼望,這就是所謂的愛憎之心嗎?致死不渝的愛恨,即便最終時刻也無法放手的眷戀,怎會有這樣單純的真心呢?龍宿抱著痛苦掙扎的禔摩,在他耳邊輕輕低喃著,「盡情心碎吧,心繫天下的人連心碎都找不到理由,咱們比他們幸福多了。」

龍宿面無表情望著禔摩眼中潰堤的絕望淚水,日照強烈侵襲下,禔摩竟緩緩灰化,一陣輕風吹過,嗜血者的死亡是永遠的煙消雲散。

龍宿不知道嗜血者死後會去哪裡,但他盼望那是個沒有愛憎之處,純白無暇的死亡並不適合他。

空氣中淡淡的玫瑰香依舊飄送,失去主人的銀仗孤獨無光地橫躺在地。

龍宿獨自沐浴晨光下,無語。

~待續

1658字



***

光:原劇那段嗜血化好像在演SM害我狂笑。
  (阿宿果然是我的開心果,當時真想替他講一個字,『爽』。)

Maryanna 2007-02-02 09:55
看着这文越发印证了自己的想法,龙宿啊,果然是个矛盾的人。心思细腻的人往往比旁人有更多的挣扎,那个小小声,龙宿你确定你没有自虐倾向???(抽~~)

其实关于剑子拐了龙宿去卖(///用词不当啊~~),当然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不是龙宿自己愿意的又怎么能每次都让剑子拐了就跑!!!您情我愿,两情相悦啊这是~~~(喂,你过分了吧!)

緋小光 2007-02-04 18:30
致 Maryanna

龍宿確實有自虐的傾向啦~
有些人活那麼久了,總得要有點不同的才能真覺得活過吧

我覺得龍宿對劍子確實就算您所說的願打願挨,
不過,我更喜歡說這是龍宿獨有的溫柔

希望劍子要好好守護著龍宿的心意,
對於原劇裡兩人尚未破鏡重圓而充滿怨念的某光= =+


以上,拜謝

緋小光 2007-02-04 18:31
清晨,闍城的空氣依舊飄散淡淡玫瑰香,太過惑人的味道惹得龍宿頻頻皺眉,浪漫奢迷氛圍對他來說是極其自然,但他不會遲鈍到不察這執念是為懷念誰,徒勞的相思無用啊。

潺潺流水是闍城裡唯一未停歇的旋律,蛙鼓蟲吟那樣生氣蓬勃的情景,對嗜血族來說是天方夜譚的神話。無法容下他族絲毫,驕傲自大的迂腐病態,著實可笑的讓人同情。

龍宿獨坐溪旁,一派悠然吞吐著手中煙管,呆望著輕煙緩緩向上爬去。闍城的溫度雖冷卻絲毫無風,時間彷彿停擺,空氣窒礙的教人難過。唯一能感覺活著的,是眼前這小小水道。龍宿赤足碰觸著水中碎石,冰冷的溪水帶走足下微刺的觸感,舒適得令人想嘆息。

受西蒙邀約來此兩日為一窺闍城神秘奧妙,雖心早有準備闇黑的世界並不會有值得期待的特別,待真正見識過卻更加明白西蒙當日所說的『想得太簡單是好事,但面對事實再知道後悔,為時已晚。』白日,對嗜血者而言比煉獄更苦,所以整座偌大的都城只有孤獨的王者守著;夜晚,一群孤單寂寞的人恣意狂歡以忘卻自己不容天地,萎靡自棄得令人悲哀。

昨夜闍城很美,是龍宿極愛的雪白。

多情王者將連莖帶葉的白玫瑰撲滿寢宮內的毛氈上。一見著此情景,龍宿卻不覺失笑,只因想起那在自己手下香消玉殞的銀色身影,終是明白禔魔身上那化不去濃香從何而來。宣示般的佔有,深藏在付不出心的殘忍無情表相下。江湖、天下、野心,這如高牆的障,誰的小小真心能夠被細細珍藏。

收起心中連自己都無法明瞭的感傷,龍宿啜飲西蒙遞過來的冷酒,和他所鍾愛的溫酒不同,總覺得少了點味。

「成為嗜血者,有什麼新體驗?」西蒙舉杯問著眼前新夥伴,挑眉望著他絲毫不見生疏的飲酒動作,令人驚訝的學習力啊。

「令人習以為常的華麗又墮落。」換了個容器、換了個味道,本質其實也沒什麼不同。

「想必這也是你的本性吧。」龍宿回應教西蒙十分玩味。這樣的人竟然能在中原武林那樣環境下自我壓抑生存這樣久,實在不容小覷。

聽不出對方是了解抑或是譏諷的口吻,龍宿也只是淡笑道,「汝說是便是囉。」

「龍宿,立場模糊曖昧的人得不到他人的尊敬和相信喔。」灼灼目光緊盯著眼前人,嗜血者要的是全然的忠心,顯然,這新族民不懂也不屑這道理。

「那種東西吾不需要。」前車之鑑,劍子仙跡、佛劍分說都是很經典的範例,這種賠本的虛物,執著了便是自我浪費。

「那什麼是你需要?」西蒙居高臨下靠近龍宿耳邊曖昧問著。

「邪兵衛、天下、永生不死的力量……闍皇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龍宿一派輕鬆回話,絲毫不拒絕西蒙在頰邊挑逗般的耳鬢廝磨。他並不介意西蒙滿是緋色的勾引,畢竟,他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不是嗎?

