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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末 2006-02-19 12:09
肯信来年别有春


下卷.春回四海


第一章 是耶非耶


  任子恒自睡梦中醒来,闻到房间外传来的花香,一阵阵心旷神怡。他已很久没这样轻松过。他是江南秀才,四岁便有神童之名,今年已满弱冠,满以为殿试会稳摘状元之冠,竟然败北。早前听得同场的考生议论,如今七派势力日衰,急着补充新人,天下士子唯有给七派联盟在朝的官员们送礼打通,并拜在门下,才有希望登天子之堂。他自负学问过人,智能无双,未曾理会,想不到竟然真的落榜。


  他年纪尚轻,倒也不以为意。直到五天前有人找上门来。来人手中有七派联盟给朝中大员的信件,涉及偷换考卷一事。然空有此信,不足为凭,要他出面去告御状。任少恒揣摩良久,七派联盟这两年势力日渐缩小,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下考生无人敢触其头角。


  来人苦劝,任子恒听他来自承恩山庄,又誓保自己父母安全,心有所动。任子恒之父任伯初,生性梗直倔强,因昔年不满朝廷尚武,七派做大而辞官回乡。听闻此事,拍案而起,当即让儿子去雍京,为天下文人伸张正义。


  谁知行到半路,已有人于路上截杀,好不容易甩脱追踪之人,躲到承恩山庄暂避。任子恒此刻才知去接自己之人便是承恩山庄副庄主伊随云。承恩山庄与七派联盟争夺天下财源,真正不死不休的局面,难怪如此费尽心理要扳倒七派。这考场舞弊案涉及人数众多,去雍京之路只怕更是艰难。


  他天性乐观,略想了一想,便把这些烦恼拋在脑后。昨天到山庄时,天已傍晚,只觉山庄设计巧妙,曲径回廊,尽显心思。伊随云领他见了大庄主,那大庄主脸上戴着面具,全然看不出相貌神色,只露出一双眼睛,烟波闪耀,新丽惊人。待人极为冷淡,见他也不说话,只点点头。任少恒却也不放在心上。


  伊随云安排他住在内院,以保万全。他临睡前记得窗前种着几丛牡丹,极尽富丽荣华,不知这承恩山庄有何机巧,竟能令四季鲜花同时盛开。任子恒走下地去推开窗子,怔怔楞在当地。窗外是深深浅浅的绿,满地的姹紫嫣红,姚黄魏紫间站着一个丽人,白衣如雪,凝眸浅笑,初升朝阳与牡丹的冶艳于瞬间失去颜色。


  那丽人听得窗子声音,转头向这边望了一眼。任子恒觉一阵目眩,不能呼吸。再要细看时,人却已不见了。任子恒抚胸后退,坐在椅上喘息。难道是花妖,否则何以解释那白玉似的肌肤,漆黑如墨的眉毛,璀璨如星的眼眸。


  任子恒缓了一会,急急研墨,将适才那丽人绘了出来。听闻花妖狐仙常在山水明秀处,自己竟然有一见的缘分。


  期间有使女们来送早餐,叫他在屋内等候,庄主会过来。人都走后,任子恒痴痴看这那花丛,只盼能再见那花妖一面。眼见日头高升,想起文人口耳相传,这类得天地灵气而成型的灵物不会在白天出现的。任子恒心中急躁,太阳却端端的挂在天上,没有半点要下山的意思。


  好不容易过了晌午,伊随云与大庄主一起前来。伊随云道:“庄主每月都会在十五那天赶赴雍京,任公子在车中同去,不致引人怀疑。七派高手众多,若被逼急了,只怕不好惹,我留在这里应变,定会保公子父母周全。”任子恒道:“伊庄主辛苦了。”伊随云又道“此地到雍京有三天路,明晨出发,我会多派几辆一样的马车,纵有人追截,也可迷惑其人。”


  任子恒点点头,暗赞难怪承恩山庄发展如此迅速,只一个副庄主,便是这般的亲切周到,行事严谨。江湖上都道承恩山庄主人神秘的很,这伊随云却肯告知姓名,坦诚相待,实是笼络人心的高手。想到这里抬头去看那大庄主,那大庄主正站在书案前,看他那幅画。任子恒面上一红,他不只画了画,还在上面题了一首十六字令“佳,软玉无瑕带露花,凝脂面,眉上隐烟霞。”落款题的是“任子恒七月十一,于承恩山庄见花妖,作此十六字令以记。”还好那大庄主并未说什么,不一会,便与伊随云一道告辞走了。


  任子恒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渐晚,天空却阴云密布,看情形是一场少有的大雨。任子恒心有所动,故老相传,灵物修行,要应天劫才能成仙。难道那花妖天劫将至,故意现身让自己看见,寻求庇护。


  才想到此处,雷声大作,雨已倾盆而下。最大的一朵牡丹在风雨中瑟瑟摇动,任子恒不及多想,冲进雨里,以身护住那株牡丹。他是书生,不会武功,暴雨砸在身上,一阵阵气闷。快要支持不住时,眼前多了一截黑色衣角,却是那位冷淡的大庄主。他也不说话,把一只手放在任少恒背心,任子恒感到一阵透骨寒凉传来,奇怪竟不难受,砸在背上的雨也不再那么难忍。


  暴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任子恒觉这大庄主也不像外表那般不可亲近。才要搭话,那大庄主忽然拔出剑来,寒光闪烁,在地上划了两个字,转身走了。任少恒看那字迹,隽秀飘逸,大大的两个楷书“无聊”。


  任子恒呆了一呆,心道,你帮我也不过是为了要我去告御状,我自然也不必感激你。他来时这一路被人追杀,也并不如何愁闷。想到要和这冷冰冰的大庄主同行三天,心中实在无趣。

介末 2006-02-19 12:10
第二章 所谓伊人


  任子恒告别父母,与大庄主坐上马车。一行四车,架车的马浑身白毛,神俊非凡。任子恒上了车,不由感慨承恩山庄的富贵奢华,车内所设之物,无不精巧至极。他自己也出身富贵,这承恩山庄的吃穿用度却是他生平仅见。车厢内竟还有两位美婢,一在奏琴,另一为大庄主轻轻捶腿。


  大庄主今天穿了一身蓝色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银链,精致的很。斜斜依着枕头靠在车厢壁上。任子恒觉他虽淡漠,却无法让人不加注意。想起承恩山庄这两年风云突起,气势迫人。越发觉眼前之人神秘的很。说了许多话去撩拨那大庄主,那庄主只是不答。任子恒大觉无趣,道:“庄主何必如此冷淡,又非我有求于你。”他本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是心中气闷,赌气说了这话。


  那大庄主听他这样说,缓缓坐了起来。任子恒看他起身,忽地心中一跳,想起一句词来‘肩若削成,腰如束素’。此时正值夏季,天气闷热,那使女拿了扇子为那庄主轻扇。庄主略抬了抬手,向任子恒方向一摆,那使女便为任子恒扇风去暑。


  任子恒看他连手上都戴着丝绢手套,笑道:“如此盛夏,庄主也不嫌热。”庄主轻轻摇了摇头,把手搭在任子恒手上,任子恒觉触手冰冷,心中大讶。看那庄主眼睛里水光闪了一闪,竟似带着些调皮的意思。想起承恩山庄内院里那花妖,觉这大庄主也不是那么可恶,否则怎么会有灵物住在他的庄园里。


  这时使女把一个小书案挪了过来,又为庄主研好墨。任子恒见状,心道原来这庄主也从不与下人说话,否则这些丫鬟怎么会这样知趣,也不用吩咐,就揣摩出主人心思。难道他竟是不会说话的。庄主已写了几个字,推给他看。任子恒看那纸上写着:“晚上见到花妖了么。”抬头看那庄主眼睛里闪着捉狭的光。


  任子恒故意大笑两声,道:“看到了,真要多谢庄主。”那庄主又写道:“谢我什么。”任子恒做陶醉状道:“庄主难道不知花妖多情。昨夜我对她轻怜蜜爱,她又知情又解趣,我们抵死缠绵,直到三更,才送她离去。”才说到这里,已听得那庄主冷哼了一声。


  任子恒喜道:“原来你会说话。”他听那庄主轻哼一声,竟仿佛金玉相击,料他声音一定动人的很。又说了许多话去撩他,无奈那庄主再不肯出声,也不写字给他看了。


  傍晚十分,寻了客栈歇下。那两个使女点了满桌的菜,那庄主也不吃,任子恒自己无趣的吃了下去。等到天明,马车向四个方向出发,那两个使女也坐其它车走了。车过市集,有一群小乞儿追在后面乞讨,任子恒看他们衣衫褴褛,十分可怜。他身上并未带钱,看那庄主如若未闻,心中不满,道:“庄主富甲天下,怎么不肯行善。”庄主看了他一眼,拿了一张银票出来,任子恒看了上面的一万字样,吃了一惊。那庄主伸手将那银票拋到车外,任子恒苦笑一下。已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兴奋之极的惊叫。接着是抢夺撕打之声,不一会,哭声大作。渐渐的马车离的远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任子恒怒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那些受苦人。”那庄主也不答话。此刻任子恒心里真是觉他不可理喻之至,也不再去与他说话。


  将将天色又晚,马车并不停歇,继续向前赶路。车夫禀报说,明日清晨,既可进入雍京城内。路上渐渐多了许多稀散农家,人烟渐稠。任子恒迷迷糊糊刚要进入梦乡,车身猛的一震,传来一声惨叫。大庄主拎着他急退出去。车厢已被几柄银枪刺穿。冷风吹过,任子恒看到面前为首的站着四个人,穿著一式的夜行衣。周围密密的也围着一圈人,连人数也分不清。车夫已被刺死,任子恒心道我命亡矣。


  那四人哈哈大笑,这四个人相貌竟是一个模样。可惜小眼宽鼻阔嘴,实在丑得很。庄主在任子恒耳边道“蹲低,不要动”任子恒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话,只觉清越婉转,无限悦耳,差点忘了身在何方。


  那庄主抽了剑出来,任子恒看他身如柳絮,竟似飘到阵前。对面人道:“你可真够狡猾,害我们追丢了不知多少人手。老天注定,今儿这功劳是我们兄弟的了。”又哈哈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承恩山庄的大庄主了,你漏夜赶路,真是算准要便宜我们,等我们抓了你,撕下你那鬼脸看看,你到底为什么不敢见人。”


  庄主轻啸一声,提剑迎了上去,剑尖一抖,闪出九朵剑花。对面四人不敢轻敌,缠住他慢慢游斗。任子恒暗道要糟,他虽不懂武功,双拳难敌四手也是知道的。但观战一会,看那庄主脚步轻灵,姿态曼妙无比,渐渐忘了这紧张势头。他素来重文轻武,以为武功不过是蛮夫所用的末流本领。却没想到还有如此美妙的身法招势。


  还未想完,那庄主一声惊叫,任子恒凝望场心,才发觉是那庄主的面具被挑断掉了下来。有心想看看那庄主的相貌,可那庄主一手掩着面孔,身法更加迅疾,只见人影飘来转去,纵然不挡,也看不清楚。待他停下时,对面四人已倒在地上。眼前人影一飘,领子被人拎起。那庄主抓着任子恒在人家屋檐上飞速前行。任子恒觉冷风打在身上,十分难受,不过比之丧命还是好过万分。


  庄主的速度越来越慢,半晌,自房上跳了下来。提着他摸进一户人家。屋内有一对小夫妻正在亲热,还未叫出声,已被他点了穴道,又把两人踢到床下。任子恒觉浑身一轻,站起身来,那庄主倒在地上,竟似昏了过去。任子恒把他抱起来,啊的一声,放下了手。那庄主被这一撞,又醒了过来。看任子恒脸上惊诧之极的神色,道:“怎么,追兵已过来了么。”


  任子恒摇头,道:“你,你...”。庄主看他如此,想起一事,伸手向自己脸上摸去。任子恒叹道:“不怪你笑我无聊,原来那花妖...”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想起在马车上,自己随口吹嘘说和那花妖如何缠绵,难怪这庄主要生气,心中更是尴尬。那庄主正想说话,一丝血却顺嘴角流了下来。


  任子恒上前扶起他,把他拖到床上。幸好这庄主远比旁人为轻。这时听得远远有喧哗声向这边来。庄主道:“七派在这附近极有势力,一会便会搜查到此。”说到这里,咳了一下。


  任子恒大声道:“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他才靠庄主的保护才到这里,此刻看这庄主孱弱娇美,心里生出一阵英雄气概,开口便说了大话。那庄主显是不信,还要说话,任子恒将他一把推进床里,拆开他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又拉下他的袍子,松开他的上衣。庄主吃了一惊,伸手要推他,却是没有力气。任子恒把自己的衣衫解了一半,覆在他身上道:“庄主休怪,事急从权。”

介末 2006-02-19 12:10
第三章 名花有主


  擂门声起,任子恒故意磨蹭一下才去开门。一个黑衣人扬了一下手中的七派联盟棋,道:“有强盗受伤逃脱,你们这听到什么动静没有。”任子恒道:“没有,正睡觉呢。”那黑衣人道:“那强盗是两个人,杀了长真派的四位高手也受了重伤,掌教说了,要抓住他们两个千刀万刮。无论谁有线索,都重重有赏。”任子恒哼哈的答应着。那人转身走了,任子恒刚把心放下,那人又回来了。走到床前,猛把被子一拉。床上人长发披散,伏在床上,头发划过雪白的肩头直到腰际,显是未穿衣服,此刻在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任子恒上前道:“大爷,这是我新过门的媳妇,脸皮子薄的很。”那人咽了一口口水道:“我不是占你小子便宜,上面交代下来,总得看一看。”又拍了拍任子恒肩道:“你小子好福气啊,瞧你媳妇这身皮子,万花楼的头牌可也没这么滑。”


