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aradisean |
2007-07-08 20: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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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錚。錚。
錚。
幾乎沒有人跡的校園角落，古琴聲寂寞的響起。錚錚。錚。慵懶的失了真正的沉靜，那音韻有些浮糜的盪漾，在午後的艷陽下，間歇的『知了』中。
白皙修長，指節圓潤的一雙手，像是在分析琴弦紋路，懶懶滑動著。偶爾或勾或彈，或擊或拍。心思似乎已不在琴上了。那人。
一向敏感的聽覺，沒有漏掉門外隱約的答答聲響。素還真等著來人的步伐，手下卻仍不停歇的彈奏著。
當腳步聲在門前消失，琴聲也隨之停歇。小小的社辦很安靜。
有好一陣子，琴與人都沒有任何動靜。
素還真難得的揚起了一絲苦笑，放輕了呼吸，起身緩緩走到門邊。盯著毛玻璃上的陰影，他略略歪過頭端詳著少年的剪影，似乎正試著領略門的另一邊，他的學生，那往昔總跟著自己學琴的孩子，心中的種種掙扎。
影子正顫抖著。
灰色的人影，晃動到素還真無法繼續沉默端詳了。他抬手拉開了門，而開門的手有些顫抖，保持著非常輕緩的力道，似乎怕驚嚇到那孩子一般。
眼前，是他熟悉的學生，卻用陌生的表情對著自己。素還真看在眼底，有些暈眩的緊盯著羽人。
他長長的黑髮像平時一樣梳理得一絲不茍，此刻卻又狼狽的微顫著，像是少了許多往日的拘束與緊縛。總是聚攏的眉間，微微著傾向一邊，失了常態的平衡。
還以為他會哭呢，那付模樣。
素還真仔細的查看羽人的雙眼。那黑沉沉眼眶中，卻意料之外的沒有絲毫水氣。甚至也沒有一絲暈紅。素還真不禁伸手抬起少年些微低垂的臉，看進了他的眼眸。雖然沒有眼淚，但他確定羽人的確哭了。
看向少年緊抿得發白的唇，素還真歛下眉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頂，便按進懷中。
『羽人。』隻手順著少年的長髮，『他走了讓你這麼傷心麼？』
羽人非獍聞言，倏然掙扎了起來。
『你避開我...整整一個月連社團都不上了，現在卻主動來見我...』使勁將少年押定在自己懷中，『他走了。』素還真感到胸口有著高溫。或許是羽人痛苦與激動的喘息，通通埋在他的懷中了？或許...卻是素還真自己的問題？『你覺得難過....。想找的卻是我啊。』
『老實說我很高興。』莫名的笑著，素還真在羽人亂掉的髮間壓上了一個吻。又一個吻。
『...老師？』抬頭，看著素還真溫潤如水的眼睛，傳達著自己的疑惑。男子卻放開了羽人非獍，只是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素還真拿出社團備用的胡琴，走到古琴旁。
『羽人。之前，我們合到哪裡，你記得麼？』
『...太古引。』
『你果然記得。』素還真遞出手中的胡琴。羽人安靜的接下，順手試了試音，卻發現它似乎早就調好音了。就像是早就準備好的一般。
『那麼，開始吧。』熟悉的聲音與指示，羽人拉回心思，自然的在演奏一刻凝神。
他與素還真的社團授課，就像一個月前天天如此的進行著。
似乎，不曾有過什麼中斷一般。似乎是如此。
◎◎◎
看著眼前少年沉靜的姿態，素還真不由得想起了...初見到他的那時候，他與身旁的人，真的很不一樣。氣質，或者是姿態。更別提他甚至有一頭，對男孩子而言算是長到不可思議的黑髮。
還有那份異樣的沉默。
他不常開口。似乎也不喜歡開口。
開學的一整個月的音樂課，全班齊唱，他偏不開口唱歌，甚至也不願意張口敷衍....。這份特立獨行，讓素還真煩惱了許久。
後來他只得對羽人非獍說。『那你跟我學樂器吧？課堂上，你不肯開口...那就動手吧。』只是想說試著說服看看罷了...
『嗯。』沒想到...羽人非獍卻意外的爽快答應了。
此後的日子，素還真總認為自己與這孩子緣分很深。
打從一開始教授他胡琴，邀他入社團，...到羽人主動的親近他。這真是一段漫長的路。像是馴服某種冷漠而靈性的動物。被信任的感受，既深又沉，非常貼心。
◎◎◎
得知慕少艾出國研習的消息之後，素還真便等著少年。
看著剛剛寄到手中的機票與信，素還真默默的微微一笑，將它們一道擲向垃圾桶。黃昏的窗外，傳來了垃圾車的樂音。鬧散了閒聊的人團....
或許比起某些理所當然親暱的關係，...有些緣分是更令人不想失去的。
是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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