「坦白。」坦白到使提問人覺得自己說了蠢話。

不拒絕便是接受,可那雙淡紅雙眸充斥著挑釁而非情迷,凡事絲毫不在意的人才更要讓人提防。

「是華麗無雙的坦白。」不減風采的本質到哪裡都要堅持。

「哈,龍宿真是可愛。」無論誘惑或是被誘惑,能有這樣放任本錢又有幾人?「難怪追求者絡繹不絕啊。」同為頂峰的劍子仙跡、意識能者的魔龍祭天還有幾日前龍宿提到的北堣皇朝,這樣可愛的個性,根本就是麻煩的吸收體。

「多謝汝的稱讚。」沒好氣掃了西蒙一眼,隨意又再為自己添上一杯,喝酒降火氣。

一陣琴聲響起,龍宿好奇望向西蒙,這充滿歡愉與自由樂風倒是特別。

「賞光嗎?」西蒙極有風度伸出手來邀請著,龍宿卻回以挑眉,「嗯?」這是要跳舞的意思吧,雖然對於外來文化極愛涉獵,但這手勢動作配合曲風就是感覺複雜,向來學藝必精的龍宿可不想在一無所知狀況下出醜。

「很簡單的。」對方一臉戒備模樣逗笑了西蒙,拉起龍宿右手迫使他離座,「只要一直轉圈圈就好了,那不是你的專長嗎?」

「真難笑。」還以為冷笑話是劍子的專長,想不到還有可以跟他旗鼓相當的對手出現。

跟著西蒙卸下錦鞋,兩人就這麼踩上滿佈玫瑰的地氈,剛毛及刺瞬間穿過腳掌,傳來陣陣疼痛,龍宿不禁起了疙瘩,好自虐的舞蹈。

待兩人就定位後,西蒙倏地將龍宿拉入懷中,龍宿一個踩疼,痛呼一聲,西蒙溫言安慰道,「不用擔心,嗜血者最大的幸福就是不斷地重生,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好蠢的動作,龍宿不敢茍同瞪著緊貼他身上的西蒙,兩人體溫本就低,這下又更冷了。「週而復始重複著的痛楚算幸福?真蠢的幸福。」在意傷痕卻不在意疼痛,這浪漫令人無法理解。

「聰明的紫龍,你開始認清嗜血者的本質囉。」語畢,西蒙立時隨著音律節奏快速舞動起來,懷中的龍宿既要忍著足下的刺痛又得忍受著西蒙發瘋似的旋轉,不甘心被戲耍,龍宿亦是使勁加快旋轉速度,誰還去管節奏和步伐。暈眩、酒意的催化,惹得兩人嘻笑連連。

『多久沒有這樣痛快笑過了?』龍宿分心,一個踩空,兩人便樂極生悲地雙雙跌落地上。

西蒙冰冷的氣息吹拂在兩人鼻間,深色的眼瞳映著龍宿的。很久很久以前好似也有這樣一對深色的雙眼瞧著自己,只是當時他嗅到的是溫熱得讓人昏昏欲睡的氣息而不像此刻的戒備緊張。

龍宿坐起身推離西蒙笑說道「闍皇,看來汝的酒量不太好。」話剛落下,對方卻輕巧的將自己拉近意圖偷香。

唇上突來的觸感卻令西蒙一愣,龍宿隨手執起地氈上的白玫瑰,放在兩人雙唇間,眼裡赤裸的嘲弄,惹的西蒙哈哈大笑,「好個疏樓龍宿啊。」接下龍宿手中的花朵,西蒙站起身,一催真氣碎了所有花朵,爾後轉身離去。

吁了口氣,龍宿望著遍地的殘骸,「煽情又純潔的愛憎之心,幸好不只是鏡花水月。」一個人的天荒地老,才是嗜血者的哀歌。

龍宿悠然躺回那片雪白裡絲毫不覺背脊上的疼痛,窗外的月光撒在龍宿始終帶笑的臉龐,龍宿對著銀月自言自語嘀咕著,「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好歹得告訴客人客房在哪裡吧。

***

身後傳來幾不可聞的足音,低沉的嗓音問著,「有什麼消息嗎?」君臨天下的口吻,彷彿昨夜的失空從未發生過,王者依舊是王者。

「鎏法天宮禁武日,尋寶的好時間。」掩盡三光的邪兵衛是怎斯的模樣令人好奇啊。

「走吧。」

龍宿瞧著逐漸遠去的背影,頓時失笑,『天下』真是最孤寂的戰利品。

~待續

2365字

***

光:龍大人,要轉性了。

Maryanna 2007-02-06 13:25
只要一直轉圈圈就好了,那不是你的專長嗎?   真是好冷的一句,西蒙~~王者形象诶,不要突然那么黑那么冷啦~~会被寒到!!!

