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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幽子 2007-04-04 19:20
之一‧偷閒




  很難得,看他這麼在意穿著。反覆端詳,只差沒把鏡子照穿。一向極有節奏的步履,失了序,聽來就像仲夏的午後陣雨,任情揮灑。但此刻不是雨點,而是足下跫音,來回走動的次數已經可以磨平琉璃仙境的雕花走廊。

  到底誰在這裏擺了一面鏡子?雖然礙不著他,但總是突兀。屈世途納悶看了它一眼。

  「屈世途,我出去一下,中午,不用準備我的午膳。」
  聲音由院子傳來,眼看步伐就要跨出大門。靛藍身影追了上去。
  「素還真,你要去哪?」
  「茶館。」
  「做什麼?」
  「聽書。」
  「跟誰?」
  「一位老朋友。」
  結束簡短的交待,素還真便往外頭走去。



  人潮熙攘,市集上擺出各色雜貨攤子,叫賣聲、么喝聲、招徠聲洶湧耳際。
鄰近茶館,是他頭一回造訪,屈世途的手藝向來令他不假外求。

  他有些意外,這裏茶樓林立,酒旗飄飄,多到他辨識得有些頭昏目眩,一時間竟尋不著和他約定之所。

  唉,茶館不都一樣嗎?心急,讓他更難定神,來回走了數次,仍尋不著,最後,索性佇足街頭。混亂中,一襲金黃色的斗篷尾隨身後他亦不察,瞬間,一雙溫熱的大手覆上了他。

  茫然頓失,充實感盈塞心田。肩頭是熱的,手心也是。

  「啊,是前──」低下頭,打住正要脫口而出的稱謂,視線卻不知怎麼直向熱源處瞟去。人,已找到,那手,卻是不放。

  「我在樓台就看到你了!素──呵,你似乎迷路了!」

  唇角漾著莫名喜悅,他繞開話題說道:「好久沒見你穿太陽衣了,今天,一定是很特別的日子。」

  帽沿下,對方亦回他一笑,「不,只是想找你出來走走,到人多的地方,像這樣──」力道加重,手心傳來更高的溫度,彷彿可以聽見心跳,但分不清是誰的。

  「對了,今天別再前輩長前輩短,我也不想聽你那些自謙詞,懂了嗎?還真--」逕自牽人走向目的地,金色身影未再回眸,似乎肯定身後之人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呵--好蠻橫的語氣呀!暗裏輕笑,才說不拿前輩的身份壓他,馬上就下了道旨令。

  但他並不覺得陌生,那個霸氣凜然,不容異端的梵天,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雲渡山力抗九層蓮峰、苦境魔域、滅境邪靈的悠長歲月裏,他仰望著他,全心信賴著他,甚至,梵天這個名字成為他心中無可取代的信仰,當然,這只是他藏在心底一個很小很小的秘密,無須對人提及。

  驀然,比金色身影更燦爛的笑容將他拉回現實。

  「到了,就是這裏。」
  店小二熱絡地招呼他們,一坐下來,他便感到些微異樣。
  「前……你不脫下斗篷嗎?」對於成為目光焦點,他有些不自在。
  「不了,脫了會有麻煩,不是嗎?」十指交疊,這一握,剪斷方才思緒,撩亂方寸之間。原來,他還不想放手啊。

  閉上眼,掏出懷中摺扇,涼意襲人,卻解不開熨上心口的熱度。

憂幽子 2007-04-04 19:21
之二‧火月




  走出茶館,記不得聽了些什麼,印象中大廳擠滿了人,方正的桌子前,坐著一名目光烔烔、模樣清瘦但聲音清亮的說書人,好幾次,高吭的嗓音硬是竄進他的午後小憩。

  這麼說好像不大禮貌,但他確確實實是──睡、著、了。

  冬陽熱力稍退,吹進一縷寒風,他便打了個寒噤。

  「冷嗎?這裏有酒,」朝他一笑,又把酒盅移開,「不行,你不能喝。你明白的,人是一種習慣性重蹈覆轍的動物,有些錯誤更是防不勝防……」

  什麼意思?莫非他是指--
  特地找他出來,就為了揭他瘡疤?
  「就像這酒,俗話說酒不自醉人自醉,色……」
  「休得勸阻,素某僅此一杯──」就知道他要提那樁,取了酒,一飲而盡,不是賭氣,也非豪氣,大概是想證明不夜天那一夜,雖是意外,卻也出自真心。那聲伴隨奔逃的『罪過啊』浮現腦海,再次揪住心扉。

  咳!好嗆,這酒真難喝!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怎麼看,他的笑容都像在挑釁,儼然勝利者姿態,彷彿在說『看,多少次美色當前,吾都不為所動,不是嗎?絕情師太,自在天女,太陽女,老實說,吾也豔福不淺啊!而你,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女子,三杯酒,就讓清香白蓮墮入塵俗……』

