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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sedan 2008-06-20 01:18
[聲明]

1 此文有作者X2,從提綱挈領到收筆最後一字,都是共同創作。
2 我們只想寫一個狗血的愛情故事。甜文,有H,慎入。
3 此文是絕對的生物,有其它配對插花,但並不明顯,請放心食用。
4 作者X2第一次寫文,請磚下留情。

BY 貝&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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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是劍子仙跡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在富麗堂煌的大廳裡,華麗的燈飾閃爍不停,照亮了璀璨奢華的景象。在偌大的娛樂場裡,吊著三層樓高的水晶燈,幾十顆鑽石鑲成的中國龍壁飾掛在牆上,流光四溢,極盡招搖。多少人在這裡花光他們畢生的金錢和精神。各國最美麗的女子,最高級的紅酒,最迷人的夜,都能在疏樓集團旗下的水晶宮裡找到。

水晶宮是N市的著名娛樂場所,既是五星級大酒店(1)亦是賭場,賭場分為外區及內區。外區分為赤金黑青四個主題區,招待從任何地方來臨的賓客,每個區域的燈飾和裝潢都有所不同,玩的遊戲亦是五花八門:百家樂、二十一點、撲克、輪盤、角子老虎機、甚至為迎合各國客人而引入不同地方的傳統賭博方式,可謂應有盡有。除了四區域還有一個內區,只招待貴賓及高額投注的客人,到處都有嚴密的保安看守,出入都須檢查身份。

劍子這天比平日衣履整齊,賭場制服西裝背心,深棕色的西褲,銀白色的長髮隨意地束在腦後,把修長的身形襯托無遺。他的工作是荷官,今晚負責一桌骰寶,這是全個賭場中玩法最簡單,也是接受投注額最低的其中一桌。劍子對於這個安排並沒有任何不滿,畢竟他只是一名新人,用家鄉話說是新仔。而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個監督員,說客氣點是指導,說不客氣呢,是捉他的錯處打小報告。

普遍來說,一個新人在工作的第一天,即使不至於提心吊膽、手忙腳亂,但前面是兇神惡煞的客人,後面是瞪著金睛火眼的監督員,心裡少不免有些發毛,動作自然也不那麼流暢。總之,決不會似劍子般神色自若。監督員把他上下打量,得出結論:這人要不是經驗很豐富,就是神經很粗。

在監督員觀察期間,賭桌四方圍攏起來的人群已越來越擠擁。賭場之中經常出現這種情況,同樣是賭骰寶的款,一桌門庭若市,一桌門可羅雀。造成人氣有異的原因非關乎荷官的色相。賭桌前,荷官縱是英俊好看,也往往比不上他身旁一塊冰冷電子顯示版的魅力。正如現下,劍子身後那塊顯示著連續八局「小」的液晶體平幕,絕對比劍子那張稱得上俊朗的臉,更能蠱惑人心。

確定所有客人已作出最後選擇,劍子輕按手邊銀鈴,以示這一輪不再接受任何下注,朗聲道:「請跟看好自己的注碼,要揭盅了。」有別於一般荷官那種機械式的語調,如果仔細聆聽,會發現這把聲音,放到一個合適的環境中,會令人感到相當如沐春風。

但顯然圍觀的人都沒這份閒情。

「一二三,六點小。」

四周一陣起哄,耳語之聲不絕。只見有人面露喜色,也有人咬牙切齒──也許正自懊惱方才為何不狠狠地裝一把大爺,將身家性命全都賭在那「小」字上。還有一位中年男性,頂著一頭油膩得可以當鏡子的頭髮,裡面穿著汗跡斑斑的背心,外面披了件半吊子的西裝外套,木無表情,嘴裡叼著一根菸,在劍子旁邊吞雲吐霧,惹得劍子乾咳兩聲,雙目被煙薰出了絲絲水氣,趕緊向左挪開兩寸,手上動作卻仍十分麻利,籌碼該怎發怎算,手法漂亮自然。

不消一分鐘,賭桌已被清空。劍子把骰盅嚴實地蓋上,按下旁邊醒目的鮮紅色按鈕,只聞盅內發出兩下爽脆的跳動聲。

劍子還沒來得及說買定離手,賭客已爭相把籌碼堆到「小」,有買點數的,也有買兩顆骰子的。很明顯,大和小之間有條隱藏的楚河漢界,而桌上千軍萬馬,都聚集在小的半壁江山上。只有兩三個不信邪的,憑一股拗勁,硬是壓在對家那邊。

賭場之中,除非是賭客詢問投注方法,否則荷官於上班時間內嚴禁主動與賭客攀談,更不能提供任何下注意見。但若劍子能說話,也許他會告訴你,以前跟好友遊賭場時,也曾遇上這種情況。那時他跟好友心有靈犀,一致認定第十舖必然開大。

「道法自然。」劍子說:「九是陽極之數,方才開了六點,九六乃亢龍有悔之象,正是物極必反的道理。」

對於買大小也要祭出一番天地人的好友十分不以為然,另一人羽扇輕搖,道:「九小一大,如九星伴月,華麗無雙。」

想到這,劍子不著痕跡地淺笑。

環視四周,心動的人都已行動,正要按銀鈴,這時有一名少年擠進賭桌前。此人年紀甚小,剪了個齊額劉海頭,膚色晢白,兩頰紅潤,雖然身量略嫌不足,但清秀的五官卻洋溢著十足少年人的健康朝氣。

「我可以下注麼?」少年眨眨眼珠,聲音有些發抖。

「當然。但在下注以先,」劍子和藹一笑:「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身份證明文件嗎?」

「喔。」少年伸手在腰包裡掏摸半天,慌亂間一排口香糖還掉到地毯上,惹得一些人悻悻然地笑話他。這個少年人,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應該出現在遊樂場而不是賭場上。

好不容易找到了身份證件,劍子接過來看了看,某年某月某日出生,屈指一算,今天剛好十八歲又一天,用家鄉話來說就是剛夠坪。十八歲又一天便急急趕來賭場,是為自己慶生嗎?劍子邊喃嘸著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之類的,邊把證件還給少年。

「我能下注了吧?」少年又眨眨眼珠。

「請。」劍子聳肩。

然後少年便做出一個令四眾嘩然的舉動──他把這賭桌接納投注下限的籌碼,也就是一百元,壓到賭桌上最大的總和上,也就是圍六。

在所有人仍在指指點點的時候,清脆有力的鈴聲響起。於是霎時間,所有人都停止交頭接耳,不約而同地注視著那黑壓壓卻透著烏光的盅蓋,心跳一個比一個跳得快。

當盅蓋被緩緩揭開,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只見三顆漆黑的骰子,都各自端端正正地六個白點朝上,雪白如深秋的晶瑩初雪,刺目又刺心──不是圍六是什麼?

亢奮的情緒在賭桌上瀰漫,唯有兩個人,像視而不見似的,一點沒被影響。一個是那名少年,他死死盯著骰盅,嘴角微動,卻始終未說一字。另一個自然是劍子,正忙著收發籌碼,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叫老闆看了也不得不誇他是位敬業的好員工。當然如果老闆留意到,這位好員工正把一百的一百五十倍,即是相當於一萬五千元的籌碼分給這位極有可能是第一次踏足賭場的少年郎,保不準會對這位模範員工留下另類更深刻的印象。

十五個一千的銀色籌碼,平穩地被推到少年面前。少年伸手去揀了一個,就著天花上鑲了彩藍碎菱水晶石的炫目燈光端詳著,看見籌碼的一面是數字一千,另一面卻刻了一條飛騰的龍,栩栩如生。

「那個……」他抬頭望著劍子,問道:「請問這桌有設投注上限麼?」

少年的意思很清楚,劍子的答案也很簡潔:「沒有。」

「那麼……」少年捏了捏手中的籌碼,也不知道是緊張之故,還是在掂量著這些籌碼的價值。他猛地咽了口水,最後把所有籌碼,一個不漏地壓在桌上一個狹小的方格裡。

又是圍六。

喧嘩聲頓時又再此起彼落,即使在人聲沸鼎的賭場裡,也足以引人側目。要是剛才第一次,這少年的表現能稱為初生之犢不畏虎,而且再多也不過一百籌碼,輸了亦無妨;那這一次卻教人不知如何評價了。說是有勇無謀,但當有勇無謀到了盡處,反而生了豪氣干雲的氣魄。圍觀的人,目瞪口呆有之,搖頭嘆息有之,拍手稱快有之,一時氣氛高漲,拼了命地爭相下注。

情況有些出乎意料。劍子扶著桌沿的修長手指,輕輕敲扣,心知道是那連續九局開小連累的,平白惹來一堆閒人湊熱鬧,真是倒霉到家。他劍子仙跡,最喜愛低調平和的啊……不過他生性豁達,想到事已至此,也只好順其自然。

「買定離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回荷官先生按鈴時多拍了幾下,而且好像特別賣力──該不是出氣吧?

可瞧瞧他的臉,依然不痛不癢地笑著,人畜無害。


─────────────────我是人畜無害的分隔線─────────────────


龍宿簽完最後一份文件,交給侍立在旁的仙鳳,笑道:「麻煩鳳兒了。」

主人的微笑,無論看多少次都有種令人著迷的魔力。仙鳳臉上一紅,幸好化了妝,不仔細留意也察覺不出。她垂首歛眉,略略欠身退下。走到門前,卻有意無意地,拿眼角餘光瞥了瞥那位被晾在門旁十分鐘的魚游水。

對著自幼放在身邊調教的心腹隨從穆仙鳳,龍宿從不吝惜笑容。但對於某個急於立功,卻連職場中基本忌諱都沒弄清楚的手下,他就沒那麼大方了。

這世界上從來也不缺少倒霉鬼,但有些人是老天爺給你開玩笑,因而惡運纏身;有些人則是自己給自己開玩笑,簡稱自作孽,水晶宮的監場經理魚游水,就是其中一個典型例子。

兩個小時前,魚游水的屬下得了消息,說有一位新來的荷官出了問題,懷疑他串通另一名賭客合作詐騙。魚游水問了詳情,覺得事有蹊蹺,便報告給他的頂頭上司花伴月。誰知花伴月聽了這事,看過閉路電視的錄影帶後,沉吟半晌,說根本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能證明那荷官出千,於是決定胡亂編排個藉口,立時就把那荷官解雇了,倒也乾脆了事。

魚游水一聽,點頭稱是,回到辦公室卻又開始左思右想,總覺得如此白白便宜了那荷官,氣忿難平,也就順便勾起了素來對花伴月的不滿。原來這魚游水也算萬裡挑一的人才,向來自視甚高,卻一直屈居於花伴月之下,早已心生怨懟。當下靈機一觸,想起疏樓集團主席昨天剛抵步下塌,為了與跨國企業洽談某個發展項目而做準備,這會兒不如趁機逮了那荷官,審出緣由,直接向主席稟明,既可顯出自己的辦事能力,又能在背後參花伴月一本。

計策定了,也執行了,但若早知道報告給老闆,邀功不成反惹來這一幕被低氣壓凌遲的戲碼……魚游水後悔得腸都青了。

「剛說到那裡?」說話間龍宿又翻開了一個新檔案,一目十行地瀏覽。

仙鳳關門的一剎那,魚游水霎時感到四周流動的空氣又停頓了,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到頭頂,他戰戰兢兢地回道:「說到那荷官輸了很多錢……」

「多少?」

「大概……」魚游水面有難色,囁嚅半天方道:「二百萬。」

又翻過一頁,視線落在仙鳳所作的記號上。龍宿緩緩道:「外區的骰寶桌,一小時輸兩百萬是有點誇張。怎輸的說來聽聽。」

「那個……」魚游水感到額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反正事情已經抖出來,話也收不回去,乾脆把心一橫,大著膽子道:「準確來說,不是一小時,是三分鐘,兩局圍骰,二百二十五萬。」

一直低頭看文件的龍宿,聞言挑眉,不輕不重把手中文件往前一拋,扇出一絲冷風。右臂靠了扶把支著腮,半歪了頭,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的賭場監場經理,嗤笑道:「吾的賭場,甚麼時候訓練出這麼個人才?」

魚游水有些侷促不安地道:「龍首,這荷官,不是我們賭場訓練的。」

「嗯?」龍宿覺得,總算能聽出些趣味來。

「這個荷官,是自薦的。」魚游水不太敢抬起頭,但眼梢一個機靈地,瞥見龍首大人似要發作,忙道:「上一期招考,我們訓練的一批人員合格人數不足,剛好這個荷官拿了證書來自薦。我們檢查過他的證書,也查了一些背景,沒發現不妥當的地方。而且他亦通過了我們的發牌考試,人事部便酌情錄用了。」頓了一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再補充道:「發牌考試,他滿分通過。」

水晶宮的荷官發牌考試,當初龍宿曾親自參與設計,水準非比一般,就是經驗老到的荷官,要是一個不留神,也有被難倒的可能。滿分通過,說明這荷官的手法的確不同尋常。兩百萬是小數目,但要是他知道秘密的話……龍宿瞇起眼,眸色突然一冷:「看過影帶了?」

「仔細看過幾遍,看不出任何做手腳的蛛絲馬跡。」

疑慮越發加深,龍宿再問:「人呢?」

「請到房裡了,軟硬兼施,仍舊半個字也不肯說,就一個勁地喊無辜。」

無辜?龍宿嘴角噙著冷笑。連續押中兩盤圍骰,這四萬六千六百五十六分之一的機率,一個初入賭場的年輕小子,和一個形跡可疑的新任荷官,這內中要是全無隱情,他疏樓龍宿就去改姓!

龍宿站起來,理了理皺起來的衣襟。

「走吧。去看影帶,順便去看看人。」他繞過那張長六尺的雕鏤紅桃木辦公桌,直接走向門口,魚游水唯唯諾諾地跟著,龍宿卻忽然停下腳步。「對了,」那抹紫色身影半側著轉身,優雅得宛如從法國電影裡走出來一般,問道:「那荷官叫什麼名字?」

魚游水有些失神地看著龍宿,愣了一下才驚覺自己的失禮,便有些不自然的低頭回道:「劍子仙跡。」

於是他錯過了,在聽見這個名字的瞬間,疏樓龍宿那堪稱完美無缺的臉,驀地一怔,然後慢慢地,染上一絲很複雜的神色。



(1)注:這裡的酒店即是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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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此文是作者X2一起去澳門旅遊時的妄想產物。
共同創作的好處是可以一起思考,補足自己想不到的東西;壞處是有時候溝通不了,各有堅持 XD

夜玄昊 2008-06-20 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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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sedan 2008-06-20 22:53
第二章

這是一間佈置簡潔,隔音效果良好的房間。房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四邊牆身光滑,沒有特別壁飾,只是其中一面裝有嵌牆式螢幕。而房的正中央擺了張線條簡單的長方型黑鋼桌,在柔和明亮的光線中,仍然顯得冰冰冷冷,不近人情。

魚游水自擔任水晶宮監場經理以來,進這房間的次數少說也有上百次,見識的各種怪人怪事多不勝數,卻也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況。老闆親自來審也罷了,那個被請進來後一直諸多辯駁的疑犯,自方才龍宿進來後,就變得一言不發,信守著沉默是金的教條。而他的老闆,只盯著正在播放閉路電視錄影帶的螢幕,他跟花伴月一左一右站在老闆後方,而對面的劍子如老僧入定般安坐著,身後也是一左一右各站著一名賭場保安。

這場似有若無的對峙,壓逼感在劍子的安靜與龍宿的沉默中一點一滴地堆積至某個臨界點,苦了旁觀的四人,簡直是度秒如年。不知道過了多久,四人漸漸被這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胸口作悶,定力較差的甚至頭眩欲昏。

就在此時,幾下敲門聲響起,接著有人推門而入。四人如蒙大赦似的紛紛探頭看去,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仙鳳。仙鳳裝作沒看見四人古怪的表情,逕自走到龍宿旁邊,把一個薄薄的文件套端方地放到他面前,以眼神示意四人跟著她退出房間。

厚重的門被關上同時,龍宿終於從大螢幕上移開視線,主動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他好看得有點性感的唇微微掀動,似笑非笑看著劍子道:「數年不見,汝跟以前還是一樣。」

一句話就把房內黏稠濃烈得化不開的壓抑氣氛清掃一空。

「一樣英氣?」劍子撥開垂在額前的三根白毛,它們微微顫動,掩去眼角的笑意,卻掩不住很痞的笑容。

狠狠地丟了個白眼,龍宿一句話直指痞子本質:「一樣無賴。」

然後兩人很有默契地互相對視一眼,數年空白期的陌生感,在短短的交鋒之中早已煙消雲散。兩人彷彿是昨天分別,今天見面的好朋友。

他們一直熟悉彼此。

劍子乾笑幾聲,又道:「好友的風采才是更勝當年。」

龍宿對這點程度的對白,真是連回應的功夫都想省了,直接就問:「汝跟那男孩到底有什麼關係?」他再度盯著螢幕上不斷重播的錄影帶,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只肯定那男孩神色有異,但在劍子的身上卻看不出一絲破綻。

「沒有關係呀。」劍子臉不紅耳不熱地澄清:「我真的不認識他。」

「是嗎?」龍宿翻了翻方才仙鳳放下的檔案,裡面只寫著幾行字,龍宿也就照著唸:「圓兒,十八歲,K大二年生,家境貧困被逼中途輟學。父親欠下巨債自殺身亡;母親急性肝硬化,手術費尚無著落──不錯,任何一條都足夠令汝劍子仙跡去多管閒事。」龍宿思忖著,敢情這人天生就是帶衰的體質,走到哪招惹到哪,其中又以跟寒酸最具不解之緣。

劍子聞言擰眉,語帶惋惜:「原來這孩子的身世這麼可憐……」

「汝不承認沒關係。」龍宿阻止劍子繼續拐彎抹角,言不及義。「這男孩的事吾可以先不作計較。我們來談談汝跟另一個人的事。」他俯身向前,手肘支在桌上,修長的手指合十交纏,擱在嘴唇下緣,挑了挑眉,兩道電似的目光緊緊鎖住劍子,漫不經心地道:「汝和素還真有什麼關係?」

若不是龍宿點出了那個名字,劍子很想繼續欣賞龍宿如孔雀展翅般的美態。劍子知他已想到原委,倒比方才乾脆多了,便答:「我和他……算朋友吧。」

「哦?」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龍宿勾動嘴角,卻全無笑意,反而散發出一種凝肅危險的氣息:「他真是吾生意上的好拍檔,竟然將商業機密洩露給一個外人。汝說吧,汝對賭桌的秘密還知道多少?」

