涴 |
2007-02-15 23:18 |
闇魔情人三之二---《十字月光》
恨,他好恨! 恨為什麼那高高在上的嗜血王者,總是如此輕賤著自己胸口裡的,那顆為了他而跳動的心臟!在他的身邊,永遠也不乏漂亮的情人。
他是如此的高貴俊美,又是如此的邪惡!總愛看著自己為愛痴狂的樣子!總愛戲謔的看著自己,為了得到他的青睞,而不斷的和情敵狗咬狗的醜惡模樣。
為什麼他要愛的如此卑微?費盡心機的為情為愛而機關算盡。 為什麼西蒙要如此壞心?總愛兜著一個圈兒的不給他正面回應。 為什麼他總愛左擁右抱?老是一個又一個替換著情人。
現在,誰又能來告訴他這是怎麼一回兒事? 自命風流的闍皇娶妻了! 這是不是表示他在西蒙的心裡,將不再有任何意義?
為了寧闇血辨、為了嗜血族的將來…他可以接受這個理由。 但是,為什麼又要寵幸那個女人的父親呢? 無論如何,西蒙對那對父女的關愛,實在太多了!多到讓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在西蒙心裡的地位,以大大的不如從前了呢?
***
夜的闍城外圍,總是有一片銀銀亮亮的月光壟罩著。 月亮很冷很冷,冷的就像是冰一樣!夜也很黑很黑,黑的像是闍皇的微笑。 常有人說,闍城的夜空是屬於闍皇的!而那永遠高掛在天上的銀月,豈非一直伴在闍皇身邊的冰爵莫屬嗎?
夜晚的天空當然不會只有月亮!還有的是星星。
在能迎向月光的一個房間裡,長年的擺放著一座銀白色的鋼琴!那是冰爵禔摩熱愛的鋼琴,因為這架鋼琴是西蒙第一次送給他的禮物!
琴房裡傳出不絕於耳的音樂,雖然優美,卻很急躁!因為彈琴的人彈的很快。 禔摩喜歡彈這具琴,也喜歡快彈!因為這樣可以發洩心中過多的鬱氣。 諷刺的是,鋼琴原本是西蒙用來討取禔摩歡心的禮物;現在卻成了他發洩情緒的道具!…只因為,西蒙他娶了一個人類的女子做闍后。
闍后,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位子!即使用盡了所有的手段,才讓他爬到了僅次於西蒙的冰爵之位!但是,男人的身體卻永遠也不能為闍皇產下後嗣。
他好恨啊…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生?
這樣即使擁有一張能取悅西蒙的麗顏,他也永遠得不到西蒙的愛。
是,他是在鬧彆扭!所以才會一連著好幾天都不出房門,不去結婚大典,不去和西蒙及他新娶的夫人一起共進晚餐,只是這樣消極的抗議。
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喝血酒了,禔摩的臉色也變的十分蒼白!但是就為了拼那一口氣,禔摩硬是不出房門;因為他在賭,賭西蒙對他,還剩下多少情意。
事實證明,他什麼也不是了…西蒙忙著要去呵護夫人啊!哪有時間管他這個過氣的情人呢?還記得讓維特來請他吃飯,算是給足了顏面了!
『磅!---』的一聲,禔摩用力的闔上了琴蓋!白皙幼嫩的小不經意的擦過臉頰,卻抹下了滿手的水漬…淚痕斑斑的臉頰,和盈滿淚珠的藍色雙眼。
起身,禔摩銀白色的身影踱到了落地窗的前面,仰頭望著高掛在天上的月亮。 記得,初次遇見西蒙的時候,也是在這般清冷的月光下的啊…
***
月光下的白玫瑰,顯得異常的嬌豔!尤其是沾著露水的花兒,更有種蕩然的美。 月湖的岸邊總是開滿了漂亮的白玫瑰,當月光照下來的時候,整個月湖連同岸上的白花,都會一起散發出美麗迷人的銀光!實為當世的美景!
