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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嵐 2008-11-21 02:30
先說在前:

1.(基本上)這不是個快樂的故事,前半段比較沉重,後半段比較輕鬆,保證是Happy ending~
2.有些梗和場景與舊作重疊,請不要在意(喂),因為是同個時間擬的稿,不想更改設定,所以....XDD


========================



(壹)



  「梅花梅花幾月開,一月開不開?」

  「不開。」

  「梅花梅花幾月開,二月開不開?」

  「不開。」

  「梅花梅花幾月開,三月開不開……」

  樹林裡,三五孩童成群結伴,手拉手,圍成一個圈圈,口裡反覆唸著歌謠,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中間蹲著摀眼的孩童大喊,繞行的孩童隨之嘩然叫嚷,快速放開彼此牽著的手,一哄而散,讓當鬼的孩童追逐,嘻嘻哈哈,吵吵鬧鬧,愉快地遊戲著。

  「別跑,我快抓到你了!」當鬼的孩童一邊追逐,一邊宣示。

  「哈,來抓我啊……哎唷!」被當成目標的孩童聽聞,非但未曾停歇,還回頭扮了個鬼臉,試圖挑釁,卻冷不防一個回頭,腳步停止不及,迎面撞上一面白牆。

  「嗚…好痛,怎麼搞的,今兒個沒帶眼睛出門啊?」

  原以為是玩伴遊戲時未加注意,不小心撞成一塊,揉著發疼的臀部,口中唸唸有詞,心底暗暗罵著,但叨唸了半晌卻不聞回應,其他同伴也未出聲,好奇抬頭瞧去,頓時呆若木雞,連傷處也忘了揉。

  「抱歉,還好吧?」「白牆」彎下身,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孩童,替他拍拍灰塵,略略檢查一番,幸無大礙,自懷中掏出小瓶遞上。「來,這是藥酒,回去讓你娘親替你揉揉,睡上一覺,醒來就不疼了。」

  「嗯……嗯……」怔愣瞧著對方,有些茫然,手裡拿著小瓶,瓶上殘有溫度,溫溫熱熱,就像那人臉上的笑容,暖洋洋的,不知不覺露出笑臉,回以歡顏。「謝謝叔叔。」

  「不客氣。」

  其餘孩童見狀,紛紛回到樹下,圍繞著這位陌生卻和藹的白衣人,好奇地打量他的衣飾行頭,吱吱喳喳問著瑣碎零花事。

  「叔叔從很遠的地方來嗎?」

  「嗯,算是吧。」

  「那,叔叔來這裡做什麼呢?找人嗎?我們可以幫你喔!」這莊子就這麼點大,只要一個姓名,或是一個描述,尋人探事,不成問題。

  「做什麼啊……」白衣人喃喃自語,神情有些迷惘。

  他只是隨興走走,漫無目標的旅行,悠然自在,隨心所欲,走到哪就看到哪。方結束一趟遠行,經過家前岔路時,忽地一陣大霧,香氣迎面撲鼻,隨後腦中茫茫一片,再回神,就見一個孩童坐在地上,睜大著眼望著他,像是見了什麼奇異生物般。

  環顧四周,這地方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算算腳程,應在自家附近,自己居住多年竟不知還有這方天地,實在怪奇。

  也罷,奇遇這種事,就是莫名其妙遇到的神奇事,既然花香要他停留,何妨親身一見。

  揚唇一笑,答道:「來賞花吧。」

  「賞花?」孩童們相互看了看,搖搖頭,最後狐疑地回望白衣人。「叔叔,現在是冬天,莊裡的花都謝了,草也不長了,您這大老遠過來,可要失望了。」

  「是啊,前些日子下了場大雪,把院子裡的花給凍壞了,就連咱們要吃的菜也沒了,爹和娘說,這些天還會再下雪,叔叔若想看花的話,得等到春天才行。」

  「春天?」長眉輕挑,微笑應道:「不,我想看的是……」

  「叔叔、叔叔,我知道哪裡有花喔!」

  聲音細細小小,軟軟柔柔,白衣人聞言低頭瞧看,是個紅衣小女孩,臉蛋圓圓,一雙眼睛如星晶亮,精巧鼻尖被風凍的嫣紅,底下漾著甜甜笑靨,手裡揪著潔白衣袖,說著令人心嚮之言。

  「喔?妳知道?」大紅色的衣裙,在皚皚白雪中十分鮮明耀眼,有些刺目,逼得他垂下眼簾,壓抑心底湧出的隱隱疼痛。

  點點頭,笑得燦爛,伸出白皙小手,邀約。

  去?不去?

  深吸口氣,冷冽寒風掃去鬱悶,重新綻出笑靨,大掌覆上小手,輕輕握住。

  「嗯,走吧。」

 

※    ※    ※



  出了樹林,經過村莊,女孩不往莊內行,繞過彎,走向羊腸小徑。

  小徑渺無人煙,行了許久,除了一大一小,一紅一白,不見其他蹤影。

  路旁林木聳立,每隔幾尺就有一株,種的是松柏,無論寒冬酷暑,皆是蒼翠碧綠,枝繁葉茂。

  高高枝椏下,紅橙燈籠隨風搖曳,放眼望去,點點相連,光亮通明,直比天日。

  炫目,卻孤獨。

  每一盞燈,點的都是等待的心,每一只燭,流的都是思念的淚。

  燈紅十里,眼盼百里,寂寥千里。

  傻呵,傻呵。

  跨過門前牌坊,頂上石刻仍在,任憑歲月添痕,時光留跡,依然冷冷望著底下來往過客,默默記著曾經風霜,昔時雪月,沉沉疊疊,化成傳說。

  層層白雪遍布,將繁華深埋,只留一色天地,大片的銀白,像要隱藏什麼,卻在足踏之後,薄冰碎裂,透出泥濘石地,又見渾沌,什麼也無法隱藏。

  黃土沾上鞋面,染上長袍,緊緊攀住不肯放,無聲吶喊。


  這是吾的願望……答應吾……
  汝說過的……說過的……


  「叔叔?」

  「……嗯?」驟然回神,不解地望向女孩。

  女孩蹙起細細的眉,輕輕搖著手,說道:「叔叔,您捉疼我了。」

  白衣人聞言,急忙放開握緊的手,不斷道歉,小女孩揉著自己發疼的手,搖搖頭,臉上未有一絲不悅,須臾,舉臂指向前方。

  「花,在這。我們到了。」

  順著指示望去,一株梅樹立於庭中,枝幹茁壯,初時,未見有花,以為只有光禿禿的褐色枝椏,仔細瞧看,白雪覆在樹枝上,微微突起,手撫莖幹輕輕搖晃,將霜雪抖落,露出小小花苞,苞芽緊緊瑟縮,不加理睬,亦不願展露花顏,供人觀賞。

  白衣人凝視許久,疑惑問道:「妳說花在這,但我未見花開,為何?」

  「花,是有的,只是它不願開。」女孩應道:「或許今天,或許明天,總有一天,它一定會開花的。」

  「這梅,是什麼顏色?」

  「可能是白,可能是紅,也可能兩種皆有。」

  「為什麼?」若非全白,就是全紅,為何會兩色齊開?

  「樹有鬼,鬼有怨,傳說,梅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兩色同株,是又恨又愛,又怨又嘆,躊躇反覆,難以完全。」

  「那麼,妳看是紅是白?」

  小臉微仰,不答反問:「叔叔,您希望是紅還是白?」

  希望啊……

  臉上微涼,眼前又見白雪紛飛,朦朧中一點嫣紅,雙瞳翦水,朱唇如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

  「叔叔,下雪了唷。」

  「嗯……?」白衣人驀地回神,瞧稚嫩雙頰凍得通紅,不住呵氣取暖,頓時一陣愧疚,趕忙道歉。「對不起,我看得太入迷了。妳家在哪裡?我送妳回去。」

  螓首輕搖,答道:「在這裡唷。」

  「這裡?」

  女孩笑而不答,小手握上厚掌,將人帶往亭中,熟悉地從桌下搬出小爐茶具,舀些井水洗滌乾淨,再添上泉水,升起爐火烹煮,從袖裡掏出茶葉,熱水一沖,茶香四溢。

  「好茶。」味先甘而甜,後自喉中泛出苦澀,融合昇華,吐氣呼吸間,冷冽寒風中,瀰漫淡淡梅花香。
 
  冷梅香……

  似曾相識,熟悉而陌生,在哪裡聞過呢……?

  好奇掀蓋觀看,褐色葉片中混著幾片暗紅花瓣,靈光一現,自衣袖取出小布包,掀開覆蓋方巾,露出一剪紅梅,淡雅香氣飄散,與茶香相融,合而為一。

  「呵,原來在此。」

  走訪多時,好山好水觀得多,亦見過梅樹無數,卻未曾尋得相同花香,不料今日竟有此機緣,實屬難得。

  回頭細想,若非得人相助,豈可一解多年疑慮,思及此,抬頭望去,女孩雖然仍是童身模樣,臉上已不見稚氣,瞧她行為談吐,不似尋常之人,更遑論一般孩童。

  莫非……

  白衣人抱手一揖,問道:「請問,此地園主何在?」

  隔著裊裊霧氣,水靈眸子閃閃晶亮,豔紅唇角微勾,靨似紅梅。

  「傳說,梅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讓我告訴你,一個關於紅梅的故事……」

非离 2008-11-21 10:28
狂岚大有新作,赶忙进来拜读.
白衣人是剑子吧,领着他的红衣小女孩....为什么让我想到了仙凤...而且看她的口才,不像一个小女孩应该会的水准呀~~~
来到的地方是疏楼西风吗?咻咻又再哪?
好多问题~~~ 等待下文吧=V=

宅貓 2008-11-21 13:24
新坑~
很好看的样子
[這是吾的願望……答應吾……
  汝說過的……說過的……]
这两句话看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咻咻已经……
别说这个红衣小女孩就是仙凤的……
然后那个故事……
哎呀呀,开头有些诡异呢,但是也让人很期待啊

吞佛月 2008-11-21 21:48
OTZ,我感觉我没看明白,OTZ...咳!
我也觉得像仙凤...

剑子找的是龙宿吧
他和龙宿之间的爱就是又爱又恨呐!叹气

罂莲 2008-11-21 23:17
让人心痛的开始呢

這是吾的願望……答應吾……
  汝說過的……說過的……

咻咻有什么愿望呢?很想知道
为什么,看了这篇文总有一种无力感
很想做点什么,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卡戎 2008-11-22 09:53
看这个开头……咻咻莫非已经没了?这红衣的小女孩,难道是仙凤?

狂嵐 2008-11-22 19:30
给 咪那桑回文&观文的大家~~~~~

嗯....是我讲太快了吗?@@|||||
回文有点低迷的样子(汗)

我只是想说...
因为这个跟之前写的那些搞笑温馨(?)不一样....(至少前面是啦XD)
怕有人会以为这也是和先前一样轻松有趣的故事,
结果点进来一看发现一点都不快乐,有被雷到的感觉
所以才想先提醒一下的....

虽然这个故事不怎么快乐,不过也没有很惨啦^^b
(也许结束的时候会有人大喊”装笑为”吧UUb)

不要太紧张啦(不然我也会好紧张(?))^^
就顺其自然的看下去吧XD






TO 非离:

好久不见~先谢谢您的捧场唷^^

问题多是很正常的XD
因为开头不清不楚,留下一堆问号(殴)
原本这样的开始应该是序之类的
但是要和之后的情节结合,所以仍然归到内文里面来了^^

白衣人是剑子先生没错^^
小女孩嘛....果然大家都猜仙凤^^b
不过答案不完全对,至于原因...请看到最后会说明的XDD

自家岔路的隔壁,除了疏楼西风,还会是哪里呢~
至于不在的主人....
就请继续看下去吧~~~^^(有讲等于没讲(殴))

谢谢您的观文唷^^





TO 宅猫:

呃~没有啦UUb
这故事没有这么惨...主角还没出场就挂了XDDD
这样戏会演不下去的(汗笑)

小女孩和仙凤有很深的关系
但也不完全是想像中的那样(哪样?)
这部分有点诡异,没有什么逻辑和常理(喂)
结束前会解释说明的^^

开头感觉诡异,是因为没有前后的交代
之后会比较清楚的~
在这之前,还是先听听故事吧^^

谢谢您的观文唷^^






TO 吞佛月:

>OTZ,我感觉我没看明白,OTZ...咳!
没关系的~
刚写的时候我也不明白(喂)
现在才开始有点明白(喂喂喂)

大家都觉得是仙凤,
但是答案不完全对,只能说有关系XD
晚点会说明的^^

剑子在找的东西,不只是龙宿,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至于情爱纠葛...这点就真是要叹一下了...
不过不会很激烈啦...个人觉得比较偏向无奈吧UU

谢谢您的观文唷^^





TO 罂莲:

>让人心痛的开始呢
这个...虽然开头比较悲一点
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很悲啦UU
(依过去经验,我觉得还好的情况,都有人来喊心痛XD,所以”我觉得”作不得准UUb)

龙宿的愿望很简单,但也很难实现
您说对了,就是想做什么,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别忘了,剑子向来是乐观的
所以....
请继续往下看吧~^^(喂)

谢谢您的观文唷^^





TO 卡戎:

呃~没有啦XDDDDD
不要这么说咩~~人家还活着啊><
虽然我也想这么设定,不过我怕被丢鸡蛋菜叶,还是不要乱来的好^^b
小女孩和仙凤...只能说他们有关系UUb
其他的就不多说了(喂)

谢谢您的观文唷^^

若若 2008-11-23 23:48
這個開頭為什麽有點淒涼呢,劍子貌似不記得龍宿,怎麽囘事?
好期待下文,龍宿到底跑去哪裏,爲什麽不在家呆著呢,劍子來了都不能碰面......
那個紅衣小女孩如果不是仙鳳的話,也一定是個神童,説話真老成,好精明的樣子,難道是梅花精,不曉得他想提點劍子什麽呢。

殘雲 2008-11-24 23:29
這[踏雪尋梅]比先前的文多了一種耐人尋味的浪漫=//////////////=

阿嵐你一定被天氣是冷到才想到要寫這篇對吧XD

這次龍宿是梅精嗎@//////@(自己瞎猜自己亂萌)(毆)
架構讓我聯想到[遲到千年]

(封面我想到的是 點點紅梅下的妖冶妖精特寫XD)

狂嵐 2008-11-25 19:57
謝謝想版主的珍珠^^~~~



TO 若若:

嗯...因為某些因素,所以他們分離了
然後又因為某些原因,劍子忘記了一些事
由於這些原故,因此小女孩出現,帶領劍子去尋回他忘記的部分
至於這些因素原因原故,之後就會一一揭開了^^b

呵~神童嗎XDD
也不能這麼說啦^^bbb
不過話說回來,仙鳳小的時候,大概也是這麼精明能幹吧^^

謝謝您的觀文唷^^





TO 殘雲雲:

呵~我以為江南夢還比較謎一點,
這個我想會比較有邏輯一點點(真的是一點點XD)吧UUb
浪漫的話....我也不知道,不過惡趣味應該有吧^^

照你這麼說來,我應該寫大家冬眠的故事(啥?)
天氣冷的時候就應該要裹棉被吃火鍋喔喔喔~~~~^0^

啦啦不是唷~~~
8月才寫完人龍戀,沒這麼快又重新泡舊茶啦^^b
梅花妖應該會有(的樣子)
不過不是龍宿^^
他這次是人.....吧??(基本上XD)
反正梅花妖不是他就對了=▽=a

你可以畫冶豔的紅梅妖御姐啊~~
就當內頁的殺必死吧呵呵呵(毆)

感謝幫忙啦^^~~~~

殘雲 2008-11-25 20:56
你可以畫冶豔的紅梅妖御姐啊~~
就當內頁的殺必死吧呵呵呵(毆)


↑↑噢噢噢 光想就好棒(毆)
一定是穿得很性感的大姐(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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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鴉塗鴉XDD





今天在構思封面的時候亂畫出來的東西
我發現 我上一次認真畫帥氣劍子不曉得是多久前的事情了(跪)