  輕撫醉顏,任他靠向肩頭。遺失這個片段後,不勝酒力的白蓮便昏沉沉入了夢鄉,什麼也不記得了,除了夢裏的金色光團。



  斜倚樓台,一手垂置欄杆,一手擱在睡著的銀髮人兒胸前。傾身,不厭其煩細數對方平穩的氣息。

  頸間搔癢不止,白蓮睜開了眼,細白的手指揉了揉半寐的黑瞳,朦朧又熟悉的臉孔霎時落在眼前。很自然的,他驚醒了,徹徹底底的驚醒。

  尷尬的從他身上爬起。唉──真是失態失禮,他居然,拿武林正道的精神領袖當午睡墊枕──

  「我……」低下頭,一臉懺然。
  「睡了一會,如此而已。走吧──」



  不同來的時候,此時已近黃昏,新月幽明,高掛城樓。大街上人潮早已散盡,只剩行色匆匆的過路商旅。

  忽然,鼓鳴鑼響,一聲『失火了』,人潮又沸沸揚揚一湧而上,不遠處,吊腳橋附近,紅光漫天,天方一角如炭火通紅。

  聞聲,兩人也朝光火疾奔,一探究竟。到了出事地點,見眾人齊力由河中打水,兩人也捲起袖管加入其中,一排又一排的人龍,提著一桶接一桶的河水,很快便止了火勢蔓延。幸好這次著火的民房就在水邊,才能這麼迅速、這麼有效阻止火舌延燃。

  待人潮退去,走入水中的白蓮,捲起褲管,清洗沾泥的手腳,銀瀑長髮垂斂身後,末端紮上一圈小小的繩條。每回彎身,那段銀瀑似的白練也隨之起伏。

  白蓮轉身朝岸上的等待的他,笑著說著,「這水好冰!」但不是真的抱怨,他玩得可樂了!一下滿身大汗,一下河水潑濺,現在的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半濕還是全濕。

  「呵,你這模樣很有趣,真的很有趣,還真──」步入水中,為他捻起銀色鬢髮,撩至肩後。
  「有趣?」
  「就如同一般的平民百姓,我很少見你這樣子。」眼底,他牢牢攫住這出污泥不染的景象,不禁思索著,困惑著──武林,這樣一個充滿殺戮、血腥和權謀的地方真的適合不染塵俗的白蓮嗎?

  「來──隨我來!」執起白蓮的手,快步移向岸邊。
  繞過幾處街坊,不給他喘息空間,又切入矮牆旁的羊腸小徑。


  是一座涼亭!一處可以眺望遠方夕陽和新月初升的亭子。
  他一向喜歡極目眺望的高處。眼界開闊,心境亦然。

  「啊,好美,真的好美,一……」白蓮專注眼前美景,待回身想與梵天交談時,腰身旋即落入溫熱大手,對方亦揭去覆帽,卡在喉管的輕喚隨著夕陽沉入地平線,也沒入交纏的氣息。

  眉心頻蹙,是因為隨風擺動的舞葉嗎?他看得暈胘了!平和素淨的臉蛋,一抺紅暈隨著長長一吻緩緩漾開,這次,是他還是新月著火?閉上眼,他不再追問自己,腦中全然空白。

憂幽子 2007-04-04 19:23
之三‧禁焰




  他愈看愈不對勁。真的,一定發生什麼事,他不知道的事。
  「素──還──真──」
  「啊?」
  果然,果然,果不其然!打從昨晚素還真回來喊他一聲『一線生』之後,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這其中果然有什麼蹊蹺。
  「賣"啊",你自己看,斟一杯茶,斟到滿出來都不知道!」
  「啊,一……屈世途……」
  「是"一"什麼?你很久沒叫我那個名字了,你到底怎麼了?」
  「唉,素某……一言難盡──」的確是一言難盡,思及昨天的這樣那樣,白蓮不禁嘆從中來。
  「對了,昨天你不是去聽書嗎?聽到些什麼好玩的,說來聽聽──」
  「啊!」對了,昨天到茶樓聽書,唉!如果只是聽書就好了。
  「又是"啊"!看你這種失憶症頭,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喂,素還真,你不會聽了什麼都不知道吧?」

  避開問題的最好辦法有時不外乎拋出另一個問題。
  「屈世途,不談昨天了,我不在,琉璃仙境可有事?」
  「喔,講到這個,你說咧?你一出去,一掛人排隊找你。」
  「說吧,來了誰,有什麼事……」他並不習慣將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攬,但這習慣,阻止得了自己,阻止不了別人。

  直到屈世途報出這個名字,口中清茶差點噴了出來。
  「欵,你是哪裏不舒服?聽到一頁書像聽到鬼王棺一樣──」
  「前輩交待了些什麼嗎?」
  「不是一頁書親自交待,是他的愛徒業仔途靈啦!一透早業途靈就衝來琉璃仙境,說他仙仔交待要將這件東西送你,吶──東西在這裏。」

  攤開包袱。是──太陽衣?他將太陽衣送他?為什麼?
  難道,是歉意?不,他一點也不需要他的道歉,真的不要,唉!