禔摩喜歡到這個冷冷的月湖旁淨身;一來這是屬於他們家族的封地,不會有什麼閒雜人等無禮的闖入!二來也是他喜歡泡冷水澡,月湖的水夠冰!尤其是練完了劍法以後,在滿身是汗的情況下,用冰涼無比的月湖水洗洗身軀,很舒服。
今天也是一樣的!禔摩仔細的解開衣衫,一寸一寸的露出自己比一般嗜血族還要潔白細緻的肌膚,和窈窕纖細的身子!慢慢的步入月湖,打算沖一個好涼。
但沒想到,恍若從暗處忽然冒出來的一雙手,竟然就這樣毫不客氣的環上了禔摩雪白美麗的裸腰!還像是不懷好意的越抱越緊!
「誰!…你快放手啊!快點放手啊!」一向心高氣傲的禔摩,在冷不防的被人給抱住的時候,竟然也表現的好像是一位姑娘似的慌張…
「奧凡瑟斯的白玫瑰…真是名不虛傳啊!」低沉的、闇啞的,彷彿是從最黑暗的地方傳出來的聲音,意外的震盪著禔摩的心防!讓他不禁臉又變的更紅了許多,掙扎的也越趨的大力了!只不過,在這暗影的眼中,依舊只是無謂的反抗而已。
「呵呵呵…別那麼緊張!你再怎麼掙扎也是沒用的…聽說你是一位喜愛刺激的人,不如就當作是在和我玩一場遊戲吧!」暗影低沉的笑著,不懷好意的說。
「遊戲?」乍聞這名詞,禔摩有一瞬間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卻又不死心的掙扎了起來,嘴裡還很怒的說:「聽你在講笑話!憑什麼我要答應啊?!」
「呵呵呵…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啊!可惜,我是一位熱中於養玫瑰的高明園丁,你的刺是傷不了我的。」隱藏在暗影中的人邪魅的笑了笑,挑逗似的在禔摩珍珠一般的耳垂上吸允著…引的禔摩如遭電擊似的不住顫抖。
「啊…你、你不要太過分!到底有什麼目的!快點說清楚。」
「不要亂動!不然萬一我一個不小心,傷著了你,那可怎麼辦?」調笑的說著,不懷好意的手卻倏地的覆上了禔摩那脆弱無比的禁地,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搓揉著!而後又開口說:「我和你玩一場遊戲!讓你來猜猜,我是什麼人呢?給你三次機會,猜對了,我就放人!猜錯了…那你今晚就必須要好好的陪我囉。」
「啊!你…」初次嘗試到這種異樣刺激的禔摩,管不住自己全身上下不停的顫抖,只能拼命的將羞恥的呻吟聲吞回肚內!屈服似的說:「血堡教父?」
「不~~對!雖然那老頭子很好色是真的!但我不是他。」暗影笑了一下,手又非常不安分的在禔摩私密的地方磨娑著,引的禔摩身上的顫抖更劇烈了。
「那、那、那…是肖想我很久的紅寅。」禔摩壓抑著嗓子,腦袋裡閃過這位在嗜血學校裡就ㄧ直把他當成是對手的死變態。
「呵呵呵…紅寅的聲音是這樣的嗎?可愛的玫瑰花腦子有點不清楚了呢!再說,他也沒這麼大的本事制服你吧?」暗影邪邪的笑著。
「那…總不會是闍皇吧!」禔摩的額上不由得冒出大汗,小心試探的說。
「…」沒有任何的回答,暗影的手鬆了開來,然後,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就這樣子憑空消失!只餘下那一臉羞憤的禔摩還斥裸的站在岸邊。
+++
距離上次在湖邊發生的荒唐事已經有一個月了,但是至今,禔摩仍然沒有從當時的那種震驚與羞憤中回復!他的腦子裡,仍然不時的迴盪著那可惡的笑聲… 月湖自然是再也不去了!禔摩知道,那變態的身分絕對是很高的!不然也無法進入奧凡瑟斯家族的領地裡,也許他真的就是闍皇也說不定!