狂嵐 2008-11-25 22:20
TO 雲耶:

這隻大白兔真是欠揍= =+
好想抓來直接就上架烤了(喂)
不然來控一下土窯做燒酒兔肉也不錯~~

可是他吃的真好嗚嘎嘎嘎(?)~~~~~><
真令人羨慕(泣)

後面兩個好好笑....好貼切...好無言XDDDD
龍首辛苦了....請保重UUb
仙鳳離的比較遠,所以抵抗力比較強是吧XDD


>>我發現 我上一次認真畫帥氣劍子不曉得是多久前的事情了(跪)
哈哈我想也是XDDDD
很久沒看到正經版的劍子了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正經,也是可以正經的搞笑喔(揍)

這麼快就開始畫了嗎...(驚)
果然是超效率達人XDD

是說這張真的要放進去嗎哈哈哈~~~
弄個附書小張的,歡迎大家拿來練習射飛標(?)唷^_<(痛毆)

狂嵐 2008-11-27 00:30
很長....但是沒辦法分段UUb
請慢慢觀看UU~


=====================



(貳)



  清晨,天微亮,幾許細絲灑落大地,照映銀白雪地,晶瑩閃閃,交織白茫一片,宛若煙霧迷濛,模糊不清。

  朦朧中,幾道碎霜聲響起,輕微清脆,白影融在雪景裡,飄浮而過,越過門前牌樓,繞經庭中涼亭,步入內院高閣,推開雕花門扉,掀起層層帳幔,坐於床沿,靜靜瞧看沉睡容顏。

  指尖輕輕描劃菱唇,有些冰涼,暖掌撫上雪頰,頃刻柳眉微動,嘴角淺淺揚起,螓首微側,往熱源靠去,似是極為歡喜。

  俯下身,啟唇含住薄薄冷瓣,輕輕囓舐,暖暖溫熱渡過,催得花開,汲飲甘甜香蜜。

  「嗯……」蹙著眉,長睫顫動,鼻間輕輕哼吟,難耐卻不依。

  半晌,四唇分開,喘著息,以為可見澄明燦星,未料那人側身一翻,拉起厚厚錦被將頭蒙住,只留下幾縷淡絲,隔絕外來騷擾。

  來人不惱,任榻上那人繼續擁被安睡,也不開口吵鬧,只是伸出手,拉著錦被一角緩緩掀開,冷風立時透縫襲入,那人抱著枕頭遇寒蜷縮,即使冷到渾身發顫,也不願睜眼醒來,只是伸手東撈西摸,想揪緊被子暖身,卻不管怎麼摀都有冷風灌入,驀地感到背後似有熱源,於是放開懷中睡枕,反身投入暖流中,將其抱個緊實,磨磨蹭蹭,找到舒服位置,眉頭舒展,嘴角微揚,似是十分滿意。

  睡了片刻,又開始不安穩起來,背上涼颼颼的不說,還有物體滑來溜去,從頸項一路遊移,順著曲線逐次向下,越過腰身,停滯在白玉錦團上,揉揉捏捏,搓搓摸摸,似是十分有趣。

  細細長眉雖是緊緊擰著,神情不悅,扭動著身子閃避騷擾,就是不肯掙眼醒來,直到擾人指尖沿縫進入幽谷,於穴前輕騷緩壓,準備長驅入侵之時,終於忍耐不住,彷彿蝦子碰到熱水般彈起,瞬間挺直身子,一把揪緊對方衣襟,漾紅著俏臉,豎眉怒目相向。

  「汝做什麼!」大清早就跑來擾人睡夢,吃飽太閒麼?

  「沒做什麼,煮蝦而已。」瞧,活跳跳一尾龍蝦,紅通通白嫩嫩,看起來挺可口,只不過螯爪的刺很多,小心螫手。

  「煮蝦?哼,今天早膳不吃蝦,改吃雞。」最近天冷,抓來進補正對時。

  挑眉搖頭,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笑道:「吃雞?嘖嘖嘖,我怕太補你吃不下,還是吃蝦好。」殼都剝好了,不吃可惜。

  「管汝吃蝦還吃雞,要用早膳去找鳳兒,不要來吵吾。」

  拍開伸來毛毛手,穿回褪至腰身的衣袍,拉過棄至一旁的錦被,將自己蓋的密不通風,闔眼又要冬眠。

  早知這人難請,劍子仙跡不氣不惱,摸著柔順髮絲,俯身湊至耳邊,耐心磨著。

  「難得天晴,陪我出去走走,我有話和你說。」

  「汝說,吾聽。」走走就不必了,大冷天的,還是在家窩著好。

  那廂應得敷衍,這邊答得含糊,乾脆不說,囓齒輕咬耳廓,含吮耳珠,間或以舌滑移搔擾,鼻間暖熱噴灑入內,教人難以安眠。

  「劍、子、仙、跡!」驀地翻身坐起,瞠目瞪眼,咬牙憤憤不平。「汝到底想怎樣?!」

  微笑將人摟入懷,安撫道:「今天陪我,以後就不吵你了。」

  「是嗎?」冷哼幾聲,不怎麼相信。「汝上回也是這麼說。」
 
  「有嗎?」聳聳肩,不在意的笑笑。「你一定是記錯了,這次我保證。」不等儒者抗議,連連催促道:「快換衣服吧,多穿點,外頭風大,小心冷著。」

  「知道天冷還要出門,汝也不嫌麻煩。」垂死掙扎中。

  「欸,冷才有另一種風情啊。相信我,你會喜歡的。」

  「…………」能信才有鬼。

  氣悶地坐在床上動也不動,充作無言抗議,可惜這招用太多次致使無效,只見道者逕自打開櫃子選了套衣裳,熟練地幫忙更衣梳理,又拿來溫熱巾帕拭臉,陪他用早膳,不時遞水吹粥,伺候的服服貼貼,活像個老媽子。

  穆仙鳳一旁瞧著,想笑卻不敢笑,忍著一張俏臉,辛苦非常。

  纏磨大半天,終得某人放棄掙扎,繫上皮裘衣帶,拎起傘,準備出門。

  「好了,咱們走吧。」

  「喔……」慢吞吞的踱步移動,依依不捨。

  牽起手,緊緊握住。

  「走啦走啦。」

  「哎……別拉,去就是了……」



※    ※    ※



  「梅花梅花幾月開,一月開不開?」

  「不開。」

  「梅花梅花幾月開,二月開不開?」

  「不開。」

  「梅花梅花幾月開,三月開不開……」

  「開!」

  林園一角,白紫身影倚石而坐,望著孩童不畏寒風,在雪地裡成群嬉戲,追逐跑跳,白嫩臉頰印著紅團,甚是可愛。

  「記得幼時每回玩起這遊戲,不知怎地,明明繞圈的人這麼多,你又低頭摀著眼,卻總在我繞至你前方時,突然喊聲要抓人,讓你往前一步,伸手一撲,立即捉到我。一兩次也就算了,卻回回皆如此,害我老是被誤會,說是故意放水。有一回氣不過,與他們打了起來,後來被師尊罰寫經書百遍,如今想起,其中五十遍應該是罰你才對,真是虧大了。」

  瞧道者說起往事又嘆又怨,疏樓龍宿笑了笑,應道:「是麼,吾不記得了。原來吾孩時如此厲害,就算看不見,也不會捉錯人。」

  橫眼瞪去,細眸金光閃爍,咬牙道:「聽你這麼一說……怎麼,你是和我有仇,非要陷害我就是了?」

  儒者柳眉微挑,嗤嗤冷哼道:「豈敢豈敢,汝不也一樣,玩捉迷藏輪汝當鬼的時候,別的不找,偏只來尋吾一個,不管吾躲在哪裡,最後一定會被汝找出來。」

  結果每回玩捉迷藏的時候,他都被排擠,沒人肯和他躲在同一處,害他沒得玩。

  「喔?」搖頭晃腦想了一會兒,點頭說道:「嗯……好像是這麼回事。那,不當鬼的時候呢?」

  「不當鬼的時候啊……」



 

  『一、二、三、四、五…………』

  當鬼的孩子大聲數數,紫衣小童左顧右盼,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數數聲如催命金牌,嚷得人發慌,突然一抹白影自面前飛過,尚不及揉揉撩亂的眼眸,手心已被溫暖包覆,腳步不由自主挪移,身子隨著白影前行,穿梭在樹林草叢間。

  兩人有時躲在空心的樹洞中,或隱在繁盛的枝葉裡,也曾藏在濃密的草叢間,更多時,他們會鑽入土堆小洞中,抱著小白兔或大白兔,摀唇噤聲,等待鬼離去。

  『不在這裡啊……去哪裡了呢?』

  隨著腳步聲逐漸消失,臉上笑容愈加深刻,嘻嘻哈哈笑出聲。

  『哈哈哈……哎呀!』紫衣小童忽然皺起好看的五官,摀著手,悶哼呼痛。

  『怎麼了?被咬了嗎?』

  白衣小童連忙放下懷裡兔子,拉起按在袖裡止疼的手,柔柔軟軟的,像剛蒸好出籠的白麵饅頭,十分可口,愣愣瞧了半晌,直到耳邊傳來細細抽氣,才連忙將口水嚥下,專心瞧看傷處。

  想起師尊曾教過,上藥前要先用水洗淨傷口,往後才不會發炎高燒,但這裡沒有水,怎麼辦呢?

  苦惱地凝視傷處,白白指尖近似透明,漾著點點嫣紅,像沾了紅糖膏的冬瓜糖,忍不住細細含吮,伸舌捲去紅豔,甜甜蜜蜜的滋味,令人意猶未竟,唇角微揚,齒微張,然後──






  「我記起來了。」劍子仙跡擊掌拍合,豁然開朗。「原先只有你的手指受傷,回去的時候,我臉上卻多了兩個巴掌,師尊見著了,還問我是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去和熊打架做甚,之後又是抄寫一百遍經書,真是冤枉。」

  第一個巴掌是因為他咬了吃不得的冬瓜糖,但這也不能全怪他,誰讓那人的手指青青白白,長的和冬瓜糖一個樣,放在口裡感覺又香又甜,忍不住就咬了下去,之後,這冬瓜糖自然是吃不成了,還換來紅紅鍋貼一枚,那樣火熱熱,燒燙燙,烙在心裡頭。

  想起往事,忍不住輕笑出聲,眼角瞟見那人神情陰惻惻,嘴角微微抽搐,大有翻舊帳討債之意,忙斂起笑意,哼了哼,擺手涼涼駁斥。

  「那是汝活該,自找苦吃。誰讓汝張嘴咬吾,吾怕痛,當然打汝了。」

  「哎喲,好心替你療傷,居然說我活該?」挑眉瞠眼,抗議上訴。「好吧,就算我不小心咬了你,挨你打我無話可說,可後來我替你出氣也要挨打,真沒天理。」

  第二個巴掌是因為他打了驚不得的小白兔,那時為了轉移漫天怒火,嚷著要替他報仇雪恨,反手捉來縮在一旁的禍首,才正要舉掌教訓,有人偏是比他快了一步,一道白光稍縱閃逝,瞧著懷裡兔子在面前跳來跳去,紅紅掌印出現在自己臉上,熱呼呼地燙出幾滴淚水,只是打人的那個眉頭揪得更緊,眼淚掉得更兇,害他不敢大聲說話,趕緊將眼淚鼻涕吸回去,七手八腳的找出乾淨帕子替他擦臉,連連輕聲哄著逗著,直到小小酒窩掛回臉上,方才鬆了一口氣。

  「呃……」臉微紅,輕聲應道:「不過是意外小傷,何必遷怒於他人?」

  「哼。」翻翻白眼,不滿嗤道:「說來說去,倒楣的只有我就是了。」

  「可是……」抿嘴笑了笑,說道:「吾很喜歡那裡呢。」

  「啊?」道者怔愣眨眨眼,驀地恍然大悟,訝道:「喔……原來你喜歡小白兔?」

  金眸瞬間瞠大,閃亮亮地似要熾人,烈燄在眼底搖擺舞動,瞅了好半晌,扭過頭,將臉埋在臂膀曲膝間,悶聲不響。

  「怎麼了?」

  「吾才不喜歡小白兔。」有些咬牙切齒。

  「哎,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這樣就生氣了,真是禁不起逗。

  聳肩嘆口氣,正想轉個話題來哄人開心,驀地細語輕輕傳來。

  「吾喜歡大白兔。」

  「啊?」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你說什麼?」

  抬起頭,神情正經八百,再次重申:「吾喜歡大白兔。」

  「……喔,知道了。」不就是大一點的兔子嘛,有什麼不一樣?

  澄金眸子認真地讓人無法取笑,點點頭,試探問著。

  「你想養嗎?」

  「哦?」擠眉弄眼直勾瞅視,唇邊綻出不明笑意。「可以嗎?」

  沉思一會,拍胸自信道:「這個簡單,包在我身上,等我。」

  劍子起身離開,往林徑另一頭走去,約莫半刻鐘,臂裡兜著一團白雪回來。

  「抱好。」

  往前一扔,雪團穩穩落進淡紫懷裡,翻滾幾圈,須臾探出粉色口鼻,甩甩頭上大耳,彤紅大眼水靈水靈,映出熟悉臉孔。

  愣愣瞪視半晌,莫名問道:「這是做什麼?」

  「兔子啊,你不是想要?」一會揉揉雪白細毛,一會輕戳柔軟身軀,惹來兔子揮爪抗議,偏又次次撲空,努力不懈的模樣十分可愛,教人憐惜。「還蠻有趣的,帶回家吧。」

  「……」

  疏樓龍宿凝著臉,靜靜瞅視半晌,忽地雙手一拋,雪兔在空中畫了半圓,啪一聲摔落雪地,幸好積雪夠厚,兔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便坐起,呆愣愣一臉無辜地回望,不解對方為什麼討厭牠,還害牠跌跤翻滾,等待良久,卻不見對方任何動作,遂甩甩身上雪花,一蹦一蹦跳回家,留下目瞪口呆的道者與面目不善的儒者。

  待兔子消失於雪地,劍子仙跡終於回過神,急急嚷道:「喂喂,那是我好不容易抓來的,等會換你自己去捉!」

  「吾才不要!」扭過頭,雙手抱胸,重重哼道:「吾要的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

  搔搔頭,沉思片刻,突然靈機一動,背過身忙碌起來。

  「喏,這個呢?」

  看著道者手裡捧著的兩團雪,疏樓龍宿愣了愣,怔怔問道:「這是什麼?老鼠?」

  劍子聞言,臉上瞬間黑了一半,勉強堆起笑容答道:「這是兔子……因為天氣冷,把耳朵圍在脖子上當圍巾,所以看不見長耳。」

  一時找不到枯草樹葉來當長耳,光用白雪來捏兔子,實在看不清哪裡是哪裡,怪不得別人無情吐嘈,連他自己看了都心虛,認不出是什麼。

  「……不好笑,而且太小了。」丟個白眼過去,比手劃腳加強說明。「吾要的是大白兔,大~~~白兔,懂嗎?」

  難得見儒者這般「生動教學」,劍子不禁莞爾,忍住笑,點頭表示瞭解。

  「好吧,最後一個了。轉過身吧。」

  「做什麼?」

  「別問,轉過去就是。」

  背過身,靜靜坐著等待,驀地一聲輕呼,背上多了點重量,多了份溫暖,沉甸甸的,緊緊壓在心頭。

  「喂,哪有這樣的。」嘴裡不滿抗議著,唇角卻不自覺地勾起。

  「不是嗎?我以為你會喜歡呢。」笑著將手臂縮的更緊,身體靠得更近,湊首訴道:「怎麼樣,這隻夠大夠白,符合需求吧。」

  捏捏結實手臂,訕訕應道:「是啊,又大又白又肥又胖,煮成三杯正好,晚上加菜靠汝了。」

  搖搖頭,哀怨嘆道:「唉,好狠心的主人,疼不到一天就要祭五臟廟,好歹也先餵飽了再上路。」

  斜眼睨去,冷冷哂笑道:「吾以為吾養了幾十年,天天讓他好吃好睡,生得白白嫩嫩,隨時都好下鍋,汝可要嘗嘗?」

  墨色眼珠子轉了轉,嘻嘻笑道:「既然這樣,光吃肉容易膩,不如連蔬菜一塊煮,滋味更好?」

  翻翻白眼,哼道:「是是,晚上就讓鳳兒弄一份三杯兔炒鮮蔬,汝高興了?」

  「再一壺儒門特產狀元紅如何?」

  「……」可惡的土匪,就只會洗劫他,哼。

  遠方遊戲孩童玩得乏了,三三兩兩團團圍坐,嘻嘻哈哈說著話,不時轉頭往這裡看來,疏樓龍宿眼尖瞧見,臉上微微泛紅,咳了咳,提醒上頭那人。

  「起來吧,這般摟摟抱抱,被人見了成何體統。」

  「眼睛長在他們身上,看就看囉。」聳肩微笑,完全不在乎。「放心,小孩又不認得你我,看見又有什麼關係。」

  「說什麼呢。」輕啐一聲,扭著身子抗議道:「劍子,汝好沉,走開。」

  「不要。」埋在衣領髮絲間,聲音聽起來有些悶。「再讓我靠一下。」

  「汝……」

  感覺重量又增添了些,一時給壓得喘不過氣,勉強深吸幾口氣,猛地奮力支起身,冷不防地上霜雪凝結,腳下一滑,雙雙倒落雪推中,揚起大片晶瑩白瓣,落在長睫面頰上,化作水珠。