  任子恒回头去看,庄主已将衣服盖在身上,想坐起身来,却是力不从心。赶忙去扶起他,感觉触手处一阵冷一阵热,心中担忧。那庄主道:“你不用怕,我没事,只是受了内伤。那四人厉害的很,我的功夫可以击杀强于自己的敌人,但会先伤了自己。”


  缓缓坐稳,运气调息。过了半晌,道:“我们快走,七派暂时不会再来,我在雍京边上有座园子,就在前面不远。随云在那里布了石阵,一般人进不去的。”提着任子恒,快速遁去。一路小心的躲避人声。任子恒提心吊胆,想让他放下自己,无奈冷风灌进口里,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子一松,倒在地上。站起来时发现身在花园,草木扶疏,布置与承恩山庄相似的很。急忙把那庄主抱了起来,摸到他身上衣服已被汗水湿透,知道他把自己带到这来,一定大耗功力。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进屋去,放在床上。找了丝巾给他擦脸。这才发现屋内陈设堂皇,窗帘纱帐精美绝伦,竟是明黄色的。


  庄主缓过气来,看他打量这屋子。道:“这本是当今皇上的行宫,赐了给我。外院有许多仆人,内院有石阵包围,只有两个丫鬟住在这里。”任子恒心道:“原来是皇上暗中助你,难怪承恩山庄无人能动。”想到这里,心头电光火石,已明白眼前之人是谁。

  庄主看他面上神色,道:“你已知我是谁了,是么。”任子恒废然道:“若不是见了庄主真面目,我一世可也猜不到的。”半晌又道:“当今圣上真是好手段,处决柳家,灭了崆峒,人人皆道皇上为你之死而大肆报复。自然想不到你其实未死。”


  这承恩山庄的庄主正是安风,他听任子恒这样说。叹息一声道:“你这么快便想明白,也不必夸别人厉害。”喘了两口气道:“我本该死了,朝中有一位郭太医配药压制了我的内力,恰逢半年之期便进入龟息状态,却又救了我。否则也瞒不过”苦笑一声,不再开口。任子恒看他面上神色悲伤凄凉,想说些什么去安慰他,却也不知到底该讲什么。


  怔怔间,听安风咳嗽了几声。上前看他,安风面容泛红,呼吸转急。伸手抱住任子恒,喃喃道:“抱我,抱我。”任子恒吃了一惊,推开了他。安风倒在被褥之间,发出些许细碎的呻吟。任子恒已是成人,也与些名妓有过云雨之欢。见他如此,一阵躁热自身体内部升了起来。


  猛一咬牙,坐在床上,抱起了安风。一手去解他的衣带,一边低头吻上他的唇,俯身压在他的身上。刚才逃命之时,他也抱过安风。心里焦躁不安,未及多想。此刻觉身下人柔软火热,忍不住伸手在安风身上抚摸。抚到安风胸前的突起,轻轻一捏,身下人立刻呻吟一声。正要动作时,安风却忽然一把推开了他。


  任子恒一楞,安风挣扎道:“出去。”安风看他脸上受辱表情,叹道“我不想害你。”左手摸索着在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一握,又清醒了不少。道:“后面有几进屋子,我平时只在十五过来,丫鬟们都睡在后进。你去找他们,侍侯你换洗,明天自会有人带你去办御状之事。”


  看任子恒走了,安风松了口气。他两年前受创,虽然最终恢复功力,却出现了缺陷。每月十五,内力会状如消散不能调动。他修炼的醉花功绝情断爱,是门逆天的功夫。从两年前他初沾情欲那天,每逢满月之日,都会被情欲纠缠。李昊远放他远走,却又不许他离得太远,每月十五都要赶到这行宫来。今天只是十四,可他受了内伤,不能自抑,竟然向任子恒求欢。


  安风伏在床上,一阵阵热气袭来。他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酥麻夹着痛楚令他不能安枕,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睡去。再醒来时,日已西斜。身上衣服俱已换了新的。书案前座着一人,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听他动静,走了过来,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可算醒了,长真派竟敢伤你,朕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轻抚安风的眼眉,柔声道:“安风怎么不先通个消息给朕,朕好派人暗中助你。”安风道:“皇上只准我聚财,不准我兴武,我怎敢不从。”李昊远道:“你在怪朕么。”安风道:“我不敢。”李昊远道:“任子恒已被带去宰相府,七派受此重击,再难翻腾风浪。安风可高兴。”安风道:“我自然高兴,我,”说到这里,一阵烦闷,昨天那躁热又升了上来。


  李昊远何等熟悉他,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在安风身上轻轻撩拨。满意的听他呼吸越来越急,安风伏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李昊远把他衣服脱下来,揉捏他的乳尖,安风呻吟两声,紧紧的贴着他。李昊远轻笑一声,让安风跪在床上,取了药膏,探指进去为他涂抹。手指被他紧紧裹着,阵阵销魂。看安风雪白的臀瓣微微颤抖,解了自己的衣服扔到床下,轻轻压在安风身上,又伸一指进去拓宽安风的后穴,听得他不断呻吟。微一挺身,贯穿了安风。


  感到安风少有的热情,甚至在微微的迎合着他。李昊远略一思考,已明白是因为什么。将安风的腿分开到极限,往他身体最深处抽插。一手在前面抚弄安风的分身,把他送上极乐的颠峰。两三次后,安风情欲渐退,觉腿间疼得厉害,身上人似乎永不餍足的在自己体内抽送欲望。安风伸手抓住床栏,咬牙承受李昊远的冲击。


  夜里,安风被揉弄的醒过来,李昊远正轻轻弹弄他的乳尖,看他睁开眼睛。笑道:“安风既已醒了,”伸手去抚摩他的腿,慢慢覆上他的臀瓣。安风嗫嗫道:“我,”还未说完,李昊远的手指已探进他体内。安风惊喘一声,李昊远输真气去冲击他下腹与情欲相关的窍穴。满意的看他脸上笼了一层红霞,道:“乖,张开腿,让朕疼你。”安风喘息几声,分开双腿。李昊远把分身插入他体内,已经闭合的小穴蠕动着推拒外来异物。安风痛得呻吟一声,李昊远亲了亲他的耳朵,柔声安慰。又将自己向内推了一推,听得安风低泣,道:“一会儿就不痛了,乖,腿再张开些”

介末 2006-02-19 12:10
第四章 来即我谋


  安风在屋内发呆,听得门声一动。任子恒已走了进来,任子恒看他脸上吃惊神色,笑道:“武功我虽不会,五行布阵可也学过看过。这小小的八卦阵怎难得住我。”安风点了点头,想起一事道:“皇上是否留你入朝为官。”任子恒在他对面坐下,道“我并未见到皇上,宰相大人倒提及此事,被我拒绝了。”


  安风眉毛挑了一挑,奇道:“你们读书考科举,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荣登天子之堂么”任子恒故意叹了口气,引得安风注意自己才开口道:“我不愿做官,是为了报恩。大丈夫当然要先报恩再做人为官。”安风道:“你欠谁的恩。”任子恒嬉皮笑脸的凑到他脸前道:“当然是庄主的救命之恩。”


  安风向后退了一退道:“我不是要救你,是有用你之处。”任子恒闻言做西子捧心状,无病呻吟道:“庄主这样说,可真伤我的心。庄主安知今后便无用我之处。”看安风不为所动,又道:“七派虽大势已去,犹有余威。临危反扑,其势难挡。庄主可愿听我浅见。”


  安风道:“哦,你有什么念头。”任子恒又往前凑了凑,道:“七派现今实为六派,长真,海沙,横越三派较弱,南嫡,商越,百相三派较强。其中犹以南嫡为最。过去七派联盟打的是人多力量大的算盘,一荣俱荣。如今人心不稳,庄主可分而破之,易奏全功。”


  安风听得出神,半晌道:“理虽如此,不易施行。我与七派仇深刻骨,随云倒并未与他们着过面。但是我教现任教主,七派若去探听,万难保密。皇上不准我招募武功高强之人,我手中并无可用之人。”


  任子恒又往前凑了凑,道:“庄主再说下去,真令我无地自容,难道庄主竟未看到面前就有人么。”安风伸手推开他,道:“你父亲是江南名儒,一心盼望儿子出仕为官,为国效力,我若留你在山庄,岂不会受怪罪。”任子恒正色道:“七派以武乱国,我对付七派正是为国效力。七派若无,再去做官也不迟。”


  安风凝神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你随我回去吧。”任子恒道:“庄主何时出发。”安风道:“明日一早。你有什么事么。”任子恒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我回来时,前面集市有一杂耍团。你在这无聊,不如同去看看。”安风把手抽了回来,任子恒看他要开口拒绝,道:“不过小事罢了,这内院连人都无,庄主也不怕闷出病来。”硬拉着他去了。


  安风念来不及拒绝,已被拽了出门。他生长在雪山之上,来中原后日日过紧张生活。对市井游乐之事,一概不知,听任子恒说的眉飞色舞,心中也生出好奇。


  那集市并不远,片刻已到。任子恒拉他站在杂耍班边上,看南洋女郎在绳索上迈步,翻跟头。那女郎一身红色紧身劲装,动作利落,围观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安风看得无趣,任子恒看他面上无聊表情。暗骂自己愚蠢,安风的轻功不知比这女郎高出多少倍,怎会有兴趣看她表演。


  想到这里拉着安风到集市里转,有许多卖零碎货物的小摊,倒也还算有趣。安风选了几样,看看又放下。任子恒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又拉着安风挤了进去。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孩子跪在地上,身前挂着一个纸牌,写着卖身葬父。任子恒看她头缠重孝,实在可怜之至。听得周围人议论,原来这姑娘要厚葬其父,所以一时无人出价。


  安风转身欲走,一队人骑马冲了过来,为首者身躯肥大,一脸横肉,跳下马来,抓住那女孩子,伸手便扇了她几个耳光。周围看热闹的发出一阵不满之声。那人见状道:“这是我没过门的小妾,早已下过聘礼的。竟敢跑到这卖第二次。我就是扒了她的皮,也是白扒。”那女孩子拼命挣扎,厉声道:“我不是你的小妾,我爹就是被你打死的。救命,救命啊。”围观者乱作一团,人人不愤,可看那人带着许多人手,骄横如此,也是无人敢惹。


  安风见一片混乱,转身欲走。任子恒拉住他道:“庄主不去救她?”语气极为惊讶。安风淡然道:“我为何要救她。”任子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武艺这样好,却不肯见义勇为,不是大丈夫所为。”安风道:“我本就不是大丈夫,你不是清楚的很么。”任子恒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心想道歉,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阵混乱声,那胖子已把人拖上马去。任子恒冲过去,挡在马前。道:“这位姑娘根本不愿意跟你走,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那胖子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是谁,竟敢管我横越派的闲事。”七派联盟霸道已久,围观者听这胖子是七派之一,登时鸦雀无声。任子恒道:“天下事自该天下人管。”那胖子又哈哈笑了两声,抽出腰间鞭子,兜头朝任子恒抽了下去。任子恒竟是躲也未躲。安风皱了皱眉,轻飘上前,架开了那鞭。那胖子见他身法,知道遇上高人。扬声道:“这位朋友藏头露脸,又是什么人。”安风并未戴面具,可他戴的帷帽,直遮下来。只能隐约看见轮廓。安风也不答话,跃上马头,一剑刺进那胖子胸膛之中。对方竟是躲也来不及。


  安风手中剑光连闪,轻绕那胖子手下一圈,拽了任子恒便走。那姑娘也在后面勉强跟着。安风快走到李昊远行宫时,停了下来。对那姑娘道:“别跟着我们。”任子恒吃惊道:“她回去一定会死的,你,”安风道“她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任子恒道:“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那姑娘跪在地上,道:“我什么都会做,公子千万不要让我回去。他们会把我卖到妓院去。”安风哦了一声,道:“你愿意跟着我们?”那姑娘道:“只要让我跟着两位好心的公子,”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细如蚊吶道:“我什么都愿意。”

  安风道:“什么都愿意是什么意思。”那姑娘脸上更红,头垂得更低。安风忽然蹲在她面前,把手伸进她衣衫里摸索,握住她的胸,略微施力,那姑娘身躯颤抖。安风轻揉她的乳,另一手向下探索。看她脸上红霞渐起,柔声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和那些人,愿意和我们。和我们在一起也是一样。”

介末 2006-02-19 12:10
第五章 或有所动


  任子恒一把拉开他,道:“你不愿留她,也不用这样。”安风道:“各安天命,我为什么要救她。她长的好看,被人看中,又关我什么事。”任子恒道:“人生在世,仁孝为先。她卖身葬父,足见其孝。这样的人当然要救。”见安风只是不语,地上女子瑟瑟发抖。任子恒道:“你生的这样美丽,血却是冷的。”安风道:“这个自然。”任子恒知道自己说错话,懊恼的很。半晌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你救了她,总算功德一件”


  安风道:“我修炼的功夫源于道家,讲究老死不相往来。”任子恒道:“道家讲清净无为,庄主汲汲营营,又算什么老庄门徒。”他恼安风冷漠,实在忍不住开口讽刺。那姑娘听他们争论来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任子恒道:“庄主。”安风看了他道:“天下俱是这样的事,救不过来的,你救了这一个,还有无数个。”任子恒道:“救得一个是一个,若是没见到,也就罢了,遇到怎能袖手。人力虽有限,总该尽心竭力。”那姑娘哭声越来越大,安风叹了口气,拉起她,道:“莫要哭了,你留在我这园子里,做个使女吧。”


  第二日,车回寒城承恩山庄,任子恒怎么撩他说话,安风也不回答。任子恒已习惯他喜怒无常,不以为意。只是心中遗憾,这样美丽的人,偏有这么冰冷的性子和心。


  三天路程,安风吃饭时才摘下面纱,任子恒道:“你不在外面的时候,何必戴着这样东西。”安风看他一眼,忽然轻笑了一下。任子恒觉春风拂面,万花盛放,一时呆了。安风轻声道:“就因为这个。”任子恒满面通红,半晌无语。安风乐得清净,不一会便睡去了。