恩~~龙大人要转性了!?搬好凳子坐着等看~~

嗜血者果然是自虐的生物,总感觉象是在藉由身体上的痛楚证明自己的存在,真是华丽的堕落~~(小声:算是恶趣味吧~~~~西:你找死!!!)

緋小光 2007-02-13 00:20
清晨的豁然之境,微濕、微涼的空氣中飄散著淡淡桂香。

劍子甫步出房門便聽得輕微的灑掃聲自大門附近傳來。微微皺了眉頭暗自嘆氣,言歆這孩子實在固執,不是告訴過他待在豁然之境修行自己的專學嗎?『灑掃』總不是專學吧。

除了外頭的灑掃聲,劍子聞到一陣往昔絕不可能出現在然之境的飯菜香,想必是另一個閒不下來的仙鳳正在廚房裡忙著。

劍子一陣恍惚,這熟悉又陌生的豁然之境,怎有著如置身疏樓西風的錯覺。

漫長的獨居歲月,興致一來便四海雲遊為家,他從未想過該為豁然之境打理些什麼,畢竟道家崇尚自然,生生滅滅自有道理,他並不強求。

但今日卻見兩個孩子如此悉心照顧豁然之境,著實令他這個作主人的受寵若驚。

劍子緩緩往大門走去,本忙著用掃帚掃地的黙言歆,在劍子離他尚有五步遠時迅速轉身欲出招擊退來人,一見對方是劍子,趕忙行禮問候。

瞧著黙言歆手中握著的工具,劍子似是憐惜又帶慈愛說著,「默言歆,你不需要這樣做的。」而後劍子打趣道,「這裡不是疏樓西風,哪來那樣多繁文縟節?」

言歆不加思索回答,「守門人就該守門。」而且他從不覺得疏樓西風有什麼繁文縟節讓人不自在。

「你是不將豁然之境當作自個兒的家。」劍子抱怨的話語裡有著長輩對晚輩的任性,讓言歆有些不知所措抓著掃帚握柄,而後劍子又問,「我不是說過在這裡自由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言歆沉默了許久,劍子微微一笑也不加為難,轉身就要再進入豁然之境內,後方卻傳來一陣低語,「劍子先生,我很自由。」劍子旋身望著向來寡言的晚輩,瞧著他吃力想表達自己的想法,「有家可以守,就是自由。」而後言歆不再言語,再次行禮後便繼續著手邊的工作。

劍子一時愕然望著翻動落葉的黙言歆,想著廚房裡忙碌的穆仙鳳。『守就是自由』嗎?在兩個孩子的心中,守候著『自由』的方式如此簡單、自然且是責無旁貸,他們眼中沒有絲毫不耐、厭煩,像是一切本是應該。

漫長的修行時光,自己幾乎要忘記何謂真正的家了。

劍子腦海裡不自覺浮現一抹紫影。在宮燈帷裡盡責的溫著酒、盡責的撫著琴、盡責的等待著,盡責守著兩人共有的交錯處。一股鬱悶自胸中釋出,是因為腦海中的他總是怡然淡笑守著。

「劍子先生,該用早膳了。」仙鳳柔笑打斷劍子思緒,「您今日可也是不得閒,得有好體力才能應付武林層出不窮的意外。」仙鳳這話絕非挖苦而是她真見識到劍子先生交遊廣闊的魅力。在這三日遇見的武林人物比她在疏樓西風待了十年的總數還來得多,劍子先生整日忙進忙出的,要是累倒了可不好。

「你們也一起來吧。」劍子出口邀約,卻見兩人像之前一樣同時搖了搖頭拒絕。「劍子先生請先用,仙鳳和言歆稍後便到。」

明白兩人似乎有話要談,劍子無奈只得先行離去,留給兩人獨處空間。

黙言歆觀察仙鳳一會兒後問道,「你還好嗎?」

「嗯。」仙鳳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可長久相處的默契,言歆不會忽視仙鳳那多少也帶著主人言不由衷的性子,所以,那雙眼依舊是直盯著對方瞧,瞧得仙鳳臉紅了起來,「真的沒事啦。」但對方也不好打發,讓言歆眼神裡的執拗惹得無奈,仙鳳便將心中這些日子所聞所見的想法全盤說出。

「我只是為主人不平。」這幾日聽到太多正道人士對主人大加討伐的口吻還有劍子先生臉上掩不住的心痛失望表情,她只覺難受得想要流淚。這許許多多表象之下的因果,只需一句正義與否便斷定了主人為人,實在太不公平。

「但是劍子先生是對的。」言歆面無表情,口吻平淡回應,「情本就無法公平放在天秤兩端衡量。主人是認清此理,所以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我們只要記得,主人是我們的父親,天底下沒有不站在父親身邊的子女,其他的與我們無關。」

用完膳,本欲出門的劍子停下腳步,靜靜聆聽著言歆的話語。

有個聲音不斷問著自己,『教育出這樣孩子的龍宿,劍子仙跡可曾認識過?』答案,劍子暫時無暇想。

***

金劍沒入胸口,劍子咬牙撐忍著玉石俱焚之招所帶來的疼痛。魔龍祭天果真是不容小覷,一連串的陰險詭計幾乎要讓自己送命,『當然現下的狀況也算是去了半條命了。』劍子不禁在心中自嘲。