  一眨眼,袖風輕旋,待屈世途察覺,素還真已離開琉璃仙境。
  「喂,素還真,跑這麼快是衝啥米?」這回屈世途不追了,素還真去哪,他已料到七八成。
  「一定是收到大禮,高興過頭,直接衝上雲渡山向一頁書道謝的啦。」



     ※       ※       ※



  雲氣繚繞,這裏是他所熟悉的雲渡山,這裏有他所熟悉的故人,還有他所不熟悉的自己--為什麼心在狂跳?
  熟悉的故人正由禪室走出,似乎知道他要來,臉上未有絲毫驚異。

  「跑這麼喘?有人追你嗎?」
  他發覺他變得愛開玩笑了。
  「前輩,太陽衣……」
  「已經送你了。對了,素還真,有興趣陪吾前往滅境走一趟嗎?」
  「啊?滅境有何異狀?」
  「沒,但是自從變裔天邪出現武林,吾一直想前去一觀。對了,今天是慈航渡的祭日,吾也想向故舊聊表思情。」

  沈吟半响,他點了頭。猶記慈航渡正是滅境儒聖之首,素續緣更是由慈航渡一手撫育長大的恩人,之後大圓覺的哉培亦出力不少,兩人皆是續緣的啟蒙恩師,於情於”禮”,他理當前往弔唁追思。



  人事不再,景物已非,瞻仰慈航渡圓寂所在的修仙台,數不清的正邪戰役紛沓而來。眾天與邪魔俱滅,這裏,除了滄涼,還是滄涼。

  「前輩亦來自滅境,是嗎?」
  一頁書點點頭,梵天是他在滅境的身份,也是他第一個名字。此刻,他懂得白蓮所指為何。
  當故交零落,無力回天的遺恨錐心,記憶便成負荷。

  「只剩你和業途靈了,是嗎……滅境如此,集境亦然,是嗎?」
  「就算吾不在,有些事仍然不會改變。」

  鬆下肩來,黑暗中,他輕輕靠向天塌下來也無所懼的胸膛。
  「我想念崎路人,還有采鈴、無忌、劍君、憶秋年前輩……」一個個銘刻心中的名字從心底溢了出來。
  任由淚水溼了對方雙唇,任由他舐去他的淚。
  幽暗中清澈瞳眸放出光亮,「欲念,就是生命存在的證據,現在,有吾陪你,只要梵天活著一天,對你,對正道,吾心從不改變--」

  沒有抗拒,無從抗拒,他全然接受對方的索取。
  「……為何至今才--」
  「牽掛,是羈絆,是後顧之憂,也是支持梵天的力量,吾不要你明白,你只要接受吾就可以了!」
  面對和行動全然不相稱的告白,白蓮會心一笑。將手環上他的頸項。
  「不要--什麼都由自己承擔,如果這是錯,也是我誘惑你的--」
  此刻,言語成了多餘,他只想感受他,感受他為自己著魔。
  火熱的交纏,猛烈的撞擊,一聲脆響,什麼折斷了──
  那些囚禁他的回憶,那些令他自責的過往,那些束縛他的禮教倫常──全消失了!

  「我以為你是光,但我錯了,你是火──」口中呢喃說著自己也不解的話語。
他是錯了,他所交託之人不只是噬魔之火,也是噬蓮之火,能焚盡一切的烈火。
很快,他無瑕多想,雙手再次撐起滾燙的身軀,任他由身後馳騁。
  喘息,低吼,一次又一次釋放靈魂的枷鎖。
  有些記憶必須焚毀,有些記憶必須珍藏,有些人,只須把握現在──


  燻爐香盡,天明。依偎的兩人還不捨分開。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送我太陽衣?」
  「沒有理由。要說有,應該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又來了,這種不懷好意的笑容。
  儘管沒什麼好答案,他還是想聽下去。
  「想送你而已。」果然!這種回答有跟沒有一樣。
  「不滿意?」
  「沒,沒有。」
  他不會招供的,昨天急奔雲渡山問明原由的衝動,擔憂成了笑話,他一點也不想提及。
  「你不覺得嗎?滅境真是個好地方。」
  「嗯?」
  「約會的好地方,所以吾用不著太陽衣了。」

  原來,原來,原來他早有預謀──
  「不然呢,邀請你來滅境作客嗎?看來不夜天的教訓,你學得不夠徹底──」
連自尊也焚燒殆盡。

  無言中,他真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不管是肩上的負擔還是過往的回憶。
  頭一次,全然赤裸著。

十四 2007-04-04 22:31
=口=||| 是书……素诶!

我看完了,是说虽然我从没认为饼子和谁是王道,但但但,书书一直在我眼里是白莲的老爸样啊……

其实文字很美,氛围也很暖暖的,好象在看水墨动画的感觉。

我喜欢“偷闲”和“火月”。

不脱太阳衣的书书的私心好可爱,挽裤管玩水不亦乐乎的饼子也很有趣,我喜欢亭子的那个拥吻!>///<

最后,那个禁焰,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滚动……飙着热泪滚向朝阳

憂幽子 2007-04-04 22:55
感謝十四賞文,其實我也從來沒想過會寫書.......素!!(汗)

這是贈文,H是指定項目,雖然沒寫什麼,但是...咳,該不該在標題註明呢(沈思)