  回到承恩山庄,安风嘱伊随云与任子恒商量分化七派之事,自己先离去了。伊随云与任子恒细细讨论一番。此时两人已略熟。任子恒谈起路上之事,道:“贵庄主样样皆好,对人未免太过冷漠。”伊随云叹息一声,道:“家师体质极弱,因此少年起修炼醉花功,期望可因进境武艺至高境界而保全。虽然冷漠,但善良温厚。未料遭受重创,内伤每月发作,性子也大变了。在此地建筑山庄,也是因这寒城有两脉寒泉,可以助家师疗伤。”


  任子恒默然良久。想起一时,问道:“庄主是你师父,不知庄主今年,”他说到这里,伊随云已经会意,笑了笑道:“家师今年二十七岁。”任子恒惊讶道:“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十八,真是驻颜有术。”伊随云道:“醉花功便是如此,这功夫修炼不易,毁损却很轻松。是以很少有人修炼。家师就算八十岁,只怕也是现在的模样。”


  任子恒告诉父母,要留在山庄共商对付七派。老父任伯初知道儿子是为朝廷效力,欣然应允。临行前道:“我在你房内看到你挂的一幅画,画的是什么花妖,这类妖物怎能招惹,你叫管家为你换一座屋子。”任子恒心中暗笑,也不多讲,送走父母。


  自雍京归来之后,任子恒的身份已是承恩山庄的另一位副庄主。他本就是聪明之人,加之伊随云部署严密,又有皇帝暗助承恩山庄。分别联络七派门人,分而化之,长真,海沙,横越三派先后覆灭。任子恒自觉逍遥无比,远胜读书为官,安风也对他越加倚重。安风出山庄时,对外宣称叫楚承恩。任子恒问他几次,方知楚是当今皇上的母姓。他这段时间,全心为安风出谋划策,身先士卒,安风待他也比从前近些,有时恍惚觉得与之关系真的十分亲密。忽的想起这美丽的人其实另有所属。承恩承恩,自然是承皇帝的恩了。


  一天清晨,任子恒心中烦闷,绕到安风的住处去找他。安风素来喜静,并无人在外面侍侯。任子恒直走进去,屋内空空如也。听到后窗隐隐有水声,这房屋后面一眼望去只是一片花丛。任子恒留神细看,这里布着一个小小的八卦阵,任子恒踩着生门,走了过去。心道,这自是伊随云的手段了。


  水声丁冬,抬眼望去,屋后有一泉眼,流成一个小小的湖。湖中站着一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白玉似的脸颊上一双眼睛新丽惊人。看见来人后那美丽的眼睛染上一层薄怒,道:“出去。”任子恒笑道:“我不出去又如何。”故意睁大眼睛打量安风。湖水清澈见底,安风缩到水里去。任子恒在岸上躺下,看着水里的人。过了两盏茶时分,水波浮动。安风浮上水面,大口喘息。任子恒听他呼吸之声,心有所动。一脚踏进那湖里去,入水处刺骨寒凉,半边身子登时木了。想起伊随云说在此建庄因为有寒泉两股。念头未转完,冷意已传遍全身。


  安风苦笑一声,游了过来。把他放回岸上,任子恒缓过神来,看他已穿回外衣。安风道:“这水寒冷异常,平常人是受不了的,下次不要来了。”任子恒抓住他的手,嬉笑道:“冷死倒也不怕,可我什么都未看见。冤枉的很,庄主可怜可怜吧。”安风道:“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转身走了。


  任子恒知他武功高绝,踢自己这一脚,落在身上却也只痛一会,那自是大大留情了。心中得意至极。

介末 2006-02-19 12:11
第六章 彤管有炜


  安风坐在书案前处理山庄往来信件,看见山庄总管杜宇站在一边有事要说。安风道:“什么事情。”杜宇迟疑了一下道:“才收了这封信,南嫡派掌门希望能把独生女儿嫁给三位庄主之一。以结姻亲,永远交好。”安风道:“拿来我看看。”他从来不近女色,也无人敢和他提,杜宇看他语调如常,把信递了给他。安风展信读阅,以手支颌,看了一会儿,竟笑了一下。道:“好啊,我回一封信给他,邀请他来山庄,选中哪个,哪个就娶他的女儿。去请两位庄主过来”


  伊随云与任子恒读了求亲信后,也相视一笑。任子恒道:“商越,百相还有待南嫡出力。南嫡派掌门张全生老奸巨滑,这求亲只是试探。”伊随云道:“他以为我们一定会与其交好,我们偏绕个弯先联络商跃,百相两派。那老狐狸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安风道:“商越,百相知道我们联姻这个消息,恐怕会吓到吃不下饭,我们届时放开一线。他们两派为求自保,定会出卖张全生的地盘和部署。皇上会派高手潜藏在我们的人手之中。长江水运再失,七派财源均断,从今往后只能看你我脸色做人。”


  当晚三人谈到深夜,下人们摆上杯盏。安风笑道:“我好久没这样开心,我们三个多喝几杯。”伊随云道:“师父你不宜多饮。”安风道:“我只饮一杯,你们两个多喝些。”仆人倒上酒,安风果真只饮了一杯。任子恒道:“多喝两杯也是无妨,难道你酒量不好。”安风叹道:“我酒量好是不好,自己也不知道。我这功夫戒各种欲望,酒自然也是不能饮的。”任子恒看他霞生双颊,无比动人。忍不住道:“你就喝一杯也很好。”看伊随云望着自己,知道失言。急忙道:“你那功夫好看的很,我也很想学呢。”


  安风轻笑道:“我教教你招式吧,多收一个徒弟。可惜你年纪大了,终身无望有所成就。内功心法却是不能教给你。”任子恒道:“招式就很好,你那内功心法会练的人冷冰冰,我没有享受够俗世之乐,还不想学。”


  安风也不以为意,轻飘飘掠到大厅中间。道:“看仔细了,这是第一招‘疏影横斜水轻浅’。”掌心剑光微闪,似在虚空中画了几道梅枝,回风击雪,满室寒凉。任子恒看他腰枝宛转曲折,面上神情随招势变化,或如兰花傲视幽谷,或如水仙弱不胜衣。轻嗔薄怒,俱有惊人之美。任子恒痴痴的望着他,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几乎要跃出口去。


  安风将剑招使完,脸上红晕更盛。道:“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任子恒看他背影,想起那天在雍京,安风滚烫的身子,金玉一样的声音。一阵热力自身体里升起,他自见过安风之后,从未与女子欢好过。此刻情欲忽然来袭,一时头脑昏沉。忽听得耳边一声几乎细不可稳的叹息,转头望去,伊随云眼中带着一种看不分明的神色,拍拍他的肩,也告辞休息去了。


  任子恒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微亮时,又跑去找安风。熟门熟路的转到安风屋后。大失所望,安风还在湖内,身上却穿著一件长袍,自然是防备他的。安风见他来了,道:“怎么,还没被冻够。”任子恒道:“冷我是不怕的,我天天试 ,总有一天会进得去。既然有人能在冰水中游泳,这水再冷,可也没有结冰。”安风道:“这水奇寒,你浸并没有好处。”


  任子恒道:“好处也是有的,若是庄主肯握握我的手,我便立刻跳下去。”安风轻怒道:“好端端的做什么和我说这些玩笑话。”任子恒道:“我倾慕你,你难道不知道。”他说到此处,心中激动。又道:“你永远冷冰冰,我却每天都想着你。”安风看他面上急的红了,叹了口气,并不说话。任子恒看他不作声,心中更急,道:“你不欢喜我也没有关系,可我一定要告诉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愿意再这样不明不白,我,”


  任子恒看安风站在水中,一动不动。大声道:“你不相信么。”安风只看着他,任子恒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猛地跳入那湖中,向安风游过去。挣扎了几下之后,手脚已被冻僵,水灌到鼻子里,眼前越来越黑,痛苦至极的黑暗和恐怖把他拉了过去。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任子恒醒了过来。游目四顾,安风坐在不远处。任子恒坐了起来,安风听见声音走了过来,柔声道:“你好些了么。”任子恒点点头。安风道:“我故意等你晕过去了才救你。”任子恒道:“我只当自己死过一次了,今后命都是你的”安风苦笑一下,道:“你何必这样,你相貌学问都是上上之选,娶个好人家的姑娘,过正常日子吧。”


  任子恒用力拉住他的手,大声道:“我说过,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他手指握到安风无名指戒指处,安风痛得呻吟一声。任子恒急忙放开手。安风在他眼前伸开了手,道:“你仔细看看。”任子恒看他指上那仿佛长入肌肤的墨玉戒指,闪耀着一层冷光,表面雕着一条翩翩游龙。安风把手翻了过去,手心那面端正的刻着三个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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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凤来仪


  任子恒看那三个字,正是当今天子的名讳。安风道:“你明白了么。”任子恒站起身来,极缓慢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我只明白你是不愿意的。”安风道:“那又有什么分别。”任子恒猛地把他拥进怀里,道:“当然有分别,我就算死了,也要让你自由自在。”安风见他双眼通红,语声颤抖,显是激动已极。叹息一声,任他抱着。


  过了良久,任子恒道:“纵然是皇上,也不是全无办法的。”安风苦笑一声,道:“李昊远即位以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皇位之稳,远盛历朝。”任子恒一阵心痛,道:“无论怎样,我对你的心意是绝不会变的。”他怀中是这些天来想兹念兹的可人,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抚摩安风寒凉的身体。安风轻轻一闪,自他怀中躲了出来。任子恒道:“你,”安风见他脸上难过神色,道:“你不会武艺,我的醉花功你承受不起,你若和我欢好,会比掉在这寒湖之中还要难受。”


  这之后任子恒清晨再去找安风,他却不在湖内了。一天天过去,还有四日便是十五月圆,承恩山庄准备庄主用的车马。任子恒已知道安更要去哪里,凌晨便守在山庄门口,拦住马车。听见车厢里的人幽幽叹息,任子恒一步迈了上去。安风见他进来,也不说话。任子恒抱住他,道:“求求你,莫要去。我想一想都要发疯。”安风轻抚他的头发,不肯做声。任子恒道:“你不要这样对待我,我也不敢奢望和你在一起,可我实在不愿看你去受辱。”安风道:“习惯了也不是很难受。”任子恒死死的抓着他的袖子,手臂上青筋突起,显是用尽全力。他本是聪明才智之士,也知道安风身不由己。可一想到安风在别人身下辗转承欢,胸中的热血激荡,控制不了自己。


  安风看他如此,沉默半晌。柔声道:“我不去了。”任子恒惊喜到不能置信。看安风决不是骗他模样,大喜过望,牢牢的抱着他。安风道:“你喜欢我什么呢,你说我冷漠无情。我做过的冷漠无情之事比你知道的不知要多多少。”任子恒急道:“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做过什么,我全都不在乎。”他这番话说的颠来倒去,却满含诚挚。安风看着他,道:“在雍京你救那女孩子,我想了很久,你这个人虽然常常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却也因为这个比别人可爱些。”


  安风这时留在承恩山庄,是从未有过的事。下人颇以为奇。伊随云来找他,安风正在写信,道:“随云,邀请南嫡派掌门与他女儿十五那天过府,再派人请梅若雪来献艺。”伊随云点点头,道:“师父,你此刻还未出发,怕是路上会来不及。”安风道:“我写封信给李昊远,说我身体不适,又要对付南嫡派,实在去不了。他这两年国务繁忙,也不太理会我。”伊随云默然,过了半晌道:“一次不去,还有下次。”安风低低叹息一声。伊随云心中不忍,换了话题道:“我新请了一位擅做糕饼的师傅,刚尝了尝,的确不错。师父也吃些吧,我叫人摆在园子里。”安风点了点头。


  十五月园,承恩山庄早早搭了台子。邀请寒城富豪官员前来共赏梅若雪的歌舞。承恩山庄崛起迅速,财力惊人。想巴结的人只求找不到门路,当夜,真是人山人海,灯火万千。虽然在座宾客大多为有身份之人,南嫡派掌门携其张全生独女到来时还是起了一阵轰动。张全生仅有此女,极为宠爱,在江湖上甚少露面。此刻众人一看,尽皆赞叹。张云玲穿著一件素纱衣,裙上隐隐有银光闪动,面料中竟混着银丝。相貌也极精致,微微一笑,高贵而不浮夸。随着其父向前走,腰身轻摆,竟仿佛在云间踏行。安风与伊随云,任子恒亲自迎接。真是给足面子。宾主尽欢。


  客套一番后,张全生道:“江湖后浪推前浪,后生真正可畏。三位庄主年少有为,老朽若能为女儿寻个好归宿,真是别无他愿了。”任子恒道:“张掌门实在太客气了,令爱美貌绝伦,大方端庄。不知是多少人心上之选,能蒙掌门赏识,实是我们的荣幸。”安风与伊随云均不愿沾惹这个麻烦,已提前商量了派他打头阵,去迎取这位张小姐的欢心。

  酒席摆开,搭好的台子上点起一圈明灯,梅若雪抱着琵琶缓缓走到台中。四下里一片静寂,人人屏息静气,等着这绝代名伶的表演。安风听她名声已久,却也是第一次见她。梅若雪身着一件轻纱罩衣,裙子在胸下几分处结带,越发显得人袅娜修长。晶亮的眼睛扫了扫满场,轻拨琴弦。安风伊随云俱是此到高手,听得两三声,已知这梅若雪琴上功夫,着实不浅。环顾全场,人人面上如痴如醉。安风忽然想起当初与太子去醉仙楼听梅若雪,心中一颤。自己任性不去雍京,不知李昊远会如何。这两年他放自己在外面,已是大大宽松。可决计不会允许自己违逆他半分。只盼李昊远真的不在意自己才好。安风决定不去雍京,并不全因任子恒,他早想试探李昊远是否有放过他的可能。眼前对付七派实是再好不过的借口。轻抚戒指上的游龙,想起那时几近撕裂窒息绝望的痛苦,心头掠过一阵凉意,身子微微抖了一抖。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安风,安风看着手的主人。伊随云面含忧色,安风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四周掌声大作,原来是一曲奏完。安风定了定神,也拍了拍掌。梅若雪到后台去换了一件衣服,色做大红,这等颜色,穿的不好,原本极俗。却衬的她越发艳丽无双。她踩着乐音,翩翩起舞,安风勉力让自己全神看她表演。