他不敢大肆聲張,因為他知道,憑著這種高貴的身分,他的家人並不一定會站在他這一方的!甚至有可能會隨時出賣自己!畢竟嗜血族是從來不講倫理的。
也因為那不好的回憶,所以禔摩今天是完全不想要出席宴會的!但卻怎麼樣也拗不過父親大人強硬的命令,極端無奈的跟著去了。
禔摩穿的一身銀白,頭上戴著高高的禮帽,像是投射在大廳裡的月光一般,冷冷淡淡的佇立在一個角落,皺著小巧可愛的瓊鼻,不屑的瞪著這場墮落的宴會。
但是,這般平靜的好運,似乎是和禔摩無緣的!隨著一聲「闍皇駕到!」,他像鏡子一般平滑的心湖,隨即像是起了滔天巨浪!搞的他不住動容。
闍皇是在前些個月才新上任的,所以禔摩到現在也還沒見過他到底生的是什麼樣子!也因此,禔摩必須更加仔細的瞧瞧他!是否真的就是那月湖畔的登徒子。
但在禔摩往上瞧的那一瞬間,他像是給雷劈中了!… 因為新任闍皇無法言喻的容貌與氣質,整個大廳裡的聲音都滅絕了!
幾乎是在入眼的那一瞬間,禔摩就已經確定了這位闍皇真的是那日湖畔的惡徒!但是確定又怎麼樣呢?也是在那一瞬間,他從此陷入了感情的泥淖裡。
他看到闍皇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那雙閃爍著邪佞笑意的藍眸,完全展露出了對他的渴望!站在這樣的目光下,讓禔摩覺得自己像是給人剝光了衣服一樣!全身赤裸的被擺在祭壇上,等待著嗜血之王的臨幸一般。
但是禔摩卻毫無畏懼的迎上了那帶著慾望眼神,他冰藍色的瞳孔中也浮現了同樣的情感…他知道就在這一瞬間,自己已經向嗜血皇者交出那火熱的愛贈之心了。
+++
「啊…啊…嗯…快點,再快一點好嗎?」房門是掩著的,卻怎麼樣也掩不住那令人聽了會臉紅心跳的呻吟聲!當然也沒有人會在這時不識相的經過,因為闍皇的習性,早已是所有僕傭們所熟知了的!絕對不可以在闍皇的性頭上澆冷水,否則會有什麼下場,那是誰也沒有辦法向人說的。
禔摩緋紅色的小臉上盪漾著無比的春色,雪一般美麗瑩白的肌膚上也泛著大片情慾的瑰紅!配合上不斷迎合著西蒙衝擊的有力纖腰,和放浪無比的呻吟…讓西蒙算是大吃了一驚,他怎麼樣也沒想到,這般冷然清新的雪人兒,在床上會是如此的放浪形骸!簡直就是恨不得要把他給吸乾似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是第一次。
這絕對是一個完美的情人,至少西蒙就非常非常的喜歡禔摩這樣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風情!他確定自己是撿到寶了,禔摩相當的符合自己的胃口。
當然再怎麼樣的有潛力,禔摩畢竟是初嚐情慾的新手,對上身經百戰的西蒙,最後還是得投降的!所以在月上三更的時候,禔摩也終於精疲力盡了。
禔摩半睜著水光炫惑的冰藍色瞳子,粉紅色的小嘴兒不住的喘氣,像是迷茫的望著頂上華麗無比的床蓋,半昏迷似的休息著;不意間,他察覺到了西蒙修長的手,在自己的脖子前面動來動去,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西蒙,這是?」一道銀白色的閃光刺的禔摩的眼睛有些不適,移動著自己疲憊的手,將那道銀光捧在掌心裏細細的觀賞著。 那是一個設計精巧的十字架,細緻無比的美麗銀絲,用十分複雜的方法或彎或紐的纏繞著、包圍著中央的那顆心鑽,繁複優雅的花紋與璀璨無比的冷光,構成了那讓人無比心動的珍貴飾品!這是西蒙送給禔摩的項鍊。
「這是我的琴房鑰匙,聽說你很愛彈鋼琴,所以我把那座鋼琴送給你!只要把這個十字架崁入門上的凹槽就可以了。」西蒙用他一向優雅無比的聲音說著。
「我可以把這個…當作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嗎?」禔摩橫著眼,嬌媚的瞧著那一言不發的西蒙,手上則是不住的把玩著這只漂亮的十字架。
「你說呢?」西蒙露出了他那一向深沉無比的微笑。
***
想著想著,禔摩的心情勢越想越心傷了!多年以來,他不知道費了多少的心血,使盡了多少的心機,一個一個的鬥爭掉了西蒙身邊其他的情人,即使是那最為難纏的紅寅,也不得不狼狽的離開闍城,轉而投向血堡教父的那一方!