我也只能把時空拉回天命時代,否則這文--難產矣

這是第一次寫書書,發覺他真的好好,超好~~能遇到書書,少艾這樣的朋友,此生足矣

gyuting88 2007-04-05 11:16
哈哈哈我的书素啊~~~~~~~~~~~~~~~~~~~~~~~~~~~~
尖叫叫狂叫而来
我找他们的文找的我头发都白了
我绝对支持书素的说!!!!!!!!!!!!!!!!!!!!!!!!!
也不是什么王道
反正就是超级希望他们在一起......
星星眼加花痴状态了!!!!!!!!!!!
喜欢喜欢就是喜欢
楼主写的很含蓄
不过我喜欢
大爱啊
以后多写点吧
真的粉不错
期待...加扭动中

憂幽子 2007-04-05 13:15
感謝gyuting不嫌棄,我真的很意外除了"荷月"還有人會喜歡這組配對

其實我最想寫的是書書承受阿素三掌那一幕,非常之感人

道友的圖像怎麼這麼可愛咧(噗哧)

gyuting88 2007-04-05 16:18
哈哈我一直觉得书书和素素的关系很微妙
虽然以前觉得他们象父子一样
不过最近看了新片
看着书书抱住素素的那一刻...我的抵抗力就全没了
萌啊~~~~~~~~~~~~
书书为素素付出好多了
虽然书书有时很官腔不过和素素在一起我就觉得他特别可爱哈
哈哈哈哈
我的头像其实是我画的QQ表情呵呵
最爱大饼了
扭动~~~~~~~~

憂幽子 2008-10-23 16:07
gyuting安~
啊啊,我也好想看書書抱住素素那一幕
最近少看霹靂了
要不是坑還這麼多
可能就完全脫節了
(十座坑以上的人最好不要妄想什麼脫離)

我答應荷月再寫一篇續篇
好笑的事,這篇續文一抵三說(字數)
但是.......該交出來的劍龍文第四集就得再拖一週(汗)

憂幽子 2008-10-23 16:08
番外‧離火




  聽說他即將遠行,渡海遠行。只是聽說,不是他親口說。

  夜探雲渡山,挑的是夜深人靜,走的是羊腸小徑,避人耳目只為讓他同意再添一件行囊。

  見業途靈在禪房前呼呼大睡,心中大石落下一半。一縷黑影輕盈越過,掩門,摸黑找到牆上掛的那幅《淨土變》。畫裏的坐蓮正是鑰匙,指引他通向那人的幽暗隧道。

  蓮花轉動,地上暗門迎入黑色身影。這是路口,開闔只在一瞬,因此也無須關上。雲渡山,來打擾他的人實在太多、太多,簡直成了苦境觀光勝地。為他另闢適合靜思禪修的秘密空間也是該然。

  那日,難得的空閒,兩人對奕暢談。
  「嗯──那不就只有你知我知?」
  「正是……啊,這表示前輩願意接受素某的好意?」喜出望外,渾然不覺那人話中有話。
  「嗯。」就在一頁書點頭之時,輕聲問了一句:「你嫌滅境太遠還是我們太忙?」
  明眸閃爍,思緒不過游移片刻,舉棋方定,對方已攻城掠地。
  「將軍,承讓了──」
  誰說心機算盡的人總是他?恍然大悟世間一物剋一物,誰也逃不過。




  微光中,想見的人正在密室靜坐調息。望著不動如山的身影,心上大石落下又起,好久了,不曾見他防備全卸,只是專注在呼吸與內力修為。此番遠行肯定讓他壓力驟升吧!唉,但是有哪一刻他們不是如履薄冰?白蓮由衷發出無聲輕嘆,那人彷彿和他心意相通似的聽見了。

  「素還真,為何嘆氣?」
  他屈膝坐了下來,人來得唐突,問得卻不含糊。
  「你……今夜啟程?」不會錯的,他的預感就是如此。
  「是。」
  見他起身,白蓮追問而起。「現在?」
  「是。」
  有點驚訝又不太驚訝,如他所想,那人是刻意躲著他的。
  「我來了,所以你將時間提前……是嗎?」
  「你來了,表示足智多謀的素還真略勝一籌,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苦笑中帶著思量。「你就這麼不想見我?」
  「既已知曉,再問,便是有所懷疑……是不信任吾給的答案?還是不信任你想的答案?」
  「都不是,我只是……」無從閃避,他定要對方無從閃避,素還真鼓起勇氣道出來意:「可否……」
  「不可,你聽好,這裏需要你,回去──」
  「回去?真的不能嗎?我只想讓靛羽風蓮送你一程──」孩子氣的耍賴,面對他才有的不良習慣。
  「一送再送,就送到東瀛了,不是嗎?」

  一語拆穿,再沒有話辯解。日前,他已讓風隨行跟著莫召奴前去東瀛,能再調派的人手就剩自己了。他執意這麼想,也執意送來的這份『行囊』。

  「正道同志需要你,對抗魔界需要你,別忘了,入魔的葉小釵也需要你──」
  看來,沒有妥協餘地。
  「好,那我只剩這個要求了──」
  取下髮簪,解開衣帶,身上的飾物、衣物一件件落下,想用體溫改變對方想法的企圖成了飛蛾撲火的傻氣,傻得讓一頁書無言。
  溫暖的大手探進他的身軀,從激烈而至靜默,片刻,一件件為他回復裝束。
  「難得你主動,是吾之榮幸。」
  原來,他什麼也不必做,只消一句話就將他融化。
  「只要這樣看著你,吾已心滿意足……」