  梅若雪跳完此曲,又换了衣服。这次却是一套纯白的衣裙。绦带轻扬,淡雅如仙。她到安风等面前谢赏,微屈了身。安风道:“梅姑娘名震天下,我等仰慕已久。适才一舞,更是大开眼界。姑娘腰身如流如折,美妙清丽,当世无双。”他怕张云玲选中自己,故意当着她面大赞梅若雪。梅若雪自是听熟了这些话,只微微一笑道:“庄主太客气了。贱妾蒲柳之姿,能入庄主法眼,已是大大荣幸。”


  任子恒道:“梅姑娘的确舞姿曼妙,这腰么,不及某人。”安风对他总是躲闪,他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大声说出来,挑衅的看了安风一眼。安风还未答话,已看到张云玲霞生双颊,妩媚非常的低下头去。暗道‘错有错着,看来她是一定会挑任子恒的了。’想到此,对梅若雪道:“我这山庄倒是请高人设计的,据说还排上了名园之榜,姑娘可原留此一宿,让承恩陪你一游。”梅若雪卖艺不卖身,人所共知。他如此说,实在是公然调戏了。梅若雪颤了一下,道:“这是若雪的荣幸,怎敢不从。”多少王公贵族要做她裙下之臣,她都不肯。不知为何,却觉得这戴着面具的大庄主十分吸引,声如金玉相击,动听动人,令人难以抗拒。安风看张云玲微露着恼神情,更是放心。挽着梅若雪道“既然梅姑娘如此赏光,我们先告辞一步了。”


  第二日,山庄探子来报。说张云玲回去之后,禀告父母,选中的是大庄主楚承恩。伊随云但笑不语。任子恒虽然不想娶她,听着也未免有些失望。安风最是奇怪,道:“人云‘女人心,海底针’此言的确不错。两位庄主英俊年少,温柔多情。她为何偏偏选了戴着面具的我。”伊随云笑道:“想是这位张姑娘极有眼力,知道珍珠总是藏在壳子里,算准大庄主更加英俊的无人能及。”


  还好张全生还不同意,他毕竟是老江湖,觉这大庄主总是不妥。父女较劲,还未回复消息。安风道:“子恒速速写封信去求爱,千万别把这差事落在我头上。”

介末 2006-02-19 12:11
第八章 此地销魂(上)


  任子恒做个鬼脸道:“好好好,写写写。只怕送上门去,她更加看不上我。”安风吩咐下人去取信笺,道:“我们三个一起琢磨好了,若是真的不行,那我便娶她好了,反正也是做戏。”任子恒道:“新娘子看了你,只怕高兴的晕过去。醒来却是一场春梦了无痕,未免太过残忍。”谈话间,下人已拿来些笺纸。任子恒随手取过,拿在手上,才低呼了一声。问道:“这是哪家买的,精致如此。”安风道:“外面的笺纸不合用,这是我无事时做的。”


  任子恒轻抚那笺纸,道:“还能闻到花瓣气息。”安风道:“我教擅长以花炼物,你若喜欢,传你一些也是可以。”看他只拿着那纸,却不动笔。道:“怎么,一封信这样难写,你若实在不喜欢,就算了。”任子恒悠悠吐了口气,道:“一见便知此笺珍,不忍丹青泼墨深。”把那笺纸按在胸口。安风道:“一张纸罢了,值得什么”


  正商量着,山庄总管杜宇急跑了进来。安风奇道:“怎么”。杜宇道:“庄主快去前厅接旨,两位副庄主先回避一下吧。”安风心中忐忑,让伊随云,任子恒回去等候。一人去了前庭,来传旨的倒是一位熟人,李昊远还做王爷时的侍卫秦涛。他对安风向来客气,看他来了微微点头招呼。香案已摆好,安风跪下听他宣读。待他读完,起来捧了圣旨。询问的看了秦涛一眼,秦涛叹了口气,道:“公子是聪明人,皇上待你,已是远胜旁人了。”安风道:“皇上南巡,征我这里暂做行宫,我自会小心侍奉。”秦涛看了他一眼,道:“公子日常住在这里,平素每月里也不过见皇上一面。”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安风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话里意思,苦笑了下,道:“多谢秦大人提点。”


  当下急急叫人收拾,将内院全部倒出来。还好山庄本就奢华精致,摆设用度,大多是各地贡品,皇宫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清晨,李昊远已到。安风心下暗惊,这个时辰到,分明是连夜赶路。李昊远此行所带侍卫都是宫内的高手,人数倒也不多,同行还有两位贵妃。秦涛与山庄总管杜宇安排他们进庄。安风在承恩堂接驾,他穿了一身黑衣,跪在地上。听得那熟悉的声音道:“平身”。安风听见他的声音,微抖了一抖。李昊远摘了他的面具,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戴这东西。”安风道:“皇上要我时时戴着,安风不敢或忘。”李昊远笑道:“你若有这样听话,倒真奇怪了。”


  伸手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来信说病了,朕忧心的很,特意带药来给你。”自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拿出一枚丹丸。安风闻那药味,肃然一惊。李昊远道:“吃下去。”安风身子发抖,不肯张口。李昊远道:“你既生了病,为什么不肯吃药。”看安风畏惧神情,心中不舍,道:“你不用怕,只是一个月的分量。”安风知他开口从无假话,把那丸药吞了下去。


  李昊远轻轻吻他,一会儿抬头道:“安风是为了谁,不肯来雍京见朕。”安风道:“是为了谋划南嫡派掌门。”李昊远柔声道:“你还要骗朕么,嗯,决计不是为了伊随云,伊随云是谦谦君子,那是为了你那位新庄主任子恒了。”


  安风道:“他只是没有武功的书生。”李昊远道:“安风想告诉朕什么,任子恒没有碰过你。朕当然知道,否则他早已死了。”他论及生死,语气比喝茶还要平淡,安风却知他言出无回。李昊远道:“朕想念你的很。”伸手解开他的衣服,手指探进去夹住安风胸前的突起抚弄。安风喘息道“不要在这里。”李昊远道:“哪里还不是一样,没人敢进来,你害羞什么。”把安风抱到长椅上,温柔的抚弄他。不断的输真气去探察安风体内功力,待感到安风的真气已全被药力压下。褪了他的裤子,让他趴卧在自己膝上。


  安风觉凉风在身上吹过,紧紧的闭上眼睛。李昊远看他脸上越来越红,心中好笑。手指轻轻揉捏他的乳尖,另一手绕到安风身后,分开他的双腿,在雪白的臀瓣上抚摸。撩得安风情动,将手指慢慢插进他体内,安风呻吟了一声。李昊远道:“朕若这样进去,你支持得住么。”安风伏在他身上喘息,也不说话。李昊远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把他抱进了内堂。


  安风一接触到床,立刻松了一口气。李昊远拉下帐子,帐内光线一下昏暗了下来。安风跪在床上,分开双腿。李昊远自床头柜子里拿来药膏。用手指蘸了轻轻涂在他的内壁。安风情欲才起,觉阵阵酥麻,忍不住低低呻吟。李昊远调笑道:“十五那天你未来见朕,是如何度过的呢。”安风庄内尽是李昊远的耳目,自然知道安风只是独居。只是看他现在样子,想打趣他。片刻之后,手下安风的皮肤越来越烫。李昊远又加了一指,安风吃痛,支持不住。李昊远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腰下,分开他的臀瓣。那私密的部位在他的目光下瑟缩颤抖。李昊远压在安风身上,吻了吻他的耳朵,道:“不要哭。”


  一手箍牢安风的腰,另一手把安风的两只手按在头前,使他不能挣扎。将分身缓慢的插进安风体内。紧窒的甬道推拒着外来的侵犯。李昊远轻声在安风耳边道:“吸一口气。”安风轻轻呼吸,李昊远感受着身下人颤抖的频率,把自己推入了安风体内最深处。安风低低呻吟,声音里已带了痛楚。李昊远安抚的揉弄他的身体,在他身上攀到情欲的高峰。几次之后,安风呻吟里已夹了哽咽。李昊远抱着他不住安慰。柔声道:“安风若是常常和朕在一起,慢慢的就不会再疼,只有快活了。”安风心中害怕,不敢说话。李昊远见他如此,叹息:道“你若实在不愿意,就留在这里养伤,朕也只是说说。”



  当年安风呼吸断绝,李昊远实是惊骇。他本以为自己狠得下心杀他,看安风真要死了,却又万万个舍不得。其后郭太医说安风只是假死,因为内力长久被压制而进入龟息休眠。无奈安风醒了之后,也时常昏迷。李昊远派人寻访,为他在这寒城的泉脉之上建了庄园,供他疗伤。

介末 2006-02-19 12:11
第八章 此地销魂(中)


  次日清晨,安风醒来时天已大亮。李昊远在窗前批阅奏章,凝神专着。安风坐起来,才想起衣服被李昊远脱在承恩堂里。他把被子拉在身上,为怎么去拿衣服犯愁。李昊远已知他醒了,把手里的几则处理完,又命人送了出去。这才走过来,道:“睡的好么。”安风点了点头,道:“皇上国事繁忙,不知会在这里留多久。”李昊远道:“若是换一个人说,朕一定以为是舍不得朕,在你嘴里说,却是催朕快走。”


  安风默然无语。李昊远道:“还好这里离雍京也不过三日路程,朕已命昊风处理朝政,有难绝之事再送到这来。”伸手抬起安风下颌,道:“你不愿意么,朕准你在这,已是格外恩宠。”安风道:“皇上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安风并无他意。”李昊远看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美丽的眼睛永远烟波闪耀,在他唇上吻了一吻。道:“别再惹朕不快。”


  唤人拿了一套衣服过来。素白的一身,袖口处绣着极精致的白梅,偶尔摆动,才看得出来。李昊远扶起安风 ,把衣服逐件给他穿上,穿的时候手在安风小小的乳尖上掠过,安风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怕反而惹起他的火来,一动也不敢动。李昊远看他这样乖巧,柔声道“安风以后不要穿黑衣服,朕喜欢看你穿白。”安风点了点头,站在地上,腿微微颤抖。李昊远道:“先休息一会,吃了东西再出去。”又来人侍侯安风梳洗,把粥菜纷纷摆上。安风觉身上难受,没有胃口。李昊远选了几样菜,盛在盘子里。先喂他喝了口粥,把菜嚼细了,再喂给他。从前安风初到王府时,李昊远也是这样待他。此刻看他软弱无力的靠着自己,想起初次和他欢好时安风的委靡不振,心中柔情涌动。


  吃完饭又喂安风喝了些茶,等他渐渐精神了。两个人绕去安风屋后的寒泉。李昊远道:“你在这里住了两年,身子也不见大好。想是日常太过殚精竭虑的缘故,七派如今只不过剩残喘之力,以后你该好好修养才是。”安风道:“多谢皇上记挂。”李昊远扶他坐下,苦笑道:“你虽然冷漠,也绝非残忍之人。这样仇恨七派,究竟是为了教派之争,还是为了朕。”安风知道自己骗不过他,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李昊远道:“即便没有朕,你根基薄弱,修炼醉花功这样逆天的功夫也难有大成。”安风道:“醉花功共十重,我十五岁开始修行,二十二岁时已进入第八重。是我教达此境界中最年轻的了。”


  李昊远捡了一块石头,扔在那寒泉里,水波脉脉动荡,又渐渐回复平静。李昊远道:“武艺至境,究属渺茫。无情无欲,便是能活千载又有什么快乐呢。”他抬起安风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若是当初,朕与安风在江湖遇上,安风会对朕倾心么。”安风听他声音中有无限诚挚,迟疑了一下,想了一想,道:“不会,我未遇到皇上之前,对这些事全无所知。”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这样说,朕才不会后悔。朕宁愿你恨朕一辈子,也不愿错过了你。”


  两人在寒泉边坐到晌午。李昊远和安风回到承恩山庄的大厅。李昊远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显得文质彬彬。道:“我叫人把伊随云和任子恒叫来一起去郊外游猎。怕他们见朕拘谨,你看朕这件衣服怎么样。”安风道:“难掩贵气。”李昊远笑了笑。伊随云与任子恒到了大厅,李昊远道:“在这里不必拘束,只当我们是普通论交。”毕竟天子威风,任子恒第一次见到这位皇上,心中还是一颤。他自幼所学一切,无非是为了卖与帝王家。正犹豫着要不要跪下去,看见李昊远放在安风腰中的手。胆气一壮,作了一个揖便坐下了。伊随云见状心内暗叹,也作了一个揖。李昊远回了一揖,道:“伊教主不必客气。朕自幼习武,也算半个江湖儿女。”


  一行人驰往郊外,任子恒不会骑马,坐在轿中,伊随云怕他尴尬,也坐在轿中陪他。李昊远对安风道:“贵教这位伊教主为人太过忠厚。”安风道:“随云从来最擅为人考虑。”李昊远手下何等人物,打猎不过是玩乐的题目,故意把猎物赶到李安马下。李昊远一手圈住安风,一手勒马。偶而发箭,无有不中。未到傍晚,已收获良多。


  侍卫就地搭了几座围帐,把猎物烤来吃。任子恒心有不专,只是翻弄面前食物。伊随云陪李昊远与安风聊天,闲谈西域各地风土人情。吃到一半,山庄有人来找伊随云。伊随云告个罪,先走了。李昊远把安风抱到膝上,将一块烤肉嚼细,喂给安风。看他面露难色,心念一动,已知究竟。一股怒火冲了上来,又强自压了下去。