如今環繞在西蒙身邊的情人,除了他,就只剩下管家維特了!但是禔摩卻一點也不擔心維特會給他任何威脅;因為,他如鏡子一般明亮的心已經把維特那種不甚真心的笑容給看了個一清二楚了!也聽說了闍城世代傳承的管事一族的悲劇…
幾乎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絕對不會否認,維特真的是一個熱心又能幹的管家!他很愛笑,而且勤勞!他的笑容就像是這片黑暗裡面的陽光一般動人,讓所有闍城的子民們,都無比的喜愛他!要說那燦爛無比的笑容不是發自內心,誰也不會相信的!…但是禔摩卻是明白的;為了穩固自己常伴在西蒙身邊的權利,他花費了很大的心思在調查情敵的這方面!所以,他才會知道這許多不為人知的事。
就是因為太了解管事一族的悲哀,禔摩才能和維特和平共處!因為他知道維特的心比自己的還冷,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曾存在在他的胸口裡過!維特永遠也不可能會愛上西蒙,他之所以會接受西蒙對他的求歡,完全是基於不可違逆主人的思想而已!況且,禔摩也能完全確定,西蒙對維特的態度只不過像是像在吃蛋糕而已,純粹品嚐不一樣的甜食罷了!他相信自己絕對是西蒙的主菜。
但是如今,這種信念卻被完全打破了!真正的主菜,從來不是他! 冰爵禔摩,只不過是開胃菜而已…比甜點還不如。
禔摩悲哀的哭泣著,雙腿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體重,慢慢的跪坐了下來…賭氣而多日不進食的結果,就是像這樣!讓自己一點一點的昏迷。
***
西蒙很不耐煩的敲著桌子,他的心裡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這種不好的感覺驅使他走到了禔摩的房前,若有所思的瞧著房門發呆。
說實在的,他也是很明白禔摩現在的感受的!但是那高傲無比的自尊卻怎麼樣也沒辦法好聲好氣的搶先低頭認錯!或者是誠懇的找他談談。
「禔摩,是我!快點開門。」思考了許久,西蒙決定稍微放下一些姿態,選擇用不那麼讓人感到壓迫的聲音敲門。 「禔摩!你怎麼啦?快點開門!」等了許久,門都不開的西蒙,聲音也不由得的染上了薄怒,敲門的手勁也放大了許多。
良久,那扇門仍然是紋風不動!西蒙心裡的那種不好的感覺更深了,思索了片刻,覺得破門而入實在不符合自己闍皇的身分,便開口喚到:「維特。」
「大人有何吩咐?」不用幾分鐘的時間,維特便很神奇的出現了!他用他慣有的微笑,不解的瞧著站在房門前甚是不自然的闍皇大人。
「備用鑰匙拿來。」西蒙瞇著藍眼,口氣甚是不好的說著;接過了維特的備用鑰匙,便轉開了緊閉的房門,但映入眼簾的畫面卻讓他的心臟大力的撼動了一下。
窗戶是大開的,夜晚的微風吹撫著雪白的蕾絲窗簾,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就好像幻化成了白雪似的…一身銀白的禔摩昏迷的躺在地上,比平時還要更加白皙透明的肌膚,也讓他變的像是要消失了似的虛幻。
「維特,去把關在地牢裡面的供品給帶來。」身為嗜血皇者的西蒙,馬上就確定了禔摩的貧血狀態到底有多嚴重了!當機立斷的要維特帶上新鮮的處女鮮血過來,那本來是大公們獻給闍皇的絶世佳麗,卻被西蒙豪不吝惜的給殺了。
端著滿滿的一大杯處女鮮血,西蒙毫不猶豫的先飲了一大口,而後再慢慢的哺餵給不醒人事的禔摩;那對於嗜血族而言實為生命泉源的鮮血,隨著西蒙源源不絕的法力灌輸下去,禔摩蒼白的皮膚逐漸的泛起了陣陣暈紅。
如果這個時候的禔摩是醒著的話,也許…接下來的不幸就可以避免了說不定!只因為現在的西蒙,注視著禔摩的眼神,溫柔的像是要滴出水似的。
可惜禔摩並不知道,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也說不定。
***
當禔摩醒來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兩三天了!但他並不能全算是自然醒來的,而是被闍城外面的打鬥聲吵醒的!所以他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迷茫的望著窗外,只覺得來襲的人,好像並不是那些常來找麻煩的驅魔人;他只看見一道灰色的影子,動作無比迅速的在嗜血者之間穿梭著。
搖了搖頭,禔摩連看都不用看就可以推測出最候的結果了。 那個入侵者的刀法很高明,但是…刀卻不是驅魔刀! 沒有驅魔武器,再怎麼也不可能傷的到他們嗜血族的。
當時的禔摩並沒有多想,也許也不曾想過,這個在他眼裡已等同於死人的入侵者,會直接的衝擊到他以後的命運!