「也沒有很多……」劍子眼波微動,心裡盤算著這話要怎麼說──或者這朋友該怎樣出賣:「就你們賭場五十種賭桌的機關,我都知道一點。」

龍宿壓抑著想要掐死那個姓素的衝動,笑意越發深沉:「劍子啊劍子,汝可知道,汝這樣做會讓吾的賭場損失多少?」

剛剛出賣完朋友的劍子卻越發一臉誠懇:「堂堂疏樓龍宿要是在意那區區幾百萬,豈非太失身份。再說我也是在幫你做善事,常言道為善最樂。」

龍宿對於劍子把黑的說成白的本事已深深領教過,也不跟他仔細分辨,只嘆道:「劍子,汝若有意闖一番事業,相信開十個賭場也不成問題,那時汝想幫誰就幫誰,愛怎幫就怎幫。汝又何必在吾這邊鬧?」

只見劍子搖頭道:「非也非也。幫人這種事,也是要隨緣的。」

「劍子汝!」龍宿一聽之下,實在被氣得不輕;待要發作,聲音卻又卡在咽喉,罵不出什麼話來。看來在四年前爭辯過無數次的話題,也不用妄想在四年後能拉扯出個結果。繼續跟劍子在這糾纏,多半會直接被他氣死。龍宿取過旁邊的紅酒杯淺啜了一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心底思緒翻飛,龍宿終究是出色的商人,眼前賠了錢不打緊,重要的是先止蝕,最後再連本帶利討回來。如此這般打算著,龍宿的心情開始愉快起來。

龍宿這番表情變化,毫無遺漏,都被劍子不動聲色地收在眼底。自信、強大、果斷、敢愛敢恨,這是他所熟悉的疏樓龍宿,實在令人懷念──劍子驀地一怔,他就坐在他的眼前,而他竟然覺得自己懷念他。

劍子默默地想,回憶裡的印象便跟眼前人一點點湊拼重疊起來。於是他記起來,每次當龍宿思考到最後,他都會──

龍宿抬起眼睨著劍子,眉宇間流露著似有還無的挑釁,更有種說不出的風情,興味道:「不如,我們來賭一局?」

果然如此。

劍子笑了,欣然問道:「賭什麼?」

「就梭哈好了。」

「賭注?」

「汝贏,今晚損失的數百萬,連同那男孩的事,吾不再追究,但下不為例。」說到這龍宿語調微頓,冷冷一晒:「汝輸,今晚就要聽吾的。」

劍子揚起眉角,小心問道:「聽你的,會如何?」

龍宿意有所指,輕笑道:「汝輸了不就知道了。」

聞言劍子兀自朗笑:「那我恐怕要故意輸了。」

很懂得聽話挑重點的道理,龍宿問:「汝是答應了?」

「好友邀約,豈敢不從。」平日老是磨磨蹭蹭的劍子,這會兒倒是意外地爽快。

看劍子一雙賊眼在那溜溜轉,龍宿心裡冷哼一聲:不管汝有何如意算盤,既答應了,這次吾決不會跟汝客氣!

夜玄昊 2008-06-21 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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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sedan 2008-06-22 14:14
第三章

當初龍宿接掌財團時,曾經有人問他,世界上各行各業,以疏樓集團的財力與龍宿的能力,賺錢的行業很多,能賺大錢的項目也不少,為什麼偏要挑了賭博這種既高風險,又不乾淨的行業作為第一個重點發展項目。

「賭場是世上最華麗無雙的地方。」

這的確很像疏樓龍宿的答案。金碧輝煌的場所,紙醉金迷的人群,頹靡而張揚。

也有人猜龍宿所指,還包括無數個冷靜表情,被籌碼鏗然敲碎的華麗瞬間。

可根據知情人士透露,龍宿曾跟他的心腹穆仙鳳說過:「有些人上了賭桌,便從自恃的君子,變成瘋狂的賭客;從溫柔的淑女,變成猙獰的潑婦。可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仙鳳點頭稱是。從美變醜,從來不符合她家主人的美學。仙鳳認為,她的主人並不特別愛看被錢迷了心竅,不能自拔而苦苦掙扎的眾生相。只是他骨子裡有種冷酷,與賭場充滿危險誘惑的華麗氣息互相吸引。

但仙鳳也隱隱約約猜到,主人的決定,其實還跟某個人有著微妙的淵源。




龍宿領了劍子到一間VIP賭房,也不找荷官,反正從前二人對賭就不曾在意過這一套。

「來者是客,這場由吾來吧。」龍宿自動走到莊家位置,發籌碼,洗牌切牌,一氣呵成,十根靈動的指頭彷彿懂得跟撲克牌溝通似的,姿態嫻熟美妙得宛如在表演藝術。劍子坐在龍宿對面,目不轉睛地欣賞,再一次認定,當初的做法實在英明無比。

原來大學時代的劍子因為懶散之故,為免那幫酒肉朋友賭勁一上來就只記得抓了他去折騰,逼著他玩牌之餘還逼著他發一天一夜的牌,便本著有難同當的精神,死活哄了龍宿去學,又教了他許多小竅門。

如今真是修成正果了。

「兩個人的賭局,就不講究那麼多了。這裡每人十個五十萬的籌碼,誰輸清就算完結。」言下之意,每次下注最少五十萬,而賭注只有五百萬,不能追加,意味著這場賭局不會持續太久。當然要慢慢磨也是可以,但顯然兩人也沒這種功夫與心情。

劍子點頭。龍宿正要發牌,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雙眸直直地瞪著劍子,道:「劍子仙跡,汝不許出千。」

劍子吃吃地笑起來,舉高雙手,作投降狀,結果又被龍宿瞪了一眼。


賭局四平八穩地展開。說是四平八穩,也不全對,因為按現在排在兩人面前的牌面看,絕對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情節。

一開始除了底牌,龍宿開了張方塊A,劍子的是黑桃10。龍宿下了一百萬,劍子五十萬。第二輪發牌,龍宿得了紅心A,劍子得了黑桃J,押注情況跟第一輪完全一樣。到第三輪,龍宿派到梅花A,劍子則亮了黑桃Q。

龍宿思忖著,他跟劍子這兩手牌,並不真的十分稀罕,以前自然是見過也拿過。但第一局就開出這種勢頭卯上了……他睨了劍子一眼,只見那人眉眼如風,神色不動如山,完全瞧不出深淺。

戰場,商場,賭場,全都是詭道,講的是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虛虛實實,出其不意的那一套。根據以前對賭的經驗來看,劍子可謂深得其中三味。就他平日裡一副正直嚴肅的樣子,說出來可能也沒人相信,這人滿腹壞水,又厚又黑。

但也正是因為難以置信,才顯出劍子的修為已臻爐火純青。這種認知勾起了龍宿不能稱得上是愉快的回憶。

大學初識劍子的時候,兩人不熟,龍宿只覺劍子是個老好人,對身邊的人都周到妥貼,而且時常喜歡說些連南極企鵝都受不了的冷笑話。到後來兩人熟了,龍宿發現劍子是老好人不假,唯獨對著自己,很難有良心可言。龍宿好幾次左思右想,悔恨不已,深感誤交損友就是這麼回事。往日裡只有別人誤交他的份,哪有他誤交別人。

「好友在想什麼?」渾然不知自己成為別人回憶裡的主角,或者說反角的劍子,好心地喚回有些失神的龍宿。

龍宿回神,不慌不忙地開口,那聲音像灌了迷湯,又像灌了毒藥:「在想贏了以後,吾該怎樣處置汝。」

「耶,好友話說得太早了。你我現在,可是勢均力敵。」

「三張ACE對10JQ,原來有這種勢均力敵,吾長見識了。」同花的勢確實很強,但劍子手裡那副牌,單就牌面而言實際上單薄得不得了。

劍子左手的食指來回地摩挲著VIP房這副精緻的牌,感受著那良好的觸感,莞爾道:「數不是這樣算。應該說,是同花順對三條,我這副牌還要高一線。」

「汝託大了。」觀察到劍子那繞來繞去的指,最終停在那神秘的底牌上輕輕刮著,龍宿秀眉微蹙道:「世事不見得就如汝所願。」

「這是當然。可是好友,你可記得以前我們說,玩梭哈,大多數情況下以技術和心態優先,運氣因素反而敬陪末坐。但趕上某些例外的日子,也不由得人不信。」劍子意有所指地掃視了眼前的同花順牌型,晒笑道:「像方才當荷官,連續開了九局小,也真夠倒霉。好友你說呢?」

「嘴硬反顯出汝的心虛。」龍宿知道劍子開始動作了,表面上對他的暗示置若罔聞,心裡卻留了神。

龍宿把兩個籌碼挑出。梭哈是賭牌,更是賭心理。劍子正試圖製造一種令人不自在的感覺,繼而使人心浮氣澡,失去冷靜的判斷力。但他有的是實牌,怎能被劍子三言兩語便胡弄去。

「嘴硬反而顯出心虛,確是至理名言。」話音方落,劍子突然眸色一沉:「既然如此,就用行動結束這場賭局。」語罷,竟把餘下的四百萬籌碼,通通推出去。

他跟了,加注,等於梭哈。

見這情況,龍宿不笑反惱:「劍子汝未免太草率了。」若最後一輪派不到K、9或黑桃,那劍子這手牌,算是回天乏術。

劍子笑而不答,龍宿也只說了一句便不再言語,又發了兩張牌,也是兩人的最關鍵的一張牌。

這時房間內如有旁觀者,必定人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龍宿拿了張黑桃9,而劍子則恰恰是黑桃K!

饒是龍宿神色自若,心下也不免一驚。牌是他發的,他早打定主意不做任何手腳,要與劍子一分高下。而劍子即使不守承諾使手段,也只能使在底牌──再說龍宿就不信劍子在他眼皮底下,能耍出什麼花樣。也就是說現在檯面亮出的八張,全都是貨真價實,各憑運氣所得。

龍宿的手指滑過自己的底牌,他心知肚明,既然黑桃9落在自己手上,那劍子唯一的機會就是黑桃A。有可能嗎?假如這只是劍子虛張聲勢,逼他棄牌,那等於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高明得很。

龍宿隱約感到,其實勝負早在上一輪已經分出了。可他不是輕易認輸的人。而劍子的答案,他想知道,很想知道。

龍宿把全部籌碼推到賭桌中央:「讓吾一看,汝的底牌。」說話同時,龍宿也翻了自己的,正是梅花9,湊成一副葫蘆。

這時劍子看了,玩味一笑:「我可以棄牌嗎?」

龍宿見劍子又開始耍賴,冷哼一聲:「棄牌也是輸。」

「哎呀,這牌開了,我這點面子就丟得一乾二淨了。」劍子往自己臉上摸了兩把,好像多摸幾下,就能添幾分面子似的。

「汝放心,在吾面前,汝從來也沒有所謂面子。」龍宿一手撐著腰,一手撐著桌沿,俯過上身,那姿態就像是要告訴眼前的無賴,再不開牌,吾就要把汝那張雖然掛不住面子,卻非常厚的面皮剝掉。

「好吧。」劍子一向認為,掀別人底牌不失為樂事,掀自己的底牌就純屬厭惡性工作了。他舉起心不甘情不願的手,異常緩慢地伸向那張拼命黏著桌面不願露臉的底牌,咬牙一翻──

黑桃6。

龍宿盯著那張底牌,一時間神色變得很複雜。沉默半晌,他問:「劍子,汝做了手腳?」

劍子很想呼冤,要真做了手腳,那現在他面前該是同花順,而不是「同花順」裡中間的那個字,只得苦笑道:「在你面前,我敢做手腳嗎?」

龍宿狐疑地看了劍子數眼,又覺得這人輸了便輸了,自己何必千方百計地替他找什麼隱情。

「那麼,」龍宿愉快地笑道:「是吾贏了。」

「哎呀,」劍子看了看龍宿的笑容,心裡也著實抖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那好友打算如何『處置』我?」

「這嘛……」龍宿偏頭想了想,高深莫測地笑了。他走到劍子身邊,向他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道:「跟吾來吧。」

劍子覺得那聲音,像灌了迷湯,又像灌了毒藥。

夜玄昊 2008-06-23 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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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葉子 2008-06-23 22:01
作者*2(笑~很可爱的称谓 )很有趣味的文思.行文中又将相关牌类的知识介绍得深入浅出,即使吾对赌牌一窍不通,也看得很快乐!同样期待后续的发展,期待作者*2的下文 

疏楼更迭 2008-06-24 13:18
加油加油~~~宿宿总算扳赢一回了!!!死老道,你又做什么让宿宿生气的事了!!!
唉,你就这么想让我家宿宿成为你天下无双的倒贴‘妻’吗?!你真狠心!!!

elisedan 2008-06-24 16:55
第四章

龍宿把劍子帶到水晶宮的頂樓,那是酒店最昂貴的總統套房,也是龍宿這趟住下的房間。優美的流線形吊燈泛起柔和的光線,室內佈置得精雕細琢,風格典雅華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世界第一流室內設計師的手筆。

可惜劍子現在無心欣賞。他得罪好友在先,輸掉賭局在後,情況就叫肉在鉆板上,殺剮由人。他看了看主人房那寬闊的落地玻璃窗,倒映著N市海港璀璨繁華的夜景,心道恐怕待會龍宿就是叫他從這五十樓跳下去,萬一討價還價不遂,估計他還是得跳。想到這,劍子樓還沒跳,卻早已心驚肉跳。咽了咽口水,試探著問:「好友是想把我怎樣,能不能透露一點,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花前月下。」龍宿半個身子靠著斗櫃,兩指輕輕地摩挲著白玫瑰的花瓣,見劍子又顫抖了一下,抿唇低笑:「聊天敍舊。」

「哦。」聞言劍子好像大大鬆一口氣似的,放鬆僵硬繃緊的肩膀,也漸漸沒那麼侷促,精神就上來了:「那好友想聊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龍宿盯著他誠懇的笑容,卻不覺得他能履行所說的話。他繞過劍子,走到展示櫃前,那裡擺放著琳瑯滿目的酒。龍宿打開櫃門,挑了一瓶2003年的Torres Santa Digna,又拿來兩個高腳杯,放到斗櫃上倒了,一杯推到劍子的面前。

「來,慶祝我們久別重逢。」龍宿向空中舉杯,劍子遲疑了一下,也拿起杯子,與龍宿碰杯,擦出清脆的玻璃碰撞聲。

劍子輕綴一口,放下杯子,留在齒頰間那醇香馥郁的酒氣尚味消散,又道:「好友若有什麼想知道,儘管問。」

「看來汝比吾還急。」龍宿以白晳修長的指捏住水晶杯莖,輕搖酒杯,看深紅液體在杯內旋轉迴環,像一支圓舞曲。「長夜漫漫,這四年間發生的事情,汝一件一件說給吾聽可好?」

劍子聞言,開始從回憶裡翻箱倒篋。四年以來,他只記得自己雲遊四海,走遍大城小鄉,甚是愜意。遇見的事情一串串,細碎而紛亂,散在記憶的角落,倒沒個說起處。他的強項是說笑話,不是說故事啊,於是有點茫然地道:「這四年……也沒特別值得提及的大事。」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是去了些地方,見識了些事情,認識了一些人,如此罷了。」

龍宿嘆口氣,對著這人,真真恨也不是,愛也不是,懊惱無力的時候卻特別多。他那飛揚的眉,像累了一樣垂垂地棲下,道:「汝不想說,吾也不會逼汝。」

劍子見他如此,心中一動,正要開口,卻聽龍宿調整了氣息,嗓音堅定冷峻,不容迴避:「既然如此,汝就直接交代汝拖欠了吾四年的答案。」龍宿目光灼灼地勾著劍子,彷彿要從他的眼裡掏出一切真誠:「那個時候,汝為何不辭而別?」

似乎早已預料到龍宿會問這個問題,劍子張開唇,本已準備好的回答,卻在看見龍宿那複雜的表情時,一時梗在咽喉裡。良久,劍子苦笑道:「好友,天下無不散之延席……」

「這不是理由。」龍宿見他支吾半天就說了這麼一句話,有點火大。和劍子說話總是要繞一大圈,這人滑得跟章魚一樣,始終不肯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吾知道汝並不在乎學業,有沒有唸完都無所謂,但是……」

「好友,你是在怪我沒有跟你告別嗎?」劍子看穿了龍宿的心事,臉上反而略顯愧色。想起當初自己一走了之,輕鬆逍遙,倒也沒特別考慮龍宿的心情。只覺兩人雖有緣成為朋友,但終歸有聚有散。人生能得一知己,已是夫復何求,怎能強求一直在一起。

龍宿被一語道破心事,只是冷冷道:「汝覺得吾應該開心不成?」

「我不是這意思。」劍子想解釋,卻覺得這其中的情感如亂麻一般,越理越纏,一時三刻難以說清,真是有口難辯。「龍宿,我們不應該在乎……」

不在乎!這人不在乎的事情多去了,會在乎的事情卻往往莫名其妙!