一陣清風送來一股熟悉的琥珀香,劍子立時繃緊心神,果不其然他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眼前。對方手搖華扇,目光放肆的打量著自己,看來今日真是要『遺笑龍口』了。

「哈,劍子汝看起來真是狼狽。」這樣極端的自殘行為也真虧汝能做得出。

「你看起來也不差。」疼痛暈眩著自己的神志,但劍子並未忽略龍宿肩上的血跡,想來是四分之三的傑作,莫非那兒是龍宿的死角?劍子盤算要是龍宿真要動手,那他也得有個辦法反制。

突然,龍宿輕笑出聲,「吾一直以為汝會繼續完美保持著天下無敵的神話呢。」

「我也以為愛琴惜命的龍宿,不會讓自己身上添了任何毀傷才是。」

能夠見到彼此這樣窘迫的狀態,兩人心中不知是該為自己懊惱抑或是竊喜才對,最後只好沉默。

龍宿觀察著劍子佈下的金黃色結界笑道,「劍子,汝這氣罩真是好看,華麗得不像汝之風格。」

劍子看著龍宿緩慢將手靠近氣罩表面,以為龍宿真要一試此招威力,卻見他在幾乎碰觸氣罩處停下手。劍子強撐著意識,今日的龍宿過於不尋常,那眼神讓他想起那日清晨的言歆。

「劍子,言歆死了。」龍宿的眼裡沒有悲傷、沒有憤怒,像個不關己事的傳信者,但手依舊在空中擱著,「那樣年輕的孩子呢。」龍宿依舊彎了嘴角,但劍子知道他的眼神裡並無任何笑意。

「汝與吾曾經相互重疊部分像兩個曾經交錯的圓,」龍宿退回幾步後笑道,「最後竟只餘這彼此無法相容的各自圓界。」

劍子只是凝望著,他明白兩人現在的立場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傷人,於是他選擇安靜的聽龍宿說。但腦海裡卻轉著那日言歆在豁然之境同仙鳳所說的話,那個讓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啊。心中不捨與傷痛,劍子一時間竟也難以表達。

龍宿指著劍子傷處,「吾心與汝胸口一樣疼痛難當啊,劍子。」

外頭傳來一陣呼喊截去龍宿的話語,龍宿淡然一笑,「為汝治傷的救星到了,好友,請善加珍重。」傾身一禮,瞬間紫影消失眼前。

劍子在龍宿消失瞬間閉上的眼,輕聲低喃著,「……龍宿,我懂你的痛,……真懂了。」

爾後劍子安慰著為他神傷、為他付出心力的友人們,在眾人關懷下前往北堣。

龍宿的傷,他掛懷著。

***

光:終於要完結了!(神啊,請給我力量~)

緋小光 2007-02-13 00:38
Quote:
引用第17楼Maryanna2007-02-06 13:25发表的“”:
只要一直轉圈圈就好了,那不是你的專長嗎?   真是好冷的一句,西蒙~~王者形象诶,不要突然那么黑那么冷啦~~会被寒到!!!

恩~~龙大人要转性了!?搬好凳子坐着等看~~

嗜血者果然是自虐的生物,总感觉象是在藉由身体上的痛楚证明自己的存在,真是华丽的堕落~~(小声:算是恶趣味吧~~~~西:你找死!!!)


其實西蒙大人是深藏不露啊,我個人一直以來都很看好他的

活那麼久了,想要用另一種方式正自己依舊是活著的,痛也是各方法啦!!(不過,做啥要欺負小龍呢,我欠K)

龍大人轉性了,轉在哪部分呢?希望大家能感受到啊(汗)

緋小光 2007-02-15 12:45
難得不下雨的宮燈帷,夜風輕吹著,又是一個秋去春來的涼颼夜晚。

宮燈帷的主人正襟危坐石桌前,掩著雙眸,撫著面前淡紫綢布。

一陣腳步聲打斷龍宿的冥思,女子嗓音嬌柔但卻顯生硬的口吻稟告著,「主人,請用茶。」綢布旁放了一只磁杯,女子低下頭,靜默退至一旁。

龍宿抬頭望著自北堣歸來後便甚少言語的仙鳳,蛻去往日機伶活潑卻多了嫻雅與莊重,可主僕間卻也多了莫名的距離。

是因介懷『月吟荷』曾帶來的背叛,所以再難放開胸懷疼愛屬下了嗎?當日那個為愛棄主的女子許是為引起自己同北辰胤的紛爭,刻意告知仙鳳受禁於北堣的消息。

有那瞬間龍宿遲疑著是否該前往救援,經歷幾場利益鬥爭下來,連自己一手調教的屬下也會忘恩背叛,北辰胤的手段又豈會輕易放過與龍宿關係密切的穆仙鳳?仙鳳倘若也選擇背叛,並非不可能。

但是,龍宿想起西蒙與邪之子。嗜血者對於血親全然的給予、全然的付出,當日那個擁有西蒙模樣與力量的邪之子出現眼前,眼中忍著失去親人的悲憤模樣卻令他深刻而他也總難忘記那個寵溺著自己的孩子時才感覺出他仍『活著』的王者。