  「好冷……」

  冰寒快速散布,忍不住一陣輕顫,眨眨眼,道者俊顏忽地放大數倍,頰上一暖,溫唇輕貼冰涼肌膚,吮走寒凍水珠,留下溫溼熱氣,雪白雙頰蒸得緋紅,金眸水波漾漾,茫茫凝望。 

  「龍宿……」

  溫唇緩緩遊移,細細點吻優美輪廓,輕啄彤豔紅唇,濡溼氣息消融千山冰雪,牙關輕啟,迎入暖熱溫濡。

  「一、二、三,木頭人……」

  突來嬉戲聲,喚醒沉醉神志,慌忙推開溫暖幾分,寒風順勢灌入,身子狠狠抖了抖,不雅地打個噴嚏,頭有些痛,腦子倒是清醒不少。

  「唉,真掃興。」

  站起身,將兩人身上雪花拍落,攔腰一束,用披風將人包個緊實,雙手交握,將熱氣緩緩傳入。

  雖是貪戀溫暖,卻無法不在意遠處人聲,微微側身挪移,手抵襟口,想要掙脫懷抱。

  「劍子,放開吾。」

  「嗯,等一下。」

  「放開。」

  「再一下就好。」

  「劍子仙跡!」額際冒出青筋,揪住衣襟低聲喝道:「再不放開,吾就……」

  「龍宿,」忽地一改先前嬉笑輕挑,柔聲低低呼喚,正色說道:「龍宿,明日一早,我要離開了。」

  儒者聞言一凜,緩緩鬆開手指,默默地整理紊亂襟口,而後靜靜點頭。

  「喔。」

  「喔?」眉頭微擰,不甚滿意。「就這樣?」

  「不然呢?」抬首輕扯一抹淡笑,悠悠問道:「還是汝希望……吾說什麼?」

  靜靜凝望許久,不答反問:「呵,你說呢?」

  瞟過狡詐墨瞳,哼了哼,轉頭望向梅林白雪。

  「何時回來?」

  「也許三五個月,也許幾個寒暑,或許……」

  「吾成親的時候,汝回不回來?」

  「……你說什麼?」突來平地一聲雷,劍子仙跡不禁啞然詫異。「你要成親?」

  「該是時候了。」眼神微瞟,喃喃說道:「尋常人家這個年紀早就子孫滿堂,哪像吾仍是孤家寡人。人說老來伴,希望老時有個人可以陪在身邊說說話,解解悶,可惜吾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一個也留不住,只好趁現在趕快娶一個,免得年華老去沒人要,晚景悽涼。」

  「呃……」

  初聞心驚膽跳,腦中瞬間空白,爾後仔細傾聽,又怨又嘆,語氣酸溜如醋,夾槍帶棍,不似成親的歡喜,倒像報復般地故意挖苦自己,要聞者感到愧疚,回頭懺悔自己的不是。

  搖首笑嘆,安慰道:「瞧你說的,哪有這般悲慘。不過就算如此也沒關係,還有我呢。」

  「汝?」斜睨上下打量,冷笑兩聲,嗤哼道:「汝在說笑吧,吾頭一個留不住的人,不就是汝麼?還記得方才怎麼說的……龍宿,明天吾就要離開……敢情汝在尋吾開心?」

  「呵呵,被你發現了。」尷尬笑笑,溫言說道:「不過,若是你希望我留下來,我就留下來。」

  靜默凝視片刻,搖手拒道:「算了吧,吾可不想天天看人臉色,日日聽人哀嘆抱怨,惹人心煩,汝不在,吾還比較輕鬆些。」

  「嘖,你真無情。」

  冷眼瞧對方唱作俱佳,只差沒流下兩行清淚,拿出手巾來咬扯指控,暗地翻翻眼,當作自己一時眼盲看不見。

  「彼此彼此。」隨意敷衍了事,換上正色問道:「不說笑了。近日三監催得緊,要吾給個答覆,汝怎麼看?」

  「我能說什麼?」聳肩無奈應道:「我一來不是儒門之人,二來也非你家長輩,婚事豈是我說了算?」

  儒者沉默不語,須臾忿忿責怪道:「劍子,汝真無情。」

  「什麼?」

  「就算安慰吾也好,騙吾也好,難道汝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嗎?」

  「好聽的話不能當飯吃,美夢也不是每一個都會成真,不如將時間省下來,思考怎麼做,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這些話,我想你自己也明白,何必讓我再說一次。」

  雙掌交疊,偏首倚靠肩頭,眸光半掩,驀地幽幽一嘆。

  「吾知道,所以吾說汝無情。」

  「可是我啊……是說真的喔。」伸手輕撫頰畔,柔聲說道:「當我們老的不能動的時候,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陪你。」

  抿唇輕笑,訕道:「喔,因為汝走不動了,所以想賴在吾這裡混吃等死,想要有人伺候,舒服過日子是嗎?」

  「哎呀,別說的這麼難聽,也許是我伺候你呢,想想,能受得了你這性子的人,全天下大概只有我一個了吧,哈哈哈……」

  橫眼瞪去,沒好氣地應道:「這麼說來,那吾不就還要感激汝?」

  「不用客氣。」

  天色漸暗,晚風簌簌吹起,林間白梅隨風飄落,彷彿千雪紛飛,淋滿兩人一身。

  隨手拈來花瓣輕嗅,淡雅梅香縈迴鼻間,沁人心脾,神清氣爽。

  「一大早纏吾起床,又讓吾在寒天雪地受凍,汝想說的就是這些?」一邊撿拾衣上花瓣,一邊隨口問著。

  「只是想趁現在還有些時間,陪你走走罷了。」

  見對方滿臉不信,無奈苦笑,只好如實吐來。

  「下個月你生辰,我出外不在,所以提前先祝賀囉,免得某人說我不夠朋友,不重視他。」

  「是喔。」連眼也懶得抬,淡淡應道:「這麼勉強,還是不要好了。」

  道者聞言趕忙搖手,賠笑道:「不勉強不勉強,這是我的榮幸。對了,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

  哼了哼,不屑嗤道:「吾儒門珍奇寶物還嫌少麼,哪要汝送。」

  「呃,這倒也是。」點頭應和,卻不打算放棄。「但,天下之大,總有想要卻未得之物,說說看,或許我能幫你找來。」

  拾瓣的指尖頓了頓,澄金眸子盪出微小漣漪,心頭倏然一緊,托不住層層堆疊,滿手雪白飄散大地,如夢似幻,暗香縈迴,彷彿無形結界。

  拍去殘留餘瓣,回眸凝望溫柔容顏,驀地一笑。

  「吾不要禮物,咱們玩個遊戲,和汝打個賭,好嗎?」

  「賭什麼?」

  「賭這個。」指著身旁梅樹,說道:「汝猜,這梅樹開什麼顏色的花?」

  「啊?」

  「白或紅,一人選一種,花開決勝負。贏家可以要求輸家一件事,輸家不可拒絕,如何?」

  兩人從小鬥到大,打賭的次數比吃飯還多,沒有在怕的,此次條件很誘人,賭法也簡單,只是以他多年經驗,禮多必有詐,表面越簡單的越是包藏禍心,一失足成千古恨,更何況,這回的賭具實在是……

  沉吟一會,問道:「這嘛……你想猜哪種?」

  明白對方疑慮,爽朗揚笑,拍肩大方說道:「放心,吾知道汝喜歡白色,白色讓給汝,吾就委屈點猜紅色。如何,對汝很好吧?」

  「喔,這樣好嗎?如此分配,我可是占了大便宜,對你好像不甚公平。為了避免日後被人以此為藉口欠債賴帳,什麼都拿不到,還是吃一點虧跟你換吧。」

  「呵,汝以為在滿園白梅中,所植梅樹就一定開白花嗎?」美目燦燦,微彎紅唇半掩,眉宇間多了幾分狡詐。「所謂白花,似雪一樣純淨潔白,沒有沾染一丁點雜質。反之,若是瓣上泛紅,哪怕只是極小邊緣,也稱作紅花。如此,汝還認為佔上便宜嗎?」

  「說的是,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聽聞說明,劍子仙跡恍然大悟,連連苦笑道:「看來這次可得把皮勒緊些了。」

  瞧見道者一臉苦哈哈,忍不住輕笑出聲,眼珠子一轉,啟唇補充道。

  「不過,既然是賭,就得公平些。」疏樓龍宿提議道:「如雪謂白,如血為紅,除去兩種純粹,全部不算,汝瞧如何?」

  「很好,如此一來,大家都公平,誰也不佔誰便宜。」

  轉頭環顧四周,但見一片白茫茫,回頭見儒者垂首沉思,不知想些什麼,風中浮動暗香,此時嗅來,倒有幾分算計意味。

  察覺視線滯留不前,抬眸相詢。

  「怎麼了?還有問題?」

  「沒,只是在想贏了之後要叫你做什麼。」

  忍住一拳招呼過去的衝動,撇撇唇,悻悻訕道:「汝真是有自信。」

  「好不容易有天聽的機會,當然得好好把握了。」多年經驗,防範勝於治療,執起冰冷雙手,湊至口邊呵氣烘暖,順便作個調查。「你呢?若你贏了,想要什麼?」

  「嗯,好問題……」搖頭晃腦,故意拉長音賣關子,末了吐舌扮個鬼臉,不告訴他。

  趁對方發作前,抽回暖和雙手,挽住臂膀,抬眸一笑。

  「先別說這些,幫吾忙吧。」

  



※    ※    ※





  「嘿~咻~~」

  傾完最後一抔土,取巾抹把臉,倚靠鋤頭小憩一會,再用木桶提來清泉,執杓均勻灑落樹根周圍,繞樹行走一圈,拍手撢去塵土,十分滿意。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

  「辛苦了,喝杯茶休息吧。」

  走回亭中,接過端來茶水,呷了一口尚不解渴,才要執壺再斟,那廂儒者已自動添上,打濕巾子讓他拭汗,不時詢問餓不餓、想吃什麼,更是好言軟語誇讚他,向他道謝。

  這廂劍子不遑多讓,見儒者殷勤作陪,乾脆雙腿一翹,就地當起大爺來,口裡喝的是上等龍井,嘴裡嚼著皇家糕點,懷裡再摟暖香美人,耳邊不時傳來讚揚歌頌,哄得心花怒放,神識飄飄然,縱有再多怨懟苦水,也給掃個一乾二淨。

  望著亭外傲然挺立,忽地鼻間嗤哼,悻悻說道:「不管它開紅梅或白梅,往後冬天不必出遠門,在家就可賞梅,你這算盤打的真精。」

  為防屆時尋不出打賭梅樹,疏樓龍宿提議將樹移回自家看顧,一來就近照料,免得天災人禍致使枯萎,無法繼續賭局;二來只要花開,立時可知勝負,無需千里迢迢再跑一趟,節省人力時間;三來無論輸贏,皆可增添園景,寒冬百花凋零,正好可賞梅。

  綜以上述,不管梅樹願不願意,家是搬定了。

  只不過出嘴的人輕鬆,出力的人辛苦,拗不過水漾星眸凝望盼視,豔麗紅唇開開闔闔,腦中忽地一白,身體不受控制逕自答允,挖掘、運送、重植,全部一手包辦,回神之時,只見那人安臥亭中,臀下坐的是柔軟雪羊毯,身上穿的是暖厚大氅,手裡捧著溫熱香茶,蒸得臉頰白裡透紅,恨不得撲上前狠咬幾口,以此洩忿。

  明白對方怨的是什麼,儒者掩唇輕笑,拱手揖了揖。「說的也是,那就勞煩劍子先生跑一趟,到煙雲山搬棵楓樹回來可好?」

  曲指輕彈白淨額頭,哼道:「想得美,等你贏了這局再說。這株梅就當作壽禮送你,不和你算工資了。」

  摀著額上紅痕,聞言瞠大美目,不甘嚷道:「還說吾算盤打得精,汝撥的才響,居然這樣就被你打發掉了。」

  「當然不是,給華麗無雙的龍首大人的賀壽禮,怎可如此寒酸小氣。」入袖掏出一物,拉過手腕替他戴上。「喏,給你。」

  「這是什麼?」

  形似手環,更像護手,將軟玉磨至細薄,與金蠶絲交織而成,緞面綿密緊實,極輕極軟,貼附肌膚佩帶,一股暖流環繞周身,須臾通體舒暢,精神大好。

  「錦環冬暖夏涼,刀劍不入,有鎮邪避凶之用。你向來畏寒怕熱,隨身戴著吧。」

  抬腕翻轉觀看,精細織工教人目不轉睛,加以親身體驗功效,不禁連連稱奇。

  「這可真是大手筆,難得,難得……不知哪位仁兄沒燒好香,飛來橫禍?」

  「呵呵,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大家知……自然是從秦大善人那裡來的。」

  眨眨眼,輕戳歡笑頰面。「虧汝還說的出口,厚臉皮。」

  捉住頑皮手指,揪來唇邊親吻輕囓。「欸,我這是物盡其用,物盡其用啊。」

  「哼,雖是渾話,還是多謝了。」

  「不客氣。」一使勁,將人翻身壓下,湊耳細聲道:「給點回禮如何?」

  橫眼睨去,哼道:「明明就不是汝的東西,還敢要回禮,汝這愛佔便宜的習慣實在是……算了,就當幫汝餞別吧。」

  「哈,知我者,龍宿也。」

  「好說好說。」

  扯唇敷衍笑笑,三兩句打發人安靜,凝神專注研究腕上錦環,忽聞輕聲呼喚。

  「龍宿。」

  「嗯?」

  「龍宿,我會想你的。」

  放下錦環,抬首蹙眉瞅視,但見劍子仙跡溫顏含笑,一派自然,與平日無異,抿唇低吟片刻,凝眸相對。

  「不管是真是假,這句話,吾收下了。謝謝汝。」

  俯看笑靨盈盈,道者沉默不語,須臾忽地撫胸捧心,搖首吁嘆。

  「哎,居然懷疑我,我是真心的啊。」

  看某人再扮東施效顰,又是學西子捧心,又演香蓮含冤,立即斂起滿臉笑靨,側身以背示人,繼續研究腕上錦環,或者闔眼裝睡,打算無論身後傳來何種噪音,一概相應不理。

  可惜劍子仙跡向來不是省油的燈,愈是困難,愈是有興趣解決,客人不理不睬沒關係,只要他不放棄就行了。

  「真的,我真的會想你的。」

  「……吾睡著了聽不到。」

  「龍宿,我會很想很想你的。」

  「……吾在作夢聽不到。」

  「龍宿,我會每天想你的……欸,你在這裡睡會著涼喔。」

  「……吾夢見……」

  「龍宿……喂,龍宿……」

  「好啦好啦,吾信汝就是,別賴在吾身上,走開!」

  無奈睜眼醒來,推開不請自來的「大棉被」,打算回房裡清靜一會,一如往日,某人隨之糾纏而來。

  「汝想怎樣?」抱胸倚門,挑眉橫目相向。

  「你答應過我的,今天要煮三杯兔炒鮮蔬。」

  「這還不簡單,鳳兒、鳳……」

  才要喚聲,口鼻立即被人摀住,在耳邊小聲說明。

  「噓,不是那個,是『這個』……」

  「胡、胡說什麼!吾才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兔子說他餓了,餵飽寵物是主人該做的事,走吧。」