龍宿重重的放下酒杯,雙頰染上了一道淺淺緋紅,不知是被氣的還是酒精的關係,終於不再壓抑怒意:「吾知道汝不在乎,金錢名譽地位朋友汝通通不在乎,但汝不要把人當白痴耍,汝──」

龍宿話沒說完,被劍子抬手用力一拉,他反應不及,頓時向前踉蹌幾步,跌進劍子的懷裡,低聲驚呼:「劍子汝!」

劍子環過龍宿的腰,緊緊抱住他,雙臂有力而不失溫柔,卻專制地不許他掙脫,一邊在他的耳邊呢喃嘆息道:「我知道這事是我不對。那時家裡出了點事……我有想過要回來向你解釋,但事出突然……總之,對不起。」

龍宿最初掙扎了幾下,後來劍子在他的耳畔磨蹭著說話,呼吸的熱氣吹到他的耳背上,酥酥麻麻的,也不禁放軟了態度,只悶聲道:「騙人。」龍宿並未推開劍子,卻也沒有主動回抱,只把頭微枕在他的肩上,像是在感受他的溫度一樣。

「我哪有騙過你。」劍子眨了眨無辜的眼睛,笑意裡有一絲狡黠,只是伏在他肩上的龍宿看不到。

龍宿心道,汝都騙吾幾萬次了,口裡卻一句話也不說。

劍子知道龍宿心中所想,嘆了口氣,除了是為自己的誠信惋惜,也因素知龍宿為人傲慢自負,華麗無雙,如今卻被自己摟在懷中,動也不動,安靜之中更顯委屈,便不自覺地動了情。

劍子稍稍拉開二人的距離,龍宿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劍子卻已欺身吻住了他。兩人鼻息相聞,唇瓣貼著唇瓣,只是蜻蜓點水的碰觸。龍宿瞪大了眼,卻見劍子也睜著眼,眼神裡有三分詢問、三分邀請、四分玩味。

對視半晌,龍宿眸色漸深,他闔上眼,雙手攀著劍子寬闊的肩膀,舌頭探入他的口中。劍子也不甘示弱,反捲過他柔軟的舌尖,兩人唇舌交纏,互不相讓,嘴角拉出一縷柔媚的銀絲。

這個吻意外地狂放又纏綿,彷彿要把四年前還未開花結果便已夭折的一段霧水感情死灰復燃。交纏吸吮間二人鼻息漸重,並有意無意地往床塌方向挪過去,直至龍宿貼到了床沿,一時失卻平衡而站不穩,被劍子摟著雙雙跌在床上。拉扯跌撞之際,龍宿原本綁在腦後的金色髮帶斷了,柔順的紫髮散落酒紅色的絲織被單上。

龍宿平日對自己的儀容一絲不苟,尤其愛惜一把長髮,每天都悉心打理,很少人看過他披散頭髮的樣子,更別說跟別人糾纏得衣衫凌亂,半臥躺在床上的姿態。

「你沒事吧?」劍子壓在龍宿身上,雙手分撐在他兩旁。眼睛卻沒有離開龍宿半分。他銀白色的長髮有幾綹垂到了龍宿的耳畔,跟龍宿鬢邊的紫髮廝磨著,有點蕩人心魂。

「沒事。」龍宿抬頭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劍子,不見絲毫慌亂,眼梢的笑意亂顫,洩露幾分挑逗,睨著他道:「劍子,現在汝想對吾做什麼?」

「你認為呢?」劍子輕笑,卻掩不住聲音裡的沙啞。他執起床邊的一撮紫髮,放在唇邊輕吻,接著又去吻著龍宿,雙手俐索地去解開身下之人的衣物……



可惜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當劍子解到最後一顆鈕扣時,龍宿的手機響起了。兩人面面相覦,眼神交流了幾秒,龍宿本打算充耳不聞,但那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有如催魂符般。那是龍宿的私人手機,知道這支手機號碼的人必是心腹至交或公司幹部,會一直響個不停可見找龍宿的人十分焦急,而非純為聊天。龍宿只好推開劍子,翻身下床接電話。

掛了電話,很難得看見龍宿黑著臉,邊從衣櫃裡取來一套既沒丟鈕扣也沒皺成一團的西裝換上,邊道:「劍子仙跡,吾有急事處理,汝在這裡等吾,不准偷跑。」

這邊被人打斷好事的劍子,臉色也沒好到那裡,只好點頭應了。但想當然,當龍宿回來時,劍子早已鞋底抹油,溜得不見蹤影。

elisedan 2008-06-24 17:12
to:夜玄昊
謝謝大人的支持
我們一定不負所望令劍子飛不出龍首的五指山XD


to:人形葉子
其實我們也不會賭......去賭場逛了那麼久連一毫也沒摸出來過
作者x2一切關於梭哈的印象與知識都來自於賭X系列的電影 囧


to:疏樓更迭
劍子所做令人生氣的事實在磬竹難書(爆)
不過大人說對了
某程度上這是一個貼到深處無怨尤的故事XDDD

疏楼更迭 2008-06-24 17:42
哇哈哈~~~到嘴的鸭,啊!该打!是到嘴的龙肉就这样飞了!灭哈哈~~~
老道,这就是你逃避那么久的报应啊!!!
下面,你给我皮蹦紧点,西西,敢在欺负我们家歹林,你就等着被SM全武行了! [s:153]

夜玄昊 2008-06-25 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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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sedan 2008-06-26 15:14
第五章


「所以依汝之意,琉璃集團沒有違約就對了?」

整個早上,龍宿的心情實在不能稱得上是愉快,臉上一遍陰霾。雖然龍首素來沒有拿下屬出氣的習慣,但知情識趣的人早就避得遠遠的,以免一個不留神掃到颱風尾時再來喊冤枉,那就不只冤得很,而且笨得很。

對於劍子打算鞋底抹油,龍宿早在踏出房門時就料到了,卻仍難免鬱悶。想那今次發展項目的合作對象,早不來遲不來,偏偏昨晚一時興起就要來他的賭場溜達。對方省了通知,他不能省了禮數,招呼總是要打的。

既然不會遷怒下屬,也不能對誤打誤撞的無辜合作對象發作,龍宿決定將這筆私怨,連同公事一併向那個毁約的生意夥伴清算,可是這個人──

「素某也很想為龍首分憂,但確是愛莫能助啊。」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不慢不緊,那語調就如在春日午後,英國式庭園裡,與三五知己一邊品嚐HIGHTEA一邊暢談。

簡直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狐群狗黨,狠狽為奸!一想到這個人與劍子互相勾結,龍宿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所簽的合約清楚列明,疏樓集團向琉璃集團所訂制的一批賭桌,每張桌內均設有電腦監控、紀錄、閉路電視、金錢通道,以及一個最新研發、未曾公開的高科技秘密操控裝置。該新式裝置能夠操縱賭博結果,防止層出不窮的作弊方式,讓出千的賭客知難而退。知悉箇中機密者,在疏樓集團內不過寥寥數人;而負責設計賭桌的琉璃集團,所知者僅包括素還真在內的兩位開發小組組長,並已聲明終身不會進入疏樓集團任職。賭桌秘密如有外洩,琉璃集團需賠償違約金。素還真是頭腦精明的企業家,應該很清楚商業合約不同於大學校規,是用來遵守而非用來打破的。

龍宿道:「前幾天,有個叫劍子仙跡的傢伙,在吾的賭場當發牌,對賭桌的機關卻瞭如指掌,賠掉吾幾千萬。素還真,汝對此有何解釋?」

「這……請聽素某解釋。」素還真自然是有解釋的。他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飄飄渺渺,卻也不失為一把溫潤悅耳的聲音,屬於騙死人不賠命的一種。「當初整個計劃主要由屈世途負責,素某從旁提供協助。但在開發過程中,屈世途遇到了瓶頸,有幾個細節他想了好幾晚也想不出來,素某於心不忍,一時想起劍子對賭博之術甚為精通……」

「因此汝就向他請教,把吾賭場的秘密隨隨便便地賣了?」龍宿耐著性子聽他說話,頭枕在老闆椅上,眼簾微闔,閉目養神。

「龍首千萬不可誤會啊。素某只是提出問題,對賭桌之事從沒透露半句,更沒提及疏樓集團。」言下之意是劍子自己猜到的。龍宿心裡想起那幅素還真「提出問題」時,二人眉來眼去的畫面,又覺得有點好笑。只聽素還真繼續道:「劍子雖是素某之友,但與琉璃集團卻無半點關係。他性喜自由,要去那裡做些什麼,素某完全沒法控制……」

「哦?」反正這姓素的狐狸繞了一大圈的最終目的,就是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再說素某跟他也很久沒見了。我沒想到他會進貴賭場工作。」素還真語帶無奈,苦笑道:「龍首啊,在商言商,我明白貴集團所受的損失,但劍子也不是琉璃集團的人,這總不能叫素某負責吧?」

這種程度的詭辯還騙不過龍宿。他心理清楚,要是為此事追討賠償而對簿公堂,理虧的一定是自己。事實上,在賭桌設機關操縱勝負結果是違法的,根據N市的法例,破壞賭博的公平性甚至可能會被停牌。但兩人心理更清楚的是,因為事涉劍子,才會有電話裡這番對話。這是一個經過衡量與妥協後,尚未碰到龍宿底線的特例。

雖然這已足夠令他很不悅了。

「素還真,吾只是想提醒汝,汝是吾信賴和尊重的生意夥伴,雙方一直合作愉快,吾很希望能繼續保持。」頓了頓,龍宿的語氣更為凝肅:「但吾與劍子,無論是何種關係,也只是吾跟他兩人之事。吾絕不允許有人多方試探,趁機從中取利。」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只聽素還真鄭重道:「素某明白,素某保證不會再發生同類事件。」




素還真剛掛上電話,抬眼就看見正舒服地躺在沙發上用耳機聽著兩人談話的劍子。此時他早已換下昨天的荷官服裝,穿了件純白色,設計簡約的休閒服,姿態閒適,氣質飄逸,隱隱有仙風道骨之感。素還真看了看這位今天清晨找上門的貴客,兩道漩渦眉輕蹙,苦笑道:「劍子好友,你來找素某敍舊,素某很歡迎。就是來避債,素某也會酌情包庇。但你這次竟然裝荷官騙龍宿,一騙幾千萬,也實在太沒良心。」難怪他恨你到現在,素還真心裡補充。

「哪有幾千萬,替圓兒還債順道賺點錢幫補家計,也不用這個數。」劍子回應道,卻有點心不在焉,盯著天花板的目光遊離四散,心裡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手裡卻把玩著一張撲克牌,手法靈巧得像玩魔術似的,瞧的人眼花潦亂。「龍宿就會誇張,那晚……不過幾百萬損失而已。」

「好友,素某這裡的天花板,有那麼好看嗎?」素還真注意到劍子的不尋常,大概猜到他和龍宿之間發生了什麼。他看在眼裡覺得饒有趣味,也無意點破,卻少不得嘴上調侃兩句。

素還真話中有話,劍子只想裝作沒聽見。就在這時,敲門聲適時響起,素還真對門邊喊了句「COME IN」,只見白髮男子推門,捧著一個托盤走進來,盤子上整齊地擺放著典雅的茶壺和兩個茶杯。

「這年頭哪有保安兼任鐘點,還要負責送茶遞水的。」劍子瞄了瞄臉上有一道清晰傷疤的白髮男子,坐起身道:「葉小釵,你別理他,薪水裡沒包的工作就別忙。」葉小釵在沙發前的茶几放下茶壺和杯子,聞言對著他微笑,便又走到素還真的辦公桌前放下一杯泡好的茶,對素還真微微頷首,不發一語地退出去了。

「此言差矣。」素還真微笑著目送葉小釵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拿起茶杯放到嘴邊淺嚐,道:「這是與下屬交流,建立親密感情的有效方法。」

劍子也不搭理他,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昨晚與龍宿碰杯的一幕卻驀地閃進他的腦海,還有那人生氣時也神采動人的眉眼……他隨口說:「葉小釵的泡茶手藝又精進了。」

素還真滿臉惋惜道:「好友,你那根本是牛飲,未免太糟蹋泡茶者的心思。」

劍子難得沒有反駁,又躺在沙發上沉思,手上那張牌在五指間翻飛穿越。

素還真瞧了他半晌,道:「劍子,你真的不要素某幫忙?」

「不用。」劍子想了一下,半開玩笑地道:「要素還真幫忙的代價太高了。」

再說以素還真現在的情況,也不見得能說幫忙就幫忙。兩人很有默契地,省下了這一句。

「那龍宿呢?」

「既然已經開始,」劍子一晒,食指和中指夾著牌用力往外一甩,那張牌穿破空氣劃了一條乾淨俐落的直線,最後不偏不倚地落在素還真的辦公桌面。「就只好請他幫忙到底了。」

素還真伸手摸了摸那張被劍子玩得微微生溫的撲克牌。

一張黑桃A。

疏楼更迭 2008-06-26 15:58
有阴谋!!!死老道,敢欺负宿宿,我就会让小缘到佛剑大叔那里吹枕边风的!
就不相信,以佛剑大叔的无敌佛碟砍不了你那3道白毛!!!
  宿宿啊,以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大饼说“难怪他恨你到现在”
这是粉严重D!!!虐虐老道吧!不能老是歹林被黑!啡啡~

kkyyo123 2008-06-26 16:12
大大更新的无比快速啊~~刚刚才在36雨看了4~~这么快就有五了。。幸福啊~
呵呵,老道啊~乃永远都是这么的腹黑啊~~咻咻啊~~乃是逃不了的类 [s:152]

sherrylinbo 2008-06-27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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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 2008-06-27 19:06
花送了後,還是忍不住跑來留言了啊嘎。囧)
畢竟這篇反覆看了數遍,稍微抒解了個人的糧荒;
有得吃飯要感謝地主開倉賑糧啊))))))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是劍飯的關係,看到第五章時嘴角實在是太不爭氣了,當場笑了出來。。。XDrz
目前對作者二位對雙先天的描寫與故事的行進都滿喜愛的,再次感謝作者的努力產出。:)
千言萬語,總歸一句:劍龍大好。>///<

elisedan 2008-06-27 22:49
to:夜玄昊
關於劍子是不是男人這個問題,再過兩章就有分曉了(爆)


to:疏樓更迭
就是以前沒發生什麼事才出事......(咦?)
呃,意思是劍子就無聲無色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四年,
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咦咦?)


to:kkyyo123
其實龍首沒有逃,從頭到尾落跑的都是劍子囧


to:sherrylinbo
感謝大大兩邊捧場XD
其實只要比較一下,
贏了有財,輸了人財兩得(喂),就知道為什麼劍子拼命要輸了


to:think
謝謝大人的小花,劍龍大好+1^^
寫故事就是娛人娛己,
看見大人笑出來我也笑出來了XD

elisedan 2008-06-27 23:12
第六章


N市是國際最大的都會之一,領先世界,獨佔鰲頭,但這並不等如它能關起門來自成一國,相反它受世界大氛圍影響非常巨大。比如近年油價一直節節攀升,糧食出現短缺,全球消費物價指數屢創新高,在這項指數上N市也一如以往顯出其國際地位,一直領先世界,堪稱獨佔鰲頭。

所以劍子時常認為,不敢為天下先,是古往今來的至理名言。可惜他跟N市市長的關係,只到了他認識市長,市長不認識他的程度,不能就此交流意見。

N市的生活真是艱難,劍子遺憾地想。希望下學年研究院那邊講信用,答應他的加薪就不要再剋扣,否則他微薄的積蓄快將用盡,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賭場的兼職,又因一時大意而弄丟了,這樣日子真的很難過下去。

在他唉聲嘆氣的時候,不經不覺已經到了今晚的目的地──N市最大的宴會場所兼酒店,公開亭。劍子抬頭看了幾眼,心中唸經道喃嘸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今晚的兼職不要再做砸了。



─────────────────我是生活艱難的分隔線─────────────────



龍宿暫時從晚宴舞會中抽身,獨自來到陽台。他身後半掩的玻璃門,並不能把喧鬧的人聲完全隔絕,但對他而言,這樣已經足夠。龍宿點了支香煙,輕輕抽了兩口,倚在欄杆上,凝視著天空,那裡清澈深廣,無星無月。

想起早上與J.J財團的會面,龍宿不自覺的揚起嘴角。那個兩方合作,總投資越一百億的賭場渡假村項目,簡稱J計劃,幾乎可以肯定是疏樓集團的囊中物。如果這次合作成功,那就意味著疏樓集團將正式躋身第一流跨國企業的行列,能在國際上大展鴻圖……

龍宿吐出一縷青煙。

他轉身背靠欄杆,仰起頭看著他所身處的公開亭,跌進了回憶深處。那時是誰跟他說,公開亭像隻大鳥來著?

他記得大學時,有一次同房的唸唸有詞了一整天,聽得他心煩意亂,就問他到底在唸什麼。同房嘻嘻笑說是莊子的逍遙遊呢,我背給你聽:北冥有魚,其名為鯤……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然後同房突然說其實我們N市也有這種鳥,你要不要看?

他還沒回答就被同房拉走了。

上蓋的純白兩翼呈流線形開展,就像大鳥的翅膀,這就是N市著名建築公開亭的設計。龍宿從來沒察覺出這奧妙,直到同房帶了他來看。

同房指著公開亭朗聲笑,說好友志向遠大,將來必然是那絕雲氣,負青天,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大鵬。

那汝呢?他有點好笑地看著同房。蜩?學鳩?還是烈子?

