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幽子 |
2008-09-27 11:32 |
本文說明 正 文:星願 前前世:千年之戀 前 世:蓮心
(一)戀人
深夜寂靜的街道,踉蹌的步伐急尋熟悉的巷弄,一個轉彎,他順勢靠在滿是爬牆虎的石壁上,緊咬手巾的一角,權充止血帶,單手綑住左臂淌血的傷口。
不行!他不能這樣走進家門,這已經不是狼狽可以形容的慘狀──他的髮帶鬆脫,襯衫失去三分之二的鈕扣,還有他的身體,彈痕、吻痕,什麼亂七八糟的痕都有。就連牛仔褲的皮帶也不翼而飛,對了,皮帶去哪裏了?他抓著頭,寧可不要想起,那個男人,那個不要臉的變態竟然抽出他的皮帶綁住他的雙手!
平常人遇到這種事會怎麼辦?報警嗎?哈,他自己不就是警官嗎?難道要他以被害人的角色走進警局報案,帶著一身的證據和羞恥向同事陳述案發經過──「我被強暴了,在對岸的碼頭酒吧,大約凌晨兩點,對方是一個男人,棕髮黑眼,身高一八零以上,年齡三十多歲左右……」
要他報案,不如殺了他算了!
手巾打好死結,傷口總算停止淌血,他繼續摸黑前進。幸好今夜沒有月光,否則他不惜開槍也要射下所有的發光體。
『搞什麼,還是這麼亮?』奇怪,連星星都變得刺眼起來。對了,他的槍……已經不在他身上了!遺失配槍紅髮怪獸肯定要大發雷霆的,比起那個強暴他的醉漢,這個人是他最不想面對的第二人──特勤組組長吞佛,他的直屬長官。
──「菜鳥警官,你的配槍怎麼遺失的?」那傢伙一定會這麼質問他,光想就叫他火冒三丈,都三年了,那傢伙還是菜鳥長、菜鳥短的把他呼來喚去。
『砰』一聲,他到家了,憤怒讓他忘了調整力道,開門的方式活像邁阿密警探。這一聲雖然沒把牆壁震碎,倒是吵醒已經入睡的姊姊。聽到門鎖轉動聲,他火速爬上二樓,等腳步聲傳來時,他已回到自己房間。
「劍雪,是你嗎?」公孫月在樓梯口喊了他一聲。
都怪剛才一時情急,不,要怪那個紅髮怪獸才對,連在自家也跟他作對。
「姊──」他應了一聲,但是腳步聲上樓了,他屏息以對。
「劍雪,怎麼了?」公孫月就站在門外,他打定主意,抵死不開門。
「姊,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說,晚安。」打出晚安牌先擋一夜也好,明早公孫月還會再追問他,這是一定。
昏暗的房間內,他在牆角呆坐著。急救箱內的瓶瓶罐罐撒了一地,鬆脫的紗布滾到地板另一邊。傷口已經重新包紮過了,染血的襯衫也換下了,疲倦的他並非不想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只是怎樣也沒想到,緊繃的神經一放鬆,兩腿也不聽使喚,站都站不住了,何況是走到床邊?
他的腿好麻,痛覺卻清晰的啃咬他每一寸神經。他回復理智,開始回溯今夜的點點滴滴。首先,他遇到一個扒他皮夾的小鬼,追到碼頭酒吧,那個該死的小鬼就站在酒桶上大聲朗誦他的姓名和頭銜,於是所有的倒霉事全來報到了……誤闖毒窟,人財兩失,配槍失蹤,還掛彩回來。一開始,如果他不追去,是不是就沒事了?
聽到警官兩字,吧台內一個蓄著長髮的高瘦身影立時舉槍,一顆子彈毫不留情穿過他的左臂,鮮血順著手臂、沿著指尖汩汩流下。
那些圍觀毒蟲的訕笑聲彷彿還圍繞身邊,直到那個全身酒氣的棕髮男人出現,大手一攔,就地將他摔在桌上,滿桌酒瓶應聲落地。「哈,我好像還沒玩過警官哦──」
笑聲一湧而上,他忍痛坐起,悄悄拔出藏在皮靴裏的配槍,唉,想不到他第一次拔槍竟是為了捍衛貞操。
「不要動!」他真的準備開槍了,汗水一滴一滴溼了板機。
但是男人的動作和精湛的技擊快過他的思考,一個反制便奪去他的配槍。沒錯,他是以優異的成績考入警校,但體術一直在及格邊緣。
「太嫩了!警官,你今天剛從警校畢業嗎?那就讓我用你的槍來幫你慶祝吧,如何?」眾人的笑聲更大了。棕髮男人用槍口抵住他的襯衫領口,唰一聲撕裂而下,三顆、五顆鈕扣滾落一地。
「喂,你不會來真的吧?」酒吧中間,一個留著絡腮鬍的男人叼著煙說道。
棕髮男人俯身注視身下尚未就範的獵物,「女人,沒有征服的快感,這一型很合我的味。」
「哈,難怪你不碰女人,嗯──這小子長得還不賴嘛!好吧,要玩你們到隔壁休息室另闢戰場,不要再這裏讓兄弟們爆血管。」揮揮手,絡腮鬍男人指著休息室的方向。「對了,別關門,兄弟們雖然對男人沒有興趣,但是警官的叫聲我們會很有興趣,哈哈哈──」
說是休息室,也只不過是隔著一塊木板的房間,只有一張桌子,連門都沒有。這裏,不可能有人休息,桌子這麼大,或許是展示貨品的地方。貨品?──真像他現在的寫照。
「放開我!」扛起戰利品,棕髮男人將他帶進休息室。又一次,他跟桌子狠狠擦背而過。
槍口這次抵住他的腦門,男人壓低噪門,厲聲在他耳邊說道,「呿!沒人告訴你性命比貞操重要嗎?菜鳥警官──」
接下來的事,他不願再想,特別是他在男人手裏高潮的事實。那一刻,精神的羞愧和身體的歡愉一起到達頂峰,他的尊嚴在這裏全數崩毀。
「你可以叫我封禪,但我更希望你叫我……乖,回去後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一切都會沒事。」男人雖然進入了他的身體,並沒有做到最後。他對此納悶,但只有瘋了才會去問。
明天,如果還有明天,他可能得求助心理治療,不,他不能對任何人開口今晚的事,那麼,去找催眠師好了,他要徹底忘了今晚的事,在他找到這個棕髮男人要他付出代價之後。
「你們也在笑我嗎?」他對著窗口的星星自嘲。
不管了,星星也好,命運也好,誰來嘲笑他,他也不會就此妥協。他發過誓,一定要抓到兇手,三年前,在暗夜橫行的那些兇手。他的養父因為見義勇為,被一批惡棍在車內亂棒打死,那個人,是他最親密的家人,他最敬愛的父親啊──
他發誓一定要將那些壞人繩之以法,不管公孫月怎麼勸阻,他放棄了原先出國留學的計劃,轉而投入警界。他並不指望這個失序的世界能還他什麼,他要的只是一份遲來的公道,為了弔慰父親在天之靈,也為了安慰活著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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