  「喂──!!」


  隔日,大白兔心滿意足地離窩遠行,留下癱軟無力的菜乾曬太陽。

  此後十年內,方圓百里看不見半隻兔子,成為鄉野奇談之一。









=============


【註】
天聽:麻將術語。閒家一起手補完花後,手上的牌就聽牌了,叫做天聽。
   意思就是滿山遍地是白梅,劍子賭的又是開白花,胡牌機率99%(笑)

猫猫籽 2008-11-27 10:20
真有意境的文啊~颜色感也很强烈~好像在看电影~~不过心里老有七上八下的感觉……

宅貓 2008-11-27 10:56
阿~更新了更新了
这段属于回忆吧~
老道紫龙,其乐融融
不过每次看到老道要远行就觉得寂寞了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那么难道开头的故事就是发生在十年后?
我不乱猜了,狂大继续

初行雲 2008-11-27 17:25
看到標題是01~10
你整個害我大驚啊老闆UU
集數是不是打錯了啊~@@

第二章字數就爆成這樣~
真是可喜可賀~可口可樂(喂
不過因為太長了所以我只看了前十行和後十行~(毆
這就叫有始有終(誤

對了~我喜歡剝蝦殼(?)
劍子我們也來剝蝦殼吧≧▽≦(紫龍捅
還是要炒菜乾XD(邪刀飛中
啊啊~差點忘了最重要的結語:劍子~幹得好喔~≧▽≦(拖走

狂嵐 2008-11-27 19:17
TO 猫猫籽:

有意境啊...
还好不是说很艺术(←看不懂的国片(殴))就好(笑)

呵~因为这篇不是白就是红(某龙:汝把吾放哪?= =+),
如果不是单调就是对比强烈,有点极端吧XDDDDD

>不过心里老有七上八下的感觉……
这嘛~短期内可以不用担心啦^^
应该还可以温馨(?)个两、三集
之后就不保证了UUb

感谢您的观文^^~~





TO 宅猫:

是的~这篇基本上是倒叙,所以这部分是过去的故事
不过开头不是10年后...大概要多好几倍吧XDDD

虽然分离会让人寂寞,但是小别胜新婚,偶尔分开一下也不错^^
何况只要某人在家,某龙就没办法休息U///U
还是叫他出去逛逛,发泄一下过多的体力吧(笑)

乱猜欢迎啊~~~~^^
不过猜对了没奖品(殴)
欢迎乱猜提供IDEA,生特典非常好用(喂)

感谢观文唷^^~~






TO 掌柜的:

啊哈哈~~~我完全没发现说XDDDDDD
(怪了~我明明用抠必的,为啥会KEY成10...@@???)
这就是传说中的灌水秘技,被你发现了~(骗很大)
好吧~其实这回字数太多,所以1抵10啦~(殴)

不过只有这回啦(应该是XD)
之后会恢复正常字数~~

要有始有终,就看第一回跟最后一回不就好了= =
再教你一步,超快速“有始有终”法--直接看完标题就好!!!!(揍)

剑子不是天天都在吃虾吗UU+
还是肉质鲜美最上等的龙虾(殴)
菜干都干了,就不要再虐待菜了吧UU
加水让他泡一泡,慢火细熬煮成大锅菜会更好吃~(咳)

谢谢提醒啦^^(顺便让你偷赚到珍珠~(并不是))

狂嵐 2008-11-28 18:11
TO 樱逝:

是啊~
短暫的分離可以增進聚合時的歡樂
但是太長久的分離,卻會讓心消磨成灰
不過...這裡倒是還好(應該是)
分別都是有原因的,不會像某人想到就走人
一出門像不見,回來像撿到UU+

呃~這樣有瘧嗎@0@??
那之後可能慘了~~(喂)
我要準備去找鍋蓋來掩護了~~~~XDDDD

感謝您的觀文唷^^

nonaka 2008-11-28 18:58
爬來這裡回文(笑/被毆)


長篇爆數字大好♡(被踹)
這篇是紅梅故事的開端(回憶篇)了吧?
內容看起來很甜蜜啊>///<
是因為那場賭局壞了兩個人的感情嗎?

龍宿所喜歡的大白兔,果然是和自己一樣大的等身大白兔呀!
並且是冬天可以拿來當暖爐的劍子大白兔>///<
還有那個『三杯兔炒鮮蔬』原來是『劍子白兔炒龍宿菜』,
那應該是他吃過最美味的菜了吧!XD(被踹爛)
開始幻想劍子白兔啃食龍宿蔬菜的模樣>///<(被紫龍打飛)

看到劍子對龍宿說『我有話和你說』、『今天陪我,以後就不吵你了』…
心裡覺得有點酸啊,劍子果然還是要離開了T_T
儘管龍宿希望他陪伴在自己身邊,但是依劍子的個性沒辦法待在一個地方太久…
龍宿也不願劍子因為自己而失去雲遊的機會,只好讓他遠行…
小別勝新婚是很不錯,只是一想到劍子老是讓龍宿等他就好想哭(淚)

哈哈,不華麗的植樹工作果然是落在劍子身上XD
不過事後有美人在旁服務,就算累也甘之如飴吧(笑)
是說第一回劍子袖中布包裡的紅梅,是從那棵梅樹上剪下來的嗎?
讓失去記憶的他尋找花香的所在地,就能找到他所遺忘的人…
劍子不會是因為受了打擊,而讓他受打擊的人剛好是龍宿,所以才選擇遺忘?

雖然苦盡甘來才有美好的滋味,
但還是希望別太虐龍宿啊,每次看到虐龍宿的文都很想哭T_T
(天音:其實是哭的很慘吧……)

狂嵐 2008-11-29 00:42
TO nonaka:

啊啊~~賣擱共啊~~~UUb
也不知道為啥,這回本來很簡單的臨別時刻
結果莫名其妙就東扯西扯扯一堆,然後就爆字數了(囧)
算了~就當作是苦難(?)開始前的沙必死大贈送吧(毆)

嗯...賭局啊...
和賭局是有點關係,但關鍵不是賭局
賭局只是藉口而已~
其實他們感情一直都很好
只不過千算萬算抵不過天一畫吧UUb

哈哈~這個大白兔夠大隻吧~
若照殘雲雲的圖,這大白兔還很欠揍(殘:本來就很欠揍了= =+)
大白兔是居家旅行的好夥伴,非常之實用
只不過飼料跟住宿費很貴,
像是龍蝦、炒鮮蔬、炒茄子、炒龍鬚菜(?)...通通都是N星級的高級料理,
住的是超級豪華總統套房XDD
所以全天下只有龍宿養的起(也只肯給他養吧)= =+

>儘管龍宿希望他陪伴在自己身邊,但是依劍子的個性沒辦法待在一個地方太久…
雖然這段回文寫的很感性,但是我看到「依劍子的個性沒辦法待在一個地方太久」
我就想問....劍子你是過動兒嗎= =???(天音:不是這個意思!!)

分離雖然令人難過,但是劍子既然允諾了,他就一定會回來
不會半路被人拐走或無故失蹤啦(笑)

哈哈哈~~~
粗重的工作當然要適合的人來做(喂)
看看在場這些人...
言歆...對不起他要顧門把風(?)
仙鳳...怎好意思叫女孩子做粗重工作呢~~
龍宿...別傻了,美人是拿來看拿來疼的,他的工作是坐在椅子上當獎品(紫龍毆)
所以算來算去,也只有劍子可以擔任這重責大任了(劍:= =+)
不過也不要覺得不公平,要怎麼收穫就要怎麼栽
辛苦工作後,一定會有好事的(笑)

是的~劍子放在心口的梅,就是這樣來的
後面猜的大至上都對,小地方有誤,細節地方就不說了~(笑)

這麼看起來...應該是有點(?)謔吧XDDDD
不過要撐到最後,花才會開的香^^~~~


感謝觀文&另一邊的小花花唷^^~~~

若若 2008-11-29 22:35
更新好長,看了好久才看完滴~
回憶真溫馨,大白兔和小龍蝦很有意思呢!
這麽美好的回憶竟然忘了,劍子啊......
龍宿跑去哪裏,爲什麽不在疏樓西風等梅花開,等劍子回來,是不是劍子又讓主子等太久,嘆.......

狂嵐 2008-12-02 00:43
TO 若若:

是啊好長UUb
我也沒想到簡單一個臨別打賭會弄到這麼長XDD
但是也只有這回啦,之後會恢復正常篇幅的~

呵呵~
喜歡龍蝦不愛紅蘿蔔的兔子,全天下也只有這隻吧^^
(劍:天下無雙啊~~^++++^)

如果一切都這麼平順,忘記美好的劍子自然是該罵
可是,如果是意外呢....?
劍子說他會回來,年老的時候希望陪在龍宿身旁
由此想來,劍子並不是故意要忘記的
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吧UU~

至於龍宿嘛....
並不是每一次都是龍宿等劍子啊~
或許這回等的人,會是劍子唷(?)


謝謝若若的觀文唷^^~~

狂嵐 2008-12-03 18:39
(參)




  春去秋來,歷夏經秋,一晃十餘年,嬰孩也成青年。

  經歷幾年風霜,庭中那株梅樹依舊傲然,結了幾次苞,卻從未綻開過,總是探頭迎來寒冬,春暖時又悄悄凋零,誰也不見。

  就像遠方的那人。

  劍子不曾回來,只草草捎過幾封信,不外乎問問他身體好不好?大家近況如何?花是否開了,誰輸誰贏?雜七雜八問了一堆,卻從不說他何時歸來。

  胡不歸,不思歸,你讓我等,我就讓你等。

  所以龍宿從不回信,懲罰不歸的劍子。



  「哼。」

  淡淡瞟過內容,隨意摺了幾摺塞回信封,往旁一扔,執杯輕啜茶水。

  穆仙鳳擱下手中女紅,才想拾信替他收好,指尖尚未碰觸,眼一花,信箋又回到對方手裡,裝作不經意般地納入袖口,再重新端起杯子,繼續吹著上頭飄浮葉片,讓裊裊蒸霧模糊視線。

  舉袖抿唇輕笑,打趣問道:「難得先生來信,說些什麼?」

  「還不是一些尋常事,沒什麼好看的。」挑眉橫目瞪睨,怪她多事。撇撇嘴,順口問道:「汝呢?言歆寫了什麼?」

  突然被問起,穆仙鳳手撫襟口,隔著衣衫傳來微微溫暖,俏臉驀地赧紅。

  「沒、沒什麼,只是一些尋常事,沒什麼好看的。」

  眉眼一彎,疏樓龍宿打趣笑道:「呵,瞧汝羞的,居然學九官呢。都成婚這麼久了,還像姑娘家一樣。」

  「主人!」杏眼驀地瞠大,不滿怪嗔,瞧對方一副看好戲的奸巧模樣,眼珠子一轉,咬牙悻悻說道:「近日天冷,晚點再熬些湯藥給您補補身子,還有,糕餅吃多了對胃不好,打明兒個起,就減為三天吃一回吧。」

  儒者聞言一愣,頓失調侃心思,連忙換回平日溫文,又是拱手又拜禮,好言哄勸著。

  「哎哎哎,和汝鬧著玩呢。行了行了,算吾失言,這就向汝賠不是。」

  暗地竊笑幾聲,臉上不動聲色,輕哼道:「豈敢豈敢,不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主人誠心賠不是,這聲道歉我就收下啦。」

  撇撇嘴,搖頭嘆道:「汝這丫頭,嘴真是愈來愈利了,看來得找個機會告訴言歆,要他好好管管汝才是……」

  「主、人!」

  眼角瞟見一雙美目細細瞇起,不斷發出閃閃金光,微揚嘴角笑得怪異,嘿嘿乾笑兩聲,見好就收。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隨意捻塊糕餅放入口中,順勢轉移話題。「言歆可有說何時回來?」

  聽聞問話,執針的手又停下,柳眉顰蹙,指尖掐擰布料,焦慮不安。

  「大約再四、五日吧。可是……」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一改方才嬉鬧,神情凜然,語氣堅定非常。「桐文已經前去接手,有他在,吾很放心。」

  日前探子捎來消息,天章書院發函邀約,請來各方名士賞雪品酒,賓客除去儒門各院執令司長、坊間學者雅士,尚有不少陌生面孔,表面看似談詞論詩,切磋討教,話裡卻透著詭譎,暗藏玄機,似在秘密策劃某事。

  疏樓龍宿不喜遠行,遂派默言歆代他前往,一來充作定期巡訪,二來暗中查探內幕,只是這鴻門宴一開就是十天半月,眼見就要過年,還不見歸來跡象,有人等的心焦,某人看了不忍,遂又另外派人前往更換接應,好讓那人回家安心。

  「但是這風雪……」心才安了一半,轉眼望見窗外白雪皚皚,尚未舒緩的眉又緊緊擰起,鬱鬱低喃。

  可惜千算萬算不如天一畫,原先好端端的天氣,連日卻是風雪未停,更有愈大之勢,牆邊積雪層層疊疊,宛如千軍萬馬兵臨城下,將疏樓西風團團包圍,困成死局。

  院內如此,遑論外界情況,路途本就遙遠,再有風雪阻撓,歸期一拖再拖,總是聞訊不見人,深知寫信的人有所顧忌,信裡只報喜不報憂,如此想來,怎不教人憂心。

  覆上柔荑,溫言安慰道:「言歆懂得照顧自己,也瞭解汝的心情,相信他吧。」

  「嗯。」螓首輕點,眉宇仍愁悶地化不開。

  「別老是愁眉苦臉,對肚裡的孩子也不好。」指指壟起小腹,半是勸慰半提醒。眨眨眼,衝著嬌顏一笑。「來,笑一個,懷孕的女人最美了。」

  「呵。」想起腹中胎兒,穆仙鳳不禁喜笑顏開,暫時忘記煩惱。

  撫摸渾圓肚腹,感受脈動勃勃跳躍,突來一陣疼痛,想是小傢伙伸臂拍了一掌,好似要她振作,眉頭雖是緊擰,唇角卻是高高揚起,綻出歡喜笑靨。

  手裡輕盈而規律地撫拍,口裡哼著小曲,像似哄孩子入睡。

  儒者趴臥案面,瞇著眼靜靜觀看,神情似睡非睡,不知是在思索什麼,還是神遊太虛,睜著眼就睡著了。

  滿室靜謐,只聞低吟唱曲聲,半晌,驀地冒出驚人之語。

  「等這孩子落地,非要他叫吾一聲爹不可。」最好是在那老道面前喊,氣死他最好,哼哼哼。

  「主人!」歌聲驟停,好氣又好笑地提醒:「玩笑開過頭,先生可是會生氣的。」

  「開個玩笑也不行,真是越來越過份。」癟癟嘴,不滿嘀咕道:「每回看他捉弄吾,也沒瞧汝倆出聲幫忙過,這會兒正好,俗話說『父債子還』嘛,就讓小傢伙幫吾出口氣,當作補償囉。」

  又不是要跟他們搶孩子,只是借來用用,順便讓他認清主子是誰,及早教他路見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免得長大後和他爹娘同樣,明明是他的人,卻只會看那人的臉色,一個不對就腳底抹油,站在遠處看好戲,一點忙也幫不上。

  「哎,說什麼渾話呢,真是……」

  知曉這人疼她,連同肚裡未出世的孩子也一塊疼愛,還沒落地就搶著要作乾爹,整日小鳳兒長、小言歆短的,三不五時差人尋來安胎補品、小孩的玩具衣物,能想得到的都替她準備齊全,想不到的也應有盡有,林林總總堆了幾間屋子,就差沒將全天下的大夫產婆請來駐守,好讓她能無後顧之憂,安心養出個胖小子來。