或許是嗜血者血液裡頭對於親情的執拗也或許是仙鳳的意義確實不同於其他,龍宿終究找上北辰胤囚禁仙鳳之處,救回當時已奄奄一息的愛徒。見著仙鳳渾身傷,龍宿盛怒下將北辰胤所有佈兵資料全數交與素還真,一方面回他解藥之情,一方面也是他再無心攪和江湖混水。

好戲、爛戲總得有下場的時候。

而仙鳳……,龍宿心中暗暗嘆息著,當時他竟真拋下自己心愛的徒兒逃離,縱使知道他們無怨可他卻暗自後悔。是否仙鳳曾經怨懟龍宿的救援來遲,因著自己惜命的私性?龍宿自帶回仙鳳後,始終問不出口的問題。

一陣琴音流洩在宮燈帷空氣裡,似是安撫人心的調子緩緩進行著。

本是低著頭仙鳳訝異的往主人方向望去,「白玉琴……。」撫琴的主人很專注,仙鳳眼眶潮紅望著那不知是為仙鳳亦或是主人為自己而奏的曲子。

從未想過今生竟能再聽得此琴音色,終究他的主人是個捨不去舊情的人,仙鳳既傷感又欣慰,如果她曾經有一度放棄相信主人的話,那這把白玉琴已將她所有疑慮消融。

瞧著仙鳳淚流不止,龍宿打趣道,「吾這宮燈帷果真是不能一日無雨水滋潤。」

「主人莫要笑話鳳兒了。」抹去頰上的淚水,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痛快哭過一場,那些悶在心中的苦痛、不安隨著淚水釋放,內心漸漸清明。

「吾記得汝上回掉眼淚是因為……。」時間有些久遠,龍宿偏著著頭試圖喚起一些記憶。

「因為主人和劍子先生欺負言歆,要脅要將他趕出疏樓西風。」仙鳳孩子氣似地不滿噘唇,想起當時兩位長輩的壞心就有些火。

「呃,是嗎?」吾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龍宿尷尬笑了笑,「當時鳳兒哭得淒悽慘慘,弄得吾與劍子驚慌失措又是送糖又是哄騙。結果,佛牒一開,往吾與劍子身上招呼來,汝竟然就破涕為笑了。」

「那是因為主人和劍子先生兩人實在太愛惡作劇,佛劍前輩才能治住你們。」總不能說當時抱頭鼠竄的主人與劍子先生真的很滑稽吧,連本來已經嚇傻的言歆都躲在她後頭偷笑。

「玩笑、玩笑罷了。」當時佛牒打在身上真不是普通的疼。於是乎,從那時候開始他便計畫著哪天一定要將佛牒消滅,火山口不過是其中一個試驗罷了。

姑娘家還是愛撒嬌,穆仙鳳跪蹲在龍宿身旁,握著主人略顯冰冷的掌,又是淚眼婆娑說著,「鳳兒以為再也見不到主人,再也聽不到白玉琴的聲音。」好久沒能這樣靠近主人了。

龍宿靜靜感受手背上傳來的暖意,腦中閃過無數念頭,關於頹圮的疏樓西風、逝去的言歆、揮劍斬去的假琴,終究明白疏樓龍宿是無能在漫長的歲月獨自走過,總有需要活著的力量。

「主人的手好冰。」嗜血族的體溫摸起來教人心疼。

「冷可以讓人保持清醒,吾喜歡冰冷的氛圍。」龍宿噙笑安慰著一臉不捨的愛徒。

「這樣主人可得趕快跟劍子先生還有佛劍前輩合好。」仙鳳笑容滿面建議,不過在龍宿看來到有幾分神似那已然遠去的友人說笑模樣。

「為什麼?」一時會意不過,龍宿挑眉好奇聽著仙鳳解釋。

「劍子先生專長提供冷掉場子的笑話而佛劍前輩所居的不解嚴,冷泉冰瀑對主人的功體來說應是個絕佳地點,相信佛劍前輩不會小氣的。」

「哈,真是聰明的不得了的鳳兒。」龍宿沉默了下後淡淡說著,「鳳兒的手真是溫暖。」

雙叉的道路跨出去,誰也回不到當初交會的起點,就這麼站在遠方遙遙相望的懷念,誰又能說不是幸福?

***

春季過後,昔日舊屬尋來,懇請龍首再掌儒門天下,龍宿告知給他三日考慮。

三日後,宮燈帷人去樓空。

***

光陰荏苒,又早新春。

宮燈帷依舊細雨飄飛,「唉呀」,龍宿撫琴動作緩了下來,總為此處帶來陣陣桃花雨的人再度步入宮燈帷的小徑。

一句「好久不見,龍宿。」像是那年枝頭獨自綻放的桃花,如此深刻、如此動人。

花季,始終沒有結束時。

~完。


*****

光:我了解想要丟雞蛋的很多,但是,我這文本來就是為我心中的『龍宿』所寫
  所以其餘人等對我來說確實不重要
  劍子和龍宿是怎樣的結局,我也不在意,他既然這麼愛駝鳥(原劇)就繼續吧。
  等到兩人原劇真能相聚時再來挖坑,連題目我都想好了(哈哈哈)