  ──我也是,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夠了。

  不再打擾,素還真走向山壁,撥開藤蔓,月光如銀瀑般流洩進來。這是他在禪房之下開鑿甬道的主因,為納入天地間的自然光線,他將密室設在貼近山壁之處。

  「有沒有光,吾不在意。」這室,不能假他人之手,實在不願他多耗體力。
  「光很重要,人就跟植物一樣,天地間的生物都需要自然光──」是有少數不需要,但這不重要,一直以來,兩人聚散無常,朝夕相伴在他倆之間是不可能的事,他曾許願,許願月光守護心上之人。

  沒有一絲防備,比月光更溫柔的目光之下,白蓮安然入睡。

  夢裏,時光倒回,他和梵天初次聯手便逢魔龍與天虎之爭,身為天虎之一的他,除了與魔龍八奇鬥智鬥力,還得提防暗處的天蝶盟,另外,三途判和眾邪靈更是擾得苦境沒一刻安寧。

  那時,他大概快瘋了,被天蝶盟逼瘋了!懷著身孕的風采鈴去向不明,忍無可忍的他最終大開殺戒,雙手沾染血腥。但他依然負了她,虧欠她至深。他到底給了她什麼?讓一個弱質女子為他背叛天蝶盟,亡命天涯?因為他,屢次落入敵人之手,她的劫難從毀容、斷掌,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才終止,風采鈴為了愛他這樣一個男人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那時,心神混亂的他不再冷靜,也不想再冷靜。
  那人,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懸崖,逼他勒馬。
  那日,自負、強勢,佛者傲然走向他。「龍氣劍又如何?」
  或許有人聞之喪膽,但那人可不看在眼裏。
  
  一頁書,這個來自滅境的尚武佛者,憑什麼以為了解他?海口宣稱能毫髮無傷受他三招?

  他不信,他寧可相信那人是閒到專程跑來打擊他,他想逃,但鵝黃與寶藍交錯的袈裟在等著他。「不信嗎?你大可一試,素還真,儘管出手吧──」

  面對佛者無畏的眼神,他提起相稱的勇氣,他不能示弱,他必須證明自己──夠強、夠資格與他併肩作戰。

  「注意來──」凝神提元,片刻後運掌而起
  佛者微微閉目,連正眼都不瞧──是不用,他豁力擊出的一掌仍無法傷他分毫。
  避過了!玄子神功對佛者而言只是短暫的強風。
  於是,龍氣劍蓄勢待發。
  沖向雲霄的劍氣轉而直指前方之人。
  紋風不動,佛者提袖,輕輕一掌便化消來勢洶洶的龍氣劍。

  急怒之下,他失去理智,出手便是極招──石破天驚混元掌。這是素還真融合自身武學的自創招式,一如崎路人融合天絕六式所創的轟天大雷擊。這掌不會只是強風,這是既狂暴又狂亂的震怒嘶吼,足以劈天撼地的一聲雷擊!

  全神貫注,怒流四起,掌氣橫掃前方,那人不閃不避,硬生生接下了。

  「不、不可能──」他敗了嗎?一頁書身中混元掌還是完好無缺站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站在他面前!

  真的敗了!銳氣挫盡的他頹然轉身,卻不知人方離開,佛者便口吐鮮血,步履微顛的穩住身子。佛者露出安然微笑,這樣他就放心了,素還真是聰明人,他會明白亢龍有悔才是持盈保泰之道,蛟龍不可一飛沖天,一旦氣勢用盡,顛峰之後只會急轉而下。

  過了很久,當他明白佛者用心,一時難以原諒自己的粗心。那三掌,他該用什麼來還?



  「怎麼流這麼多汗?不好睡嗎?」看他驚坐而醒,一頁書小心為他拭汗。
  沒有不好睡,是睡不好。
  夢見一頁書身中石破天驚混元掌的模樣,怎有可能好睡?

  被他握住的手還在沁汗,他低聲訴說著夢境,那人卻皺著眉頭對他微笑。
  「那個……是很久以前的事吧,再說,接你三招,吾不是好好的──?」

  根本不好!當時他被天蝶盟逼瘋了,無暇思考一頁書接他三掌的用意,事後他真的悔恨至極。若是重蹈覆轍,過去所受的教訓有何意義?
  「答應我,真的不好就回來,好嗎?」他趁機要求。
  佛者移不開視線,憂心忡忡的面容竟如此使他不忍。抽回交握的手,他毅然轉身。「吾該走了,好好保重自己──」

  密室再無聲響。他倚著山壁直到天明,當陽光喚醒大地,站在分隔兩地的起點,他發現有個東西也在心底甦醒───什麼時候生了根?一種名為思念的種子。




     ※       ※       ※




  「七天,琉璃仙境謝絕訪客──」
  屈世途什麼也不多問,這次,他選擇安靜看著素還真忙進忙出。

  翌日,這家主人像賊一樣回來。蓮冠已卸,髮簪未戴,眼前的好友算不上不修邊幅,但也只能說他『衣有穿』。

  不經心的背影帶著踟躕,白袍下的步履拖著蹣跚,思索片刻,人又繞回室內,抱了一堆藥材出來。當然,白蓮的體力可以無所顧忌,身後的竹簍卻已抱怨連連。

  「等等──素還真,一頁書情況如何?」現在除了一頁書,談別的事,決無法入他的耳。
  「他……前輩已無大礙。」
  「唉,是嗎?我看不是一頁書有事,是你素還真有事……」失心瘋該不會就是這樣子。