在好幾天以後,禔摩才從來送飯的維特口中,得知了那名灰衣人的身分。 他是俠刀蜀道行,是闍皇夫人的父親,也是目前讓西蒙最感到興趣的對象!
得知了這些事情以後,禔摩並沒有對維特多說什麼。 顯然的,這一次的對手是很棘手的!他沒有信心、也沒有多餘的能力再去做任何的鬥爭了!自從西蒙娶了柳湘音以後,他開始覺得昔日熱愛著西蒙的自己,正在一點一點的死去,逐漸增多的,是一點一點的疲憊。
他很害怕,怕萬一有一天,自己再也不愛西蒙了!那該怎麼辦? ㄧ直以來,他活著的目標,就是不停的、使勁全力的去愛西蒙! 如果有那麼ㄧ天,也許,就是他禔摩死去的時候了。
***
禔摩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去會會那兩位情敵!畢竟老是處於被動,並不是屬於他的風格;對情敵,他的態度一向都是快、狠、準的攻擊。
但是在禔摩看到蜀道行的那一刻,卻怎麼樣也沒辦法說出太多的狠話!
我見猶憐?…不對,禔摩並不憐憫他!也永遠不可能會喜歡他的。
禔摩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心情,在看到蜀道行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對著一塊歷經過太多風霜的石頭說話!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就禔摩他個人的感覺;蜀道行雖然只不過像是毫無威脅性的坐在那邊,他的身上卻無時無刻的發散出一種抵抗的力量!包括他的眼神、姿態、甚至於每一根頭髮,都在極力的排斥著闍城所有黑暗的一切!
所以禔摩並沒有再多注意他,因為他馬上就明白了,蜀道行不會在這裡再留多久了!他現在就像是一只上緊發條的時鐘,隨時等待著最好的時機。
果然不出禔摩所料,蜀道行果然很快的就走了!還打包走了讓他忌妒了好久好久的柳湘音,很聰明的選了自己當班的時候開溜!
也許,禔摩是有想過,萬一不小心被西蒙發現了,那他可能會受到的懲罰;但是無論是再怎麼殘忍的刑罰,也不會有讓柳湘音待在闍城裡面凌遲他要來的嚴重。
所以面對西蒙的怒火,禔摩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有幾分的寬慰,因為至少,西蒙還是只看著他一個人的!這樣即使是憤恨,他也覺得很高興。
「禔摩,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光明正大的縱囚逃亡?!」西蒙壓低了冷冷的聲音,卻管不住滿帶著怒意的話語和眼神。
「囚?誰是囚啊?走過我身邊的,一位是闍皇夫人,一位是闍皇丈人!不管是誰,都是我惹不起的!我哪敢去攔他們啊!」禔摩臉上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像是要故意惹西蒙生氣似的,招搖的說著,還順帶別有用意的橫了他一眼。
「你,明知故問!禔摩,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笨蛋過!對於你耍的那些小手段,我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因為我喜歡看著你妒忌的樣子!不過,喜歡是一回事,正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雖然你的任性很可愛,但如果過頭了,是會令人厭惡的!」西蒙看著禔摩的樣子,不怒反笑的這樣說著。
「你…」禔摩愣愣的看著西蒙;那雙邪肆的藍眼,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用充斥著森冷的眼光看過他!但是他直到後來才明白,這是代表著與他的決裂。
***
自從那天之後,西蒙就再也沒有來找禔摩了!就像從來不曾疼愛過他一樣。
禔摩的心裡知道自己完了,但是他高人一等的自尊心,卻不允許他哭泣。 只有在每晚月光灑落的時候,他會在琴房裡彈鋼琴,一直彈到接近破曉。
沒有西蒙的日子,禔摩過的像行屍走肉!分不清楚白天與黑夜,只有仰仗著盡職的維特提醒他入棺的時間!日復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月。
他昏昏沉沉的時光,一直到了那一群正道人士,忽然衝來闍城裡面叫囂時方攙結束!也是在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西蒙老早就把柳湘音給搬回來了…
基於他是闍城第二把交椅的理由,禔摩就算再怎麼不願,也得要跟著大批的人馬上陣!雙方的混仗中,只見禔摩那銀白色的杖影,不時的飛舞著。
隱約中,他好像看到了蜀道行,像是抹遊魂似的,朝著闍城走了過去…但是混戰中的禔摩,無力、也無心去多加注意他!