Maryanna 2007-02-16 02:00
这个结局就很好了,暖暖恬淡的悠然味道,好喜欢~~
仙凤终究还是那个贴心、伶俐的聪慧姑娘,不过少了言歆大家都会难过吧~~(我就很难过,好孩子啊~~~)
销毁佛碟竟然是预谋了那么久的事///实验???果然是好奇心旺盛,实验心浓厚的龙首大人,总觉的其实有时候就是因为太好奇实验心太强烈才会干出那么多事来。
说不定只是抱着“反噬真的会成为不惧日光的嗜血者?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心态才加入嗜血一族的吧????(龙:斜眼,吾是那么无聊的人吗??熊:人家随便讲讲嘛~~~龙:小孩子有耳没口不知道吗??熊:知道了啦,下次会乖了~~~)

obeyfish 2007-02-17 02:16
其實默默的在您的網誌看完了文章(潛很大),對於您的那句"龍宿所有的眼淚我都請仙鳳代勞了"感觸良多,的確有的淚水是流不出的,那種沉重有時更甚於一時的情緒激動。
而雖然嗜血者的體溫低,與其說是鳳兒的手很溫暖,我倒覺得是鳳兒的舉動更讓人覺得溫暖,熱淚盈眶。
比起劍子龍宿的友情,我個人更喜歡您筆下的龍宿他們主僕間的互動,亦師亦友、亦主亦父。
他不需要被人定位,只要做自己就好,然而談何容易。而作者心中的龍宿,也正是我所喜歡的龍宿。
寫到最後不知所云了,還是乖乖的潛水去吧....

lavender 2007-02-17 03:47
龍宿,是一個意志非常堅定的人.他堂而皇之的走自己的蜀道,比任何講情講義的正道人士都更堂而皇之!!
在看完緋小光大人的文以後,小人更是確定了這一點.(好吧,有些私心以為龍大變成嗜血者後反而更如魚得水)
喜歡,並不需要理由,從闍城到劍蹤,從三教先天到人人喊打的叛龍(其實龍大才不是呢!),
吾始終認為龍宿是一個值得愛的木偶!!(喂?)為什麼?因為他懂得局勢,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為了達成目標(救江湖武林?不,是救蒼生,或者說,就只是幹掉闍城)不計任何手段與犠牲(他在武林中的名聲與地位),而且不在乎所謂正道的評價!(這是當時為正道指標的劍子和佛劍所做不到的)扮黑臉對其他二先天很難,但對他而言卻輕而易舉,這從一開始他的做法就可以預知,衡量看看罷,如果不去澄清一個來自北偶的污陷(傲笑的劍譜),卻可以得到闍城之主西蒙的認可,你做不做?還有與其費盡心力去宰掉一尾狡詐難伏的魔龍祭天(還不一定宰得掉)不如合作以資利用,借此謀得更大的利易,那你又做不做?我認為龍大是看清了局勢所以他才會暗地裏和魔龍合作,又乾脆默認了自己是殺人奪書陷害傲笑的原兇,好讓西蒙不會懷疑他想變成嗜血者的動機!(西蒙可不是好欺的人)
他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利用所有可以以茲利用的資源,而且不在乎他人的評價(即使到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不了解他在做什麼)無間(死間)之路,他走得孤獨徹底,卻不曾看見他有絲毫怨悔(好吧,除了劍蹤時期劍子找他合作的那一段,那根本就是利用,利用!可龍宿還是認了不是嗎?)
.......對不起,緋小光大人,同樓上的親一般,小人寫到最後也是不知所云了....只是緋小光大人的文讓小人勾起了不小的怨念....就此胡言亂言了一番,請原諒...



緋小光 2007-02-19 09:28
致 Maryanna

這個結局好嗎?@@a作者以為會被抗議咧(哈哈哈)
我想人生就是這樣的學習吧,總得要認識這樣的自己這樣的好友,才不枉彼此真的曾交心。

關於言歆啊~
其實在這裡我是想要將桐文和言歆對劍子的影響做一個比較,我想劍子可以無視龍宿的心傷爲蜀道行討保,是因為他沒有那樣深刻的感覺,畢竟原劇裡頭的桐文跟劍子從未見過面,了不起大家曾經坐在問俠峰上罷了。
所以,才會讓劍子說出那句他『真的懂了』,因為言歆是真正有同他相處過的且是從小看到大的晚輩
言歆的死去,我也很難過,總覺得言歆有著沉靜執著的力量

好奇心旺盛嗎?不如說龍宿大人的實驗心濃厚,龍宿大人會說:『終究也是個辦法』就讓人覺得他不是個會等在原地期待著事情會被解決的那種被動的人。
在某個部分來說這也是種賭徒的個性啊,只是賭盤上總是有輸有贏,江湖這幾局走下來,我想對他來說是茹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

致 obeyfish

眼淚其實是熱情的象徵^_^,大多數的時候我並不認為龍宿是熱情的人,所以我很難想像他流淚的樣子。但是,但是我還是希望能見到龍宿大人的眼淚啊,希望成為嗜血者的他有著強烈的愛憎之心來引出他的熱情……不過,被引出來的似乎是我們呢。(笑)