  一手箍住安风的腰,一手自他衣摆下伸了进去,揉捏安风的臀瓣。自任子恒处只能看见他抱着安风。安风却是有苦自己知,李昊远在他耳边道“不要动。”把一指插进他的身体。安风哆嗦一下,热气不受控制的冲到脸上,红成一片。李昊远轻笑一声,又插进一指。安风皱了皱眉,未经润滑的身体承受不住李昊远的索取,怕自己过一会就会忍不住呻吟出声,道“子恒,山庄里有几封水运的信未回,你先回去看看。再叫人安排晚膳。”李昊远道:“这有什么可急的。”任子恒已坐的万般痛苦,道:“如此我先走了。”竟真的转身便坐了来时轿子走了。轿夫是承恩山庄的人,不片刻,已抬着轿子消失在山边。李昊远道:“安风你真是妖怪,这任子恒为你所诱,色胆包天,竟敢在朕面前这样无礼。”安风道:“他是个痴人,皇上不要见怪。”李昊远道:“朕不会杀他的,你何必急着要他走。他难道不知你是朕的。”


  安风不再答话,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李昊远知道他因为功力被压制,比常人更加受不了情欲的挑拨。拦腰抱起他,走进围帐,将身上的大氅脱下铺在地上,把安风放在上面。一手去解他的衣服,另一手输入真气继续去撩拨安风的情欲。听他呼吸越来越急,轻轻覆在他身上,道:“安风懂得滋味了,朕没有为难你那傻子,你也该有所回报吧。”安风伸手抱住他,李昊远道:“不是这样。”伸出手去揉弄安风的乳尖,又轻轻搓揉安风的分身。安风喘息更急,紧紧的抱住他。李昊远叹道:“你不会帮朕脱了衣服么。”安风勉强定了定神,把李昊远身上衣服解开。情欲一阵阵涌上来,安风不住哆嗦。紧紧的贴在李昊远身上,用尽全力的贴。李昊远苦笑道:“你从了朕这么久,这种事都做不好。平时的七窍玲珑都不知跑哪去了。你再用力,都要把自己揉到朕的骨头里来了”


  安更被情欲冲的迷糊,听他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他,在他身上磨蹭。不知蹭到了哪里,李昊远极压抑的低呼一声,把安风翻了过去,分开他的双腿,缓缓的把自己推了进去。疼痛把安风惊醒,开始挣扎。李昊远按住他,苦笑一声,从他体内退了出来。骂一声:“该死。”却也不知道是骂谁。轻轻揉弄他,看安风重新沉迷,一次次把他送上欢乐的颠峰。待安风神智清明,李昊远道:“现在你明白怎么做了么。”拉了安风的手去抚摸自己的欲望。安风想躲闪,却被牢牢拽住,颤抖的伸手安抚李昊远的欲望。


  回到山庄时,天已黑透。安风疲惫至极,很快睡了。

介末 2006-02-19 12:11
第八章 此地销魂(下)


  安风睁开眼睛,李昊远正一手支颌望着他。安风一楞,想起昨天之事。惊叫一声,缩回被子里去。抱成一团,把自己遮个严严实实。李昊远实在忍不住笑了几声,道:“你要把自己闷死么。”安风也不出来,李昊远也不催。过了两盏茶时间,被子微微晃动。李昊远长笑一声把被子拽了下来。安风憋得满面通红,不住喘息。李昊远把他抱到自己身上,抚摩他温热的皮肤,手轻轻揉弄安风淡粉色的乳尖,道:“再来一次如何。”安风伏在他怀里,闻言吓了一跳。哀求的望着他。李昊远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算了,饶你一遭,快起来去吃东西。”


  李昊远繁忙的很,虽有其弟在朝中暂代,奏章也源源而来。白天的时候,并不总要安风相陪,夜里才对他挞伐不休。他来承恩山庄带了两位贵妃,不过是摆设。


  二妃之一的梁妃是禁军统领之妹,素来娇横,在宫中也算受宠的。本以为能随皇上南下,已离后位不远,谁料皇上到了这里,根本不再召见她。她住在内院当日任子恒的屋子,无聊中看墙上挂画。心中忽然想,难道这里真有花妖做怪,魅惑皇上。细看院中牡丹,天已入冬,仍然枝叶繁茂,更是觉得别有蹊跷。叫丫鬟去找了几个宫里侍卫,道:“把这院子里的牡丹全给我拔了。”侍卫正要动手,听得一个人道:“住手。”声音并不大,但悦耳至极,使人不自觉的按着那话里的意思办。


  梁妃看来人一身白衣,脸覆面具。怒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我。”安风道:“我是楚承恩,这山庄的庄主。”梁妃道:“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见了本宫竟敢不跪,已是大罪。本宫今日偏要拔了此花,你待怎样。”安风道:“我若执意不肯呢。”梁妃更是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给我打他二十杖。”


  侍卫略犹豫了一下,梁妃喝道:“还不动手。”侍卫过来按住安风,他咬牙忍耐。板杖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是半点不疼。安风心里一惊,任子恒趴在他身上道:“我虽不会武功,帮你挨打倒也还会。”他们这边争吵,早有人飞速传报任子恒,伊随云一早上出了山庄,任子恒心中发急,一个人跑过来。正好看到梁妃教训安风,不及多想,扑在安风身上替他遮挡。梁妃道:“好啊,你们山庄尽是忤逆之辈,先打死这个,再打那个也不迟。”板杖不断落下,任子恒痛出一身冷汗,安风竭力想推开他,无奈真气不能运用的他,力气比任子恒还要小的多。


  喧闹间,有人道:“住手。”声音不怒自威。侍卫们看见来人跪了一地。李昊远脸色阴沉,道:“怎么回事,梁妃。”梁妃战战兢兢道:“这里有花妖为乱,臣妾怕危害皇上,命人拔了这些花。庄主不但不让,还对臣妾...”说到这里,哽咽了两声。李昊远心道‘演的好戏,安风若是能看上你,才是奇事。’。念及此道:“什么花妖,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梁妃道“臣妾那屋里挂着一幅画,画的便是这园中的花妖。”李昊远道:“竟有此事,去拿来朕看。”


  丫鬟们去把那幅画取来,李昊远一见之下,心中大怒。又看安风在为任子恒擦额上冷汗。道:“楚庄主,梁妃叫你拔了这些花,你为何不从。”安风道:“花妖之事,不过无稽之谈,这些花培植不易,我实在不舍得。”李昊远道:“可是你的这位副庄主却亲绘一画,以证确有花妖。到底是你们两个谁欺君。”安风看他眼中杀机一闪,道:“皇上答应我不杀他的。”李昊远道:“朕是说过,所以你便侍宠而骄。”他看安风放在任子恒身上的手,道:“拿下楚承恩,给朕一直打,到他认错求饶为止。”


  安风抓住一棵月季的枝条,忍受着身上的痛苦,月季的茎叶有刺,扎在他手上的戒指处。用一种痛来平衡另一种。他在李昊远面前求饶也不知求过多少次了。今天这里有这许多人,他的倔强和骄傲不许他开口。神智渐渐昏沈,安风更怕自己昏迷说出会后悔的话,握在那月季刺上的手用力的收紧。李昊远看他白色的衣摆渐渐渗出红色,心头一震,道:“住手。”走过去,把安风的手从那棵月季上掰下来,修长的手指已被刺出斑斑血点。李昊远抬起他的脸道:“你知错了么。”安风只是望着他,身上疼的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来。李昊远道“这花不用拔,梁妃先回去吧。”


  安风伏在床上,李昊远把他衣服全都解了下来。看见他雪白肌肤之上的青肿,心中后悔。为他涂了药膏,抱起他,让安风趴在自己身上。安风也不说话,闭紧眼睛。李昊远看他长长的睫毛悄悄湿了,道:“安风觉得委屈么。”安风抱着他,微微哽咽。李昊远叹了口气道:“朕以后不会打你了。你也离那任子恒远些。”


  安风伤的本不重,几天功夫也就慢慢好了。这一段时间倒也无事。一天傍晚,伊随云求见。李昊远请他进来,又摆了宴席。安风惶惑的很。伊随云对李昊远,向来大方从容。三人浅酌了几杯。李昊远道:“教主不日即将远走,我敬你一杯。”他自称‘我’,是极大的尊敬和客气了。伊随云举起杯与他碰了一下,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李昊远道:“我也只知道,贵教雪山总坛有事发生,需你回去处理大局。”伊随云道:“我教雪山上有二圣峰,其一有寒泉,冰面永不融化。其二有温泉,百花共生,万物滋养。教众多住在温泉附近。前些日接到来信,说雪山温泉在这半年之内,渐渐变冷,已无法居住。”安风听到,微微颤抖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伊随云道:“几年前,我们与七派相争,败走西域。如今七派也已风流云散。万物各有其时,师父不要太过挂心。”

介末 2006-02-19 12:12
第九章 西出阳关


  李昊远道:“随云豁达细致,实为不世之才。我知道你定不肯为我所用,远行之际,可否容我送你一段。”伊随云道:“皇上如此抬爱,却之不恭。”又向安风道:“我去之后,便不再回来。师父可有信件托付。”安风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第二日清晨,伊随云未向安风辞行,李昊远骑了一骑,与之并行。伊随云道:“皇上盛情,真令随云生愧。”李昊远默然。半晌道:“随云谦谦君子,世所罕有。可惜你我既无君臣之缘,也无朋友之份。”伊随云轻喟一声,道:“我生之前谁是我,我去之后我为谁。皇上准我在此两年,随云已深感厚意。”回头望向承恩山庄,眼中射出一往无悔的深情。李昊远道:“我不会为难旧香教中任何一人,随云今后可随意往来。”伊随云道:“繁华皆是过眼云烟,我生不过在一呼一吸须臾之间,皇上多珍重。”李昊远体会他话中含义,苦笑道:“开始便是错了,安风并不肯真心臣服于我,若随云是我,又当如何呢。”


  伊随云道:“家师自幼争强好胜,不过是孩子脾气。我若是皇上,折了他的一半锐气之后,会再打折那一半。直到他真心降伏,再不生事。若是想得他的真心,就让他宠他,事事依着他。等他有一日回转心意。皇上既不舍得彻底教训他,又不肯让他随心所欲。想收服他,谈何容易。”李昊远道:“随云也不见得真能狠下心来吧。”伊随云苦笑了下,道:“他其实不懂情字,皇上不要自苦。”李昊远呆了片刻,道:“随云觉我比任子恒如何。”伊随云道:“皇上何苦自贬,文治武功,任子恒都不及你十分之一。”李昊远道:“你那师父对他青眼有加。”伊随云道:“师父小时候,有一次被前教主责罚,罚他跪了一天。之后三个月他都对前教主理也不理,对教中的其它长辈孝顺无比。”笑了一笑道:“皇上明白了么。”李昊远道:“嗯,的确像他做的蠢事。”


  两人互视一眼,放声大笑,伊随云拍了拍李昊远的肩,道:“皇上出身尊贵,还望能放下身份,对我那小师父多加体谅。”李昊远道:“随云放心,我总之不会再为难他,他若实在不肯,我又不能杀他第二次,也只好随他去了。”说到此,也回拍了拍伊随云的肩,道:“随云之言,解了我的心结。你陪他两年已别无所求。我已得到他,又何需在乎时时刻刻。若是再效小民形态,徒叫随云笑话。”伊随云笑了一笑。他即将远离中土,远离一生最看重的人,纵然想得开阔,也难免伤痛,看着李昊远,心道“安风对你自是不同的,这一点我却不会告诉你,今后之事听天由命了。”


  李昊远送别伊随云回来,安风坐在寒泉边发呆。李昊远道:“你既不舍得他,为什么不去送他一程。”安风道:“送一程,也是一样的。”李昊远听他语气悲凉,把他拥在怀里,柔声道:“安风,只要你开心,什么朕都会为你办到。”安风一双碧清的妙目看着他,道:“皇上肯放了我么。”李昊远脸色转白,咬牙道:“你休想。”安风看他面上神色,抱住膝盖,放声大哭。他再聪明又能怎么样,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去。李昊远听他哭的凄惨,心中不忍。想起早上和伊随云说的话,叹道:“你也不用这样,你给朕三个月,让朕仔细想一想。”

介末 2006-02-19 12:12
第十章 匪我思存


  李昊远回到宫中,时时发脾气。他即位以来,极得民心。御下虽严,也奖罚分明,如此情况,从未有过,一时人人自危。李昊风进宫来,看他正躺在龙椅上,殿中弥漫着酒气。李昊风道:“皇兄,安风心高气傲,却也并非不能折服。”李昊远苦笑道“秦涛找你来的。”李昊风道:“他也是一片忠君之心。”李昊远道:“朕不会怪他。”


  李昊风道:“安风神清骨秀,臣弟也十分倾慕,久难忘怀。皇兄难舍,也在情理之中。不知皇兄可愿听臣弟一言。”李昊远道:“你有何良策。”李昊风道:“皇兄若是真心待他,就对他明讲,他若不肯,就放他远走。若是只喜欢他的相貌,就把他送去刑堂,饶是铁人进去一次也会听话。若是都不可行,就让臣弟去杀了他。”李昊远叹息一声。李昊风道:“皇兄!再这样下去,臣弟会不知面前之人是谁!”李昊远道:“昊风,你长大了,好利落的想法,好干脆的手段。”李昊风道:“皇兄是关心则乱。”李昊远道:“朕明日起身去寒城,昊风再代朕些时日。”


  安风在承恩山庄里日日无聊,南嫡一灭,再无仇敌。每日里只和任子恒谈论些文章,讲些逸事,还好任子恒对这些掌故知道的颇多,倒也不算难熬。眼见大雪分飞,想起李昊远的三月之期,心中惴惴。