都不是。同房笑得很愜意。他說,我做那風。


果然像風一樣來去自如。龍宿低笑,那笑意裡也許有點寂寞。汝永遠都逍遙自在,連那不辭而別的壞習慣都沒改掉。



「剛還想怎麼不見龍首,原來躲這快活。」說話間有一道藍色身影推開玻璃門而入,正是天嶽集團的總裁四無君,他輕快地問候龍宿:「一段時間不見,龍首越發丰神俊朗,真是令人妒忌。」

「怎及汝有美相伴,讓吾羨慕得不得了。」龍宿調侃道,瞄了瞄站在玻璃門外的沐流塵。沐流塵察覺了,溫文爾雅地微笑,抬起手跟他打招呼。龍宿見狀也是手一揮,拋了個媚眼給沐流塵。

這番動作四無君看在眼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平日哪有人敢當他的面調戲沐流塵?但當做這事的人是眼前這位疏樓龍宿,四無君又覺得這是一個頗有美感的行為。他邊從懷裡摸出煙來點燃,邊半開玩笑地抱怨著:「好了,你不是真想勾引我天嶽集團首席律師吧?」

原來沐流塵雖一派斯文瘦弱,卻是N市著名的訴訟律師,法庭上伶牙利齒教人側目。後來被四無君延攬進天嶽集團,成為天嶽集團首席律師,為天嶽打的官司未嘗敗績。不過更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沐流塵與其老闆四無君的關係,四無君不論出席何種宴會都會帶上沐流塵,兩人形影不離,關係更見撲朔迷離。

龍宿笑道:「吾的而且確很想請一位像他一樣內外兼備的律師到吾疏樓集團工作。」

「也不一定要沐流塵,本座看龍首也是美麗又能幹。」一把粗獷低沉的男聲突然介入二人的對話。二人回頭,只見閻魔旱魃向他們走來,身後跟著兩條人影,一個深沉優雅,一個張揚凌厲,正是閻魔的心腹愛將吞佛童子和螣邪郎。

見來者是現任異度集團總裁,兩人都自覺地站直了身子。有別於四無君和龍宿這些年輕企業家,閻魔是商場經驗老到,個性圓滑老練的進取派。他手下精英輩出,帶領異度縱橫黑白兩道數十年,很少人敢纓其鋒。

龍宿道:「魔君謬讚,吾愧不敢當。」

閰魔放聲大笑,豪邁地道:「年輕人還會謙虛,很好很好,本座看你們的前途一定無可限量。」說著從口袋拿出一包煙取過一支,卻不點燃,兩眼直直勾著龍宿道:「借個火如何?」雖是問句,但語氣甚為霸道,一時四周嗅出了一絲危險緊張的氣氛。

龍宿嘴角不著痕跡地噙著冷笑,道:「很多事情,還要多跟魔君學習。」說話間摸出火機,替閻魔點了煙。

「後生可畏,這次反是本座需向你學習了。」閻魔彎起唇,卻沒有半分笑意。這次異度集團費盡心思爭取J計劃,本來充滿信心,勝券在握,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會面談判上被疏樓集團這後起之秀打擊得節節敗退。按現在情況,J計劃九成將會落在疏樓集團手上,這讓閻魔非常不悅。

「讓魔君見笑了,這是哪裡的話。」龍宿口中寒暄著客氣的話,笑容虛偽卻不輸閻魔。

四無君看雙方劍拔弩張,看得甚是趣味,但這樣下去難保不會殃及池魚,便打圓場道:「怎不見赦生童子?」原來素日裡閻魔出席宴會,不是單獨帶著吞佛,就是帶著螣邪郎和赦生兄弟,今次卻把兩人分開了,所以有此一問。

閻魔還未回話,他身後的螣邪郎已開口,語氣有點橫:「小弟另有要事,不能前來。」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斜了吞佛一眼,十分不懷好意,甚至有點兇狠。

那邊吞佛只是不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開口說話時隱隱有冷笑之意:「螣邪愛弟心切,兩位請勿見怪。赦生身體抱恙,在家休養。」

螣邪郎眼中厲光一閃,正要出言反駁,閻魔卻沉下臉,低叱道:「夠了。」深吸了一口煙,對龍宿和四無君道:「管教不善,兩位別介意。」

四無君和龍宿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正各自猜想異度這三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龍宿卻忽然瞥見,穿過玻璃門後衣香鬢影的人群裡,閃過一抹熟悉的白影,心中一動,對四無君和閻魔表示歉意後便逕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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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四沐在這篇裡其實沒戲,這個露面是作者X2被菊花君大人的庭上風雲給萌倒的人品產物,順道向大人致敬<(_ _)>
   這章是劇情過渡的必要鋪墊,作者x2寫配角很爽,結果把主角二人忽略了。(被毆飛)

疏楼更迭 2008-06-28 08:35
啡啡,小赦是被谁压而抱病捏?!看样子大爷有可能,吞吞也很有可能,
难道---3P?!多适合激烈的他们~~~
西西,这张剑龙一起的场面真少,不过看得出宿宿心里的寂寞,
死老道,什么时候又养成不告而别的习惯了,是不是有龙宿望夫养成计划?! [s:153]

杜拜 2008-06-29 08:16
吞吞哦你做了什麼會樣小滕那麼的瞪你我
好乖乖的的說出來哦
坦白喔別給耍心機哦

elisedan 2008-06-29 10:17
謝謝think的小花 >////< 太感謝了


to:疏楼更迭
其實作者x2想的跟你想的差不多(爆),一直寫一直花癡 囧
這章主要是為後面作鋪墊,所以主角被忽略了 Orz
之後的戲就會回到他們身上了!!
劍子會不告而別,與他本身的個性有關,
不喜束縛,不為誰停留,是作者x2的原設定。


to:杜拜
嘿嘿,確實是吞佛做了些什麼……
他不耍心機就不是心機吞了(誤)

elisedan 2008-06-29 13:49
第七章


劍子步出化妝間,正自歛眉沉思,突然一種說不清的不祥感猛地襲遍全身,好像四周突然捲起陰風陣陣,鬧得他心頭發毛。果不其然,當劍子正要把自己身上的純黑侍應西裝款背心外套拉嚴密些的時候,幾下踩在地毯上不太明顯,但聽得出是很急促的高跟鞋聲由遠至近地接近,然後──

「劍子仙跡!」一把驟然提高了八度的女聲自劍子背後響起,聽著令人覺得精神抖擻之餘也疙瘩亂舞。

劍子一聽這聲音,意識還沒反應過來,雙腳便先向聲音的反方向逃跑。

「別跑!給我站著!」聲音的主人向前大踏兩步,一把抓住劍子的左臂。

心知不妙的劍子,大嘆倒霉,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精神安慰自己,轉過身來,笑道:「滅定,好久不見了。」

只見這位被稱為滅定的女子,五官精緻,一頭長髮梳成高馬尾束在腦後,典雅而不失活潑。她身穿一套淡粉紅色的束腰晚裝,裙身下擺長不過雙膝,呈傘形,走起路來輕舞飛揚,與她俏麗的氣質相符。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倒也是位美人。而這位美人正是劍子仙跡的青梅竹馬。

劍子一笑,滅定就雙眼一紅,哭起來了。她揉揉眼睛,再揉揉鼻子,作勢要往劍子身上靠,劍子眼明手快地閃過身,只聽滅定道:「你這幾年跑哪去了?」

劍子搔了搔後腦,心裡比劃著怎樣回答才比較不會刺激到滅定,笑道:「這個……也沒特別去了哪裡。總之雲遊四海,見識各地風土人情。」

滅定沒有仔細留意這「沒特別去哪裡」與「雲遊四海」之間是不是自相矛盾,仍逕自抽抽噎噎地道:「你這一跑音訊全無,上面的老爺子找也找不著,整天都長嗟短嘆。」說到這,滅定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絞著指頭小聲道:「我也是,日日夜夜都為你擔心。」

劍子咳了聲道:「男兒志在四方,我想老爺子也能諒解。」再說老爺子長嗟短嘆,那肯定不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而是為了想辦法抓他回去壓榨。

「那我呢?你就忍心拋棄我,一個人浪跡天涯?」滅定不知道從那裡摸了一方綉著蕾絲邊的手帕拭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劍子又咳了聲,正張口欲言,卻見滅定忽然破涕為笑,水汪汪的雙眼盯著劍子,高興道:「不過不要緊,反正如今你回來就好了,我們倆趕緊把婚禮辦一辦。」

「此事萬萬不可。」見滅定又把那兒時由長輩胡里胡塗定下的婚約舊事重提,劍子就很頭疼,努力揮手搖頭,心道怎麼過了四年,這位小姐仍舊原地踏步,一點進步都沒有。

世上有一種青梅竹馬清新可喜,也有一種兩小無猜溫婉動人,但劍子覺得他與滅定這一段,未必可歌,倒有幾分可泣。想當初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因看不過眼另一個同為乳臭未乾卻趾高氣揚的娃娃,便略施小計令她當眾出醜,算是小懲大誡。誰知這娃娃經歷了這事,不單不對小鬼退避三舍,反而一見面就跟他對著幹,久了更由恨生愛,認定了這宗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天賜姻緣……這條老天爺亂拉的紅線,他說什麼都不能認帳。

「什麼不可,」滅定有點焦躁,跺腳道:「你知不知道,玄宗集團變天,蒼快不行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轉變,劍子臉色微變,一雙利目掃視四周,確定四處無人,便眸色一沉,壓低聲音道:「不得胡說。」

滅定見他不信,心中越發慌了,咬牙道:「我不是胡說,劍子你聽我的,蒼倒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如今你唯有跟我結婚,他們對我這脈的家族勢力尚有一絲忌憚,這樣也許能保你周存。」

劍子嘆一口氣,他倒沒想過玄宗內部謠言傳開的速度,竟然到了連不屬於本宗的閨閣大小姐也跟著湊熱鬧的程度。可想而知,現在族裡應該是一遍山雨欲來,人心惶惶。他有點頭疼地道:「他們幾個從小吵鬧到大,外面不明白的才會捕風捉影。妳是明白的,瞎操心什麼?」 

「可是這次真的不一樣!你知道,像今晚這種場合,按道理該是蒼親自來才對,但如今只有小翠跟我一塊兒來,而且他神情很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劍子你一個人在外面晃還是太危險了,跟我們回家吧。」

「滅定你聽著,」劍子見滅定滿臉焦急,所思所想都是自己的安全,態度也不再那麼強硬,柔聲道:「你方才所說關於玄宗之事,我大概能猜得著是誰告訴你,但以後別再隨便提起了。你入世未深,不知道旁人說的閒言閒語,裡面有很多不可告人的壞主意,當不得真。再說蒼沒有來,頭一個原因是躲起來偷懶,第二個原因是有事走不開。至於小翠神情古怪,頭一個原因要問蒼,第二個原因仍是要問蒼。妳想清楚,這些都是稀疏平常的事,對不?」

滅定有點茫然地看著劍子,有些事她也是道聽途說,了解不盡不實,何況在大事上她對劍子一向十份信服。現在被劍子安撫幾句,又見他充滿暖意的笑容,雖然心底半信半疑,在他面前到底還是乖乖點頭了。

劍子知道滅定還是擔憂,又笑道:「你還記得蒼那人,自稱什麼來著?」

滅定想了想,那個自小沉穩內歛的男人,自某次偶然間說了句「蒼之一字,具有無限的可能性與定義」這句怎看怎浮誇的話後,被他們笑話許多年,嘴邊不自覺漾出一個有趣的笑容。

「所以這事你也別去胡亂湊和,反正蒼不會有事的──」劍子話說了一半,眼梢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出現在長拱形走廊的盡頭拐彎處。

劍子苦笑,方才他嘴裡舌頭不打結地應付滅定,心裡就盤算思索著待會該如何脫身。怎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這波驚濤駭浪明顯地比前一波殺傷力更大,這可不像滅定般容易打發……

「劍子?」滅定等了幾秒沒等到下文,見劍子似走了神,催促道:「你想說什麼?」

劍子半瞇著眼,凝視著那款款地向這邊走來,每一步都有一種韻致的修長身影,緩緩道:「至於婚事,恐怕吾不能答應。」

「為什麼?」提起婚事,滅定就沒那麼好欺哄了,這是她自小執著的願望。

「滅定,」劍子嘴裡唸著她的名字,手卻伸向了另一個男人。滅定轉身,只見一個華麗無雙的紫色人影,悠悠地抬起手放到劍子手裡,然後劍子的聲音響起,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在她的心上:「我已經有愛人了。」

滅定目瞪口呆地看那個華麗無雙的人影走到劍子身邊,兩人並肩站著,一時瞠目結舌。她張嘴半天,卻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好不容易緩了過來,艱難地逼出幾個音節:「他,他,他──」滅定瞪著這個男人,腦內突然靈機一閃,叫道:「──他是疏樓龍宿!」

「初次見面,」龍宿嘴角彎了個優美弧度,淡而有禮地道:「吾就是疏樓龍宿,幸會。」

「你們是──」滅定再度被那個答案震驚得啞口無言。

「是的,這位小姐,」龍宿一手摟著臉子的腰,下頷微揚:「他是吾的人。」

這時候劍子那敢推辭,配合著點頭道:「嗯,我是他的人。」

「我不信。」滅定深呼吸一口氣,力持鎮定。她被劍子騙得不少,對他層出不窮的手段雖然防不勝防,但經歷多次慘痛教訓,戒心總算大有提升。眼下劍子找來鼎鼎大名的疏樓集團主席,而且是個男人,說是他的愛人,也未免太駭人聽聞,難以置信。她抖著聲音咬牙道:「劍子你別以為,隨便找個人來,就可以騙倒我。」

劍子有點無奈,戲都演了一半,不可能現在喊停。對於滅定,以往他就是一味推託矇騙,從來沒給一個確切的說法。滅定這女孩也是很死心眼,用說的也不見得有效,倒不如給她親自一看,反能令她死了這條心。

劍子本來只想做場戲騙過滅定,打算輕輕親一下龍宿的臉頰。但他一轉頭,看見龍宿那張絕美的容顏正近在咫尺,長睫微顫,勾著似笑非笑的優美唇線,滲透入骨的誘惑,不自覺就親錯了地方。他本來又打算只啄一下,但龍宿好像看穿了他,兩人唇瓣相碰時,龍宿飛快地舔了舔他的唇,又刻意留下一道縫隙引他深入──

這要命的人!

劍子心裡暗罵,發了狠跟龍宿較勁起來。龍宿也是不依不饒的,兩人漸漸就吻出了滋味,越來越激烈,一發不可收拾,儼如做愛的前戲。滅定終於看不下去,又驚又怒,臉上兩串淚珠斷線似的,掩了臉倉皇轉身而逃。



聽見滅定確實走遠了,兩人才喘著氣分開。

氣息稍穩,龍宿靠在牆上,兩手交抱胸前。他說話的語氣輕佻又傲慢,卻又不盡然:「汝今天真熱情,是不是那晚要不夠?」

劍子苦笑,莫怪乎俗語說色字頭上一把刀。

「後悔了?」

劍子望著滅定離去的方向,搖頭。

龍宿看他那幾分釋然、幾分冷漠的神態,道:「那吾又如何?」

劍子默然不語。

良久,只聽劍子輕道:「好友,那晚……的確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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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劍:(不耐煩貌) 我到底能開餐了沒,這次要是再吃不到我還算是男人嗎我
作者x2:(指)就你這態度我開始考慮再拖個十章 =皿=

think 2008-06-29 22:46
這篇的滅定滿可愛,也有原劇裡那種天真爛漫而不知險惡的感覺。
以劇中來說,對於滅定的表現,個人雖然好氣又好笑,明白心意也是誠真,但總歸一句就是讓人困擾(笑);
總覺得劍子也不討厭他,祇是傷腦筋在所難免,兼沒有可以把話說明白的環境/時機去緩解說實話時可能造成的(對方)難堪,也就不說了。
詭妙的是,若在坦言之後有何發生,他也不會有不妥或疑豫。*__*

我個人滿喜歡要不夠的要字。於讀感上,頗具煽情與邀情的意味,當然挑逗與挑釁也有之。
再見上述,是以「龍宿看他那幾分釋然、幾分冷漠的神態…」那段,個人也覺得甚為有趣。哈哈。

疏楼更迭 2008-06-30 12:55
话说,剑子,你还真了解苍哇,嘿嘿,小翠神情古怪?!不会是昨天夜儿被苍狠狠的要了几回,大早上有被师太拖着快步走,导致腰部和某处不适,才有次表情吧~ [s:150]
  口爱的师太啊,你真的是太纯(蠢)了,又被老道摆了一次,不过,他们接吻的香辣画面是不是很美好很和谐啊!!!> 0 <~~好想亲自到现场观看哦~~不过我支持师太你给剑子继续来给他乱下去,西西~~~生活还是要有点困难与桃花才美好啊~(剑:你自己美好去,我只要我家亲亲!)
  剑子那你就狠狠给他要个够吧,让宿宿娇艳欲滴(喷!),浑身无力(?!),缨缨欲泣(在喷~),总之为了自己的福利也为我们饭的眼福,你就好好的要下去吧~ [s:153]

杜拜 2008-07-01 08:52
滅定說真的是有一點的可憐有一點的可愛
這讓我有一點的同情了她起來,希望她未來
可以找到一個十分愛她保護她的好男人來
但那一個一定不是劍子哦因為劍仔已經是
龍宿的人喔

elisedan 2008-07-01 12:54
to:think
作者為人厚道(咳)......其實是這樣的,滅定這花痴女雖然令人困惑,但某程度上我相當欣賞她的勇氣。她的單純該說是一體兩面,有可厭處亦有可愛處,總之不失為一種難得的本質。易地而處,這麼個男人大概我也巴著不想放手(被毆飛),但我學不來她這般勇往直前啊........不過劍子即使沒有龍宿,也不可能是跟她,默哀。

龍宿挑逗劍子,是不遺餘力的(爆)。換個角度,這對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劍子卻一而再而三地逃開,是不是更高層次的挑逗呢?(再被毆飛)

再次感謝大人支持^^。


to:疏樓更迭
作者x2對蒼其實沒感覺,連帶對他所有牆頭也一概沒感覺囧。不排除小翠是因為某些難於啓齒的原因而神情古怪,但這裡蒼的情況不太好也是真的XD。

話說,如果和諧有愛地看,說不定滅定是看見劍龍KISS而感動得淚奔A_A。


to:杜拜
大人跟作者一樣厚道(咳咳)......不過幸福,的確是要自己爭取的,看看龍首的示範就知道了(好吧別抽我自己飛= =)

elisedan 2008-07-01 13:03
[sell=0]看了公告,這章應該是要設限的,但我不太會設><,如果有錯請版主大人更正。
循例聲明,這章是H,慎入







第八章


如果有人問劍子,你在乎一個人的外表嗎?他興許會搔搔腦袋,說大概不在乎。因為劍子覺得要真正認識一個人,應該從他的內心開始。但如果你有仔細留意,這些年來,他右額上都不偏不倚地垂著三撮白髮,絲毫不見凌亂,就會知道,他大概還是會在乎外表,即使只有那麼一點點。只是他慣了隨心所欲,胸中少有掛罣,加上從小到大,圍繞在身邊的俊男美女如雲,就更加見慣不怪,對相交之人的容貌,倒真是從未放在心上。

直到他遇見疏樓龍宿。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把尊貴優雅,如此完美地沉澱到每個舉手投足的細節之中。

在大學開學典禮上,龍宿代表新生致詞,在台上演講時那種談笑自若的神態,風采翩然、傾倒眾生。那一刻劍子有種突如其來的想法:如果人生是一場季節的變更,那台上這個男人的夏季,彷彿就能去到地久天長。

剛才經過化妝間外的那一幕後,兩人就很有默契地到大堂服務櫃檯開了房間,一路上沒有片言隻語,卻在關門的瞬間,兩人全身都騰著了火似的擁吻在一起,邊吻邊往床那邊靠近,到倒在床上時已把對方的外衣脫清光了。

劍子看著龍宿,想起大學的初見,使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用美麗來形容。而現在龍宿衣衫半解躺在他身下的樣子,就讓他知道男人不單只可以美麗,更足夠令人神魂顛倒。

「汝在想什麼?」龍宿以一種非常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雙眸直視壓在他身上的劍子。

劍子一笑,道:「在想怎麼侍候你才能讓你滿意。」

龍宿聞言有點不悅,有點懷疑劍子在想跟昔日舊情人在床第之間的經驗,卻不知道他滿腦子都是自己舊時的身影,便哼道:「看來是汝的舊情人不少,所以汝才……」

劍子知他想岔了,卻又不怎麼想說清,低聲笑了笑,突然俯身去輕咬他的耳垂。龍宿一聲驚呼,想要偏過頭去,劍子雙唇又回到他的唇上。龍宿起初有點不願意他用這樣的方式敷衍話題,但見劍子十分專注地吻他,濕潤的舌頭竄進他的口內攪動,舌尖滑過上顎,霸道地掠奪他的呼吸,也不禁認真地回應,與劍子唇舌交纏。