  有主如此,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瞧那人捧書喃喃自語,間或執筆寫下二三字,想來又在打她孩子名字主意,無奈笑笑,起身開窗透透氣,順便散去臉上燥熱。

  驀地飄來紛飛細雪,隨手捉於掌心,本以為冰冷寒徹,化成水珠,卻感輕薄柔軟,馨香盈袖。

  「咦?」

  「怎麼了?」

  聞聲探頭相詢,但見穆仙鳳緩步而來,徐徐攤開掌心,露出小小花瓣,笑逐顏開。

  「這花……」

  長指欲拈,狂風驀地呼嘯灌入,梅瓣如雪飄零散落,暗香剎時瀰漫四溢,縈迴滿室。

  金眸一怔,唇啟,語落無聲。

  「鳳兒……」



  花,開了。




※    ※    ※




  「哎呀呀……」

  展開來信,信中無隻字片語,僅是裹了一枝梅,花紅似血,冶豔絢麗,魅惑人心。

  如同那人一般,華麗無雙。

  再看紅梅,劍子仙跡不禁苦笑連連。

  也罷,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當初既然允諾,就得完成它,只是不知那傢伙又會開出什麼條件來刁難他。

  搖搖頭,任由臉上笑意如漣漪,一圈接著一圈漸漸擴大。

  龍宿啊龍宿,這會兒真是想你了……

  覆回裹紙,小心翼翼地收入襟口,拎起行囊,輕哼小曲,瀟灑邁步前行。




※    ※    ※




  冷風清冽,霜雪漼溰,大地一片白茫。

  百草凋零,唯梅花盛開,傲雪凌霜,獨立於風雪之中。

  疏樓龍宿斜臥長椅,唇含竹煙管,淺淺吸入,又緩緩吐出,與寒霜融成霧凇,白煙裊裊,朦朧而淒迷。

  對桌同是雲霧緲緲,茶香淡薄清雅,味甘而濃厚,劍子仙跡品了七八杯,糕餅吃了四五塊,身子暖烘烘,卻怎麼也化不開深鎖眉頭。

  細細盯瞧許久,終於開口。

  「你瘦了很多,有好好吃飯嗎?」

  饒是身穿大氅厚衣,仍是躲不過法眼,光瞧露出的臉頰削尖如瓜子,膚色慘白幾近透明,僅有的嫣紅還是給凍出來的,一看就不好。看得見的地方如此,更別說衣下身軀有多單薄,八成也是瘦骨嶙峋,風吹就倒。

  儒者不語,慢條斯理地呼出輕煙,又待白霧緩緩散開,方才對上責難眼神。

  唇微勾,嫣然一笑。

  「當然有,劍子先生親口吩咐,誰敢不從?汝說是吧,仙鳳?」

  紅衣侍女點頭援助,貼心地附上說明:「是啊,主人誰的話都不聽,唯獨只聽先生的,不只是三餐,連藥都有好好服用,十分受用呢。」

  「喔?」是這樣嗎?

  不待道者出言質疑,先聞嗆咳聲響起,再見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沒好氣地抗議著。

  「喂,汝哪時拐了吾家鳳兒?」

  搖搖頭,聳肩無辜道:「鳳凰嘛,自然是良禽擇良木了。」

  金眸細瞇,臉上笑容森森。「汝是良木,吾是什麼?」

  「你是……嗯,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道者雙眼彎成新月,配上大大微笑,表情說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儒者狠瞪一陣,驀地坐回原處,扭頭不理。

  「哼。」

  「呵呵。」脾氣這麼大,還能和他吵嘴,精神還不錯,看來無需太擔心。

  移身坐近,拉來素手貼在頰邊,磨磨蹭蹭,涎著笑臉賠罪討好。

  「別生氣。瞧,你信一到,我這不就回來了。」

  擰擰厚臉皮,挑眉哼道:「回來就回來,有什麼好稀罕的,還想要人誇。依吾看,外頭花花世界太美好,豈是小小疏樓西風可比擬,若非吾厚著臉皮捎信催促,其實汝從未想過要回來,對吧?」

  聞言一愣,隨即搖頭否認道:「話不是這麼說,就算外頭金窩銀窩再美好,還是抵不過自家的……暖窩好。」

  墨瞳溜溜地在絕美龍顏上打轉,眉開眼笑,心底偷偷補上一句。

  ──還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酒窩。

  疏樓龍宿被瞧得窘困,橫瞪一眼,訕訕提醒道:「這是吾家。」

  「欸,咱們什麼交情了,你家就是我家,還分什麼誰家。」痞痞揚笑,就是吃定某人一輩子。

  「哎呀,只可惜吾這小廟,供不起劍子先生這尊大佛。」怪嘆一聲,雙掌合十拜了一拜,吁口氣,幽幽訴道:「先生慈悲為懷,佛心來著,總是在外布施行善,懲奸罰惡,疏樓西風對先生來說,不過是路過時方便休息的客棧、好說話好商量借了免還的錢莊吧。」

  「咳、咳咳……你在說什麼?才不是這樣,我怎會是這種人。」

  「汝不是這種人,那每次來白吃白住還打包外帶的那個又是誰?」挑眉嗤哼,擺明不信。

  「你……唉,要我怎麼說呢。」

  回望澄金雙眸,但見狡黠之下隱含更多期盼,一時之間,平時機靈的口舌不知哪裡去,只知越是解釋只會越描越黑,多條辮子讓人捉罷了,遂閉上嘴默不作聲,呵呵苦笑。

  「怎麼了?」以往兩人總是爭得臉紅耳赤,直到一方火大翻臉才結束,如今突然安靜下來,真不習慣。

  「沒什麼。」凝望愛戀容顏,低語喃喃。「會在外面流連徘徊,過門不入,其實我也只是想……」

  「想什麼?」

  忽地咧嘴綻笑,俯下身,頰畔偷香。

  「想念你囉。」

  「啊?」驀地呆愣,怔怔看著道者燦爛笑容,臉上泛出潮紅。

  這什麼鬼答案,牛頭不對馬嘴,根本就是胡亂搪塞。

  不過……倒是很受用。

  執杯掀蓋輕吹,藉以掩飾太多笑意,茶未沾唇,早已全身溫熱,滿心暖和。

  安撫完畢,劍子仙跡笑笑,轉頭望向窗外景色。

  「嗯……這花開的真是……」

  一般而言,白梅玉骨冰心,清雅而高傲,換作紅梅,也是「故作小紅桃杏色,尚餘孤瘦雪霜姿」,可庭外這株花紅如血,開滿枝椏,宛若燄火焚燒,漫天蓋地而來,囂張地吞噬銀白,冷漠地睥睨訕笑,既狂且傲,有股說不出的妖異。

  就像是……身旁的這個人。

  「很美吧。」聞聲順著眼神望去,讚許道:「平時看多了白梅,換看紅梅也不錯,別有一番風情。」

  「說的是,不過這梅花……」

  見道者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以為又要耍賴抵帳,疏樓龍宿臉色倏地一沉,冷聲警告。
  
  「汝別賭輸了就想找理由,告訴汝,門都沒有。」

  劍子仙跡哈哈一笑,想也不想就回嘴。

  「沒門,那就爬窗吧。」

  「劍-子──汝說什麼?吾沒聽清楚。」

  聲音輕柔好聽,卻讓人不寒而慄,彷彿光著身子在雪地裡打滾,找死。

  摸摸鼻子,眼珠子轉轉,裝傻笑笑。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天冷了,我幫你關窗啊。」

  冷眼瞟過,不屑哼道:「行了,少來這套,快過來用膳吧。」

  「呵,炒鮮蔬還是水煎茄子?」

  「劍、子、仙、跡!」

  「哎,龍宿,你這聲『劍子仙跡』,真令人懷念啊。」

  「滾--!!」

  「哈哈哈……」



  窗內熱鬧滾滾,情意正暖。

  窗外梅樹搖曳,花落一地,銀白大地頓時染血,點點緋紅。

  風聲似笑非笑,似泣非泣,須臾,半天細雪紛飛,悄悄掩去地上痕跡,轉眼恢復純淨白色。


  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如往昔。

霍香 2008-12-03 18:52
如果没错那个开篇的小娃娃是凤儿和言歆的孩子吧?
龙宿盼来的宠爱的这个孩子果然很维护他呀,红梅似火,烧尽生命似的,我果然不是很希望它像咻咻……

嫌名 2008-12-03 20:08
狂岚大大写的真的很有意境~

只是希望别对龙龙太后妈了~

剑子“志在四方”,龙宿一心隐逸,所以两人聚少离多。但狂岚亲也说小别胜新婚,相信还是期待他们幸福的~

梅,孤傲冷艳,红梅愈寒愈艳,白梅香自苦寒。龙龙和剑子一定也会待得雪晴,红白相映吧~

(嗯......真是可惜据说没有紫色的梅花~)

若若 2008-12-04 19:06
那梅花为什么是红的,仙凤接在手上的不是白色的吗?难道我看错了~~
红得像血一样的梅花,很艳丽,也很妖异,似乎还掺着哀伤,不过剑子回来了,惬意的日子要开始了吧。

狂嵐 2008-12-05 19:08
TO 霍香:

是的,那個孩子的是仙鳳和言歆的孩子
不過事實上在設定的時候,還有一個因素在
所以外表雖然是孩子樣,但有的時候過度成熟了點(笑)
比較像媽媽吧^^~~~
這個孩子和她媽媽一樣,都是龍派的人,自然是護著龍宿了^^

紅梅啊....
雖然說紅梅似火,要燃盡生命似的
但是換個角度看,
在一片銀白色的世界裡,唯有紅梅獨立傲然
那盛開的華麗模樣,不就像極了龍宿嗎^^
相對的,素白的雪與白梅,也就是襯托華麗紅梅的劍子了(笑)

謝謝您的觀文唷^^






TO 嫌名:

呵呵~我每次看到”寫的很有意境”就有點害怕^^b
怕是寫的不知所云,大家有看沒懂,又不知道怎麼說,所以用個含糊的代稱(笑)
希望大家還清楚故事在演什麼^^bbb

後媽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虐XDDD
但是感傷是一定有的,只是感受深淺而已
倒不是因為劍子的出走,而是龍宿自身的心情

冬天再怎麼寒冷,總會有雪止天晴的一日
相信他們吧^^~~

對啊,沒有紫色的梅花XD
不過現在龍宿顏色也越來越偏紅了就是^^bbb

謝謝您的觀文喔^^





TO 若若:

若若看的真詳細~~~^^
是的,你沒看錯喔~
花是白的,但是送到劍子那裡時,卻是紅色的
這就是為什麼劍子感到梅花妖異的原因^^
至於為什麼會變紅...
開始的時候就說過了,因為”花有怨為紅”
這個”怨”就是他們分開的真正原因UUb

有句話叫”寧靜前的暴風雨”...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不過也沒有這麼誇張就是XD
只是不安定的平靜生活不會長久,所以...UUb

謝謝您的觀文喔^^~~

sotaku 2008-12-05 19:49
咻咻疼小凤儿像疼自己的娃~~照顾仙凤,管前管后,更像是孩子她外婆!哈~~~果然“有主如此,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先生!汝什么时候不要管天下事,不要让咻咻等,好好和伊在一起!……算了……知道汝做不到,做到估计就不是汝了……就这样好了(哀怨)

nonaka 2008-12-05 20:35
>>>「依劍子的個性沒辦法待在一個地方太久」
這句聽了狂嵐的疑問之後,我也開始覺得劍子是過動兒了說…(汗)
而且還是一個一出門就忘了回家的過動兒= =+

有點虐嗎?沒關係…只要他們倆最後能幸福就好,虐一下下沒關係!
希望狂嵐別太虐龍宿(星星眼),來喊一下… 我要看撒糖文啦!雖然現在還滿甜的……(來亂被踹飛)


本來以為劍子想念龍宿時就會自動回去…(雖然他會自動回去機率很小…= =||| )
沒想到過了十年劍子都還沒回去過?到底有什麼事能讓他忘了回去看龍宿= =++
還是說劍子要龍宿催他,他才肯回去嗎?

而那棵梅樹也未曾開過花?
是因為移植它的那人遲遲未歸,又或著它也為龍宿長時間的等待感到心疼?
還好花開後劍子就乖乖回去了。不過很好奇梅花為何會由白變紅?
之前有說過劍子是天聽,開白花的機率是99%,難不成梅樹感應到龍宿的心情了嗎?
總覺得這棵梅樹好像真的有梅花妖存在呢!
不管如何這次算是龍宿贏囉,不知他會要劍子做什麼事呢?(好奇)

雖然很想念對方,但兩人一見面就不自覺的鬥起嘴來,這樣的兩人也很甜蜜說^^
這或許就是他們的相處之道吧!(笑)
看到炒鮮蔬和水煎茄子,就讓我想起『寧夏記事』裡劍子所寫的『教你如何吃蔬菜』一書啊>///<
小小聲問,不知哪裡可以買的到?我知道我的思想不純潔XD(被毆飛)

『花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這句可以說是兩人相處的寫照呢!
劍子遲遲不歸讓他怨,但所思念的人回到身邊後對他的怨懟全都化消了。
也很像白雪與紅梅,白雪(劍子)總是能掩去(消除)紅梅(龍宿)的怨懟…
這樣的周而復始讓人很心疼龍宿說(泣)
希望劍子能早點陪伴在龍宿身邊啊,如果想遠行就拉著龍宿一起去吧!
最後那一段看起來很悲傷啊!現在的劍子和龍宿明明是那麼地幸福…不會是風雨欲來之勢吧…(淚)

狂嵐 2008-12-10 23:48
TO sotaku:

哈哈~其實算起來應該是外公或爺爺
不過想這種稱呼用在華麗麗的龍首身上不太合XDD
所以怎麼樣都要拗小孩叫他乾爹(笑)
(劍:那要叫我什麼?^0^)
(龍:叫阿杯= =+)
(劍:囧rz)

劍子也不是愛管天下事,只是稍微過動了一點(喂)
不喜歡被拘束,喜歡到處走走逛逛去旅行
(然後路見不平雞婆幫忙惹了一堆事而已UUb)
龍宿嘛...除了懶惰出門外(喂)
儒門還有一堆事等著他處理吧(雖然可能丟給別人去做XD)
所以一個出去亂亂蛇,一個只在家裡慢慢等XD

>>算了……知道汝做不到,做到估计就不是汝了……
哈哈~這句真是中肯XD
若真做到這樣,就得懷疑是不是披著劍子皮的別人了(喂)

感謝觀文唷^^~~






TO nonaka:

>>這句聽了狂嵐的疑問之後,我也開始覺得劍子是過動兒了說…(汗)
>>而且還是一個一出門就忘了回家的過動兒= =+
哈哈~那叫”出門像丟掉,回家像撿到”吧XDDDD
劍子的過動大概只有吃龍宿這味藥才有救了(汗)

灑糖喔XDDD
這裡只有黑糖而已...還是掺了其他調味料的(毆)
先來顆秀逗糖吃吃吧(笑)

其實也沒什麼事啦UUb
就是因為沒有什麼事,所以劍子才放心在外面閒晃~
龍宿大概也知道留的住人不一定留的住心,所以就當放牧,讓劍子出去玩,
把思念的心情養肥一點,等到劍子想得不得了的時候,就會自動回家
思念的越深,待的就會越久,就像酒越久越醇吧^^b

nonaka說的沒錯^^
劍子的腹黑用在龍宿身上時,只是為了小小幸福(?)而已~~

花是龍宿養的,又因為某些原因,所以花和人心意相合(?)
人不歸,花不開
花不開,人就有期盼、有希望
當花開的時候,希望就會....
所以花不開

花色的秘密,就交給名偵探劍子吧(毆)

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樣,一見面就鬥嘴(笑)
其實真的要鬥,不一定會像現在輸的慘慘慘
只不過因為喜歡,所以鬥的兇的時候會壞心,但最後還是會放水讓讓對方
不管是劍子還是龍宿,或是後來的仙鳳都是這樣
家人就是這個樣子,不是嗎?^^

教你如何吃蔬菜....
這個...基本上還沒送印,就被龍宿全部搜括回家當柴燒,控好吃的蕃薯去了(汗)
所以只剩下劍子腦袋裡面的原稿XDDDD
看劍子的樣子也不太可能拿出來放送分享,只能靠大家自己腦內補完了UUb
ps.若是買的到海盜版或黑市版的,請好康道相報一下,我也要買~(古塵毆)

『花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
這句話有很多種解釋,照這樣解釋也是可以的~^^
不過怨的事情很多很多,就連抱怨也是一種怨,
每種怨都有釋懷恨意的鑰匙,如同劍子之於龍宿一樣
解鈴還需繫鈴人,想要真正的幸福,就得真正的”化白”....