  沒聽見屈世途的叨唸,素還真自顧說著再見。「我出門了──」
  門?哪來的門?他早忘了門在哪裏吧!來時像偷,走時像賊,來去都是翻牆,沒有破牆而過,他這個管不動主人的管家就偷笑了。



  他們之間,應該只有醫者與傷者的關係。
  手不再是他的手,人也不再是所熟悉的他。眉心糾結,不明白為何他總要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全力掏空自己也算是修煉嗎?這個為戰鬥而生的暴力和尚實在太超過了!光會叫他保重,自己卻豁命跟別人拼個你死我活。

  真是,想到就氣──

  指間轉動銀針,溫柔只有片刻。
  「唔……」
  會痛?你也知道痛?痛死好了!
  「去啊,再去跟軍神較量,不過癮的話去挑戰死神好了!」

  不看他,只想專注處理他的傷。
  不看他,方能全心感受他的傷。
  不看他,其實還是能感受他的傷。
  矛盾不只一處。但至少他素還真,不會私心只為這人流淚。
  
  傲然眉峰滴下汗珠,外涼內寒,陰實兩虛。
  真是,他不知道建設比破壞費時嗎──?
  沒想到,他會愛上一夫當關的勇氣。
  沒想到,小小的崇拜滋養成不可收拾的愛意。
  日復一日,他讓自己更強,不再崇拜任何人。
  年復一年,他仍是他的光,他的火,他的目光仍然追隨著他。

  房裏沒有烈焰,只有業途靈點燃的油燈吞吐著微燄。
  剛才業途靈冒冒失失闖進,倉惶之中,他演得有點生硬。
  「素還真,隔壁房間收拾好了,不用跟仙仔擠一張床啦!你也要好好休息,仙仔就全靠你了。」
  「對不住……素某確實累了,不小心睡著了……」
  好吧,就這麼辦,雖然有點好笑。



  日上三竿,秦假仙叉腰站在打呼的業途靈身前。
  「我說業仔途靈,你大仔我讓你回來雲渡山,不是叫你放假休息,是讓你回來照顧一頁書,限你三秒鐘給我起床,否則──蔭屍人,家法伺候!」

  所謂的家法不是什麼複雜的刑具,只是針對業途靈而設的處分──高舉裝滿水的木盆半蹲,灑出一滴就升級為木桶,二滴是木缸,三滴以上直接送進棺木。

  蔭屍人站在一旁竊笑,他已經準備好木盆了。
 「大仔,在這裏──」
  有人黎明即起,有人雞鳴而起,業途靈只要聽到秦假仙的聲音,不管人在哪裏都會本能爬起。

  走到一頁書的禪房前,秦假仙橫眉豎眼看著某個奇怪的牌子。
  認得字跡,卻不明用意。這要放在雲渡山的入口才對吧?
  「『謝絕訪客,閒人勿進』──這是你叫素還真寫的嗎?」
  業途靈順著秦假仙所指的方向,斗大的八個大字就立在一頁書的房門旁。
  「我知道了,這一定是素還真自己寫的,他怕有人來吵仙仔──」
  「一頁書身受重傷,誰敢打擾?我想想看誰會這麼白目……唉,是說還用看嗎?眼前不就一個?」
  「在哪裏?」業途靈左看右看,腦袋還是轉不過來。
  秦假仙搖搖頭,摸著業途靈的光頭嘆道:「真正無藥可醫──」

  
  房內,人影纏綿。
  「不……不要──」白蓮喘著氣,死命抗拒。
  「不說也沒關係,吾就繼續囉──」
  這個無賴!秦假仙三人就在門外,他還想,不,還敢要脅他繼續?
  都怪他一時大意,但是有哪個醫者會去防備患者?
  恩將仇報,這個恩將仇報的無賴──
  
  「素還真、素還真吶,我來探望一頁書前輩,幫我們開門吧。」
  原想以不變應萬變,業途靈卻那壺不開提那壺。
  「大仔,別叫了,素還真一定累到不醒人事,昨晚他還趴在仙仔身上睡著,我看他一定又睡在仙仔的眠床上。」
  累成這樣嗎?有點奇怪,秦假仙關心探問。「素還真,你沒事吧?」
  再不出聲,恐怕連秦假仙就要起疑,咬著下唇,他勉強說出口氣聽來還算正常的一句。「再……再……等一……」
  聽到素還真斷斷續續的回話,秦假仙心知裏頭必有異狀,但也不好破門而入。
  「是等啥?欵,素還真,你還好吧?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用……」
  其實他也只是隨便問問,要是幫得上忙,他也可以掛牌行醫了。「好啦,你忙你的,需要就喊一聲,我們就在外面泡茶納涼。」
  