劍子吻著龍宿,雙手也沒閒著,把兩人剩下的衣物全數褪去,在他光滑細緻的肌膚上流連忘返地愛撫著。龍宿只覺得劍子指尖所到之處,都像被火燒過般滾燙不己。

「……嗯……」

龍宿那細細碎碎的呻吟聲被封在口舌間,劍子聽得出他仍在兀自抑制,也不知好氣還是好笑,便沿著嘴唇一路噬吻到頸項,再順勢滑落到鎖骨,最後停在胸前的突起吸吮咬舔,惹得龍宿倒抽一口氣,一手抓緊床單,一手去抓劍子的髮。

劍子嘴裡嚴陣以待毫不放鬆,手上也開疆辟土,覆蓋在龍宿的分身之上,由慢而快地套弄。上下的敏感所在都被挑逗著,愉悅的快感一波波襲來,龍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輾轉著身子呻吟,終於在劍子手上釋放了。

虛脫感攀上第一次高潮過後的身子,龍宿有些無力地躺在床上喘息,忽然感到劍子離開了床,過了一刻後手上拿著些什麼回來。龍宿看清楚後,洞悉劍子的意圖,不禁有些難以置信。正想坐起來,劍子已跪到床上,寬大的床卻因承受著兩人的重量而深陷下去,龍宿頓時失去平衡要往後倒,更被劍子手上一個使勁,整個身子便翻了過去。

龍宿還掙扎著撐起上身,劍子先他一步抓著他雙手反剪在背後,用方才從地上拾起的領帶,俐落地打了個不鬆不緊的結。

「劍子──啊──」

龍宿有些不適地扭動著身子開口抗議,突然感到劍子的一根指頭正就著冰涼的淋浴液探進他身後私處。龍宿反射性地弓起腰,劍子的胸膛已經完全貼在他光祼的背上,湊近他的耳際,低啞著聲線道:「放鬆別亂動,我不會傷你。」

龍宿不見得不好意思,只是不習慣劍子這種征服意味很重的動作。他悶哼一聲,想說不要,但劍子為他動情的聲音像下了蠱似的,聽得他有點意亂情迷,帶點意氣地掙動幾下,最終還是由著那個人胡來。劍子戳入了一個指節,有耐性地開拓那個緊窒的地方,輕揉慢撚。但龍宿何曾被人這樣碰過,細銳的痛楚磨蝕著他的神智,實在受不住了,不由自主地緊緊收縮著幽徑,兩腿輕顫著努力要並攏,卻被劍子用膝蓋強硬地頂開。

劍子手上弄了會兒,感到龍宿那地方沒開始時那麼難以進入,又探入一指,兩指輪流微微彎勾,轉動擴張,指尖細細地探索著從未被人輕薄過的內璧,那裡高熱又敏感,絞著他修長的指。劍子眸色混濁,覺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迅速崩潰。

而龍宿此時也顧不上腹誹劍子那些磨人的手段,只覺全身上下都燥熱不已,被綁著的手腕也拉扯得有點發疼,卻又動彈不得,不停喘息,令從背部蜿蜒到腰間再滑上臀瓣那條錯落有緻的美妙弧線,上下起伏不定,額上也早已沁出一層薄汗。那邊劍子仍不滿意,一邊啃咬著龍宿的肩,一邊探入第三根手指──

「……啊!」龍宿仰起頭呻吟一聲,思緒一片渾沌,只希望劍子快點完事。

感到身下之人已有足夠柔潤濕軟可以接納自己,劍子終於抽出那幾根磨人的手指,迅速解開龍宿被反綁著的雙手,翻轉他的身子。龍宿四肢酥軟乏力地躺著,雙頰染上因情事而泛起的紅暈,半闔著眼,平日銳利的眼眸現在潤得能滴出水來,有點惱怨地看著劍子,說不出的媚惑撩人。

劍子看得情意大動,體內慾火早已不住叫囂。他氣息不穩,但仍強自按下想要瘋狂穿刺的衝動,輕輕地分開龍宿雙腿,把火熱堅挺的欲望抵在銷魂所在的入口,柔聲道:「龍宿,看著我。」龍宿知道他的意思,心頭有點忐忑,最終還是給了他一個允諾的眼神。劍子一個挺身,把自己的欲望送進龍宿的體內。

「啊--」龍宿低呼一聲,雖然經過了充份潤滑,但畢竟他是第一次接受男人,近乎撕裂的痛楚還是令他眼內霎時冒出了大量霧氣,身下猛地收縮,抗拒排斥著異物的進入。

「痛嗎?」劍子沒有馬上動,捧著龍宿的臉細細親吻著。

以龍宿素來的驕傲以及他對劍子的感情,又見劍子因強壓慾火而燒得額際都滲出豆大的汗水,「痛」字是怎樣都說不出口。他絞緊雙眉,搖了搖頭。

劍子素知他個性,低笑一聲,也就不再客氣,開始一下一下緩慢地穿刺。肉體相碰的拍打聲與欲望進出時的淫靡水聲,令整個房間充斥著無盡情色。此時兩人身上佈滿汗珠,龍宿的紫髮絲絲縷縷散落在床上,白如雪的肌膚,因為情慾而綻放開一瓣又一瓣瑰麗斑駁的紅潮,平添了幾分媚意。劍子幾下進出,更惹得身下之人扭動著柔韌的腰肢,也分不清是邀請還是推拒。他這勾人的模樣看得劍子再也難以忍耐,扶著龍宿的腰,開始猛烈地進攻,在龍宿的身體深處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龍宿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用手捂著口,細小的嗚咽梗在喉間,斷斷續續。

「別忍,我要聽你的聲音。」劍子笑笑,掰開他捂著口的雙手按在兩邊,溫柔地在他耳畔呢喃。龍宿雖然十分傲慢,素來也不甘屈於人下,卻也不是不能變通之人。連身上最私密的地方,他都容許這個男人去徹底佔有,實在沒什麼好矜持,便不再壓抑,讓自己也不熟悉的呻吟溢出喉嚨。

「嗯……劍子……啊……慢點……」

龍宿的聲音鼓舞了劍子的動作,一次比一次深入地抽動著。龍宿覺得自己快要在這律動的節奏中滅頂,只能抱緊劍子,身體完全跟隨著他的動作。起初的痛楚過後,一陣陣顫慄的快感不斷湧上,他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卻不知此舉會令纏著劍子的幽徑更加絞緊擠壓。劍子呻吟了聲,調整兩人的姿勢,抬起龍宿的雙腿環在自己腰間,好讓自己能更深入地挺進,動作也愈發猛狠起來,不斷在他體內最脆弱的點上撞擊。

「…嗯啊…停下……不要再……啊啊…」

龍宿喘不過氣,喊到沙啞的聲音已開始哽咽地求饒,下身收縮痙攣著,眼眶內先前堆積起來的淚水一下子缺堤而出,同時劍子的欲望也被逼到了臨界點。他捧緊龍宿的臀部,猛烈地衝刺幾下,終於釋放在他的體內。

激情過後,劍子也不說話,只埋頭在龍宿的肩窩裡。龍宿的意識也有幾分朦朧,身體極之倦怠,卻見劍子把自己抱在懷裡,愈抱愈緊。男人在性事過後總有片刻脆弱,龍宿從沒見過這樣的劍子,也抬起雙手環抱著他,感受著他的溫存。


長夜漫漫,一室旖旎,春色無邊。

戰火不知道蔓延了幾回,龍宿只記得最後他靠在劍子懷中,累得連眼皮也睜不開,快要昏厥過去。陷入昏迷前他突然想起那個問題,薄紅雙唇半啟,懶懶地喚著:「劍子。」

「嗯?」劍子應了一聲,正打算橫抱起身下赤裸著身子的情人到浴室為他清理。

「汝的技術跟誰學的?」

劍子先是一愣,隨後卻低笑起來。他湊近龍宿的頰側,輕輕噬咬著他柔軟細緻的耳垂,語帶狡黠:「那是抱著你時,自然而生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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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貝:我發誓以後不寫H了。
飄:(一_一 此誓她若當真,我就去改姓)
[/sell]

阿玉仔 2008-07-01 13:54
哎呀~
米想到我是第一个买帖子的~~~
鼻血啊~~~果然很甜XD~
「那是抱著你時,自然而生的本能。」
剑子这本能实在是太厉害了
也充分证明了龙宿的魅力啊~~
继续甜下去吧,加油~!

那个, 是说这个是剑龙第一次H?!
那倒数第6段的最后一句,龙宿怎么知道?
是龙宿跟其他女人OX还是跟其他男人OX?(不敢想象……)
算了- -|||,大人还是忽略我的问题吧
加油加油~~>\\\\\\\<

疏楼更迭 2008-07-01 14:09
我能说我看的脸红心跳吗?!(指!你没有那么CJ!!!)
呀,宿宿大人的初次是不甚浪漫但又激情呐~
扑扑,终于还是让剑子把到嘴的龙,吃下去了,啡啡~~~ [s:153]

枯鱼炖蘑菇 2008-07-01 14:12
最后一句真是甜蜜的狡辩,心儿花开开~
先生总算吃到了,该心满意足了吧(剑子:才一次……不够不够……)
情事里的主子总是让人浮想翩翩~妩媚到不能抵抗……
爱他,真的是一种本能啊~

elisedan 2008-07-03 15:30
to:阿玉仔
謝謝大人的回帖 >///<
其實作者x2寫這段也煩惱了很久,
寫到這裡就感覺一整篇變甜文了 囧
至於大人的那個問題……根據作者的不負責任H知識,
男人即使沒跟人做過,也會知道OOXX後有幾秒的虛弱,
世界上有種東西叫DIY……(羞逃)


to:疏樓更迭
大人看得高興就好,雖然我們寫的時候很痛苦,手邊放了很多教科書不說(啥????),
修改次數也是迄今為止最多的
不過坦白說,基本上整篇裡,我只萌頭尾XD


to:心依
只有在這時候才敢讓龍首光明正大地盡情地嫵媚一下~.~
老道最後一句......反正他這麼說作者這麼聽,真相是什麼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囧
謝謝大人回貼^^


另感謝sherry跟think大的花^^

elisedan 2008-07-03 15:32
第九章


龍宿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早。一襲厚厚的遮陽對開布簾,被拉得嚴密,但布簾靠牆處仍留有兩道狹長的縫隙,晨光從那裡鑽進來,在一室黑暗中洩露了時間流逝的秘密。龍宿依稀記得,昨晚它們還是被扣好在兩邊的。

想起昨晚,他左手往腿上摸了摸,觸手處是溫軟的綿質浴袍,而且身上也沒有絲毫難受的黏膩感覺,明顯是被仔細清理過了。龍宿想要轉頭,心念一動,霎時又止住了。他挪動擱在披窩裡的手,慢慢地伸向雙人床的的另一半……空蕩冰涼。

真是好笑。龍宿心想。自己身邊有沒有躺著另一個身軀,還察覺不來嗎?他卻偏要用如此執拗的方法去記著這種人去床空的感覺。

原想翻身下床,怎料動作到一半,四肢百骸傳來難以言喻的酸痛,尤其是下身那個地方,是平生未曾嘗過的,一時白了臉。冷哼一聲,終究還是隱忍著站起來,走過去拉開窗簾。

步履很艱難。劍子給了他快樂,也給了他疼痛,每一步都那麼清晰地提醒著他,提醒著原來他跟他,從相識到接吻,只用了五個月;從接吻到做愛,卻走了快五年。那從做愛到相愛,又該是多少年的事……

拉開窗簾,龍宿看見街道冷冷清清,偶爾有零落的行人路過,而三兩部絕塵而去的汽車,留下的背影顯得有點格外孤寂。清晨時份反而是這個不夜城最安靜祥和的時刻,雖不比晚上燈火輝煌的繁華,但淋浴在曦微晨光中的N市,卻有一種柔弱而強大的韌性,令人精神無限舒展。

同一個世界,不同的面貌。龍宿默然,他用指尖點住了初升的太陽。觀點與角度的種種選擇,總是讓人找到驚喜的同時,也不免遺憾。

他知道自己愛爭名逐利,更愛從不斷勝利中見證強大和耀眼的華麗無雙。千丈紅塵,萬里天涯,疏樓龍宿的世界很大,決不會只有一個劍子仙跡。同樣以劍子的心性,天高海闊,恐怕不會為誰停留。

所以他從不留他。於是龍宿想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會與那個人相愛,雖然他──

門鎖「咔」一聲響起。龍宿驚訝地回頭,知道這個時間能拿著房間鑰匙不請自入的人就只有一個,一個他以為在跟自己一夜纏綿後,再次不辭而別的人。

房門被推開,只見這人正以背卡著門,動作很輕地推著餐車進來,似乎不願吵到房中酣睡之人。

劍子仙跡。龍宿在心裡低喚著,並且一遍一遍地描摹,這人斜飛的劍眉,這人英挺的鼻樑,還有這人笑起來瀟洒風流的唇……


也許他不會與他相愛,雖然他會一直思念著他。



「龍宿?」劍子察覺到站立窗前的身影,揚眉笑道:「你醒了?」

龍宿含糊地應了聲,目光轉移到餐車上,有些好笑地問:「這是做什麼?」

「早餐啊。」劍子理所當然地回答,把餐車推到兩人之間。「你都不會餓嗎?」

龍宿丟了劍子一個白眼。這個人的智商,經常在二百與二十之間飄浮不定。「吾的意思是,汝為什麼推了一車子早餐來?」

劍子原本想說「你昨晚體力流失太多要好好補充」,但總算他認識龍宿的時日不淺,話才想出口腦內便警鐘大作,於是便硬生生地吞回去,改為另一半的理由:「我不知道你想吃那一款的,便把能點的都點了。」

「喔?」龍宿有趣地看他:「難得劍子先生竟然如出手闊綽,吾真是受寵若驚。」

「呃--」被稱讚的劍子先生呆立當場。他突然發現自己對龍宿的身家財產,已經揮灑自如到一種兩兩相忘的地步,完全沒考慮過錢從何來的問題。

「怎樣了?難不成還要吾付錢?」眼前這個男人,昨晚先利用他斬斷桃花,然後跟他開房間,再把他吃得一乾二淨,最後還叫上這一車讓他付帳。天下間能有這道理嗎?

「這個……」劍子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抓抓腮,皺著眉苦思,喃喃唸道:「如果這個月節衣縮食,再把房租拖一個月,然後暑假能順利找到兼職……」

龍宿對劍子這寒酸的模樣,實在是看不下去;又想到他對自己一番體貼,便不再為難他。龍宿踏前兩步,正要走向那餐車,下身私密處卻因這急速扯動而傳來一陣尷尬的刺痛,兩腿一軟,眼看就要向前倒下,劍子卻眼明手快,一個俐落的閃身把他抱住了。

龍宿還來不及說話,就被劍子橫抱起來,放到床上,聽他說道:「你先坐著,不要下來。」又見龍宿皺緊眉頭,神色有點異樣,以為他疼得厲害,便要伸手去解他腰間鬆鬆繫著的腰帶,道:「不會是弄傷了吧?讓我看看。」

龍宿這樣的人,纏綿時談不上甚麼害不害羞。但光天化日下劍子來這一套,那就萬萬不能了。他忙阻止劍子不安份的手,悶聲道:「吾沒事。」想了一下,雙瞳倏地染上一絲戲謔的笑意:「汝是對自己的技術沒信心?」

「但……」劍子還想說話,龍宿用兩指輕輕封住了他的雙唇,眼神有些迷離:「汝是不是要找兼職?」

「嗯。」提起逼人的現實生活,劍子只得點頭。

「吾給汝找一份可好?」

劍子想了想,又道:「可上次才害你賠了不少,還能請我在賭場工作?」

這個人不知道是臉皮厚比城牆,還是真的腦袋犯傻,龍宿連跟他計較都嫌多費唇舌。像他這樣比專業老千更專業的無賴,閒來無事又愛劫富濟貧,誰還敢請他當荷官。別說龍宿這知道內情的,就憑他上次締造了廣泛流傳的「豐功偉績」,恐怕在N市全部賭場的記錄上,劍子仙跡都屬於永不錄用的黑名單。

「請汝當荷官,未免太大才小用。」說著龍宿伸手去撩撥劍子那垂在額角的三撮銀白雪髮,用幾個細長的指頭輕輕摩挲著,漫不經心地道:「吾請汝當吾的特別助理如何?」

「呃──」  

「吾需要一個助理,幫助吾處理有關J計劃的事。」

「可是我的暑假只有兩個月……」

「J計劃也只需多兩個月的時間。」

「可是我不是疏樓集團人……」

「但吾是疏樓集團的主席。」

「可是我以前沒做過這類工作……」

「汝以前有跟男人做過愛嗎?」


…………


就這樣,劍子仙跡成為了疏樓龍宿的特別助理,為期兩個月,上班時間每天二十四小時,工作內容不詳。

疏楼更迭 2008-07-03 15:48
[s:153] 老道,你也有说不宿宿的时候啊,
不过,真的心疼啊,宿宿明明爱了却又说两人不会相爱,
其实,他们这样温温续续,已经是很自然的恋人状态了,
老道都已经花宿宿的钱花到没意识那是‘别人’的钱!
到把宿宿当自己的了,
你们两个就好好的撩下去吧~~~~ [s:153]

夜玄昊 2008-07-04 02:00
用户被禁言,该主题自动屏蔽!

elisedan 2008-07-05 12:45
to:疏樓更迭
龍宿和劍子的關係比較對等,經常鬥嘴,至於誰贏了面子,誰輸了裡子這些問題,就留待大家自由心證了囧。