謝謝nonaka的觀文唷^^~~~
也謝謝小花花喔^^

狂嵐 2008-12-11 19:57
(肆)



  劍子最近很煩惱。

  想不透,為什麼滿山的白梅樹,到了疏樓西風卻開出紅梅花?

  他不止一次回到原地探尋,也訪遍方圓百里的村民,上至古稀老人,下至黃口小兒,遠嫁的女兒,新娶的媳婦,前前後後問了千萬次,所得到的答案卻只有一個──

  此地只有白梅,沒有其他,三百年來,未聞紅花開過。

  村民言之鑿鑿,態度認真,不像是說謊,再者,他們素不相識,既無舊恨亦無新仇,應該不會吃飽太閒串成一氣來騙他。

  話雖如此,但回到疏樓西風,見庭中紅梅盎然,絢麗奪目,又教人不得不信,實在怪奇。

  劍子的煩惱,龍宿全看在眼裡,卻從來不說不問,只是一如往昔,沉默而安靜。



※    ※    ※



  午後,劍子仙跡閒坐亭間,信手拈來梅枝把玩,翻前轉後,反反覆覆地看個不停,目光緊黏其上,仔細地研究觀察,花瓣數目,枝條紋路,就連裡頭幾根蕊心也全給算得一清二楚,專心認真的程度,恁是儒門龍首也自嘆不如。

  前者觀梅後者觀人,瞧看許久,後者終是搖頭笑嘆,緩步走入涼亭,繞過石桌,挨著那人坐下,輕吐梅香。

  「怎麼,汝就這麼在意輸贏,真不像汝。」

  「……嗯?」劍子聞聲回神,但見對方一臉訕諷,聳肩微笑。「那倒不是。」

  「不是?」抽過梅枝,在道者面前晃了晃,假意問道:「若不是在意,那敢情好,請問道長先生,汝瞧這花瞧了一下午,可有悟出什麼道理來?」

  「這個嘛……」

  口裡慢吞吞地應著,暫不打算要回話,忙著先替他拉緊氅口,再解下圍巾讓他戴上,摸摸掌心,確認溫度夠暖,方才接過侍女端來茶水,輕呷一口,又將暖杯塞入他手中,將梅枝取回,繼續先前話題。

  「我又不是佛劍,沒他那麼有耐性,就算再悟上一百年,花也只是花。」指尖微一用力,摘下一小截枝枒,惡作劇般地插在紫絲華髮間,咧嘴笑笑。「我只是好奇,為什麼那片林裡會有紅梅樹,又這麼『剛好』讓你遇上。」

  儒者瞪視一眼,伸手取下梅枝,彈指送回樹梢處,滿樹彤紅,眨個眼便不知哪裡去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吾這麼誠心求祂,自然是幫吾了。至於汝嘛……」瞇眸細細瞧了瞧,嘴裡嘖個幾聲,而後涼涼訕道:「大概是壞事做盡,老天看你不順眼,故意汝開玩笑吧。」

  「是~喔~~」翻翻眼,悻悻應道:「就算如此,可是好香我也沒少燒過,怎麼我就沒你這般好運。」

  聽聞道者不滿抱怨,一旁穆仙鳳抿唇輕笑,忽地插嘴道:「先生運氣很好啊,弱水三千,取的這瓢就是最好的。」

  劍子仙跡豁然開朗,哈哈笑道:「說的是,或許我這一生所有的好運全給用在這上頭了,所以叫我日後再倒楣,也要吃苦當吃補,才是公平。」

  疏樓龍宿柳眉一挑,瞠目瞪視道:「怎麼,汝不喜歡,後悔了?」

  「怎麼會呢。」張臂一撈,擁攬暖玉入懷,湊耳柔聲低訴。「得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可是燒了十輩子好香才有的呢。」

  「哼,算汝會說話。」橫睨一眼,滿意地哼了哼,順勢靠上暖和椅墊,找個好位子倚著。

  兩人相互依偎,天南地北隨興閒聊,說說笑笑,賞花賞雪賞冬風,和樂融融。

  良久,突來一聲長嘆。

  「唉……」

  「怎麼了?」關心詢問。

  扶肩將人扳正,兩人面對面,四目相望。

  「你看我。」

  細眉輕蹙,不知這人葫蘆裡賣什麼藥,大略瞧了瞧,並無發現任何異處。

  「有什麼好看,還不是老樣子,兩隻眼睛一個鼻,一張嘴,滿口的利牙和死不爛的舌……呃、等等……汝可別告訴吾,其實汝有七張嘴巴八條舌,才會這麼『猴話』。」

  聞言瞬間垮下肩頭,丟枚白眼過去。

  「我還多了一隻天眼,二郎神下凡咧。」

  「哎呀,汝不是孫猴子嗎?」美目睜得老大,驚訝莫名,忽地擊掌叫道:「是了,孫猴子最厲害的就是七十二變,化作清源妙道真君自是易如反掌。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喂!」沒好氣地低喝一聲,打斷那人自顧研究其中關連,提醒催促道:「別玩了,你仔細看啊。」

  瞧道者一臉嚴肅,正經八百,似是真有要事,遂湊首靠近,瞇著眼仔細打量。

  「嗯……唔……這個嘛……」

  疏樓龍宿搖頭晃腦,將面前熟悉臉孔看過一遍又一遍,可他怎麼看都是那個樣,口裡嗯啊個半天,也不知該說什麼,抬眼偷偷望去,見對方滿心期待,不好潑冷水,只好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勉強擠出字句來。

  「嗯……汝換新衣了?」

  一般人最常問的是這個,可是劍子都穿白的,樣式也差不多,實在看不出來。

  道者瞅目回望,抿唇沉默一會,伴隨細微嘆氣聲,搖頭。

  「不是。」

  不是?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很好……不對,現在不好。

  儒者眉頭緊緊蹙起,重新看個兩遍,思考片刻,嘗試再度作答。

  「嗯……汝換髮型了?」

  除了衣服,常見問題就是這個,但是劍子對這些事甚少上心,也未曾聽說想要改變,不太可能。

  道者又是一陣沉默,這回嘆氣聲清楚明顯,末了還送他兩枚白眼。

  「不對。」
 
  莫名其妙被瞪,心裡一陣不快,原先想要放棄不猜,此時倒生出一股倔強氣,非想出答案不可,是故噘著嘴悶聲不響,繼續思考。

  「嗯……」

  翻來覆去想了許多,總是好不容易想出一個,下一秒就被自己否定,只因這些答案連他都不信,又豈是劍子要的正解。

  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還有什麼好問的?這老道今日是吃了什麼藥,這麼古古怪怪,該不會是……

  忽地靈機一動,伸手捉住衣領扯近,怒目沉聲喝道:「大膽狂徒,竟假扮劍子!」

  「…………」

  「噗!」

  一旁穆仙鳳忍俊不禁,忙轉過頭提袖掩笑,再看對面道者,半張臉陰暗漆黑,輪廓扭曲變形,微啟唇角露出森森白牙,詭異莫名。

  墨瞳靜盯許久,驀地攤手一嘆。

  「我說龍宿,天氣已經夠冷,你就別再添涼了。拜託認真點,行嗎?」

  聞言氣不打一處來,蒼白雪頰瞬間漲紅。

  「胡說!吾很認真啊!」

  「那你又……」

  抬眸對視,聲音戛然而止。

  「對汝,吾一向都認真。」

  儒者表情肅穆,一掃方才嬉鬧,眼神凜凜,澄澈清明,毫無半分作假,道者怔怔瞧了半晌,瞇起眼,唇角拉成一線。

  「劍子?」

  相望無語,臉上又是怪異神情,以為對方不信,存心找碴尋荏,金眸閃閃,聲音不自覺高了幾度,飄飄傳入道者耳中,加深嘴角刻痕。

  不待那人發作,劍子斂起過多心思,咳了咳,繼續方才話題。

  「咳,好吧,不和你打啞迷了。其實是……」突然大大地嘆口氣,愁上眉梢,眼透哀怨。「你不覺得我瘦了嗎?」
  
  「………」

  恁是疏樓龍宿狡黠聰敏,辯才無礙,此時亦是張口無言,呆若木雞。

  那廂無言以對,這廂可不管,頻頻催促回答。

  「欸,怎麼樣嘛?」

  淡淡瞟過一眼,也不搭話,逕自回頭向侍女要過新茶,捧在手裡摀了摀,溫熱蒸氣冉冉裊裊,靜靜瞧了半晌,舉杯慢慢品飲,末了方吐出一句。

  「是~喲~~」

  「當然。」

  「喔。」點點頭,示意瞭解。擱下茶杯,忽地喚道:「劍子。」

  「什麼事?」

  「吾胖了呢。」

  「是嗎?我怎麼都不知道?」聞言詫異,立即橫臂將人抱起,仔細秤了秤,不覺有異。「哪有,還是一樣輕。」

  轉頭懷疑望去,才想問清其中原因,卻見金眸狡黠,驀地醒悟。

  「你騙我?」

  聳肩攤手,淡淡應道:「是啊,我也沒感覺。」

  ……真是好樣的,竟然反咬一口,將他一軍。

  雙臂緊束,埋首頸窩髮間,哀怨控訴道:「唉,我是說真的,居然不相信我。」

  耐不這這人潑皮似地糾纏吵鬧,雙掌抵胸推開幾分,萬分無奈。

  「好好,吾信就是。」坐回原位,整整蹭亂髮絲,敷衍問道:「汝瘦了,然後?」

  「我這般無端消瘦,你都不關心喔?」嘟嘴不悅,像個要不到糖的大孩子。

  「………」斜睨一眼,壓下滿腹吐嘈言詞,順其意問著話。「哦,為什麼?」

  「因為我最近很煩惱。」

  「煩惱什麼?」揭蓋挑出舊葉,取過珍藏珠露,執勺慢慢舀取,細心算著份量。

  「就是……唉……」說沒幾句,又開始唉聲嘆氣,哼哼唧唧,欲引人注意。

  「就是什麼?」溫水一沖,蜷曲葉片緩緩展開,發散蜜綠金黃,清香瀰漫。

  「就是……哎,反正你不會說。」說了半天沒人理,索性轉頭不說。

  道者哼一聲背過身,不忘順手取茶品味,儒者默默瞧在眼底,抿唇暗笑。

  「那汝就別問。」淡淡應了聲,不怎麼在意。提醒道:「茶很燙,慢點。」

  「喂!配合點行嗎?」猛地回頭瞪視,忿忿不滿,將杯往前一推,示意續杯。

  「是是。」斟上八分,擱下壺,抬頭瞬間換張擔憂臉孔,關心問道:「啊,劍子,汝怎麼瘦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會舒服些,講給吾聽聽吧……這樣可以嗎?」

  「很好,感謝配合。」滿意地點點頭,拍掌稱好。

  「不客氣,還不快說。」鼻間輕輕嗤哼,無聊。

  露出勝利笑容,愉快地繼續方才話題。

  「就是,那個花啊……」

  「喔。」不待道者說完,疏樓龍宿點頭應和,表示自己已瞭解,無需再說。

  「喂!」

  「什麼事?」

  「你就這麼無情?」咬咬牙,忿忿不平。

  「吾不是配合汝問了?」眨眨眼,滿臉無辜。

  「繼續啊。」

  道者似趕鴨子般地急急催促著,儒者冷眼睨望半晌,微啟藕色唇口,好似要說什麼,驀地轉身背去,一陣急咳響起。

  「咳、咳咳……」

  劍子見狀,腦中千萬算計早不知飛哪去,連聲差人去拿藥,解下披風緊緊圍裹,不讓一絲寒風篡入,溫柔地拍撫順氣,不斷地關心詢問,

  「還好吧?要不要請大夫來?」

  取過白玉瓶子,倒出幾顆藥丸和水吞下,緩緩深吸輕吐,穩下起伏胸口。

  「不用,還死不了。」拭去嘴角水漬,露出一抹嘲諷,襯得臉色更為蒼白,劍子心頭一緊,眉頭跟著糾結。

  「龍宿,你這是什麼病?」

  劍子雖是學道非學醫,憑著交友廣闊,自身又好學,雜七雜八習了一些,倒也練出幾分粗淺功夫來。伸手切了切脈,只覺脈相略為微弱,未有其他異處,探不出其中原因。

  眼底異色一閃而過,金眸仍舊澄澈,藏得極好。擺擺手,面露微笑,不甚在意地應著。
 
  「沒什麼,只是身體虛,受了點風寒而已。大夫說了,只要定時服藥,休息調養就會好,別擔心。」

  「是嗎?那就好。」

  執瓶倒出幾顆藥丸托在掌心,約為指甲一半大小,色澤紅潤,湊鼻輕嗅,清雅梅花香氣撲鼻,再次細聞,其中夾帶一股熟悉氣味,卻一時想不出是何物,隨即又被花香覆蓋,融合其中。

  也許只是尋常藥草,因為太過易見,所以突然忘了名字,遂不再細究。

  鼻聞幽幽梅香,驀地想起一事。

  「原來你身上的香氣,是因為這個。」

  怪不得自他回來後,只覺這股氣味無時無刻瀰漫繚繞,本以為這人突來興致,外頭紅梅賞不夠,屋裡也應景弄個梅花薰香,好有隆冬氣氛。

  幾次貼近親熱,愈是靠近,愈發感到香氣濃郁,才知是儒者身上散發,如今再看藥瓶,豁然開朗。

  未拒道者黏來湊近,靠在身上聞聞嗅嗅,口說研究香氣成份,實為偷香之舉,撫上愛戀俊顏,低聲輕笑呢喃。

  「此藥吾日日服用,香氣全化在骨血裡,早就滲透全身了。」

  「這樣倒好,以後無須開窗觀梅,看你便足矣。」

  容顏似雪,笑靨如花,氣吐芬芳,倨傲而冷豔,好一株活生生的雪中梅。

  「嘖,胡說什麼。」眉眼輕瞟,唇畔紅梅花開更盛。

  「欸,我這是讚美。」嘴大大咧起,好不得意。

  天色漸漸轉陰,細雪紛紛飄落,頃刻灑滿銀白一片。

  拍去衣上梅紅雪白,催人入房。

  「你氣色不佳,到床上歇著吧,就算不累,蓋著被說話也好。」

  「嗯。」

  疏樓龍宿依言躺臥暖炕,看著劍子仙跡忙進忙出,一會關窗一會關門,還移來屏風阻絕寒冷,又差人取來幾床被子,一件一件往他身上堆,再將層層被角往內掖緊,裹個密不通風,活像端午包粽子,要悶死他才甘心。

  忍不住輕笑出聲,惹來關心探詢。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搖搖頭,突然說道:「劍子,吾想問汝。」