  直到总管来报,皇上巡幸承恩山庄。安风出去迎接,一身白衣跪在雪地里。李昊远把他扶起来,道:“安风有没有想念朕。”安风道:“我每天都在想皇上。”李昊远略微意外,已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了下。两人在安风房里坐定,安风迟疑道:“皇上,”李昊远道:“安风莫急,朕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下人抬了李昊远带来之物,在安风面前展开。是三重衣衫。长领广袖,色泽是最明丽的红,衣上以金线绣着凤凰,针脚细密到极至,有风轻拂,灿如云霞,三重衣,折起后一手可拿,展开竟铺了半间屋子。李昊远道:“这是江南织造进的凤袍,千人同工,三年始成。百万丝线,一毫无差。朕觉得世间只有你配穿,特意带来给你。”


  安风道:“这是女人的衣服,我不想穿。”李昊远柔声道:“那就不穿好了,朕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朕的心意。”安风道:“皇上说过这次来会给我答案。”李昊远怒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安风低头不语。李昊远放软口气道:“你就这样讨厌朕。”安风道:“皇上在我身上还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李昊远道:“朕想要你心甘情愿。”安风道:“如果我心另有所属呢,皇上会杀了我,还是会成全我。”李昊远浑身一震,良久道:“你又在气朕。”


  安风扬眉道:“我是真心喜欢任子恒。”李昊远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道:“朕不相信,任子恒不会武功,和你在一起,只是自取灭亡。”安风道“:我可以为他散功。”凄然一笑,道:“反正我已终身无望达到醉花至境了。”李昊远怔在当地,半晌道:“安风,你好,你好...”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口里一阵甜腥,咬牙把这口血咽了下去。镇定了一会,看安风的外衣松散的系着,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衣服也不好好穿,天气这样冷。”把安风的外衣带子重新系好。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安风,朕到底哪里不如任子恒。”安风靠在他怀里,并不说话。


  任子恒来时,看安风依在李昊远怀里,心中懊恼。安风冰雪聪明,看他脸色,坐了起来。他只是习惯靠着李昊远,并不是有意为之。李昊远感到怀中人的不安,一手箍在他腰上,道:“任子恒,你父是江南名儒,一心盼你为国效力。朕若让你在安风和宰相之位间做选,你属意哪个。”任子恒身子一颤,位极人臣,是读书人最高的愿望。他抬头去看安风,看他长长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眼睛蒙着一层泪膜,永远的水光荡漾。热血上涌,道:“我选安风。”


  安风听他说完,抬头去看李昊远。李昊远道:“朕既不舍得杀你,也不舍得打你,就只有成全你。”他用全身力气才尽可能平稳的说出这句话。怕自己再呆一刻都会忍不住杀了任子恒。对安风道:“朕再也不想看见你,你快走吧。”安风拉着任子恒退了出去。


  承恩山庄的这年冬天,分外萧瑟。皇上留了半天就回宫了。安风在此住了两年多,时刻都想离开。此时倒也有些依依之情。李昊远对承恩山庄的赏赐从来无穷,吃穿用度,富比王侯,精致犹有过之。安风虽不看重这些,想起李昊远过往待自己的好处,也不禁有些惘然。


  临行时,秦涛又自雍京赶来。安风道:“皇上反悔了么。”秦涛道:“皇上说安公子体质极弱,怕你受不了散功之苦。命我送来郭太医所配灵药。要我亲为公子护法。”他是安风旧识,说完这句话。又道:“公子,皇上待你恩宠有加,纵然当初...”安风听他提起过去,想起李昊远第一次在王府里索求自己,秦涛守在房外。心中羞愤,截口道:“多谢秦大人。”盘膝坐下,秦涛见他不愿听,无奈自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安风接过打开,把那丸药咽了下去。


  任子恒看安风微微颤抖,不片刻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才知散功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待得安风终于啊了一声,秦涛抢上去扶起他。任子恒不懂如何做,站在一边着急。秦涛道:“公子一路小心。”安风神情委顿,勉强点了点头。


  安风未带走承恩山庄的任何东西。任子恒雇了一辆马车,一路上,看安风都昏昏沉沉。任子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可以带他走,至今仍如在梦中,握住安风的手道:“我一生都会好好待你。”

介末 2006-02-19 12:12
第十一章 满袖凄风


  李昊风在他的陈王府批阅公文,李昊远回来后,消沉至极。把奏章大多送到他这处理。有下人送来秦涛传书。李昊风接过读完,思索片刻道:“备马”。


  安风身体不好,车行缓慢。任子恒想起老父严厉,自己带个人回家短期倒是无妨,如何久住,又怎样交代。万千苦恼齐上心头,更盼这这条路走不到头才好。每日只行个几里,车夫也乐得陪他们耗。虽然如此,也将将要到了。任子恒近乡情怯,眼见回家在既,还未想好如何向父母说辞。


  安风每天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任子恒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想起初见他时的惊艳,觉再多苦恼也无所谓了。伸手去抚摩安风的眉眼,安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任子恒缩回手去。顿了一顿,才想起这可人已是自己的了,重又去抚他的眉毛。可看安风一双清透的眼睛,竟然一时不敢放下手去。马车忽然停顿,安风从任子恒身上摔了下去。任子恒去拉他,车帘被人挑起,车夫已被扔到马下。一人站在车前,看着他们



  安风看了来人,道:“王爷。”任子恒吃了一惊。李昊风道:“任子恒,你见了本王,竟不下跪,连礼数也不懂么。”安风叹息一声,道:“王爷想怎么样。”李昊风道:“安风,跟我回去。”安风道:“皇上知道王爷来此么。”李昊风道:“皇兄日日为你受苦。”安风看着他,半晌道:“皇上富有四海,天下尽是美丽之人。王爷当日尚肯为李姝传信,为何今日不肯对我网开一面。”李昊风闻言楞了一楞,想起与安风在醉仙楼比剑,为他风采倾倒。如今的安风苍白憔悴,心中一软道:“李姝常常思念你,以致呕血成伤。我不愿皇兄蹈她覆辙。安风,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不要为了气我皇兄,积错难返。”


  安风道:“我若不肯随王爷走呢。”李昊风道:“我就先杀了任子恒,再杀了你。”手中剑光闪动,已指在任子恒胸前。道:“任子恒,你现在就滚,本王便饶你一命。”任子恒看着那剑尖,冷汗涔涔而落。李昊风将剑身向前一递,在任子恒身上刺了一剑。鲜血缓缓流出,任子恒咬紧牙关,竟然没有出声。李昊风拔出剑来,在他面强晃了两晃,又刺了进去。他刺得都不深,却大收威慑之用。看任子恒脸色已变得惨白,李昊风道:“本王放了你们也无不可,只是有个条件。”任子恒道:“王爷有何条件?”李昊风一闪身,跃上马车。捏住安风的下颌,看向任子恒道:“本王想要他一回,你答应么。”任子恒吶吶半晌,说不出话来。李昊风悄悄点了安风哑穴,对任子恒道:“安风本是我皇兄的人,你难道不知,跟本王一次又有什么分别。”


  任子恒呆坐无语,李昊风道:“我便当你是答应了。”伸手将安风的衣服解下,露出他雪白的肌肤。安风惊惶至极,拼命挣扎。李昊风点了他的穴道,抚摩安风胸前柔粉的乳尖。任子恒再也忍不住,扑了过来。李昊风轻笑一声,凌空点了他的穴道,又轻轻褪了安风的裤子,把安风光滑的身体抱在怀里。轻轻在安风腿上来回摸索,自任子恒处只能看见安风的小腿,可看李昊风的姿势,分明是以手分开了安风的双腿,在安风腿间抽插。李昊风道“我做这种事时不喜欢有人旁观,你先下去吧。”一脚把任子恒踢下车去。


  李昊风解开安风的穴道,低头亲吻他的唇。一手抱住他,一手在他的身上摸索。安风极力挣扎,却是挣之不动。李昊风柔声道:“安风为何不求我放了你。”安风竭力推拒他,也不开口。李昊风道:“你不是常常求我皇兄的么。”安风浑身一震,望向他。李昊风坐起身,把安风的衣服又给他穿在身上。他刚才只是做了个样子,并没有真的侵犯安风的身体。李昊风柔声道“我怎么会碰皇兄的人,你不用怕。”看安风脸上发红,道:“不是皇兄告诉我的,皇兄从不与人谈你私下模样。”又柔声道:“安风,你待其它人与我皇兄是不同的,当局者易迷。不要一错再错。伊随云若非察觉这点,怎肯远走西域。”安风冷道:“王爷太过自以为是。”李昊风道:“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把安风抱到膝上,道:“得罪了。”伸手到安风指上戒指处,用力握了下去,安风痛得呻吟。李昊风看他疼得厉害,就松开手,过一会重又握住。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解开,弄皱。又抱着安风在车厢内滚了两滚。


  过了半个时辰,安风本就没有力气,更加疼得脸色苍白,浑身是汗。李昊风在他耳边低声道:“安风猜任子恒会怎样。”挑起车帘,把任子恒拽了上来,解开他的穴道。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对脸色发青的任子恒道:“本王言出无回,你们走吧。”跳下车去,竟真的骑马走了。


  任子恒看安风衣衫凌乱,满脸红晕。他刚才在马车下,人不能动,耳朵却是能听的。安风每呻吟一声,都像针刺在他心上。心里怨恨至极,现下看安风这样无力的躺在那里,又心疼他,找了块布,给他擦汗,动作间牵动身上伤口,一阵巨痛。

  车夫也被吓的够戗,最后一段路极快的赶完,收了钱就走人。任子恒半拖着安风在家门口,他家也是小富之户。下人看少爷回来,带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让进了他,大呼着找老爷报讯去了。


  任伯初与老妻到任子恒房内,任子恒正在包扎伤口。任伯初森然道:“你带回来的人呢。”任子恒叫了一声:“爹。”声音中满是求恳。任伯初怒道:“陈王日前让知府来传信,说你因为迷恋一个男人而不愿入朝为官。孽障,你怎么对得起任家祖宗。”一脚踹开儿子,走到床前看躺在那的人。啊的一声惊叫,道:“这,这不是你在承恩山庄画的那花妖。”急喊下人把任子恒拽出门去。


  安风听得一片喧闹,他身上不舒服,难以动弹。好不容易人声全消,倦极而眠。醒来时,屋内空无一人。他心中奇怪,想出去看看,走到门前一推,发现门都被在外面锁上。连窗子也下了栓。窗上贴着许多红色的符咒。阵阵腥气,竟像是血画的。

  安风在门上轻敲,无人答应。他不死心,一直敲下去。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你别敲了,我爹不准给你开门。”安风道:“你是谁,任子恒在哪。”那声音迟疑了一下,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我爹。”安风道:“好,我不告诉。”那声音道:“我是任子久,任子恒是我哥哥。”


  安风道:“你哥哥在哪,你能帮我叫他过来么。”门外的小人道:“不能,哥哥被爹关起来了。爹说你是妖怪,会吃人。”安风惊讶至极,拍门道:“我不是妖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稚嫩的声音道:“我没有钥匙,你下午来时我看过你了。你长的真好看。爹不让人靠近这屋子,我带了东西给你。”自门缝处递了一个橙子进来。又道:“我把窗上贴的符撕下来一张,你就可以出来了吧。这符是爹请人用黑狗血画的,他们说很厉害”安风道:“我出不去的。”那小人像是也在着急,半晌道:“爹说会请法师来收你。我去帮你找我哥哥。”

介末 2006-02-19 12:12
第十二章 峰回路转


  等了许多天,任子恒都没有来。也没有人给安风送饭,所有的人都躲这间屋子远远的。只有那小人常常偷偷过来,带些水来给他,偶尔塞进些橙子或枣。安风体质本弱,在承恩山庄时,李昊远派了专人为他调养。如今支持了几天,渐渐撑不下去。


  外面那小人听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替他着急。这一夜,任子恒终于来了。他弟弟为他在外面望风,任子恒撬开门锁悄悄进来。看安风躺在床上,虽然神色憔悴,在暗夜里仍如会发光一般。任子恒轻抚他的头发,安风睁开眼睛。看见是他,道:“放我出去。”任子恒道:“我爹请了法师,守在大门外。谁都出不去的。那法师鼓吹能让你现出原形,明日他试试,爹自然就知道你不是妖怪。”


  安风微点了点头。任子恒这些天也被关牢,现在看安风柔软的躺在自己面前。想起那天在马车里的事,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安风吃了一惊,推开他的手,道:“我身上不舒服,”任子恒自问为他受尽委屈,看他推拒,不禁生气,道:“皇上和陈王抱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回答么。”说完看安风惨白的脸刷的红了,知他羞愤已极,自己也有些后悔。安风听他这样说,咬牙道:“好,是我欠你的。”颤抖是伸出手去抱任子恒,任子恒看他这样,把心里的气恼压了下去。正想亲一亲他,安风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任子恒扶起他,在他背上拍了一拍。道:“你别怕,我去给你请郎中。”推门出去了。郎中一夜都没有来,安风觉胸口闷的难受,不久昏了过去。


  天大亮时,安风被声音惊醒。门被拆了下去,外面围着一群人。站在最前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拿着一面铜镜,晃安风的眼睛。安风低头闪避,那人带领几个弟子,走进屋来。抓住安风的长发,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安风无力挣扎,任他拖着,那人看了看安风的相貌,倒抽一口冷气,道:“好个妖孽。”转头向任伯初道:“这妖怪修行多年,极难对付,若不是请了我们来,只怕贵府马上就有血光之灾。”任伯初闻言大惊,道:“大师千万救命,犬子为此妖所迷,自毁前途。大师定要收了他去。”那和尚道:“我既在此,你不用怕。”


  道士把安风拖出房间,任府围观的下人一阵喧哗。安风入府时有不少人都见过,对他的一头长发和绝色面孔印象极深,此刻看他满头黑发竟已白了一半。道士的几个弟子把安风绑在院中搭好的架子上。那道士点了几张符,在安风面前转了一转,口中念了几篇经文。安风练的醉花功本是源于道教,此刻听这道士错字连篇,前后颠倒的背这几篇经文。若非身上实在难受,真要笑出来。