鳳兒啊,就像您所說的『亦師亦友、亦主亦父。』一種作子女的全然相信,
猶記得當時北辰胤說想不到疏樓龍宿竟也能交出這樣的屬下之類的,然後龍宿和鳳兒出現在儒門天下。
當時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感動也激動,一個女孩就這樣成了階下囚那心裡有著多深的害怕和不信任,鳳兒卻依舊無怨無悔(因為她最終還是在儒門天下了),我想這中間的許多療傷的過程必定也費盡龍宿的苦心,大人就是這樣溫柔的人啊^_^

>>>他不需要被人定位,只要做自己就好,
我想雖然很難,但是龍宿做得到的,看他對公法庭那個樣子,連邪刀遺落都懶得鳥他們,就知道他心中的定位就是我行我素,來惹我是你自找*路,連暗戀他很久的夜蟲生移情別戀了都不在意啊~

您浮起水來,小光就很高興啦~

***

致 lavender(薰衣草耶)

意志堅定的龍宿啊,我倒覺得龍宿是個很敢賭的人,而且是不照常理去賭的人。
賭徒依著局勢下注,輸贏都是甘願。

我不會試圖將龍宿所做過的一切美化,因為那缺乏『人性』,龍宿合該是活生生的人呢
例如:好笑劍譜,我一直覺得龍宿是故意留底的,目的很簡單,『為難劍子』,劍子可以為了某蜀為難他,龍宿當然也可以為難回來,所以,闍城第一集,龍宿問到「如果有一天換成是吾呢?」
可惜劍子選的終究是江湖路、天下途,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

當然,此事促成了和闍城的結盟,實在也算是了不起的算計一件。(原來,龍宿大人也蠻黑的嘛,呵呵)

魔龍祭天確實是個可以合作的對象,之前有在其他版討論過不再累述。

>>>龍大變成嗜血者後反而更如魚得水
我也是這樣覺得,而且依靠他力量的人也並未減少。

至於劍子在劍蹤時期的對龍宿所做的嘛(笑),很多人都說我對劍子太嚴格了,那我要劍子說點好話吧。
其實劍子確實從龍城開始就不斷用一些『暗助』來試圖拉龍宿回『正途』,如:尋。
爲了取回啥導引的讓素還真前去探探龍宿,要不素還真怎會知道(一定是劍子說的);龍宿也肯定知道這玩意兒是爲誰,但他依舊取來了,雖然龍宿自言自語說「性命一去,一切皆休」,說的一付貪生怕死模樣,但真是如此嗎?

劍蹤時期劍子對龍宿的利用,我倒覺得這利用才真是可愛到極點,讓同人女樂歪的可愛啊。
他們需要一個讓彼此台階下的方式,但卻用了最笨拙的表達,因為劍子確實就是一付有壞事才找上門的模樣= =+

但是此時的龍宿明明已經退隱宮燈帷了,卻還是陪劍子落落跑,就是彼此相愛的證明(喂!!)

拉龍宿去黃泉餵火藥確實是劍子十大蠢事之一(他最蠢的就是陪滅定玩= =+)我們可以說因為太心荒,所以失了分寸。...讓我們學學逮麟的心胸原諒他吧!!!

******

以上,拜謝各位。(話真多呀我!)

祝大家新年快樂

南山一钓叟 2007-02-24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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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uka 2009-05-23 06:23
愛極了大人的這篇文,於是笨拙的總想說點什麽
……然後悲哀的發現:只要是自己愛極的,總是說不出什麽……無語問西風

極愛貼近原劇的文。
不同的際遇,總讓人對同一件事情有不同的體悟,不同的注解
個人對劇中人物的瞭解很淺,只憑本能去喜歡或是討厭——太過懵懂,總是看不清這人,也看不清那喜歡這人的自己的心
於是喜歡看文,尤其是貼近原劇的文。注解自是不少的,喜歡與否,卻是在於自己的本能地認同。認同了,再細看,便感覺有什麽一絲絲地滲入,又有什麽慢慢地清晰起來……

劇中著墨的重點是劍子,而從龍宿的角度來寫原劇,到處搜文的我也只看到兩篇,視角不同,但都是愛極。那一篇是偏愛龍宿的,滿滿的是龍宿對劍子的執念(豆腐真的吃了不少,笑),但性格的把握卻也是極到好處的;然後是大人這篇。個人覺得,大人寫得很……正直,即,文中沒有偏愛,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淡漠(?)地看這個人身上發生的種種(正直這個詞……實在不想用中肯之類來形容,文學修養不夠我表達的,囧)所以對龍宿性格的把握更加到位。劇中阇城里龍宿與西蒙的談話,那句“華麗又墮落得令人習以為常”,令人印象深刻。另,大人文中默言歆和西蒙很出彩呢~

因為都是愛極了的文,不自覺的便做了比較。其實,那篇文雖虐心卻讓人很歡喜:寫出了同人女們的希冀啊……而大人這篇,更多的是讓人心思飄遠……至於同人,我只嗅出淡淡的氣息

再廢一句,大人對劍蹤里劍子龍宿的互動的解釋,即,“最笨拙的表達”,真是讓我很歡喜……

haruka 2009-05-23 08:22
日子還是悠閒地過,但個人近來心情有些沉重,因此只是匆匆看完大人的文,知道這種行為很不尊重作者,先道歉^_^
只是感觸頗多,最終還是忍不住繼續廢下去……個人胡亂見解,見笑