他們現在這種狀態,確是可以稱得上自然的戀人狀態,我們更喜歡用「情人」去形容,大概就是指兩人之間有獨特的互相了解和默契,對對方也有與別不同的情意。但是彼此有愛不等於相愛,一段感情裡還應該包括了比如承諾、共同生活之類的相處方式。他們兩個,正如龍宿所想,一個是放不下,一個是拿不起,心有靈犀尚未通,這樣的感情終究是要夭折的。


to:夜玄昊
劍子入贅也很正常,他也沒錢養龍宿 XDDDDD


感謝道友們的小花^^

枯鱼炖蘑菇 2008-07-05 13:28
二百与二十漂浮?主子,您概括得真是精辟,一句话就将扮猪吃老虎的剑子给概括出来了。好吧,他是吃紫龙。
特别助理。只是想留在身边吧。
先生您入赘了?拱手捧上红豆饭,红鸡蛋,枣子,花生,桂圆……
剑子:怎么回事,吃也是龙宿吃。
龙宿:兹事体大,兹事体大……
最后主子说服先生的理由也很强大啊啊啊啊……
膜拜ing……

elisedan 2008-07-05 14:56
to:心依
對咩,劍子跟本是存心的,不過算是小小的情趣吧,我看劍子玩得不算過份的話,龍首還是相當受用XD...
留他在身邊,一為神功二為弟子@@,劍子先生始終也不是個草包,除了在某些很激動的特殊場合(啊???)他那腦袋還是管用的~

elisedan 2008-07-05 15:00
第十章


龍宿一直知道劍子是有背景的,卻沒料到劍子的背景如此不簡單,與自己旗鼓相當。他略微臥仰在椅子上,細想著剛才穆仙鳳呈上來的一疊薄薄文件。資料雖然不多,卻道出了一些很微妙的東西。

劍子仙跡,玄宗集團現任董事長的親孫,曾經的內定繼承人。

玄宗是國內首屈一指的著名藥廠,擁有多種藥物的獨家專利權,全國多間大醫院都是玄宗的長期顧客。因此龍宿雖然對製藥業毫不熟悉,也不可能對玄宗一無所知。

但最令他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根據資料顯示,劍子在二十二歲那年,也就是他在龍宿面前消失的那一年,宣佈放棄繼承權,並與玄宗集團脫離關係,獨自在外流浪過了好幾年,絕少與任何親屬聯絡。以龍宿對劍子的了解,依劍子不喜束縛的個性,也不適合繼承一整個集團,脫離關係雖不合情,倒也合理。但另一方面熟悉商界的龍宿心裡清楚,這些資料縱然不假,但內中隱情實不足為外人所道。

龍宿以前從來沒有調查過劍子,即使是劍子沒有留下一句話離開他的時候。他們曾是很親密的朋友,正因如此,對於劍子不願意說的私事他從不勉強,更不會動用集團的情報網去調查。但現在不一樣了,劍子成為他的特別助理。劍子這人,只要他願意認真,頭腦絕對是極精明的,而且辦事細心周到。所以當他決定聘請劍子當他的助理時,也是知道他的才能可以幫助自己把J計劃弄得更為完美。

雖然也是為了把劍子留在身邊。
那怕只是兩個月。

那麼算起來,劍子是他的情人,又是他的特別助理,這樣親密的戰友,實在不應該有所保留吧?──這個想法浮現腦海時,龍宿心下苦笑,連自己也覺得荒謬。

即使劍子不是刻意隱藏,卻始終太善於隱藏。但凡他願意老實坦白些,自己又何須跟他玩這早八百年就厭倦了的捉迷藏遊戲。

他隱隱覺得,劍子是故意接近他的。雖然一切安排得如此巧合,如此合理。

龍宿又翻了翻報告書,到底卻想不出一向河水不犯井水的玄宗集團與疏樓集團,能拉上什麼關係。他想過許多種可能性,卻沒有能符合現在情況的,彷彿總是抓不到最關鍵的線索。

此時敲門聲響起,令龍宿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按起火機,將手上的一疊資料在垃圾簍上燒成灰燼,才對門口應了聲。只見仙鳳進來,清清嗓子道:「劍子先生說,他已經準備好點心,請你過去享用。」

「吾待會過去。」龍宿對仙鳳微微一晒,她便退出去了。

龍宿從座位上站起來,把原本很整齊的領帶稍微弄歪一點,添了幾分不正經的味道。龍宿對外表是一絲不苟,但對著劍子仙跡,愈認真正經,他卻愈會給你流氓到底。

所以,太認真是不行的。龍宿如此想,就向劍子的辦公室走去。



龍宿推門而入時,劍子正坐在沙發上舒服地翹著二郎腿看雜誌,見龍宿來了,笑著招呼他坐下,倒了兩杯早預備好的咖啡。

「汝在看什麼?」龍宿見劍子看雜誌看得一臉津津有味,也有些好奇。

「八卦雜誌而已。」

劍子笑著說,隨手把剛放到茶几上的雜誌合起來,但龍宿眼角餘光還是瞥見了,什麼日月反目相向,感情撲朔迷離一類的內頁標題,皺眉問道:「汝的辦公室內,為什麼會有這種雜誌?」疏樓集團主席特助的辦公室內,會定期換上政經體育生活文化等等的報章雜誌,有時甚至有娛樂,卻斷不會出現這種低俗的八卦雜誌。

「言歆買的。」這種情況下老闆是不能得罪的,衡量一下唯有先得罪老闆的心腹愛將。

「是言歆買的,還是汝讓言歆買的?」

「這嘛……好友何必計較這麼多。」

當初龍宿的下屬得知他任用了那在賭場搗亂的荷官做特別助理時,無不瞠目結舌,一度以為他們的上司撞昏頭,疏樓集團可能快要倒了之類。龍宿對此只是輕笑說:「汝等日後就知道。」

龍宿指的是辦事能力,不是這該死的收買人心的能力。現在可好,自己的下屬見識過劍子的工作能力後,無不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聽劍子說了幾個冷笑話後,就迅速打成一片。龍宿想起了一個成語叫引狼入室。

劍子見龍宿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趕快獻寶似的從茶几上拿起一碟送到龍宿面前,討好著笑道:「好友來試試這個杏仁餅,鬆脆可口,保證本市最佳。」

龍宿望望眼前的人,又看看眼前的餅,終於不太情願情拿了一個放進口。

入口鬆脆,酥化甘香……龍宿眨眨眼睛,問道:「汝從哪裡買的?」

於是第二天中午,龍宿便被劍子拐了去看號稱是他的江湖朋友所開的餅家。



────────────────我是愛吃下午茶的分隔線────────────────



龍宿的直覺告訴他,這家百鍊生燒餅,不是一家尋常的餅家。別的不說,光看門前掛著一副詩不像詩,對聯不像對聯的字,左右兩邊分別寫著:腦中食譜藏萬卷,掌握餅界半邊天,龍宿就覺得這事透著一股邪氣。

因此當劍子說老闆剛巧不在的時候,他反而覺得合情合理,老闆會在才奇怪。

朋友見不著,兩人便也不作停留。


他們出來的時候已是中午,龍宿想著明天簡報會的準備功夫還沒完成,就要回去。劍子卻說偶爾出來一次十分難得,先逛逛再走吧。龍宿拗他不過,只得由著他。於是劍子一會兒拉他去花店,一會兒拉他去金魚店,一會兒拉他去賣雨具的店,最後說肚子有點餓,又把他帶到了一家路邊的小店,店門前掛著一個搖搖欲墜的招牌:「玉安甜品」。甜品店的外表並無任何特別的裝潢,棕色的玻璃門面,只隱約看到裡面擺滿了桌子,人影晃動。

劍子似對這裡十分熟悉,直接拉開大門。裡面一個夥計打扮、穿了條染著廚房油跡的圍裙的黑皮膚男人迎了上來,本來滿面笑容的一句「歡迎光臨」在見了劍子後變得面目猙獰,不顧形象怒吼道:「劍、劍子仙跡!」

劍子對他的斜眉怒目視而不見,抬頭對那夥計笑道:「蔭屍人,好久不見。」

「哼,你竟然還敢來!」蔭屍人一臉怒容,走到收銀櫃檯把裡面的一大疊帳單拿出來,正打算叫劍子把他積存了好幾年的帳單一次付清,卻見他身邊牽著一個衣服華貴、充滿王者氣息的男人。蔭屍人精明的腦袋快速運轉,然後在大仔的「不能得罪名單」裡想起了一個名字,不禁大叫了起來:「你是疏……」

名字還沒說出,劍子迅速過去掩著他的嘴巴,低聲在他耳邊道:「你知道他是誰還怕我不付錢嗎?還不趕緊招呼我們。」

蔭屍人聽了劍子這番話,不禁眼前一亮,喜上眉梢,他打量了龍宿幾眼,這一看可不得了,龍宿由耳飾墨鏡到衣服腕錶,無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極為名貴,以蔭屍人閱人無數的眼光,當然辨別得出他身上的衣飾全部是真貨!心裡羨慕地讚嘆了聲,只要隨便在龍宿身上拔一件下來,也夠付清劍子欠下的帳單了。啊不,是已經抵上他一個月的薪水了!

龍宿彷彿早已習慣別人對他探視的目光,所以當蔭屍人像看到金庫一樣盯著他時,他依舊保持著有風度的微笑。劍子把龍宿拉進了角落的卡式座位,隨手拿起餐單給龍宿看。蔭屍人此時已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殷勤地走到二人身邊,口沫橫飛地介紹小店的甜品。

劍子仙跡像是有點受不了他的口水,擺手道:「一個燉蛋,一個雙皮奶就好了,要冰的。」

「是是是,馬上來。」蔭屍人想到等等讓龍宿買單,也可以順便叫他把劍子那疊放到發霉的欠單一併清了,不禁笑得擠眉弄眼。這劍子仙跡素來十分無賴,經常來玉安甜品吃霸王餐,進店時都一臉誠懇地說這次一定會付清,吃完就腳底抹油溜掉,害他被大仔罵了一頓。其實被罵也算了,反正他也沒被少罵過半天,但更殘酷的是,大仔把他下放到這鳥不生蛋的小店當夥計,還放出狠話,一天劍子仙跡沒把帳目付清,絕對不會讓他回去。

蔭屍人想到幾年來的委屈和辛酸,又想到終於能夠回去大仔身邊辦事,一顆心興奮得那個叫心如鹿撞,蹦蹦跳跳地跑進廚房準備。

龍宿饒有興味地看著劍子和蔭屍人的交流,覺得甚是有趣。他是第一次來這種小店,以前的甜點大多是鳳兒為他準備好送到辦公室,或是在餐廳用膳後品嚐,也有是宴會上作為點綴的精緻點心。而像今次,在這種不太起眼的小店,純粹吃一些簡單便宜的甜品,倒是非常新鮮的經驗。

劍子把龍宿有趣的表情收在眼底,低聲說道:「這店是秦玉安開的,秦玉安是我朋友,所以在這裡吃東西不用錢。」

龍宿並未聽過秦玉安這名字,又想起剛剛蔭屍人先發怒後諂媚的表情,雖覺事有蹊蹺,不過劍子既然這樣說,也就姑且相信他。

「來了、來了!小心哦!」蔭屍人捧著一大個盤子,上面放了十幾個盛著甜品的碗子,像表演特技般把甜品送到不同的餐桌,最後來到劍子和龍宿這一桌。

「請慢用。」蔭屍人放下甜品,殷勤地笑道。他手裡拿著空空的托盤,目不轉睛看著龍宿優雅地拿起餐具,腦裡滿是金幣和紙幣在飛的畫面,不覺陰陰地笑了起來。

龍宿被他盯得有點不舒服,劍子卻先開口:「蔭屍人,你還不去工作,大仔會扣你薪水啊!」

「啊!對啊!」一言驚醒夢中人,想到大仔發現他偷懶時兇狠的樣子,馬上回到崗位,繼續接待其他客人。

龍宿低著眼打量眼前一碗淺黃色的燉蛋和奶白色的雙皮奶,覺得有點像布丁,又有點像啫喱……劍子卻不像他那麼有興致欣賞食物,早已愉快地吃起來。

「龍宿,試試這個。」劍子搯了一口雙皮奶,直接遞到龍宿嘴前,龍宿只得張口就接,一陣嫩甜滑進口中,濃郁奶味在口腔裡擴散,唇齒生香,細意品嚐,更覺味道不俗。

劍子也不客氣,直接把湯匙伸到龍宿的碗內挖來吃,惹得龍宿沒好氣地橫他一眼。龍宿從小所接受的餐桌禮儀訓練裡,不包括交換口水這一項,從前唸大學時就告訴這人幾百次了。

「這樣才更好吃,不信你也試試。」劍子完全不介意被瞪,還笑的很促狹。

試就試,誰怕誰!明明知道是激將法,仍然被對方眼中的笑意挑釁成功的龍宿,開始依樣葫蘆,把湯匙伸到劍子碗裡搯來吃。

於是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店裡某個角落,有一種比甜品還更甜蜜的氣息,正在偷偷蘊釀,在空氣中流倘飄送。

就在二人你儂我儂的時候,店門再度被推開,四個年輕人走進來,見店裡桌子已無一空,在門口有點無奈地站著,正欲離去。

「四位吧?稍等,稍等,馬上有位。」人客上門,蔭屍人總希望留下他們,但店面已滿,迅速環視一圈,瞥見劍子和龍宿的碗子已幾乎見底,卻又不好意思請人離開,十分為難。

劍子遠遠看見蔭屍人面有難色,便爽快地站起來,向蔭屍人揚了揚手叫道:「我們準備走了,讓他們過來吧!」低頭對龍宿道:「吃快點!」

龍宿長這麼大,不曾被人催促過吃東西,更別說被人趕走,心裡有些不自在。劍子見他磨蹭,知道自己的情人不習慣狼吞虎嚥,趁他猶豫時將碗一把搶過來扒光,然後低下頭飛快地在龍宿臉上親了一記,低聲壓在他耳邊道:「下次再帶你來吃,等會兒一出門,就開始跑。」

龍宿不明就裡,被劍子弄得有點迷糊,跟著起身就走。出了門,背後蔭屍人還對他們二人拋了個飛吻,大喊道:「劍子,謝啦!你最好了!」

遠遠地傳來了劍子爽朗的聲音:「免客氣啦!」

蔭屍人心中感激,恨不得對劍子親個幾十下以示感謝。當他忙完了一輪,終於有餘暇去收銀櫃檯點算帳目時,倏地臉色一變,漲紅了黝黑如炭的臉,終忍不住在店裡大聲怒吼:

「劍子仙跡你又吃霸王餐了!!!!!」



───────────────────────────────
<腹黑小劇場>

劍(神秘鬼祟貌):來言歆,幫我把這單子上的東西買回來。
默(看著唸):菊花週刊、紫藤Weekly、娛樂一週、八卦任我行……
劍(四處張望):別說丫,買就對了。
默(= =|||):要是主人知道了……
劍(=3=):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默(T_T):好吧。
劍(A_A+):麻煩你了!
默:(如果鳳兒知道我花錢買這種東西,晚上一定不給我睡覺Q____Q……)



這章跟下章都是過場的甜蜜片段,然後我們可以準備直奔結局了~(撒花)

蝉羽 2008-07-05 16:25
真是好腹黑的剑子啊!同情被他蒙的几位.
[s:156] 另外,那饼店的对联笑喷了~

杜拜 2008-07-06 15:04
腹黑的劍子仙人果然是不論幾多次輪迴
也是改不了腹黑的.
那個下一次蔭屍人你可要學精哦.
要不然下一次真的不知大仔會打你送那個地方的哦.
[s:152]

elisedan 2008-07-07 17:51
to:蟬羽
其實我很想看一次腹黑劍被倒過來腹黑的樣子XD~
素素麼,嗯嗯他是開個店也要那麼誇張的人囧


to:杜拜
大仔調二仔過去,應該不只為了劍子的原因
劍子大概隱約猜到,才那麼放肆的每次都吃霸王餐
但總括而言他是在欺負二仔不錯

elisedan 2008-07-07 17:57
第十一章


平日裡龍宿的衣著行頭總是華麗無雙,優雅非凡,而且幾乎每次出門,不是Maybach就是Rolls-Royce侍候,多一步也不用自己走,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如果他告訴你,他出生到現在都不曾試過跑步,你還是會愣愣地點頭相信他的人。但事實上,龍宿不單能跑,而且無論是一百米短跑,還是五千米長跑,一時也難不到他。

所以現在龍宿不太愉悅,並不是因為劍子拉著他在大街上東竄西竄地拔足狂奔──當然他也不會為此感到特別高興──而是因為狂奔的理由,也實在太不知所謂了些。

為什麼他要為了吃霸王餐而落跑?他覺得這個問題,就如同問人類為什麼一定要是從猿猴進化過來一樣無奈。

龍宿淡漠著聲音喚道:「好友。」

劍子笑呵呵地回頭。老實說不用回頭,劍子也猜得出此刻他的老闆,臉上是一個怎樣的表情。雖然每次看見這表情,都代表他將要面對一點點的麻煩,他卻不厭其煩。

剛剛奔跑時劍子早已草了兩三套說法方案,打了七八句對白腹稿。他訕訕轉過身去,正要說話,卻見面前的龍宿,那束在腦後一絲不亂的髮,許是因為劇烈動作之故,飛散出來了幾縷,被風吹得凌亂。劍子察覺到有一縷淡紫色吹到唇角之上,彷彿留戀什麼似的再不肯滑下,便伸手把它們勾開了,又替他理順,邊笑著哄道:「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龍宿不知道劍子又唱那齣,他拉著劍子那在他眼前悠悠晃晃的手,擰眉道:「且慢。」劍子以眼神詢問,龍宿又道:「汝總得告訴吾是要上哪去。」

劍子笑而不答,一個反手扣著龍宿的手腕,拉著他道:「走啦走啦。」

劍子把龍宿的手拖得甚緊,龍宿想抽也抽不回,便半推半就地跟了他去。



─────────────────我是半推半就的分隔線─────────────────



結果劍子竟然帶他去孤兒院。

他們在馬路上呼截了一部計程車,上了車劍子對司機交待說去不解巖,龍宿聽著耳熟。在計程車兜兜轉出了市區,車窗外蒼翠綠意開始滿目蔓延,他終於想起,不解巖是N市一所規模頗大的孤兒院,由國際慈善組織萬聖巖負責經營管理。龍宿記得他在某個酒會上,曾在與萬聖巖管理層的交談中,聽過這名字。

眼前這幢樓高兩層的不解巖,外牆由清水紅磚砌築,溫潤明亮,看起來有點歷史,倒也乾淨整潔,不顯殘破。龍宿心想,只是位處半山腰,也太偏僻了些。方才他們是坐計程車上來的,若非如此,這附近的交通則只有山腳下的一個公車站,步行上來還得二十分鐘。