  「問吧。」

  「如果有人騙汝,汝會如何?」

  手裡動作頓了頓,回望等待金眸,扯唇笑道:「看情況吧,如果不是什麼大事,笑笑就罷,大不了以後再騙回來就是了。」

  「呵,果然是腹黑的劍子。」

  「哎,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啊。」只不過這利息嘛……呵呵呵。

  瞧道者笑得陰森,不知又在算計誰,幽幽輕嘆,垂眸低喃。

  「如果是……呢?」

  「什麼?」聽得聲音,卻模糊不清,正要湊首再問,只見儒者搖頭微笑。

  「沒什麼。」揉揉酸澀眼眸,打個呵欠。「吾有些累,就不陪汝了,案上那本書很有趣,借汝打發時間吧。」

  「嗯,你睡吧,不吵你了。」

  靜靜坐在床頭守了一會,聽聞呼吸平緩規律,應是已經熟睡。

  臨走前,瞧見桌案書冊,回頭看看榻上之人,心思一轉,順手帶出臥房。

  床上,疏樓龍宿睜眼醒來,自厚重疊被中抽出手,默默凝視腕上玉環。


  劍子……

殘雲 2008-12-11 22:42
還沒開始搞笑啊(失望)(喂)

有點沉重的感覺 該不是要發展悲文吧囧

劍兔好歹也只是便秘而已啊(毆)

龍宿...不會是...有了!?(毆飛)

Sinmi 2008-12-11 22:46
哎呀  嵐嵐啊
這篇我就看懂了
喜歡中間那段問他那裡變了
龍宿跳起來問  是誰假伴的
真的很好笑
抱起來看看有沒有變瘦
感情真好啊(笑~果然是有愛)

疏楼更迭 2008-12-12 09:20
原来三杯兔炒疏鲜是这样吃的,恩,虫子能去参观一下不,恩咔咔~~
剑:古尘会为你扫除一切杂念!OS:龙宿只有我能看!!!
恩,俺很单纯的想宿宿8会被那九章学院给下毒了波?!天天吃药丸,是药也3分毒,是说剑子大仙半夜跑出去是为了解惑么,他也感觉宿宿么跟他说实话么,恩,我猜我猜我猜猜~顺便猜中剧透(殴!)言歆也么看到回来,都要平平安安啊~
也许宿宿给不了剑子一个完整的家,谁让他自己安定8 下来捏,但是,无论他走多远,无论世界怎么变,疏楼西风,十里宫灯,永远不变的都欢迎他回来吧。
剑子大仙喜欢天下四处爬爬走~一走就是那么不知时间,是说在暗爽有人在等待自己回去
么。(恩!剑子仙迹被你料中了。)恩咔咔~抽打!
  继续爆字吧~~多多益善。恩咔咔~~

狂嵐 2008-12-12 22:54
TO 殘雲雲:

還沒啦XDDDDD
大概還要悲個2集左右喔
我一開始就有說它不是黑皮的故事咩UUb
不過真的不是悲劇啦UUb
我有很努力的在搞笑了啊~~~~
只是是在苦中作樂就是了(毆)

我需要笑點啦啦啦~~~~~
快提供我笑點(喂)

什麼好歹也是便秘而已XDDDD
便秘也是很痛苦的(喂喂)
因為小望說劍子一直在欺負龍宿
所以就不給他吃疏菜,讓他一直便秘吧(毆)

有了....這個我想有點困難UUbbbbbb
叫仙鳳生一個給他們玩(x)養(o)比較快啦^^~~~
而且自己生就不可以叫他阿杯了喔喔喔(咳)

繼續加油~~~~~

感謝觀文啦*^_^*






TO Sinmi阿姐:

有懂就好^^bbbb
哈哈~這兩隻就是愛吵嘴咩~
還喜歡故意裝神秘來引人注意(劍&龍:不是你嗎?= =+)
這樣吵吵鬧鬧的生活很不錯啊,還挺快樂的不是^^
劍子又多了一項功能--人體體重機XDDDD
真是多用途(毆)

有歡樂到就好~~^^
之後就要小悲一下了(汗)

謝謝觀文啦^_^






TO 疏楼更迭:

啊~要參觀疏樓菜園或豁然農場嗎?
記得要去的時候揪團大家一起去喔^0^(龍:吾有說可以來嗎?= =+)
但是不能試吃就是了(劍:這是我的專利,其他人免談= =+)
然後一起被古塵和掃把掃出來(泣)

嗯...沒有啦,龍宿人好好的(?),沒有中毒喔^^
那個藥其實也不算是藥,只是吃香氣的(汗)
因為劍子一直問一直問,龍宿不想回答他,所以裝病嚇他(真有效XD)
半夜?沒有半夜做賊啦XD
龍宿沒有綁條繩子栓在劍子脖子上,劍子還是可以到處亂跑的
只要不出遠門,有乖乖回家,龍宿應該不會覺得怎樣吧@@
(怎麼好像學生住校有門禁一樣XDDDDDD)
言歆啊...言歆在有點遠的地方出差中(?)
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XDDD
反正仙鳳現在沒時間顧他,所以就....(喂)

是啊~疏樓西風永遠為劍子敞開大門,十里宮燈也會為他而亮
只是若是太久沒回家,家裡的人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UUbb

答對了XDDD
劍子愛亂走,一走就像丟掉,總要好久才回家
其實也只是為了讓龍宿掛在心上擔心,想著他
喜歡有個人在等自己回家的感覺而已UUb

呃~~爆字退散啊啊~~~><
我比較想要有用不完的笑點XDDDD
笑點快來吧吧吧(大神:吵死了= =+)

謝謝觀文唷^0^

nonaka 2008-12-14 01:13
雖然有人等著你回家的感覺很好,
但讓人等太久,在家等的人也是會受不了而生氣躲起來吧!
希望這次劍子能待久一點啊!(想看小倆口鬥嘴XD/被踢飛)

儘管兩人相處時是那麼的甜蜜,劍子對龍宿仍是那麼的體貼及關心…
覺得伴隨而來的卻是淡淡的哀傷啊!
或許是知道後面的劇情是走悲傷的路線才會有這種感覺吧(淚)

看到『大膽狂徒,竟假扮劍子!』這句話笑了,龍宿你真的太可愛了!
不過,劍子說話已經夠冷了,你不需要學他說冷笑話,現在是冬天會冷到結冰的…(被一掌巴飛)
聽到劍子說『你不覺得我瘦了嗎?』,只有一個表情就是……囧|||||
你每天(?)都吃的飽飽的怎麼可能瘦,更何況吃的還是美味的…(龍宿:不准說= =+/打飛某な)
本來以為你是嫌待在疏樓西風無聊想遠行才這麼說的,原來是想花想到瘦了?(誤很大)

沒想到劍子那麼在意梅樹開出紅花啊!(其實我也很在意/汗笑被毆)
雖然你並不在乎輸贏,只是想找出開紅花的原因所在,
但這樣的舉動會讓龍宿覺得很傷心吧…T_T
不會是劍子那執意要找到答案的態度,
使龍宿起了讓劍子忘了自已,並且躲起來的想法?@_@

龍宿的病不是受風寒那麼簡單吧…
難不成是龍宿每天用血去餵它,它才開出紅花,並且造成身體虛弱?(我知道我想太多了/自毆)
(天音:你以為是樹根底下埋了×體的櫻花樹嗎?…= =||| )
那個藥長期服用能讓龍宿骨血和梅樹融為一體並且心意相通…
還是說龍宿所做的事有副作用,必需用梅樹的花當藥引才能緩和病情…Q_Q
看到龍宿想要贏得賭局付出那麼多就讓人覺得心疼啊!
希望劍子知道梅樹是被動了手腳才開出紅花時,能體諒龍宿這麼做的心情啊!

另外,桌上的那本書和手上的手環,應該也和龍宿偷偷進行的事情有關吧?
希望那件秘密進行的事不會傷害到龍宿的身體啊!
雖然目前看起來貌似已經對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了…


我又開始亂猜了OTZ|||……(自毆)

狂嵐 2008-12-16 00:21
TO nonaka:

對啊~讓人等太久,感情再好也會被磨光
不過劍子已經乖乖回到家了,就稍微原諒他吧^^b
這次待的有一點久啊,而且其實他也沒打算要離開的
可是不離開的話這戲就掰不下去了(毆)
所以這時候他們還是會因為某些事情而分離的XDD
(8點檔都這樣演咩~(喂))

老夫老妻嘛(毆),自然是遇到了不鬥一下會不舒服
雖然吵來吵去,心裡面還是很寵對方的,
這樣既不會吵到翻臉XD,生活也有樂趣^^
不過我想啊,這兩個在一起久了,彼此的習性應該也會融合交換
所以有時候龍宿也會冒個一兩句冷笑話來,讓劍子冷一下XD
(每次都是劍子在肆虐冷別人,偶爾也要換人來冷他才公平咩~)
哈哈~大家都不相信劍子會瘦,看來他一輩子都別想瘦身了(喂)
是說壯點也好,這樣龍宿睡起來會比較好睡(毆)

劍子是不在乎輸贏,多年相知,大概也猜的出龍宿的要求是什麼
就算龍宿輸了,劍子仍然會為龍宿完成他的心願
只是這個輸也要讓人輸的心服口服不是^^b
不然劍子這樣每天煩惱,頭髮遲早會掉光的(喂)
看到禿頭的劍子,龍宿大概會囧掉吧^^bbb

若是平常的時候,劍子這樣汲汲營營尋找真相,龍宿八成會不高興,認為劍子不信任他
但是這一回,因為某原因(喂),所以龍宿主動讓劍子去尋找答案
之所以不明說,只是想多點時間相聚罷了UU

呃~用屍體養梅樹和用血來養...的確一開始是這麼設定的(老梗好用XDD)
但是想到龍宿每天割自己手腕放血去澆樹....
是有股瘋狂而殘酷的美,但是太殘忍了><~~~看起來就好痛><
所以才換了另外一種比較平淡的UUb

>希望劍子知道梅樹是被動了手腳才開出紅花時,能體諒龍宿這麼做的心情啊!
劍子大概也是心理有數,所以才在苦思研究花為什麼會變色
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怎麼樣,只不過是當做籌碼,可以逼著龍宿和他這樣那樣(哪樣?)U////U
因為明知道花應該是白的但寄給他的是紅的,除了好奇,若劍子心裡沒有掛念龍宿,又怎會願意回去呢?
所以說,劍子只是希望龍宿開口告訴他有個人在家等他回家,如此而已^^

>那個藥長期服用能讓龍宿骨血和梅樹融為一體並且心意相通…
>還是說龍宿所做的事有副作用,必需用梅樹的花當藥引才能緩和病情…Q_Q
>另外,桌上的那本書和手上的手環,應該也和龍宿偷偷進行的事情有關吧?
>希望那件秘密進行的事不會傷害到龍宿的身體啊!
很方向對了但答案不對XDDDD
請繼續加油^^(毆)


謝謝nonaka的觀文唷^^
也謝謝小花花~~~非常感謝^0^/*

狂嵐 2008-12-18 21:53
(伍)



  時辰到,衙役把住巷口,不許往來人閒走。

  鼓三響,鑼三聲,劊子磨旗提刀,押犯人帶枷上刑臺。

  監斬官手起拍落,喝聲問道:「蔡竇氏,妳有甚麼話說?」

  竇娥應道:「俺婆婆來了,叫她來,待我囑付她幾句話。」

  老婦人巍顛上前,聲未喊,兩道老淚爭先淌下。

  蔡婆婆雙膝一曲,哭喊道:「孩兒,痛殺我也!」

  竇娥慘慘一笑,說道:「婆婆,那張驢兒把毒藥放在羊肚湯裏,實指望藥死了妳,要霸佔我為妻。不想婆婆讓與他老子吃,倒把他老子藥死了。我怕連累婆婆,屈招了藥死那公公,今日赴法場典刑。婆婆,此後遇著冬時年節,月一十五,有盛不了的漿水飯,盛半碗兒與我吃;燒不了的紙錢,與竇娥燒一陌兒,算是看你死去的孩兒面上罷。」

  蔡婆婆應道:「孩兒放心,這個老身都記得。天哪,兀的不痛殺我也。」

  竇娥又道:「婆婆,再也不要啼啼哭哭,煩煩惱惱,怨氣沖天。這都是我做竇娥的沒時沒運,不明不暗,負屈銜冤。」

  蔡婆婆尚要說話,無奈時辰將至,兩旁衙役將人帶離,劊子上前,待監官一聲令下,提刀要斬。

  監官正要下令,忽聞竇娥又道:「監斬大人,有一事肯依竇娥,便死而無怨。」

  監斬官問道:「有什麼事?妳說。」

  竇娥說道:「要一領淨席,等我竇娥站立,又要丈二白練,掛在旗槍上。若是我竇娥委實冤枉,刀過處頭落,一腔熱血休半點兒沾在地下,都飛在白練上。」

  監斬官答道:「這個就依你,打甚麼不緊。」

  即刻傳令命人取席來,與竇娥站上,又取白練掛旗上。

  聽那竇娥又道:「不是我竇娥罰下這等無頭願,委實的冤情不淺。若沒些兒靈聖與世人傳,也不見得湛湛青天。我不要半星熱血紅塵灑,都只在八尺旗槍素練懸。等他四下裏皆瞧見,這就是咱萇弘化碧,望帝啼鵑。」

  劊子聞言勸道:「妳還有甚麼話,此時不對監斬大人說,幾時說那?」

  竇娥跪下,說道:「大人,如今是三伏天道,若竇娥委實冤枉,身死之後,天降三尺瑞雪,遮掩了竇娥屍首。」

  監斬官喝道:「這等三伏天道,妳便有沖天的怨氣,也召不得一片雪來,不可胡說!」

  眾人紛紛稱是,豈知那竇娥站起應道:「你道是暑氣暄,不是那下雪天;豈不聞飛霜六月因鄒衍?若果有一腔怨氣噴如火,定要感得六出冰花滾似錦,免著我屍骸現;要什麼素車白馬,斷送出古陌荒阡?」

  末了重新跪下,再說道:「大人,我竇娥死的委實冤枉,從今以後,著這楚州亢旱三年。」

  監斬官怒道:「打嘴!那有這等說話!」

  竇娥哂道:「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憐,不知皇天也肯從人願。做甚麼三年不見甘霖降?也只為東海曾經孝婦冤。如今輪到你山陽縣。這都是官吏每無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難言。」

  劊子一旁磨旗,喃喃奇怪道:「怎麼這一會兒天色陰了?」

  忽地陣風吹來,眾人嘈嘈怪道:「好冷風也!」

  竇娥說道:「浮雲為我陰,悲風為我旋,三樁兒誓願明題遍。婆婆啊,直等待雪飛六月,亢旱三年呵,那其間才把妳個屈死的冤魂這竇娥顯。」

  時辰至,監斬官令下,劊子提刀一揮,竇娥立時身首異處。

  監斬官驚道:「呀,真個下雪了,有這等異事!」

  劊子訝道:「 我也道平日殺人,滿地都是鮮血,這個竇娥的血,都飛在那丈二白練上,並無半點落地,委實奇怪。」

  監斬官說道:「這死罪必有冤枉,早兩樁兒應驗了,不知亢旱三年的說話,準也不準?且看後來如何。左右,也不必等待雪晴,便與我抬她屍首,還了那蔡婆婆去罷。」



****




  闔上書冊,劍子仙跡揉揉眉心,坐直身子斟杯茶來喝。

  手裡轉著茶杯,有一搭沒一搭喝著,視線落在書上流連徘徊,眉頭不自覺又糾結成川,似要擠出小山來。

  「唉。」

  書他不是沒看過,或許看的次數還比龍宿多,字字句句全給唸得滾瓜爛熟,倒背讀寫亦是毫無問題,只是就算如此,仍是弄不明白其中道理。

  「嗯……」

  琢磨許久,依然苦思不解,眼角瞥見紅衣侍女走過廊下,靈光一閃,趕緊出聲喚人前來。

  「先生有事?」

  「呵,來的正好,問妳個問題。」將書遞過,要她仔細瞧瞧。「這本書是什麼意思?」

  穆仙鳳接來翻了翻,臉色微變,訝異道:「先生不知道?」

  劍子一見,以為遇上救星,大喜過望。

  「是啊是啊,妳反應好,悟性高,教教我吧。」末了還站起身,臂一抬,立時就要拱手拜謝,穆仙鳳一愣,忙跟著福身回禮。

  「先生不必多禮,仙鳳不敢當。既是如此,仙鳳便獻醜了。」

  「請請。」

  穆仙鳳咳了咳,翻開書冊第一頁,細細說來。

  「竇娥本名端雲,為秀才竇天章之女,自幼死了母親,因其父要上京趕考,沒有盤纏,借了隔壁寡婦蔡婆婆的高利貸二十兩銀子,誰知一年後竟變成了四十兩,無法還債,便把竇娥半抵半送給蔡家做童養媳……」