西蒙:享受光明的貪婪陰影,嘲笑盲目追求的無知者,這種感覺,令人沉迷
龍宿:嗜血者的生活,真是華麗又墮落得令人習以為常

對龍宿怎麼就成了自己的本命,一直是迷惑的:明明是自己的選擇,卻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疏樓龍宿

龍宿這人,正是四字可形容:華麗,墮落。
華麗是表像,墮落才是本性

所謂華麗無雙

疏樓龍宿是儒門天下之主。這一身份有兩種注解:冷斷狠絕,富貴悠閒

冷斷狠絕是手段,是權勢之人為達成自己目標必要的手段
富貴悠閒是本性,是自然的人性

成功處在權力中心之人,心中永遠不會將那善惡分明,所以能冷斷狠絕。之所以成功,是環境使然,亦是本性使然。龍宿本身沒有善惡心,因此註定成功

成功者的福利——富貴悠閒。所謂,越是處於高位,越是無事可做
富貴,於是華麗無雙;悠閒,於是終日待在疏樓西風斗酒百篇,舞文弄墨,傷春悲秋

於是……墮落

終日無所事事,日子總是重複的過著,一天,又一天……活著,卻又感覺不到自己活著

於是總要做些什麽來攪動一下……那一潭死水

龍宿本是極其慵懶的,於是平日裡只須小小漣漪即可滿足。這小小漣漪,就是和那兩位好友的互動,尤其是和劍子的言語爭鋒

但久遠的生活,饒是天天漣漪一下也是難以平息那生命深處的躁動……
只待契機,便可驚濤駭浪!

劍中真相破

——是偶然,亦是必然;是無心,亦是有心

那文中只寫到:
三教頂峰分道揚鑣最大感觸是什麽?龍宿回答道:獲得自由的感覺果然很美好。

不再是壓抑生命,如死水一般地生活;而是放縱自己,任性而為
自己的身份,親人的眷念,至友的牽絆,全都晾到一邊,這一次,只爲自己而活!
如桃花綻放的華麗繽紛,這一次,龍宿要讓自己的生命以堂而皇之的方式,盡情華麗

疏樓龍宿叛出中原,乃是龍宿一生最華麗之舉!

文中最後總結到:
好戲爛戲,總得有下場的時候。

龍宿靜靜感受手背上傳來的暖意,腦中閃過無數念頭,關於頹圮的疏樓西風、失去的言歆、揮劍斬去的假琴,終究明白疏樓龍宿是無能在漫長的歲月獨自走過,總有需要活著的力量。

得到和失去永遠是等價的。

龍宿得到寶貴的自由,也失去了最珍視的東西……而有些東西,在失去之後,才能看清,才能深刻體會,自己爲什麽曾經珍視?

龍宿這一生中唯一一次的華麗反叛,得到了,也失去了,再來便是心境的轉變

龍宿開始淡出江湖,救回仙鳳,重掌儒門天下,與劍子再續情誼……曾經為自我而拋晾的一切,如今又重新拾回

非是回到過去,卻是昇華了另一番的心境——

疏樓龍宿是無能在漫長的歲月獨自走過,總有需要活著的力量。

只道自己被束縛住,如今方才明白:這些個束縛,才是支撐自己漫長歲月生活下來的動力……

於是更加珍惜!

緋小光 2009-05-23 18:22
致haruka君

多謝您的小花還有回應,想不到這麼久以前的拙作竟然再度被提上,讓小光再次回憶起最初愛上龍宿與劍子的心情。^_^

當初寫這文時其實是抱著抒發心中不滿而動筆。尤其那時常常看到許多惡意批評龍宿的語言,甚至常常看到有人認為喜歡深愛龍宿的人不過是因為他的外型或其他膚淺的理由而盲目於為大人爭辯不顧做人道理等等。

他們的批評與觀點我不認為有錯,只是,在我看來若放在處理問題上就叫做無意義的繞圈圈。而龍宿大人的個性絕不是個喜歡繞圈圈的人。他大膽、明快有時甚至可說有點衝動的行動力在在都讓許多狀況向前邁進。當然,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所以龍宿失去弟子、失去受人尊崇的地位,每個決定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謝謝您所說的[正直],我確實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情寫下龍宿,不想刻意的美化也不想刻意的弱化他堅強的人格特質。你所提到的那文是不是緹大的文呢?(在此地不適合提及篇名),那篇文我也是很欣賞。不過確實兩人想表達的方向有很大的不同。我這完全是想表達我對龍宿大人滔滔不絕的愛意用的(XDDD)

*****

我是相信人性本惡的,然後可以透過很多方式將人導向善。
善惡之間有一段灰暗地帶,那是端看你站在哪個立場去判斷它。


龍宿大人再出,已經有了不同於過往的風範,甚至於幽默感也特別好XD
我想這就是一種心境上的成熟吧
連我自己都已幾經快要淡忘過往那些為其憤憤不平的心情
真的是。。。老了(喂) XD

以上,拜謝

月下紫藤 2013-03-08 15:46
很好的文啊,最后给人无限遐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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