  「聽到了吧?你忙你的──」耳邊,送來那人的輕聲細語。
  不得不承認,他淘氣的樣子真的很可愛,他敢打睹,沒有第二人見過眾人景仰,身為正道支柱的一頁書前輩有這麼調皮的一面。
  可是,他實在好癢好癢啊!要不是穴道被點,內力被封,他絕對要讓這個無賴躺個三天三夜不止。
  居然搔他癢!就為了逼他說出那三個字──

  不知為什麼,慢慢的,他不癢了,身體像著了火似的發著高熱。
  舒服的仰起頭,想要更多,口裏卻不肯讓步,「──不可以……」
  已經被他完全掌握還說這種傻話,白蓮的倔強總是能撐到最後一刻。
  「不可以在這裏是嗎?那到可以的地方吧!」
  連靈魂都渴望解脫,白蓮搖著頭,手卻攀上他的肩,任他吻著、抱著。此刻,那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但不是他指定的那三個字。
  「別擔心,這次是吾誘惑你──」如果言語能帶來寬慰,這種話要他說幾遍都可以。
  「帶我走──」輕聲喊著,再無顧忌。




     ※     ※     ※




  
  他們常有獨處的機會,但少有親暱的機會。
  滅境,唯一能讓白蓮卸下矜持的地方。
  在這裏,他不會看到一頁書,只有全然屬於他的梵天。
  而梵天眼中也只有身心皆屬於他的清香白蓮。
  甚至,到了最後,誰都不是,名字只是不相關的符號。


  傍晚,相依偎的身影展開行動。  
  「──別停,我還要……」
  他不懂為一個人發瘋的滋味。懂,就不會帶回一身的傷當成禮物送給他。
  「你今天很不一樣。」梵天看著他,動作仍持續著──都說了不准他停。
  「如何不一樣?特別熱情?」話裏帶刺,但梵天總有耐心拔掉所有的刺。
  「不是,是特別需要吾──」
  說得酸酸澀澀。「每次你離開,我就當你死了,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哈,你讓我珍惜每一天,你讓我感謝你還活著的每一天,你知道嗎?」
  「吾知。」

  將梵天的手覆在心上。會嗎?他能感受他的痛嗎?
  壓低嗓音,笑聲有些沙啞,每回笑他傻,梵天總是給他這種謎樣笑容。
  「不是這裏,吾把你藏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停下動作,輕輕的,讓修長雙腿環上腰身,抱他走向窗邊。

  月光在他身上流轉,白蓮身上無處不是歡愛的痕跡,流洩在髮間的銀色波浪狂亂飛舞,梵天看得入迷,再次將他翻身,由身後挺進。
  白蓮將手攀向窗口,為了承受身後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撞擊。
  沒有外人,但月光實在刺眼,他不知該看哪裏,於是闔上水眸,假裝這裏全然黑暗,以最熾熱的回應包圍他。
  在荒廢的舊宅裏,兩具肉體激烈迎合,誰醉誰痴已分不清。

  一旦進入夜的軌道,月升必然月落,交歡這事也一樣,激情顛峰是個危險訊號──告訴他所愛之人無可避免在他體內釋放熱流,這是他最害怕的一刻。

  動作加劇,知道梵天即將高潮,白蓮更加用力搖晃雪臀擺脫他。
  可惜這樣的抗拒只會誘使他的愛人變成一頭猛獸,白蓮愈逃,梵天將他抓得愈牢,愈是發狠的侵入他、撕裂他,另一手則握住白蓮滴出透明淚液的分身,愛撫他卻不讓他高潮。
  啊--不要!他喊不出聲,只能拼命搖頭。
  「別這樣……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啊──」
  不斷貫穿他的強勢力道終於在他體內化成熱流,淹沒他堅持到最後的一絲理智。梵天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兩人同時高潮,壓抑的情感得到最徹底的解放,白蓮便會不自覺說出他想聽的那三個字。
  算是他對白蓮的一點壞心眼吧,就是想看他不顧一切說出那三個字。



  喜歡梵天的故居,卻不敢稍加整修,免得又成為另一處觀光景點。
  再說喜歡,不表示包括所有事,特別是窗邊交歡這件事。
  穴道已解,袖底揚風,軒窗砰然關上。
  「那裏太亮了,以後別在──」讀萬卷書,他的腦海裏就是沒有魚水之歡這類字眼。
  「不好嗎?」他覺得白蓮更放得開了。
  「哪裏好?」
  「吾以為你喜歡,這次你說了五遍……」
  不許他說出那三個字,白蓮的手趕忙封住溫熱唇瓣。
  捉住袖口雲紋探出的玉雕長指,梵天燦然一笑。「因為你會對著明月發呆,吾不知那裏有什麼東西令你著迷,吾只知看著月亮就會想起素還真……不如下回我們在院子裏如何?」
  白蓮別過頭,輕哼一聲以示拒絕。
  呵,不急,遲早他會答應的,只是遲早而已。  