  那道士拿了一盆狗血,道:“大胆妖孽,还不现形。”将一盆血都泼到安风身上。他哪会抓什么妖,只是以此行骗而已。安风自然还是安风。道士让围观人退去,只留任家一家人。


  在安风手上套了一个拶夹,六跟细细的木棍,中间穿了三道木绳。其中两跟木棍夹在安风手上戒指处,任子恒知他的手碰不得。猛地跪下,抱住老父双膝,道:“爹,你放了他,你放了他。我永远也不再见他。他不是妖怪,他真的不是妖怪。”他不知道道士做法还要动刑,心中惊慌至极。那道士听得他们吵闹,让弟子收紧绳子,木棍寸寸收严。痛--彻--骨--髓。鲜血自安风的手指淋漓滴下,一头长发竟渐渐全白了。任伯初狠狠踹了儿子一脚,道:“孽障,你自己看,你还说他不是妖怪。”


  那道士一生行骗,何尝有过这等出色业绩,兴奋至极道:“妖怪已经支持不住,请任公子在他身上刺一剑。今后便不会为妖物所迷。”把一把剑塞在任子恒手里。任子恒提着那把剑,任伯初厉声道:“子恒,你要是还想做任家的子孙,就去杀了这妖怪。”

  哗啦一声,绑安风的架子倒在地上。一人抱着安风站在院中,冷然道:“任家的子孙,朕要让你任家断子绝孙。”

介末 2006-02-19 12:13
第十三章 琴瑟和鸣


  安风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李昊远低头看他。安风疼得不住哆嗦,说不出话来,勉力对他摇了摇头。李昊远看他伤重,不愿违他心意。对随后而来的秦涛道:“把任家都给朕关起来,把这道士在他们面前活剐了,过几天再剐他们。”


  皇宫

  安风的手修养一段,渐渐好了。却始终没有精神,醒着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副可怜的畏惧神色。李昊远去上朝回来,总是看他一个人吓得哆嗦,要抓着他的衣服才肯安心。李昊远心疼至极,每晚都用很长一段时间哄他入睡。从前他和安风欢好,安风疼得睡不着,李昊远都抱他出去转转。如今安风胆怯的很,一步也不肯出屋。这一晚,好不容易哄他睡了。郭太医为安风诊了脉,随李昊远出了房间。李昊远道:“怎么样。”郭太医叹了口气,道:“安公子修炼醉花功,本有延缓衰老之效,是以虽然廿七岁,看起来仍然少年。如今他功力已散,体质又弱,受不起折磨。头发一夜全白容易,再回复却难。”过了半晌,迟疑道:“安公子脏器已经衰弱,不只头发,面貌怕也会大变。只是老臣也说不准会在何时。”


  李昊远点了点头,让他退下。缓步迈回屋子,他怕烟火气呛着安风,满室照明的皆是南海明珠。悠悠珠光映在安风脸上,闪耀着一层柔润的光,是那样的出尘脱俗。李昊远轻轻抚摩他的头发,安风睡得极不安稳,略有动静便醒了过来。见是他,伸手抱住他。李昊远轻拍他的背,哄他再睡。安风缓缓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李昊远带他回宫后,从未与他亲热过。只是陪着他睡,并不碰他。现在感觉安风这个吻带着瑟缩的讨好,一阵心酸。也亲了亲安风,为他拉严被子。柔声道:“你身上不好,多多休息。”安风看着他,慢慢转过头,看见自己披在枕上的白发。闭上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上渗出来。李昊远看他如此,觉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一把抱起安风贴在自己胸口,道:“不是,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就是你一根头发没有了,在朕心里也一样好看。”


  李昊远轻轻压在安风身上,把他衣服解开,为他涂了药膏,小心翼翼的进入了他。极尽温柔的在他体内律动。轻柔的抚弄他,把他送上快乐的颠峰。


  次日清早,李昊远去上朝时,安风已醒了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李昊远叹了口气,说了许多话哄他,他也不肯松手。无奈休朝一天,李昊远柔声道:“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安风和朕在一起,就是这样了。”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亲。道:“安风是否还在恨朕。”安风清亮的眼睛在他面上转了转,伏在他身上,不说话。李昊远笑道:“朕问你十句,你回一句也是多的,朕定是前生欠你的。”安风听他这样说,伸手抱住他,半晌道:“是我前生欠皇上的。”李昊远道:“那安风以为是劫还是缘。”安风想了一想,皱紧修长的眉毛,伏在他身上,没有说话。李昊远道:“你天天在屋里闷着,多么无聊。朕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朕把流光找了来,你不想见见他么。”看他点了点头,把他抱了出去。


  路上安风在他怀里睡了,等到了御花园,李昊远叫他,他却不醒。才知道不好。急宣郭太医来看了,郭太医搭了安风腕上,好半晌道:“皇上节哀。”李昊远猛震了一下道:“你说什么。”郭太医道:“安公子脏器衰弱,气血枯萎,经脉渐渐闭死,不能长久了。”


  李昊远觉头脑里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颤抖的伸手去抚安风的脸,才发现他是那样的苍白没有生气。想起自己初见他时安风的出尘绝俗,穿了状元红袍时的倨傲锐气,在醉仙楼里赢了昊风时的风流潇洒,动情时的温柔旖旎。想了无数个无数个安风的模样,热泪滚滚而下,道:“是朕害了他,是朕害了他!”


  郭太医看他小长大,从未见过他这等模样。暗暗叹气。为安风扎了几针,退下去了。安风慢慢醒过来,感到有水点落在面上,伸手去擦李昊远面上的泪,柔声道:“皇上有什么不快的事,为什么哭了。”李昊远紧紧的抱着他,说不出话来。安风闻风里的花香,道:“又是春天了,皇上也有春愁么,你看花儿开得多好。”李昊远柔声道:“是,雍京的花都开了,安风若喜欢,等你好了,朕就带你出城去看。”


  安风轻点了点头。流光御花园里为他摆琴,道:“公子,我好想念你。”安风见她,笑了一笑道:“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你都在做什么。”流光道:“皇上让我出宫嫁人,还给了很多赏赐。我下次带孩子来让公子看。”


  安风又笑了一笑,闭上眼睛。李昊远也不叫他,过了半天,安风睁开眼睛道:“皇上想听什么。”李昊远怕他劳累道:“今天朕弹给你听。”把安风在椅上放好,拨转琴弦,弹了一曲凤求凰。他心情激荡,手下连错了几个音。安风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这样弹琴,再好的弦也要断了。”李昊远道:“曲有误,周郎顾,朕是故意弹错,骗安风看朕几眼。”安风听他这样说,笑了一笑,把李昊远换了下来,道:“皇上喜欢听什么?”李昊远道:“弹首短点的,朕不喜欢长曲。”安风想了一想,起了个音,道:“我唱首春日宴给皇上听。”轻轻拨琴弦,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他唱到最后一句,气力已不够,声音渐弱。那句‘岁岁长相见’听起来似缠绵悠长的一声叹息。李昊远听在心里,痛如刀割。颤声道:“安风有何心愿,朕一定为你办好。”安风喘息一会,道:“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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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半冷半暖


  李昊远道:“这就是你的心愿么。”安风低下头去。李昊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苍白憔悴,弱不胜衣。道:“好,朕答应你,等你好一些,朕就让你回去。”安风听他答应,依在他身上,又合上了眼睛。李昊远任他偎着,有微风卷花瓣落在安风眉上,仿佛在那生气渐失的脸上添了点睛一笔。流光为他梳理头发,忍不住捂着脸跑开去。李昊远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胸口一阵窒闷。


  安风并没有再好起来,每天昏沉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日他在等李昊远上朝回来,来的人却是李昊风。安风看见他身子颤抖,往床角缩去。李昊风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再欺负你。”伸手把安风从床帐里拉了出来,看他仍在发抖。叹了口气,把被围在他身上。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想和你说说话。”安风道:“我不想和你说话。”李昊风笑了笑,道:“你真是孩子脾气,难怪竟做些孩子事情。”扯过身后的人,柔声道:“我带了一个人来给你看看。”安风看地上跪着的那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可能还不到。他的脸……


  安风望向李昊风。李昊风悠悠道:“足有六分像吧,我不知找了多久才找到这一个。”对那孩子道:“把衣服脱了。”安风看着那肖似自己的人儿渐渐露出来的身体,吸了一口冷气。李昊风轻抚那孩子身上还未愈合的鞭痕,满意的感受着他的颤抖和不敢反抗。安风道:“王爷到底要做什么。”看那少年疼得脸色惨白,安风道:“王爷当年那样宽容慈悲,为何今日要虐待这样一个小孩子。”李昊风听他这样说,松开在那孩子身上凌虐的手,抓住安风的下颌,逼他抬头看着自己,道:“这世上有谁见了你,会和从前一样呢。我皇兄自伤你之后,对你事事照顾,处处容忍,你何尝放在心上。皇兄本可以也这样对待你。”


  安风看那孩子身上的伤痕,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盘着雪白的身体上,不知经受过多少痛苦。李昊风揉弄那孩子的乳尖,那孩子痛的不住哆嗦,竟然还强带着几分欢快的表情。安风紧紧闭上眼睛,道:“你出去。”李昊风坐在他身边,道:“安风恨我么,我也一样恨你。”伸手抚安风的眉眼,道:“我那天不只是为了骗任子恒,也是真的喜欢你。可我这一生绝不会抢我皇兄的东西。”


  李昊远回来时安风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见他回来了,轻轻依偎在他身上。李昊远觉他轻的像根羽毛,心中难过。道:“早上吃饭了么?”安风点了点头,伸手抱着他,渐渐合上眼睛。李昊远看他神气一天不如一天,自己就算放他走,只怕他也回不去雪山了。轻轻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安风想念随云么,朕去为你找他来。”安风听他这样说,眨了眨眼睛,道:“我不喜欢随云。”李昊远道:“难道是任子恒,朕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安风摇摇头,贴在李昊远胸口,道:“陈王纵不戏弄他,我也会离开他的,我自然更不会欢喜他。”


  李昊远听他说完这句话,心中激动至极,安风抬头看他一眼,道:“我那时是故意气皇上的,皇上真的为我生气了么。”李昊远轻抚他的头发,道:“生气,当然生气。朕听你说要选任子恒,简直五内摧伤。若不是昊风劝朕去找你,”说到这里,想起安风命不久长,悔恨难当,道:“随云和朕说过你的脾气,朕竟然真的让你和任子恒走了。”安风伸手解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吻了一吻。李昊远几时得过他的主动,情难自已,温柔的脱了安风的衣服,让他躺在床上。安风清亮的眼睛渐渐迷蒙,紧紧的攀附着他,任他摆布。


  李昊远的三十寿辰将至,群臣上表要大肆庆祝。李昊远下旨仪式全免,大赦天下。他病急乱投医,明知大赦天下以祈福实是毫无根据,也忍不住做了。可安风就是不好,太医们商量来去,无计可施。李昊远守着他,眼睁睁看他气息一天比一天弱,心如刀绞。


  到了大寿那天,虽然一切从简,仍极芜杂。李昊远听完群臣的贺辞,又召见各国使臣。他惦记着安风,偏这一日听的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寿比南山”“寿与天齐”,想着安风日渐枯萎,听在耳内,每一句都像是折磨。好不容易熬到斜阳西照,人员散尽,匆匆赶回后宫。


  宫门大开,长长的铺着红色的毯子,直绵延到寝宫的石阶上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几百个台阶上,整齐的立着白衣粉袖的宫女。听太监传报皇上驾到,齐齐的跪了下去。群芳尽处,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儿,身上穿著灿如云霞的三重锦衣,长领广袖,缓步自台阶上走下来,衣摆铺在台阶上逐级展开,绚目的红,金色的凤凰随着他的脚步飘飞,仿佛要随时振翅而去。李昊远痴痴的望着他,安风走到他面前,跪了下去,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昊远扶起他,把他抱在怀里,热泪沿安风的领子一路流进去。安风柔声道:“皇上,我身所有,皆为皇上所赐。愿为皇上舞一曲祝寿。”


  缓步自李昊远怀中退出去,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个手印,轻轻转身,腰身仿佛有生命似的宛转曲折。凤袍绶带在他身周轻扬。苍白的脸,银色的发,明丽的红,耀眼的金,如在殿前盛放的名花。袍袖轻展,似乎凤凰也来翩翩绕围。乐师在旁,以琵琶洞箫为伴。李昊远心头轻颤,唤道:“安风。”那冰雪似的人听他呼唤,停了下来,望向他。轻笑了笑,千万朵花都开了,李昊远忽觉面前人那么遥远,一步步走过去。安风向他伸出手来,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毫无预兆的倒在石阶上。


第十五章 是劫是缘


  这一次过了很久安风才醒过来,他看见李昊远满是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快死了,是么。”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道:“没有,太医说你气血亏了些,只要用心调养,就会和重前一样。”安风伏在他身上,李昊远感觉胸前的衣服被他哭湿一大片。想起从前安风常常哭泣,他跟了自己实在没有一天快乐日子。后来把他送到承恩山庄,他的伤也始终不能痊愈。现在眼看是不行了,就是这样的谎言,能骗他到几时呢,他是那样聪明。


  安风哭累了,倦极而眠。李昊远轻抚他睫毛上的泪珠,三年前的夏夜,他第一次得到安风,安风整夜疼的睡不着,后来也是哭累了才睡过去。那时李昊远也是这样抚摸他的睫毛,可安风再也不是那时的安风了。