後來他才知道,那時的疏忽,對他造成了多麼大的影響!
***
那天的那一戰以後,雖然邪之子仍然順利誕生了,卻不免的給闍城裡的很多人留下了陰影!…只因為,那日的場面,悲悽的連嗜血族都會感覺心痛。
沒有人知道,蜀道行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情,才會揮刀親手殺了自己的愛女!…
那是他用生命去愛的女兒,即便是天生缺乏倫理之情的嗜血族,回想起當日的那個畫面,仍然會不住鯁噎…說來也奇怪,有辦法對自己父母手足開刀的嗜血族,竟會對這件事而感到悲傷;也許是當時圍繞在現場的氣氛,實在太令人動容了。
不知道是幸或不幸,蜀道行並沒有死,他在舉刀自吻之前,就已經拿不住刀了!…邪之子是隨著刀落地的『框啷!』聲一起出世的!
蜀道行的人沒有死,但他的心卻是死了!從此不言、不語、不動也不笑,只有那身體自然的睜眼與閉眼,和殘餘的薄弱呼吸,能夠證明他還活著而已。
這是連嗜血化也無法支配的病症,心都已經死了,三魂也去了七魄,饒是能一手遮天的闍皇西蒙,也束手無策!但是不知怎麼的,西蒙卻將他強留在闍城裡面,任憑身為三教流氓之ㄧ的劍子仙跡來踢館無數次也沒用!
西蒙對蜀道行的照顧,完全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不管他的事務再怎麼煩忙,每天仍然要親手餵這已經對外物毫無所覺的人兒喝粥!像是要一點一點的喚醒他一般,西蒙會不厭其煩的對蜀道行說話,即使他從來也不曾回應過一聲。
禔摩有向維特問過西蒙的狀況,當他得知了這樣子的情形時,也不由得的呆住了!…一向以慾望和征服來滿足自己的嗜血皇者,竟然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禔摩太清楚西蒙了,他明白西蒙遊戲人間的心,是不可能為任何一個人停留的!而他冰爵禔摩,也只不過是能夠跟的上他的心情節奏,才能長期的伴著他。
但是如今,連自認最了解西蒙的禔摩,也不由得感到陣陣的迷惑與心驚!
他忽略了蜀道行的影響力!雖然他看起來像是沒有任何的威脅性,但他的危險卻是包藏在一陣一陣的安靜之中的!…只要接近他,幾乎所有人,都會被那種沉靜的氣氛所吸引!會不由得的想待在他身邊…一起享受這種平靜。
這種讓人心安的氣質,很明顯的是禔摩所缺乏的,而卻又是最能夠安撫住西蒙的魅力!…嗜血的皇者,是否已經厭倦了刺激,才會轉而向沉靜來索取溫暖?