【後記】
YAP~寫完了,終於完成拖欠的承諾(汗)
但是,對於主角有一點抱歉
畢竟H發生在兩位當家身上,很怪(大汗)
一頁書還是出家人,更怪(狂汗)
H也非友人指定部分,為何非寫不可呢
或許可以冠冕堂皇的說,放眼只有書書夠資格成為素素的偶像
但我比較想老實說,其實我非常好奇這兩人能不能擦出火花
看來,只能說H……不是本文重點(飄過)

uta 2008-10-31 22:37
现在才看到~好文哪~~~这个cp吾很喜欢~

憂幽子 2008-11-20 11:16
謝謝uta

這cp很雷

我自己都心虛的說

但是懷舊老劇的情愫在作祟,不由得不寫啊

憂幽子 2008-11-20 11:17
【情書】


  他的情人對誰都好,唯獨對他要求特別多。
  「但願此生能收到你的親筆情書,那麼,素還真死也暝目──」
  唉,都說成這樣了,不寫好像對不起他。
但是情書這種東西,只有耳聞,未曾研究,是該如何下筆?
文字真能承諾什麼?他猜不透。


  三日後,手執拂塵,仙風道骨的身影依約出現。
  這裏是情人的故居翠環山,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進行──在玉波池畔品茗賞花,然後交出他想破頭也擠不出一個字的情書。
  「前輩──」
  足尖才沾上翠環山的泥土,玄色道服一眨眼飛奔跟前,但是喚他"前輩"?
  「久候了,素還真。」倒是這麼久沒看到他這身裝扮,頗覺訝異。
  「我也剛到不久,前輩請隨素某入內──」


  領他入座,卻無暇招待他,隨即埋首揮毫,最初幾眼看不出什麼,再添幾筆便眼熟起來,不會錯的,正是那裏──
  悶聲注視情人的一舉一動,直到筆停,兩人視線由畫紙轉至空中交會。
  指著畫中的八簇烈焰,不解問道,「八口山?」
  「嗯。」
  「畫完了?」
  「還沒……」
  「怎麼不繼續?」
  「等你題字。」
  「要吾題字?」
  「以字易字,既然交不出情書,就題字送我吧。」
  說得可有可無,但他不是瞎子,那張裝沒事的臉就快冒火了。
  「怎麼?你用眼睛就可以搜身?」
  「你都寫在臉上了,何須搜身?」
  差點笑出聲。哎,誰說自首無罪,看吧,果然不高興了,為情書這東西。


  題好了字,卻不給看,只因情人焦急的模樣他還沒看夠。
  「給我──」
  一手換至另一手,素還真像個孩子似的繞著他打轉。
  「給你之前,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吧,你問。」
  「今天是崎路人的忌日,對嗎?」多虧素還真那身道袍給了恰當的明示。
  喧鬧的身影靜默下來,畫中的生命石點出情人心事所在,儘管畫裏石頭不少,但是能讓他以性命為賭注,前往八口山取下的生命石,他可是一眼就能辨認。


  那日,素還真選擇了葉小釵,而他選擇了崎路人。
  「我很自私,對不對?」
  「自私得很傻,為什麼不信任吾?」
  「正道同志需要你……」
  雖然掛心崎路人,但更不願他前去八口山。
  最壞的情況是他可能同時失去一頁書和崎路人。


  「正道同志也需要崎路人,他是天虎八將的一員,也是為你出生入死的同盟戰友。」
  「所以,那是你留下生命石的主因?」
  當日,一頁書偷天換日塞給他一顆普通石頭,讓他交給天蝶盟換回葉小釵,演技好到全無破綻。
  「若是知道生命石是假,你會心虛,怎麼和天蝶盟達成交易?不過,真正的原因是吾在你的眼裏看到後悔──」
  「我還是後悔了!生命石被你留下,但吸雷針沒有,對崎路人,素還真注定愧疚一生……」
  眼看火山轉為陰霾罩頂,他得臨機應變。
  崎路人應該不會生氣吧?用他的名義勒索素還真。
  「那就別愧了!對活著的人好一點就可以了,譬如站在你眼前的吾……」
  再也無法克制,他緊擁專心追悔的情人。
  體溫交遞一向是迫使情人腦袋空白的好法子。


  不在滅境,還是無損相依相擁的感覺,他有些陶醉,陶醉在白蓮需要他的安慰。所以,沒發現素還真技高一籌摸走他擱置在案上的畫也是應該的。
  唉,誰教擁抱這事需要萬能雙手襄助──

  以為白蓮對於字墨情有獨鍾,但是,實在看太久了,也不過就兩個字。
  「你寫的是……塵緣──?」
  怎樣也沒想到,畫中題字讓情人溼了眼眶。這下崎路人地下有知恐怕要吃醋了。
  「清香白蓮的俗緣已歸結到續緣身上,塵緣就留給我們這些好友──」
  「譬如站在我眼前的你,是嗎?」
  以微笑代替回答,這是嘉許情人答出正解。
  「可是,才兩個字,簽名都比這個字數多……」
  說穿了,還是念念不忘他交不出來的『情書』,這兩個字分開的話,他都有,合在一起就是沒有。
  但是情人不是講理的對象,那麼,再讓他腦袋空白吧──

雙紅半月 2010-01-29 13:30
後面那篇情書是第一次見哦。真開心。

业小菜 2010-03-23 11:10
这个CP雷吗?这是吾的天道~...晕,难道我就是个雷人?

zona15 2010-04-05 22:21
写得很好看啊,书素配也不错啊,如果是书书一定有实力保护素素,又能温柔的对待素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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