  安风的眼睛微微陷下去,满头白发披在枕上。李昊远永远记得那双眼睛乍见时有多么新丽惊人,可想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畏惧瑟缩和哀求。还有那头长发,安风动情时在他身后铺展,仿佛一圈黑色的波浪,不断的闪着凛凛柔柔的光。李昊远颤抖的去抚他的头发,忽然感觉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感觉如此的令人恐惧和真实,李昊远轻摇安风,一叠声的唤他。安风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李昊远松了口气,轻轻拍他,哄他再睡。觉手下所触全是骨头,又是一阵辛酸。安风轻轻坐起来,靠着他,半晌道:“我做了一个梦。”李昊远看他难得有说话的兴致,柔声道:“安风梦见什么了,说给朕听。”安风微微合上眼睛,两滴泪水从他白玉似的脸上滑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悄悄渗在衣服里,留下两方略深的痕迹。凄然道:“我梦见了我母亲,却看不清楚她的脸,我想家,我再也回不去了是么。”李昊远怆然道:“朕送你回去,朕亲自送你回去。”


  安风道:“我们两个人么。”李昊远道:“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风抬手擦他面上泪痕,道:“皇上,不要哭,我心里欢喜的很。”李昊远道:“别叫我皇上,我不是你的皇上,叫我的名字。”安风迟疑了一下,道“昊……远”。李昊远抱紧他,深深的吻他。


  秦涛为他们准备车马物品。李昊远带着安风自雍京出发西行,他不敢快走,恐马车颠簸,又不敢慢走,怕安风支持不到雪山就会在路上去了。行行停停,安风精神越来越差,很多东西都吃不下去了。有时连药喝了也会吐出来。李昊远心里难过,安风醒的时候渐渐少了,每天大多都在昏睡。这一天赶到秦州,李昊远找了家客栈住下。日正十五,天上挂着一轮满月,闪着清幽的冷光。李昊远觉胸中积郁难消,安风躺在床上,半点声息也没有。李昊远扶他起来,喂他喝了些东西。柔声道:“要不要出来赏月,琴州月是我朝名景。素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琴州’之誉。”安风点了点头,李昊远给他加了一件衣服,把他抱到院子里。安风看那轮圆月,悠然出神道:“真美,这儿的月亮比别的地方大些,好象就挂在眼前。”李昊远看他高兴,又哄他吃了些东西。


  安风道:“从前你总让我十五这天到雍京去,我每次都很害怕。”李昊远听他提起过去,心中一痛。安风道:“我那时从来不赏月,最怕月亮圆了,觉得就像离人信笺上晕开的泪,让人看都不敢看。原来满月其实这样美。”他偎在李昊远怀里道:“你救了圣教,又灭了七派,我却总是违逆你的意思,你生我的气么。”李昊远道:“开始是生气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是我亏欠你。”安风俏皮的眨眨眼睛,仿佛过往的生气一瞬间全回来了。李昊远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又行了几天,到了大江边上。春汛来临,没有任何一条船肯这时渡江。李昊远怕安风撑不下去,每天输一些真气给他。抱着他在江边碰运气。岸边风大,吹的安风的衣衫裂裂做响。今天找的这个船夫据说已在江上四十年,无论怎么商量,出多少银子,也不肯走这一趟。一阵大风吹来,把安风的披风吹的翻了过去,露出他苍白的脸。李昊远忙给他盖上,转过头来发现那老船夫盯着自己和安风。老人脸上全是风霜的痕迹,岁月勾勒出苍老的纹路。咬了咬牙,道:“小老儿今日冒死送二位公子一程,看这位公子的脸色,是往家赶么。”李昊远先是一喜,坐到船上之后,暗自悲凉。安风病重,连一个不会武功的船夫也看得出来了。


  船在江心里打转,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到下游。李昊远才知汛期行船,凶险至此。他生为皇子,又兼智计过人。以为世间无事不可为,此刻安风病重难愈,更在这里见识到了天地之威,抱紧安风,默默求遍满天神佛。


  过了大江,就进入草原。绿野荫荫,比之中原,另有一番光景。安风闻着风里草地的清香,竟也精神了些,曼声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李昊远陪他说话,道“我小时候,总把这个见字读成见,而不读成现,先生为这事常常训我。”安风听他说,笑了一笑道:“我小时候也读见,爹说我是大笨蛋。我说古人才是笨蛋,明明就是见。”顿了一顿,道:“随云说,古人已经作古了,所以要尊敬些。把他们的错字都叫作通假字。唔,人若死了,地位也会高一些呢。”李昊远听他说到死字,心中酸痛,接不出话。只把他的衣服拉得更紧些。


  草原有许多民族,热情好客。李昊远带着安风在草原里,受到了少数民族的热烈欢迎。他们惊讶于安风的美貌和他的一头白发。争相邀请他们去做客。许是因为离雪山越来越近了,安风的精神竟然一日比日好。李昊远知他的伤不会再好,一面高兴他现在有了精神,一面担心也许只是回光返照。


  离开草原之后,是一段难行的路,荒无人烟,李昊远抱着安风,背着一些食品衣服和安风的药,在荒漠里跋涉。这条路离雪山最近,可处处都有流沙,即使是最勇敢的牧人也不肯走这条路。他们的马和一些大的行李先后陷在流沙里,若非李昊远武功卓绝,两个人此刻已是白骨。安风醒时总是默默的望着李昊远。休息时,李昊远道:“你做什么总看着我。”安风道:“昊远,你为什么要陪我,当初你要我去雍王府,不过是一个男宠。”李昊远道“这怎么说得清。”过了好半晌道“我母亲早逝,父皇昏庸,弟弟年纪小。也没有宠妃,这半生寂寞的很。放在心上惦记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当年你昏迷不醒,我曾经发誓假如上天肯让你再属于我,绝不会再伤了你。可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安风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心事,竟还隐隐带着依赖。想了一会,疲倦睡去了。


  这条路虽然难走,毕竟极短。


  这一日已能隐约看见大山的轮廓,安风痴痴的望着前方,终于到了。

介末 2006-02-19 12:13
第十六章 莫呼洛迦


  温泉转冷,旧香教众早已迁居。李昊远千心万苦带安风上来,雪山上只有一些旧香教的遗迹。他怕安风伤心,留心看他神色,是真的平静,还带着几分欢喜。


  安风熟悉这里的一切,久已黯淡的眸子带着热切的欢快。他带李昊远到自己住的山洞里去。山洞里整洁异常,入口住堆着齐齐的柴木,每一块都已劈得细细小小的。安风拿了些,熟练的找来火石,在炉子里生了火。那炉子设计的很巧妙,不一会,整个山洞里一片暖融融。火光映在安风的脸上,有种跳跃的红。李昊远凝望这安风长大的地方,墙上挂着许多明珠,照得满室皆明。洞口立着一扇紫檀雕琢的门,光滑非常,把这山洞衬的竟同书房一般。洞内次第摆着几张极精制的书案,笔架子上搭着些羊毫,狼毫。还闲放着一只洞箫。靠近山洞内部的部位,有一大片深碧色的冰,竟像是看不到底,被细碎的石头极精致的围起来。上面竟还有一些叠好的被褥。


  安风看他望着那里,拉着他的手,走了过去。抚摩那冰面,道:“这是我的床。”把李昊远的手也放在上面,李昊远觉触手寒凉,坚硬异常。安风道:“这本是一个寒泉,爹说只怕有千年时光。我自小就睡在这里。”


  安风欢快的在山洞里来回奔走,翻找东西。李昊远陪他看他小时的对象,小小的拨浪鼓,小小的巴掌大的桌子椅子。安风的衣服,安风的书。山洞里竟还存着许多食物,水桶里有结冰的水。安风道:“随云好象算准我会回来似的。”在火上架了锅,把食物放进去融化。李昊远从未看过他做饭,十分惊讶。安风听他没有动静,回头去看他。道:“怎么了,我手艺不错的。”李昊远道:“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做饭。”安风笑了一笑,继续摆弄那些东西。


  李昊远看他忙碌的背影,想起伊随云说‘我生不过是一呼一吸须臾之间’。心中大恸,觉若能永远和他在一起,陪他过世外桃源的日子,该是何等欢乐。若是没有了他,纵然万里江山,君临天下,又能如何。


  他这边想着,安风已做了几个菜,把杯子摆好,拉他过去吃。李昊远闻得香气扑鼻而来,安风说手艺不错,果真不是吹嘘。酒杯是整块白玉雕的,安风为他倒了一杯酒,道:“这是我教独创,以百花酿制。”李昊远喝了那杯酒,醇厚清香,入口后一阵温热。安风见他喜欢,又倒了一杯给他,李昊远也给他倒了一杯,伸手臂在安风手上绕过,安风会意,喝了那杯酒。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李昊远柔声道:“你累不累。”安风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被褥打开,铺在那冰面上。李昊远看他轻轻在那里扫被铺床,只盼时光就此停住,再也不要前行。安风在那冰上厚厚的铺了几层,伸手招呼李昊远过去。


  李昊远缓缓在他身边坐下,安风让他躺在上面,伸手把他衣服一件件解下,拉过被子盖在李昊远身上。起身去他的书柜里摸索,拿出一个小小的雕作花朵形状的玉瓶,晃了一晃。倒出一枚丹丸放在嘴里,把剩下的装在李昊远的衣服里。李昊远不知他在做什么,也不问他。安风轻轻把自己的衣服解开,钻进被子里,缠在李昊远身上,吻住他。把口里的丹丸分了一半给他。


  李昊远咽下那半枚丹丸,深深的吻住安风,安风紧紧的抱着他,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那样紧。抵--死--缠--绵。


  李昊远醒来时,安风正在抚摸他眉头的紧皱,柔声道:“昊远,你做噩梦了吗。”李昊远痴痴的看着他,摇了摇。安风冲他笑一笑,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李昊远迟疑的抚摩他的头发,安风也不说话。李昊远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安风服侍他洗了脸,又陪他吃了东西。李昊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头发。”安风轻伸指按在他的唇上。走过去把被褥叠起来放在一边。拿了一个小瓶打开来,把里面的药水倒在冰面上。


  做完这一切,似乎有点疲惫,坐了一会,道:“我的衣服。”李昊远把他抱起来,取出那三层的凤袍,一件件的穿在他身上。安风微笑着任他摆弄。李昊远为他梳理头发,忽然感觉他一下软了下去。安风吃力道:“抱我到那冰面上去。”


  李昊远把他抱起来,轻轻放在那千年不化的冰面上。觉触手处竟有些微温。安风柔声道:“昊远,我欠你的,来生还给你,你欠我的,来生还给我。”冰面发出喀嚓断裂的声音,水缓缓的漫上来。李昊远紧紧抓住安风的手。安风望着他,眼睛里是海一样深一样复杂的情意。


  水拥着安风的长发,柔柔的在他身上荡漾,大红的凤袍被水展开,像一朵徐徐开放的红莲。水渐渐覆在安风面上,他轻轻闭上眼睛。李昊远心痛至极,看着安风渐渐沉了下去,温热的手指逐渐冰冷,从他手里脱了出去,安风的戒指落在他手里。


  李昊远看着这枚戒指,它的主人已沈入寒泉,它却仍旧幽幽的发着光。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夜,自己去晚雪楼看安风,安风正在帐子里沉睡,只露了一只手出来,雪白的手指,上面戴着这个旧香教身份的标志,显得白得愈白,黑得愈黑。在那之前,柳盈霜来找自己,娇俏的说:“王爷,你一定没见过,世上竟然有那么美丽的人。”觉锥心之痛刺在身上,有血腥气从身体深处弥漫上来。


  “安风”“安风”山洞里回旋着他悲怆的呼唤,李昊远看水面下安风的睫毛似乎颤了一颤,伸手去抚,碰到的却是寒冰。寒泉重新冻结起来,让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觉。


  只有山洞仍在一遍遍的重复那凄凉悲怆的呼唤。回想起这三年,竟似比一生一世还要漫长。


  李昊远轻抚冰面,觉安风的表情是那样的孱弱和楚楚可怜。他喃喃道:“安风,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等我回去处理些事,就来这里陪着你。”安风静静的躺在冰面下,竟只像睡着了一般。李昊远不死心,一遍遍的叫他:“安风,安风,安风。”


  等了三天,李昊远终于绝望了。他在安风埋骨的洞口做了标记。一步一回头的走下山去。走了不知多久,那山洞的洞口渐渐看不到了。李昊远转回身,对着天地对着那山峰大喊了一声:“安风!”。声音凄怆的令人不忍听,天际有轰隆隆的响动,似乎连上天也在响应这悲恸。


  远远的一道白线呼啸而下,大雪排山倒海喷涌激流,直冲到李昊远面前停止。李昊远望向前方,铺天盖地的雪埋葬了一切,再也看不到安风埋骨的山洞。


  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后记


  李昊风把那枚墨玉戒指放在唇边轻吻,良久,把戒指放在乃兄手中。又自怀中掏出一个花朵形状的玉瓶,看了半晌。和那戒指放在一起。秦涛道:“皇上,郭太医说这是旧香教圣物,功可起死回生,皇上还是留着吧。”李昊风呆了一会,道:“起死回生,也要肯吃才行,否则我皇兄和安风怎么都去了。这是安风的东西,就让它陪着皇兄吧。”


  轻轻合上棺盖,道:“任子恒怎么样了”秦涛道:“臣把他关在当初关安风的屋子里,窗户上也贴着符咒,关到去年,他便发疯了。”李昊风道:“他倒是个有福之人。”


  安治五年,雍帝李昊远无疾而终,年三十五。生无皇后,亦无子嗣。传位于其弟陈王李昊风。李昊风缅怀其兄,定国号为“怀安”。




  许多年后,伊随云自西域重回中原,悄悄的回了寒城。承恩山庄再无主人,当今的皇帝李昊风派人仔细看守维护。这些人手自然挡不住伊随云。他避过所有人,到安风当年居住的房间里去。


  桌面没有一点灰尘,椅子上搭着一件月白的袍子,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穿起。伊随云想起三十年前,在雪山初见安风,那小小的美丽的人,对他道“随云,你做我徒弟好不好,以后就和我在一起。”


  伊随云在安风的椅子上坐下,轻抚桌子上安风亲手所制的信笺,还能隐约闻到上面旧花痕散发出来的多年以前的香气。轻轻道:“好”。他伏在那笺纸上,做了一件自他认识安风就想做的事,他哭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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