禔摩有去偷看了一下他們兩人相處的情形;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確確實實的,從西蒙那顆渴望安詳的心裡,永永遠遠的被抹去了。
現在的禔摩,只是冰爵而已,已經不再是那受盡寵愛的禔摩了! 他是真真切切的體認到了!…已然迸出裂痕的、水晶一般的心,就這樣碎了。
***
維特死了,在闍城裡和他唯一談的上話的人死了。
維特是為什麼而死的,沒有人知道原因!連西蒙也不能明白。
他是自殺身亡的,就死在他最喜愛的廚房裡!…死前沒有任何的徵兆;維特請了一位僕人,端一杯紅的淒厲的血酒去給闍皇!請他喝完了以後,到廚房來一趟。
西蒙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尋常,喝完了血酒,便去廚房了。
任誰也沒想到,維特會死在廚房裡!…他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柄銀光燦燦的驅魔刀!血一大片一大片的覆蓋在地上,像是為他準備的棺蓋。
禔摩知道西蒙是很疼愛維特的!…至少在以前,西蒙是真的很喜愛維特。 但是如今,西蒙對維特的死,卻不聞不問!只是冷漠的交待了要厚葬而已! 西蒙還是依舊故我的去陪著蜀道行!沒有再對維特的死,多說一句話。
這讓禔摩的心寒了!…若說先前是心碎,現在,便是化作灰粉了…
如果連陪伴西蒙多年的維特,都沒有辦法在讓西蒙多去注意一下!那想來他禔摩,也不會再好到哪裡去!…頂多就再多一句,「葬在皇家墓園」而已。
***
「為什麼?你就連變成這樣了,也能夠害人?」他這樣問著蜀道行。
趁著西蒙不在,禔摩潛入了那只會有星星的房間!…面對面的坐在蜀道行前面,臉色很凝重的瞪著他,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有著無法承擔的重量。
可惜,蜀道行並沒有回答,也是沒有辦法再回答了!…
禔摩很認真的盯著蜀道行像是一潭深淵似的灰瞳,想要從裡頭瞧出些什麼端倪。 「我真的很後悔,沒有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當機立斷的把你給做掉!如果我那個時候夠聰明,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禔摩恨恨的說著,他看到蜀道行死寂的灰瞳裡,像是有什麼暗流在滾動一般…霎那間,他再也無法管住自己奔騰的情緒,激動的大力搖晃著蜀道行!一雙漂亮的小手,也不自覺的攀上了蜀道行纖細的脖子! 「你明明就是醒著的!為什麼要裝瘋?!你以為這樣可以搏的西蒙更多一點的注意嗎?你好可惡!你好可惡啊!」像是歇斯底里的,禔摩發了瘋似的勒住了蜀道行的脖子,捏的讓本來就入氣少呼氣少的他,臉色脹紅。
『乓!』的一聲,門開了,西蒙黑色的身影攔下了禔摩的狂亂,他臉色鐵青的扶著蜀道行,一把大力的將禔摩甩到了牆角!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啊!」在檢查過蜀道行傷勢後,確定了他沒有事的西蒙,狠狠的瞪了禔摩一眼,用充斥著怒氣的聲音,冷冷的說著。
「你…你打我!你為了他打我!」禔摩冰藍色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楚楚可憐的嗚噎到,他覺得自己的心,是真真正正的在這一瞬間死了。
「你打他,我打你!這樣子很公平啊!」西蒙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的調笑,反而是嚴肅正經的這樣說到。
「你…好!很好!西蒙,從今天以後,我再也不會為你心痛了。」看著緊抱著蜀道行的西蒙,禔摩積壓已久的眼淚,終於迸了出來,他忿忿的、傷心的離開了!
***
隔天,來清掃琴房的僕人,在雪白的琴蓋上,找到了一封用一串銀色十字架壓住的信籤!…他們把它交給了西蒙,西蒙在讀完了信後,一向不變的神色,倏地變的深沉!好像是非常擔心一般!『颯!』的一聲就飛出去了!
禔摩離開了,他走的很爽快也很直接!…卻沒有想過離開了以後會怎麼樣。
充斥著白日的世間,哪裡有嗜血族能容身的地方呢? 所以他死了,因為在路上遇到了三教流氓之ㄧ的疏樓龍宿!跟他纏鬥不果,再黎明的那一刻,化作無數的飛灰,隨風散去。
『西蒙啊!----』
遠處傳來的回聲,讓西蒙的心裡充滿了不安!
當他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只有疏樓龍宿,默默的揀起了地上的帽子,地給了呆愣在原地的西蒙。
(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