正想著,背後傳來一聲精神充沛的叫喚:「劍子叔叔!」

兩人同時回頭,就見一個少年兩手都挽著大包小包脹脹的的購物膠袋,向他們跑過來。

「原來是你,剛才我上來時看見一部計程車經過,還在想是那位大人物來了。」少年頂著齊額劉海頭,笑得燦爛,龍宿自然不會忘記,這是從他賭場搬走了二百萬的「幸運兒」。

「叫劍子。」劍子拍了拍少年的腦袋:「或者哥哥。」

「不要臉,年紀都一大把,頭髮也白了,還哥哥呢。」圓兒噘嘴道,忽然看見站在一旁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優雅貴氣的龍宿,眼睛一亮,問道:「這位哥哥是你的朋友嗎?」

龍宿涼涼的看劍子那張一下子變成苦瓜的臉,道:「吾乃疏樓龍宿,是你劍子叔叔的現任老闆。」

「喔-」圓兒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劍子說的,很熱心於慈善活動的─唔唔──」

圓兒話沒說完,劍子趕緊捂住他的口,邊問:「好了,我們時間不多,佛劍呢?」

圓兒被捂著口,只得悶悶道:「院長昨天去萬聖巖開會,聽說要最少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結果兩人沒見著佛劍,倒見了同是大學同學的言傾城。

辦公室的天花上垂著一架老式轉葉吊扇,不除不疾地旋轉。窗外低斜的陽光映到扇葉上,搖得影影綽綽。房外傳來收音機的長壽點歌節目『流金歲月』,音質似乎不太好,一到高聲部份,便有點吱吱拉拉的。

言傾城泡了兩杯茶放到兩位久見的同學面前,溫婉笑道:「佛劍不喝咖啡,我們這裡只有茶,不介意吧?」

劍子笑道:「只要是佳人的手藝,喝什麼都是一樣。」

佳人一聽,笑靨如花。

龍宿打量著言傾城,四年不見,當年嬌柔的N大校花越發出落得成熟大方,眉梢眼角開始能讀出些韻味來,不禁心裡暗暗讚許。想當年這位萬人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的校花,卻拜倒在不苟言笑,正氣凜然的佛劍的西裝褲下,一夜間便成為轟動校園的大新聞。

那是聖誕前夕,宿舍提早開了個慶祝派對。眾人吃飽喝足後開始圍著圈子談天說地,又玩遊戲,嬴了的人可以對在場任何一人提出一個要求。後來言傾城嬴了,問她想要什麼呢,她低著頭有點靦腆,指著佛劍道:想聽他唱歌。眾人拍手叫好,又問妳想聽他唱那首?言傾城的頭垂得更低,聲音微細得幾乎聽不見:天下無雙。她說。我要聽天下無雙。

那是當年最紅的情歌。眾人聽了,無不嘩然,這才知道伊人心有所屬。只有佛劍呆呆的問:這是什麼歌?聽說消息傳開當夜,大學多幢宿舍內都是哭聲震天,淚流成河,絕不誇張。

回憶都很遙遠,又似是昨天才發生。那些稀疏平常的事,經過時間洗滌,卻漸漸變得深刻難忘。三人坐在辦公室內,慢慢地敍了些往事,都不免有些寂寥的感慨。

劍龍二人早知道佛劍有意投身慈善工作,只是沒猜到言傾城迷戀佛劍,竟也願意追隨其後。最近兩年她被派到不解巖與佛劍一起負責孤兒院的運作,以為總算不辜負她當初的一片心。豈料天意難測,在不解巖言傾城遇上了鬼梁家二少爺,反而成了一段姻緣,兩人將在今年秋天結婚。

末了,言傾城道:「我是不敢指望兩位大忙人能抽空出席,但也不敢不邀請你們。」說著她又從抽屜裡取來兩個淡青色的信封,笑著分別遞給二人道:「好巧這兩天我都在忙婚禮請帖的事,如今見了你們,也省了郵寄的功夫。」

二人笑著接過。似是為三位老朋友的重逢而助興,這時收音機裡傳來了天下無雙的前奏旋律。言傾城嘆息道:「過了這麼多年,總算找到了心甘情願為我唱這首歌的人。」她看著二人,甜甜一笑:「希望你們也能找到。」



─────────────────我是天下無雙的分隔線─────────────────



劍子跟龍宿都沒想到,跟言傾城這麼一敍就是半天,不經不覺已接近黃昏,便起身告辭。言傾城想送,被劍子攔了,說要帶龍宿逛逛再走,妳忙自己的吧。

說的跟做的向來是兩回事的劍子,甫一出門轉了個彎,一堆孩子便撲出來半途截劫。劍子沒法,嘴裡嚷著叫龍宿自己逛逛後到孤兒院後面的小溪旁邊等他,便被那些孩子擾擾攘攘地不知道帶到哪去了。

龍宿一個人找到了劍子說的小溪,小溪旁是青翠的草地,還栽著幾株蒼鬱的老樹,就靠著樹身坐了下來。聽著水聲潺潺,涼風颯颯,龍宿放鬆了精神去想剛才的事。他想起佛劍那時對著歌詞紙一本正經地履行著遊戲規則,想起劍子抱著結他幫他伴奏,想起他們一個唱得像唸佛經,一個彈得像敲木魚,倒不失為絕配,不禁莞爾。

當年劍子、龍宿和佛劍,雖被並稱為N大三先天,每個人都以為他們相熟得有如拜把兄弟,但龍宿知道,他跟佛劍之間有種很微妙的芥蒂,要不是劍子,他與佛劍大概今生也無緣成為朋友。龍宿本身不特別愛結交朋友,他擅長交際,卻不善於交心。而佛劍是那種只能交心,不能交際的人。劍子倒是兩方面都做足了,於是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涉足三教九流。龍宿冷哼一聲,想到這三教九流裡還包括一個姓素的,不管是誰是勾搭誰,總之都是一丘之貉。

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接近。龍宿轉頭一看,見圓兒抱著一籮筐的水果走過來,望了望四周後問道:「言姐姐說劍子帶你去逛,怎麼只有你一人,他呢?」

龍宿沒好氣道:「被孩子拐走了。」

圓兒「喔」了聲,又道:「對了,我還沒有跟你道謝。要不是你,我現在就不會這麼平安地站在這裡了。」說罷對龍宿深深地鞠躬:「真是太謝謝您了。」

龍宿頓時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不過錢是他付的,鞠躬倒也接受得心安理得,只是擺手道:「行了,汝去謝劍子,不必謝吾。」轉念一想,又問道:「汝跟劍子,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圓兒想也不想便道:「就賭場那天才認識的。」

龍宿在聽見「沒多久」時已經猜到了九成,也沒怎樣被刺激到,面不改容地道:「他說幫汝,汝就輕易信了?」

這回圓兒沒有像剛才般爽快,他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再抬頭時卻燦爛地笑道:

「因為我說的,他也一字不漏地信了。」




夕陽斜斜地照到紅牆上,屋頂偶爾傳來鴉叫聲,有種清淡悠遠的韻致。劍子覺得自己的人生裡沒有特別大悲大喜的,卻有很多道迷人的小風景,值得細細咀嚼。像眼前這幅畫面,一個抱著一籮筐水果,坐在樹下沉思的人。

「某年某月某日,疏樓龍宿抱著水果沉思。」

龍宿聽見來者的聲音裡充滿了招搖的笑意,睨他一眼道:「汝又在犯什麼傻。」

劍子坐到龍宿身旁,比劃了下姿勢,便把雙手枕在腦后,仰倒在草地上,這才笑道:「沒有相機,沒有畫筆,唯有空口白話把這難得的一幕記下來。」

龍宿本來想把整個籮筐砸到這人的臉上去,不知道是覺得這動作有失優雅還是捨不得甚麼的,最後只拿了一個橘子,作勢要塞住那個人的口,邊道:「圓兒給你的,說是這裡種的樹上摘的。」

「真乖。」劍子舉手擋住了,順道把橘子拿上手,裂嘴一笑道:「那你撥給我吃好不好?」

「劍子仙跡!」

「好,好。」劍子開懷大笑,坐起身投降道:「我知道你不會撥橘子,那讓我來撥。」

說著他走過去小溪旁,把那橘子放到小溪裡沖洗。只見溪水清澈見底,教人能瞧見沉在溪底,被水流打磨得圓圓滑滑的小石頭。劍子感受著冰涼舒適的感覺,隨口問道:「你剛在想什麼?」

劍子背著龍宿,兩人又隔了一段距離,聲音不太傳得過去。龍宿一時沒聽真,正要追問,劍子卻已經沖洗完那橘子,回到龍宿身邊坐下,一邊撥一邊道:「不會又在想公事吧。難得出來玩,那些暫且先放一邊,放輕鬆要緊。」

龍宿一門心思本來想不到公事上,劍子一說,那些計劃書會議時間表反而開始鋪天蓋地地襲來,他記得J計劃裡有一項細節……

J計劃。

龍宿心頭一沉,臉色也變了變。那邊劍子只是低頭撥橘子,沒有留意到,仍自顧自的說著:「你事事著緊,有時反而失了時機,未必是好。所謂有容乃大,無欲則剛……」

「劍子。」龍宿打斷他。「吾做不到無欲則剛,吾只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就得盡全力爭取。」

聽龍宿說得決然,劍子的手頓了一下,臉上一抹複雜的神色轉瞬即逝,旋即淺淺笑道:「我知道。看你處理J計劃時志在必得的狠勁,就知道了。」

龍宿看了劍子半晌,最後深呼吸嘆了口氣。他別過頭,微微仰首枕在樹幹上,看夕陽餘輝穿透茂密的枝葉露出的細碎金黃,好像自言自語地道:「汝知道J計劃,對吾來說有多重要?」

J計劃是疏樓集團歷來最大的投資合作計劃,由於涉及資金太多,董事會內一直存在反對勢力。要是合作成功,他能帶領集團更上層樓,還能借勢將阻路的人清除出董事會;要是出了任何差池,他卻有可能連集團主席的位置也坐不穩。

這是一場許勝不許敗的豪賭。

「我知道。」一陣沉默過後,劍子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淡然,卻很堅定:「所以我不是來幫你了。」

龍宿有點訝然地轉頭看他,還想說些什麼,劍子卻把掰好的一瓣橘子肉遞到他嘴邊,笑道:「劍子和龍宿聯手,還有什麼過不了的難關?」

龍宿嘴角微動,終究沒說什麼,只是就著劍子的手吃了那瓣橘子,一咬之下,甘香的肉汁在口內四溢。

又甜,又酸,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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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混了那麼多章,總於點題了Q____Q
這首天下無雙,是Eason陳奕迅的天下無雙,不是張靚穎的^^

疏楼更迭 2008-07-08 09:24
又甜,又酸,又澀。-------呀,他们的恋爱就像这样的感觉啊~~平常人平常心啊~(他们算平常?!)
唉~~猜来猜去的,很累。到最后谁又会是赢家呢?!到最后,那颗心还会是完整的吗,我不是说宿宿和剑子不好,而是环境使然,我就不信剑子这样接近宿宿是没有所图的(剑:当然!我要天天压龙宿!啡啡= =+)所以宿宿也在猜忌,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是怕伤害的。
      胡言乱语了一堆~~虫子还是赶紧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在来好好品文吧~
唉~~~无奈啊~~~

elisedan 2008-07-11 22:07
to:疏樓更迭

劍子圖的是什麼,這章就有分曉了
猜謎是劍龍兩位的生活情趣,
不過老道今次是過份了XD
但由於作者X2由始至終的目的都是寫甜文,
所以猜謎遊戲玩到最後,
該付賬的我們不會讓他逃,
大人請放心^^

elisedan 2008-07-11 22:09
[sell=0]
第十二章


每一個清晨,素還真都習慣在日光浴室一邊品嚐蓮花茶,一邊閱讀當日的報章新聞。但一個月前,當他家總管屈世途給他送上了一本坊間的八卦雜誌後,從此他的閱讀書目裡就多了這一項。

他自問做人雖然並不特別低調,卻也算不上很高調,最少要比他好友那位華麗無雙的情人樸素多了。大家都是商界名流,要偷拍就偷拍他啊怎麼來偷拍我。更重要是這位記者的照相機質素差劣,把他風流倜儻的俊美五官拍成了一張餅。素還真越想越是氣悶,死死盯著那本雜誌封面,一邊打電話給好友抱怨。

「為什麼他們挖你的私隱不去挖龍宿的,答案還不簡單?」電話那頭的聲音似是剛睡醒不久,還夾著呵欠。「因為龍宿專一。」

言下之意是他素還真十足的花心大蘿蔔,緋聞連挖十天十夜也挖不完。除去封面那兩位不談,素還真打開內頁,數了數記者給他羅列了以往疑似是他的情人的,十分嚇人如萬里長城一般的名單:歐陽上智、照世明燈、崎路人、青陽子、非凡公子、傲笑紅塵、莫召奴、四無君、覆天殤………秦假仙……好吧。但當他看見鬼王棺的名字時,終於掩卷嘆息,不忍再看。

如此說話,他的好友真不夠意思。枉費他還分文不收,將那舉足輕重的機密消息告訴他。



───────────────我是牆王無雙的分隔線───────────────



龍宿覺得現在的八卦雜誌實在是有點意思,難怪劍子每次看完後,心情都很好。他的長指先在封面標題上打著圈兒:「新歡舊愛終極對決!?素還真情陷兩難!」然後滑過了左邊──素還真與葉小釵在高級餐廳用膳,素還真正在殷勤夾菜給葉小釵;再滑過右邊──素還真與一玄衣白髮的男子在車內說話,二人貼得極近,狀似親熱,龍宿認得那男子便是月才子談無慾。

如果上天給一個人生死相隨的雋永,或是愛恨交纏的深刻,他會怎樣選擇?龍宿看了看窗外,八月的朱槿花開正紅,隨風搖曳,教人覺出了幾分無主的寂寞,卻也有種獨自閒行獨自吟的灑脫。

龍宿記得以前從宿舍到校園的路旁,胡亂地生了一叢叢朱槿,花季很長,暑假時卻開得特別地繁華,可惜暑假總是一晃眼間就過去了──就跟現在一樣,兩個月在一晃眼間,就過去了。

J計劃已接近尾聲,只差動筆簽約。龍宿揚起一個滿足的笑容。在他的藍圖裡,每一個細節都已經完美無瑕,全是這半年以來的心血結晶,過程雖然辛苦,卻也值得。以這份計劃書的高度,無論是那個財團投資,都只有穩賺不賠的份。他很清楚是多虧了誰,才能把所有細微之處都修訂調整到這個程度。

那個被多虧了的誰,自清晨被一個神秘電話吵醒後便再也睡不著,現在正在總統套房附帶的室外標準游泳池裡來回游了不知多少轉。龍宿從窗外看下去,那一頭銀白長髮雖然束好在腦後,當他下潛時髮尾卻仍舊在水面四散亂飄,龍宿覺得那很像魷魚的觸鬚。

這條魷魚過不了多久,便該重回大海,可是這一刻仍然一派悠閒地在泳池內淌洋。龍宿心中五味陳雜,兩個月以來的甜酸苦辣都混到了一處,一時語澀,說不出半句話來。但他想,這樣也就夠了。強扭的瓜不甜,得放手時且放手。

他從窗外收回目光,把手上的八卦雜誌放下,卻瞥見另一本昨天剛出版商業雜誌的封面:「有傳異度集團將收購玄宗集團 成為玄宗新主人」。

龍宿微微一愕,低眉沉思,一個個有著千線萬縷關聯的詞語,在他腦海中驀地湧現──疏樓集團、異度、玄宗、收購、J計劃、劍子仙跡──之前幾條看似毫無關係的線索,終於緊密地聯合起來。只見龍宿握著椅把的手,慢慢地收緊,彎曲的手指因過份用力被逼得殊無血色,節節泛白。

就好像在一個佈滿迷霧的山上繞了一圈,現在終於撥雲見日,豁然開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十分清楚。龍宿唇邊微微一笑,卻沒有半分笑意,低吟道:「劍子,汝果然在騙吾。」

龍宿換下原本的浴衣,套了件恤衫,隨意扣了兩個鈕,從座位上站起來往泳池走去。





早起晨泳的劍子,閉著雙眼,以非常舒服的姿態浸在水中。忽然池邊傳來腳步聲,劍子看見一抹紫色身影向自己走來,正打算對情人來個惡作劇,卻在來者越走越近時,察覺到他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平日裡龍宿生氣,儘管氣勢驚人,對他卻總留有三分餘地,不似今天這般,冷冽得像一尊千年未曾融化的寒冰。

不留餘地的怒氣,肯定是衝他而來。以劍子對龍宿的了解,頓時明白接下來,大概就是他之前早已預料過的事。

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麼快。

心思轉了幾圈,劍子不動聲色,繼續泡在水中等待龍宿到他身邊來。

龍宿走近池邊,只見劍子舒服地暢泳,緩緩屈膝坐在池邊。劍子游到他身邊來,像是看不到他如千年寒冰般的神情,輕鬆道:「早安啊,龍宿。」

「劍子,吾有事要問你。」

「我聽不見,靠近點。」劍子邊說邊往龍宿處游近了些,龍宿也當他真的沒聽見,想說叫他從水裡上來,就往池邊挪近了點。

劍子卻毫無預兆地突然伸手一拉,把才剛跪坐好的龍宿直接拉下水裡。龍宿沒意料到他有這一著,「噗通」一聲,頓時整個人跌進水裡,全身濕透,早上花了大半個小時弄好的長髮凌亂地散在水面,像是一朵在水中盛放的紫玫瑰。龍宿氣得臉色發白,正要發火,卻被劍子整個人撈到懷裡,直接把他壓在池邊。

「劍子──」話未說完,劍子用人類最原始的方式止住他的話,把他所有的不滿都以唇堵在咽喉,靈巧的舌更探進他來不及抿緊的雙唇間。

龍宿卻並不像往日般熱情回應,掙扎著要推開眼前的無禮之徒,誰知劍子卻以比往日更霸道的姿態,強橫地鎖緊懷中之人,舌尖在他的嘴內極盡挑逗。龍宿被劍子吻得回不過氣,粗糙不平的沙岩池邊石刺得他的背微微生痛,沾了水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輕薄無力地抵抗著劍子傳來的溫度。龍宿見掙扎無效,也不固執,乾脆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肆虐。同為男人,他很清楚愈是激烈的動作,愈容易挑起慾火。然而,他現在完全沒有興趣做愛。

龍宿的恤衫本是米白色,濕透了後幾乎變成透明,胸前的尖端若隱若現,加上冷漠的面容,竟又添了幾分引人侵犯的魅力。龍宿那種不感興趣的反應,劍子收在眼底,終於離開了他的唇,與他四目交投。

劍子見龍宿的臉色蒼白得不尋常,知他氣極,可他那神色中竟比以往生氣時,更多了三分淒楚,立時也覺心頭大慟。劍子嘆了口氣,輕喚著:「龍宿。」

龍宿雙眸直直地勾著劍子,彷彿看透了他,冷道:「汝又在愚弄吾了。」

「我沒有。」劍子無辜地說,倒也沒有躲開他的視線。

又是這個表情。這傢伙就是用這個表情騙了他無數次。龍宿直接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劍子,往池邊的上岸梯走去。

這次劍子卻沒有阻攔,在他上岸後叫道:「龍宿!」

龍宿沒有回頭,腳步卻停了下來。劍子又道:「你相信我嗎?」

龍宿依舊沒有回頭,語調裡透著苦澀:「吾很想相信。」

相信他麼?龍宿懷疑這從來都不由得他選擇。早在他能仔細考慮以先,雙腳就鬼使神推,卻又心甘情願地上了那條賊船。他就是這樣被他騙了無數次。

而這次卻是被自己最喜歡的人背叛,以他素來的心高氣傲,那種錐心之痛,更是痛不欲生。想著,龍宿覺得眼框微澀,似有什麼想湧出來,卻硬生生忍了下去。

「我真的沒有愚弄你。」劍子在水中喊道,也往上岸梯游去,邊上梯邊道:「我都跟你說,我把全部都跟你說!」

龍宿依舊站著,恤衫一直滴答滴答的滴著水,紫色的髮絲上滑落的水珠也如一場停不下來的雨,冷艷、高傲、美麗,卻寂寞得令人心碎。這個背影後來在劍子的回憶中,成為一個永恆的定格,以致在往後的許多年裡,每當他看了一些寂寞的電影,讀了一些寂寞的小說,聽了一些寂寞的歌,腦海裡都不經意地浮現了這個背影。

龍宿卻不明白,為什麼非得要到這種時候,到自己這樣去逼了,他才願意說出來。若是自己永遠不問,他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把自己當笨蛋耍?

不知不覺,劍子已走到他身邊,柔聲道:「先回房裡,你這樣濕著很容易感冒。」

「拜汝所賜。」龍宿冷漠道,雙腳卻沒有移動的意思,似在等待劍子把他未完的話說下去。

劍子從後環著他的腰,把龍宿緊緊地摟著,鼻尖在他的耳畔輕輕磨蹭,挨在他耳邊呢喃:「我真的沒有故意要騙你。玄宗的事,我本來也不想插手。我早跟他們脫離關係了。只是……我總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玄宗倒在我這一代,落在異度手裡吧。」

龍宿感覺到耳邊傳來的聲音,他雖然在解釋,語調中卻帶著五分哄人的意味,鼻息更故意吹到他耳背上,搔搔癢癢的,就像在調情。兩人濕透的下身在有意無意間碰觸摩擦著,相擁的姿勢如此曖昧不清,怎樣也不像談話的氣氛。

龍宿氣惱著,更氣惱自己的心軟。劍子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彷彿就這樣把他之前的怒火撲滅了。但他還是生氣,氣的是劍子的古道熱腸。如果劍子做那麼多事情,為的是他自己,為的是利益,他倒是可以理解。身為商人,他甚至很希望能與他擕手創業,一同奮鬥,甚或是成為競爭對手,也不失為一個挑戰。

但劍子做了那麼多事,竟然,卻都只是為了一個玄宗集團,而且是已經脫離關係的玄宗集團。龍宿心裡更清楚,這件事了結之後,劍子大概不會得到半點利益,而他對此非但無所謂,甚至還甘之如飴,然後又會繼續他自由的流浪旅程,像往日一樣,消失在他面前。

那吾──那吾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麼?一個用完即棄的情人?

龍宿心裡百轉千迴,情思萬種,驀然驚覺,原來自己從頭到尾最在意的,不是公司的利益損失,不是玄宗集團或異度集團的得益,也不是這傢伙沒完沒了的謊話,而是──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想到這裡,龍宿心裡一痛,身後劍子不知他這番心思,只是緊緊抱著他,也沒有說話。

「劍子。」龍宿輕聲道。

「嗯。」劍子頭伏在他肩上,低聲答道。「回房間談?」

龍宿嘆了口氣,似是想通了什麼。「汝答應吾一件事。」

「只要是你說的,我那有不答應。」聽劍子說的乾脆,龍宿只道他又在油腔滑舌。但劍子心裡想的卻是,無論龍宿說什麼,這次都真的履行到底,決不負他。

「不要再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龍宿低聲說。

「好,我答應你。」劍子沒想到只是這麼簡單的要求,又知這是龍宿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說出口,心知是自己四年前的消失,讓他失去了安全感。其實他本來就有意一直纏著龍宿,即使在玄宗事件過後,他也不打算再離開龍宿。雖然他們一直以來的發展似是相當急促又隨意,但正因為他們彼此知心,也無需那麼多繁文縟節。

雖然與龍宿發展成這樣的關係並非他原本的計劃之內,但劍子覺得這樣也不壞,算是意外的收獲。

龍宿像是鬆了口氣,得了劍子的承諾,雖然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實,但他想相信,相信這一次。

劍子感覺到龍宿態度軟化,摟著他的雙臂收得更緊,軟言哄道:「回房換衣服,我再慢慢跟你說。」

「其實,也不急。」龍宿得了他的承諾,也就卸下了冷漠的面具。劍子微詫,卻見龍宿轉過身來抱著他,有點戲謔地瞄著他泳褲之內微微挺起的分身笑道:「這個不是更急?」

劍子看他跟自己開玩笑,知他氣已下,使壞的本色又出來了。「哦,那你要服務我?」

「妄想!應該調轉過來吧。」龍宿笑了笑,眼睛卻瞟向泳池旁邊的太陽椅。

這也是劍子最欣賞龍宿的地方之一。龍宿此人雖然固執,卻不迂腐,而且很有情趣,總會在適當的時候做最適當的事。

「難得龍首有這雅興,我自然奉陪到底。」劍子說著,就摟著龍宿,把他推坐在太陽椅上,邊解開龍宿一身黏人的衣服。龍宿幾乎已一絲不掛,而劍子本來就只穿著一條泳褲,光裸的身子相觸,瞬間燃點起慾火。

龍宿凝視著劍子,眸底千種風情,光色流轉。劍子俯下頭去吻他,雙手撫摸著那平滑細緻的肌膚,感受著它在自己的指尖下輕輕顫動。他的吻又逐漸不安份起來,離開了被蹂躪得紅腫的唇瓣,如蛇一般蜿蜒到胸前的尖端,柔軟的腰側,最後來到兩腿之間的欲望,張口含住。

溫熱的口腔與靈活的舌端狠狠地挑逗著感官,龍宿受不住這種刺激,他閉上眼仰起首,兩手本想攀著劍子的肩,最終還抓著椅把。糾結在小腹的欲望不斷升溫,終於不受控地亂竄,快感直衝雲霄。龍宿一聲輕吟,推著劍子道:「……可以了……」

劍子卻沒被那雙欲拒還迎的手推動半分,眼角笑意更濃,吞吐得更快更深,取悅著身下之人,終於讓龍宿在他口中釋放了自己。

「去哪?」還在喘息著的龍宿看見劍子急不及待轉身離去,不禁擰起眉頭,拉著他的手。

「拿潤滑劑。」聲音有點低啞。

「不必了。」龍宿沒有放手,反而一個使勁把他拉到身邊。

劍子把他壓在太陽椅上,斜身迫近,從上而下地望著他:「這樣你會痛。」

龍宿不答話,修長的指劃過劍子肌理分明的胸膛,再滑到堅硬的腹部,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圈。劍子的欲望早已隱忍得脹痛,他平日絕非縱情聲色之人,但如今卻被眼前這人誘惑得心馳神蕩,總想反複地佔有。

「龍宿……」劍子低頭呼喚,手指直接滑進龍宿滾燙的私密處。龍宿雙眸微微睜著,似是享受又似是痛楚,他這模樣教劍子看得再也難以自制,抬起他修長的雙腿,架在太陽椅兩側的扶手上,欲望對準那銷魂處的入口,一個沉身便送了進去。

「……唔……」都兩個月了,為什麼還這樣痛!龍宿頓時有點後悔,但模模糊糊的想到了這兩個月來,與劍子也是這般纏綿,也有點滿足,便強忍住想將雙腿合攏的本能,反而更微微張開了些,方便他的進出。

劍子倒抽一口涼氣,沒經過潤滑的身子,比想像中還要緊窒美好。他壓止著想要瘋狂抽動的慾望,好等身下之人能慢慢接受他。低頭時卻見龍宿雙眉緊鎖,星眸半闔,顧盼迷離,正自強忍疼痛,努力地放軟身體去適應他的碩大。從這角度還能看見兩人結合的部份,接納自己的地方正艱難地吞吐收縮著,卻沒絲毫抗拒之意。

劍子看得意亂情迷,又憐又疼,便輕輕抬起龍宿的臉,嘆息道:「龍宿,為什麼你願意讓我這樣碰你?」

龍宿既痛楚又歡愉著,似是有點受不了地白了劍子一眼:「怎麼?都兩個月了汝才來問這問題?」

劍子低笑一聲,抓住龍宿的腳踝,開始狂恣地掠奪身下之人。


八月的朱槿花開正紅,隨風搖曳,似乎在見證一場纏綿的情事,有如燦爛的花事,難管難收。
[/sell]

mohsien 2008-07-12 12:53
前面第一段的地方真是太好笑了!!
素素真是介意自己的脸被拍成饼样
呵呵呵~~

不过龙宿真的是心肠太软啦
这么容易就原谅剑子了

elisedan 2008-07-16 01:19
to:mohsien
就算素素是餅,也會是全世界最帥的餅,所以大可不用介意XD

至於龍宿,我們對於這樣的他也是很嘆氣,
天底下的便宜都給劍子佔盡了這還得了,
既然龍宿狠不下心(泣),
唯有借助外力來整治一下老道這個沒心肝的=3=

elisedan 2008-07-16 01:23
第十三章


總算二人想起待會還有會議,在池邊胡混了一會兒也就回房洗澡了。這邊劍子摟著自己的情人還肖想來個鴛鴦戲水,卻被龍宿推到套房的另一個浴室去,狠狠瞪著他說一起洗那還洗得成嗎汝給吾安份點。劍子吐舌,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想安份地一起洗……雖說能否做到他也沒把握。

龍宿洗完澡出來時,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某套電影,女子在做沙拉,滿不在乎地,搖擺著身體。一個人的店裡,她把背後的收音機聲量調得震耳欲聾,是那首有名的California Dreaming。

龍宿記得這是一套關於兩個失戀男人的電影。有點頹廢,有點蕭索,有點孤獨,還有點故作姿態,他不是太喜歡。

那邊劍子卻半個身子躺了在床上,正跟著那旋律,吹著口哨,眼角斜斜地瞥見龍宿出來了,笑著撐起身。那個笑容,惹得龍宿有種想要去捏一捏他鼻子的衝動。

於是龍宿也行動了。正要走過去,此時門鈴聲卻響起。二人互瞄一眼,似是在詢問對方你今天有點早餐嗎?卻又從彼此眼中讀出了否定的訊息。

劍子聳肩,起身走到玄關開門。他的掌心握住了暴露在冷空氣中因而冰涼徹骨的金屬門鎖把手,在扭動的瞬間,一陣戰慄感猛地從腳底升起,身邊氣流突然凝固,寒意暴增,劍子臉色突變,這是──

殺氣!

劍子立刻往左偏身蹲跪下來,蜷伏彎曲著身體,箭步回房,才關上房門對龍宿說了句「殺手」,就聽見消音槍聲響起,顯然對方察覺不妥,決定用暴力破壞門鎖直接硬闖。

龍宿見狀也是反應極快,從床頭櫃的暗格摸出了一把手槍塞進來到他身旁的劍子的手裡,自己則飛快竄到了房間另一端的衣櫃旁,從抽屜中取出另一把手槍。幾個動作乾淨俐落,敏捷異常,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龍宿尚未回過氣,房門外槍聲又起,接著兩道身影,一男一女,踢門而入。龍宿與劍子一人分據房間一角,交換了個眼色,劍子向天花上的煙霧感應器射了一槍,花灑頭內的玻璃膽應聲爆裂,強勁的水花如雨如瀑,四濺室內,警報系統亦立時大響。

元禍天荒見滿室水氣氤氳,不利視野,但約略從剛才槍聲響起的位置猜到有一人潛伏在床沿,便向身後的赦生使個眼色,著他從連接著睡房的書房那邊包抄進去。這邊別見狂華已向床邊開了兩槍,卻也被躲在衣櫃後的龍宿開槍逼退。龍宿這槍射進了門框,他被擋著線視,原也沒想過能一擊即中,只為替劍子解圍。

房內又越見霧氣瀰漫,一時僵持不下,只聽別見狂華又冷又媚的聲音道:「龍首,我們是來拿劍子仙跡的命,此事與你無關,請你別多管閒事。」

龍宿一聽,火冒三丈。他心裡正估量著地面從得知警報訊號,到差人來這五十樓的套房需時多少,雖然明知對方是為了從聲音辨別他的位置,為了爭取時間,冷然叱道:「簡直一派胡言,汝等在吾的地方殺吾的人,如此明目張膽,是不把吾放在眼內了?」

「我們無意傷害龍首,但若你不識時務,就休怪刀槍無眼。」

劍子卻越聽越覺不妥,覺得這二人身為殺手未免廢話太多,心念一動,眼角餘光卻捕獲到一抹清秀的棕色身影,正在連接著的隔壁書房,舉槍瞄準自己,手指已扣動板機……

生死一瞬,想像中的劇痛卻未臨身。劍子屏著呼吸,只見龍宿撲過去擒住赦生,二人摔倒地上連滾幾圈。元禍天荒和別見狂華被這幾下騷動分了心,劍子見機不可失,又向房門方向開了兩槍,要逼得他們往門外閃躲,二人卻不甘示弱,一邊縮在門框之後,一邊對著劍子藏匿之處各開一槍。

「住手!」就在子彈橫飛之際,龍宿冷喝一聲,只見他擒著赦生的左手反扣背後,把赦生推在身前以充保護屏障,右手更舉槍直指赦生,冰冷的槍口緊貼他的腦門。龍宿拎著赦生扭在身後彷彿不盈一握的纖幼手腕,睨著守著房門左右的二人,森然道:「這樣下去沒意思,吾跟汝等作個交易,汝等暫且收手,吾保汝等安全離去,這帳吾要親自跟閻魔算。」

二人還未答話,被拿作人質的赦生卻搶先開口,他的聲音很細很小,但聽得出是百折不撓的堅決:「今天不完成任務,絕不回去。」

龍宿一聽這話裡的堅決之意,知道這事已無迴轉餘地,暗叫不妙,玉石俱焚對他而言毫無意義。正在暗思對策之際,元禍天荒卻忽然從門後轉身出來,隔著濃重的水氣,他那原本剛毅的目面輪廓有點模糊不清,低沉的嗓音卻字字清晰:「接到魔君的新命令,要我們帶劍子仙跡回去。」

元禍天荒話音未落,龍宿已寒了臉,顏色有幾分蒼白,抓著赦生的手更用上了幾分勁度,決然道:「不行,他不會跟汝等回去。」

赦生此時卻又開口,這回聲音仍是很細很小,也不怯懦,夾雜了冷笑:「魔君要見他,就不會傷他性命。反而是你的情況,再拖下去,恐怕就不堪設想了。」。

龍宿聞言,稍稍緩了手勁,一時仍在思索。那邊劍子已瞧出龍宿有點不對勁,聽了赦生的話更確認無誤,忙上前去扶著他,慌急道:「你受傷了?」

龍宿見劍子上前扶著自己,又見三個殺手已無動作,也順勢放開赦生,回道:「尚能支持。」

劍子猜到他是在跟赦生搏鬥時受傷,龍宿剛才洗完澡穿了件深紫色的恤衫,但低頭細看之下仍能輕易發現他左邊腰間位置一片腥紅濕溼,便知道是槍傷。但見他中槍後仍能擊倒赦生,押著人跟對方進行交涉,一時三刻料想也無大礙,但再拖下去,只怕就如赦生所說……

不能再拖了,玄宗的事,龍宿的傷。劍子道:「我跟你們回去。」

龍宿還沒來得及反對,玄關傳來一陣嘈吵聲,只見仙鳳領了些人,一看門鎖上有彈孔,二話不說自己率先衝了進來,看見現場的混亂情況,頓時沒個主意。反而劍子見仙鳳來了,心頭一鬆,對著她說:「鳳兒來,照顧妳主人。」劍子雙目迅速環視四周,再看了看跟著仙鳳後面進來的人,最後目光又回到仙鳳身上,柔聲安慰道:「把這裡收拾好,今天的事不要張揚。」

劍子說話雖輕,卻有一種令人不能忽視的威嚴和持重。仙鳳總算不是沒見過場面的溫室小花,又聽著劍子先生那十分能安穩人心的語調,很快就鎮定下來。她走過去要扶著龍宿,龍宿皺眉看著劍子,按著他的手肘,搖頭道:「別去。」

龍宿臉上既是責怪之色,又是懇求之意,更有傷在身,劍子也不忍心就此離去。但一想到自己不跟他們去見閻魔,今日的場面難以善了,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變故,往後的日子更是沒完沒了。他早打算時機一旦成熟,就跟對手攤牌,今天跟了他們走,也是順水推舟。想到閻魔要見他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事情極有可能一次解決,便決了心要跟對方一會。

劍子在龍宿的臉頰輕輕吻了一下,凝視著他,眸底無限溫柔:「別擔心,我去把玄宗之事解決了,很快就回來。你小心照顧自己。」

不知道是因為痛楚還是太過擔憂,龍宿瞇起了雙眸,目送漸行漸遠的白色背影。頰上劍子那個吻的餘溫尚未散去,電視機傳來的歌聲在耳畔縈繞,男聲和女聲正在二輪唱著: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And the sky is grey
I’ve been for a walk
On a winter’s day
If I didn’t tell her
I could leave today
California dreaming
On such a winter’s day

………
……

疏楼更迭 2008-07-16 08:30
分离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啊~~老道你又吃干摸净就落跑了!===纯粹虫子的妄想暴走。
为虾米宿宿又受伤闹!555~~心疼啊~~~
那什么什么剑子你赶紧把你的事处理干净了!好好回来在把宿宿压倒~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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