  「停!等等!」

  「嗯?怎麼了?」正說的起勁,突然遭人莫名打岔,不解何故。低下書,無辜問道:「有什麼不對嗎?是我說的太快,還是不夠明白?」

  劍子搖搖頭,表情有些僵硬,勉強露出抹笑來。

  「沒有,妳說的很好,很清楚,以後要是龍宿養不起妳,還可以到茶樓擺張桌子說說書,保證生意興隆,衣食不愁。」

  穆仙鳳彎身福了一福,微笑道:「謝謝先生誇獎,仙鳳會考慮的。不過,若是有那麼一天,先生何不一塊來,憑先生的口才與見識,想必能更能引人入勝,如入之境,教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屆時一定車水馬龍,門庭若市,那才真叫生意興隆呢。」

  「呃……承蒙看重,謝謝妳喔。」

  「不客氣。」依然是微笑再微笑。

  「………」翻翻眼,無言以對。

  這孩子誰教的?教得還真好,真是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外表是紅通通的討人喜愛,可這心思啊……真夠黑的。

  暗地嘆口氣,將話題移回書本上,重新再問。

  「我不是問妳故事內容……這個誰都看得懂吧。」

  「不然呢?」眨眨眼,疑惑問道:「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妳家主子讓我看這本書?」

  星眸驟然微黯,頃刻又恢復清亮,點點頭,表示理解。

  腦中一轉,不答反問:「先生覺得書中故事如何?」

  劍子低吟半晌,皺眉應道:「嗯,不合理。」

  「喔?」仔細打量對方神情,試探問道:「怎麼個不合理?」

  「這還用問嗎?妳瞧……」打開翻了幾頁,指著其中段落說道:「書中寫著,竇娥向天發出三樁誓願:一要刀過頭落,一腔熱血全濺在白練上;二要天降大雪,遮蓋她的屍體;三要讓楚州大旱三年。她的怨氣直傳天際,感動天地,不顧那時正是六月大伏天氣,行刑之後,鮮血全濺上白練不說,一霎時竟天昏地暗,大雪紛飛,爾後,楚州地方大旱了三年……其他暫且不論,光就旱災而言,妳說,天怎可能因一人怨恨而讓整州大旱三年,要其他無辜百姓怎麼過活?這老天爺也太不講理了吧!」

  聽聞道者義憤填膺,忿忿然替無辜百姓打抱不平,穆仙鳳眼底閃了閃,唇角微揚,無聲輕笑幾句,回頭再問。

  「除此之外,先生還有什麼心得?」

  「嗯……你是指……六月雪?」撫顎想了想,說道:「雖然作者以『三伏天降雪』作為認同竇娥冤屈,遺下靈聖供世人流傳,之後好借其父之手翻案昭雪,還其清白,卻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不夠真實。」

  「因為真實太殘酷,所以才寄予神話,希望有個令人滿意的好結局,不是嗎?」

  攤開雪白素手,飄零紅瓣落於掌心,人面梅花相映紅。

  「就像這樣,我認為是最好的結果。」

  挑眉橫睨一眼,不服哼道:「妳是他的人,自然是靠向他那方了。」

  「先生不覺得?」

  「這嘛……」頓了頓,搖頭苦笑。「總是心有不甘吧。」

  看著狡黠星眸,劍子忽地一陣激靈,怪叫道:「莫非妳和龍宿想說的,就是這株紅梅也是個奇蹟?」

  「若是,先生信不信?」

  「信啊,花都開在這兒了,怎能不信。」

  「可您的樣子不太像啊。」聽起來比較像抱怨。

  「我方才說了啊,只是心有不甘嘛。」丟枚白眼過去,再次解釋道:「我的情感相信,可是理智不服氣,所以……」

  「劍子先生。」

  「什麼事?」

  「請恕仙鳳失禮一問,先生喜歡主人嗎?」

  「他啊……」想起那人,嘴角不禁高高揚起。「妳是我們看大的,也是最親近我們的人,妳說呢?」

  「那麼,若是主人希望,先生可願為主人留下?」

  聽聞侍女話中威逼,道者猛地回頭,四目相對,水靈星眸凌厲如劍,似要穿透人心,深邃墨瞳不閃不避,凜然而視。

  「他的希望,我何曾拒絕過。」

  「既是如此,先生還猶豫什麼?」

  劍子抿唇不答,沉默無語,氣氛一時凝重,就連霜雪落在身上,也不覺冷。

  半晌,出聲叫喚。

  「仙鳳。」

  「先生有何吩咐?」

  望著面前垂首恭敬模樣,劍子仙跡沉吟一會,忽然有感而發。

  「妳真的……是個好孩子。」

  「啊?」

  天外飛來一筆,教人不知如何反應,穆仙鳳尚在莫名其妙,那廂道者呵呵笑起,再拋個問題予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道妳是哪一邊?」什麼鳳凰,其實是像幼貓的老虎吧。

  聞言怔愣,少頃唇畔綻笑,豔如玫瑰。

  「明正為白,暗邪為黑,不知先生又是哪一邊?」還不是讓你們給逼的,哼。

  兩人靜默無語,對視片刻,不知對方打什麼主意。

  良久,道者莞爾一笑。

  「問的好,自然是……像這芝麻包子了。」拾起空盤推去,涎笑道:「再給我一個吧。」

  似是沒料到這種答案,教人意外,穆仙鳳一時調適不過,僵著臉,有些不自在地應著。

  「抱歉,這包子一天只有一籠,沒了就是沒了。」

  橫瞪一眼,哼道:「嘖,小氣。」

  聞言不氣不惱,淡淡應道:「東西再好吃,先生也別吃太多,這陣子天冷動得少,想必增福了不少。主人愛美,小心……」

  「喂!」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全都一個樣。

  不理會抗議聲,瞅目微笑道:「包子是沒了,糕餅倒還有一些,先生吃不吃?」

  「吃吃吃,咱們家仙鳳手藝巧,做什麼都好吃,麻煩妳了。」

  「呵,先生稍待片刻,等會替您送來。」

  目送侍女離去,劍子笑容漸漸斂起,轉為擰眉深思。

  ……奇蹟?這不像龍宿的作風。

  雖然那傢伙喜愛風花雪月,老愛說著一些天真浪漫的話,可是最踏實認真的人,其實是他。


  ──『劍子,汝長的這麼高,吾快追不上了,等等吾。』

  ──『那好,我就在最高的地方等你,和你肩並肩,俯瞰大地。』

  隨口說完,往後幾十年內,豁然之境見不到他華麗的身影,每回去尋他,也總是被人找個理由打發出來,瞧不上一面。

  等到再次遇上的時候,他就坐在儒門最高的椅子上,驕傲地搖著他的扇子,笑得意氣風發,好不威風。

  世人看到的是他睥睨天下的囂狂笑靨,他看到的,卻是華麗下的疲憊。

  然後他就這麼走上前去,不顧滿堂千百雙眼睛,一把捉住他的手,旋風般地衝回房間,將門封個死緊,不許他人來鬧,再將他壓入床鋪中,掩住他的眼睛,一面罵他瘋子,一面要他闔眼歇息,補回那些因他而失去的睡眠。

  對,瘋子。

  疏樓龍宿就是個瘋子。

  一個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的瘋子。

  一個為了他無心之語而行動的瘋子。

  那,這棵梅樹呢?

  會不會又是一個瘋狂下的產物……只為了他的願望?

  若是如此,方法會是什麼,像是……用硃砂染滿整樹花瓣,裝作紅梅來誆他?

  怎麼可能……?

  隨手沾了茶水,往花瓣灑去,紅梅染上水珠,非但洗不淨鉛華,更添嬌豔紅似火,彷彿那人見了此景,怒極生豔,恨火緋透一張臉,教人不感可怕,反覺明亮炫目,熾烈動人。

  「哈。」

  看來他也瘋了。

  這樣也好,瘋子配瘋子,天造地設,太好了。

  「呵呵呵……」

  胡思亂想一通,自己也覺得好笑,搖搖頭,甩去紛雜念頭,重新拾起書。

  劍子埋首專心研究,眼裡緊盯著字句,耳邊恍惚聽見有人說話,隨意點個頭,伸手捏來點心放入口裡,嚼了幾下,神情忽地怪異。

  「噁……」這什麼東西?

  這味道……有點奇怪……甜甜的,裡頭夾雜著一股鐵鏽味,嘗起來有點腥,雖然極為淡薄,很快就被甜味蓋過,但不知怎麼著,就是讓人感覺不舒服。

  該不會是放壞的吧?真是壞心。

  吐出未吞下的餅沫,仔細一瞧,裡頭混著破碎紅片,轉頭看去,盤上幾片梅瓣與糕餅掺在一起,被不專心的自己和著送入口,還以為是點心放壞了,平白冤枉好人。

  查得真相大白,劍子豁然開朗,拍額搖頭自嘲,暗暗向侍女道歉,慶幸龍宿正在休憩不在,否則又會拿來說嘴,笑他個三天三夜。

  抬頭向房門望去,想起那人天天吃這梅花製成的藥,香是香,但味道可不好,這回沒來吵鬧拒吃,還吃得痛快豪爽,實在是……太奇怪了。

  「嗯……」

  改天還是出門一趟,問問其他人吧。




※    ※    ※




  房內,淡紫身影倚窗佇立,透著細縫瞧著亭中身影,忽聞推門聲響,一道紅影緩緩靠近,停在兩步之遙,不發一語。

  「怎麼,生氣了?」

  「沒有。」淡淡睨了一眼,說道:「您應該拿簡單點的……像是愚公移山?」

  聽聞怪罪抱怨,疏樓龍宿忍不住噗嗤笑起,連連搖頭。

  「噯,吾又不是那意思。再者,若是讓他聽見了,懂得其中意味,還不來跟汝鬧?」

  「鬧就鬧唄,反正清閒的很,有個人熱鬧熱鬧也不錯。」

  挑眉訕笑道:「是唷,就不知是誰每日抱怨連連,說某人吵得她心煩。」

  「那不一樣,」談起自家那隻頑皮鬼,不禁頭疼欲裂。「我是為她好。」

  「她也是為汝好,不是嗎?」

  「主人!」一個不夠亂,還來一個湊成雙嗎?

  疏樓龍宿笑了笑,不理會責怪聲,又將視線調回窗邊,瞧了許久,忽地一嘆。

  「鳳兒,汝說,吾這樣做……好嗎?」

  穆仙鳳張了口,似想說些什麼,後又決定不說,撇撇唇,慢吞吞地應著。

  「依仙鳳來看……若是要我說,還是不說的好,免得又來怪我以下犯上。」

  「哎,汝啊……」怪嗔似地瞪去,眼神驀地一黯,嘆道:「汝又不是不知,吾已經……」

  忍不住伸手撫上,拭著沒有淚水的淚。

  「我知道,所以才說您傻。」

  「結果汝還不是說了。」不滿地嘟嚷嘀咕。

  覆上同樣寒涼雙手,垂首輕靠肩膀,細語呢喃。

  「對吾好一點,仙鳳,吾只剩汝了。」

  偏首靜靜凝視,半斂羽睫,神情幽幽。

  「就是對您太好,才會讓您弄到這般地步的。」

  「汝恨吾嗎?」

  「我不知道……或許有吧。」

  「嗯……這樣啊……」

  唇畔綻起笑靨,有些淒涼的美麗,教人不忍再見。

  「主人。」

  「什麼事?」

  「明天,我想去看看他。」

  「時辰到了嗎?」放手抬起頭,神情複雜。點點頭,溫柔叮囑道:「去吧,路上小心點。」

  「嗯。」

  「替吾說聲抱歉……不,還是吾親自對他說吧。」旋出一抹苦笑,續道:「答應汝的事,吾會替汝辦到的。」

  「好的,謝謝主人。」

  行過禮,穆仙鳳正要離開,忽聞喃喃輕訴聲。

  「鳳兒,無論汝相不相信,吾是真心的,吾一直都對汝……」

  「我明白。」回眸一笑,說道:「我全都明白,所以才會留在這兒陪您。」

  「可是汝……」凝視含笑神情,心底一陣酸澀突湧,連忙咬緊牙關,勉強忍住。「罷了,汝去吧,讓吾再想想。」

  「主人……唉……」見儒者陷入沉思,嘆了嘆,靜靜離去。

  彤紅身影漸行漸淡,隱沒白雪之中,殘留淡淡梅香。

  凜冽清風喚醒離思,斂回恍惚視線,疏樓龍宿移至案邊坐落,托顎凝望瓶中梅枝,花紅螫眼,一時間千萬思緒紛紛擾擾,眉頭一擰,抬指掐捻花瓣,搓揉磨碾,嬌嫩不堪摧殘,頓時萎靡凋敝。

  模樣破碎,色澤仍是豔麗紅潤,不曾損減半分。

  再觀指尖,依然白皙潔淨,未染上一絲紅。


  梅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

  傻仙鳳啊……









=================

《竇娥冤》的部分是用原文改的,因為原文太長+是以戲曲方式呈現,所以稍微改了一些字句,可能會看起來怪怪的,不夠專業,還請見諒UUb

殘雲 2008-12-18 22:04
我還以為是 竇娥冤的故事真實發生在他們周圍呢XD""
那段還好 個人沒感覺哪邊怪怪的(笑)

話說 末尾的鋪陳感覺好像龍宿跟鳳兒有曖昧(毆)
而且 龍宿是怎嚜了 說得好像自己時日不多了一樣@@"

狂嵐 2008-12-20 01:12
TO 殘雲雲:

如果要照竇娥冤那樣演~
那來演包青天好了^0^(喂)
還可以演很多集喔喔喔~~~(天音:這位太太請不要認真= =+)


>>話說 末尾的鋪陳感覺好像龍宿跟鳳兒有曖昧(毆)
哈哈~
那個曖昧是芭樂梗咩^^
就跟CCS的雪兔&桃矢一樣
講了N集的"其實我對你....."
結果...後面接的都是不是大家(好啦只有我)期望的偶愛泥~~XDDD
吊人胃口拖戲用的(毆)

>>而且 龍宿是怎嚜了 說得好像自己時日不多了一樣@@"
沒這麼嚴重啦^^
只是遊戲的時間準備要結束了~~~~(歹戲不拖棚XD)

然後你期待的黑皮時間就可以開始了(笑)


大家繼續加油~~~^▽^

狂嵐 2008-12-21 23:10
TO 纱琳娜:

呃~这个嘛~~
其实之前打稿的时候也有想过这一段
不过后来被我删掉了XDDDD
这里的龙宿没有嗜血体质唷^^(不然后面很难掰XD)
所以就算龙宿咬仙凤,仙凤也不会变成不死身
只会变成老虎打龙宿吧(惊)UUb


谢谢您的观文唷^_^

nonaka 2008-12-23 21:11
幸好龍宿用的方法不是我想的那樣!
光想到龍宿每天割腕用血餵樹就覺得又痛又心疼啊T_T
方向對了答案不對嗎?我猜的技術果然很差啊XD|||
我想我還是乖乖看文,別再亂猜了……雖然可能還是會忍不住亂猜XD(被毆飛)

嗯,想問一下…
疏樓西風目前除了劍子、龍宿和仙鳳之外,還有其他人住在這兒嗎?
是說仙鳳的寶寶生下來了嗎?如果還沒,另一個她(仙鳳口中的頑皮鬼)又是誰呢?
仙鳳想去看的人是言歆嗎?還有他們倆也和參與了龍宿秘密進行的事情嗎?
因為不知道劍子收到花後多久才回到疏樓西風,所以有點混亂…
(天音:明明就是你理解能力太差…… = =|||)

>>>『對吾好一點,仙鳳,吾只剩汝了。』
會這麼說是因為知道劍子快要離開,也將要忘了自己…
那言歆和寶寶呢?不會連他們也會忘了龍宿吧?!

老實說有點怨劍子啊… >_<
明明知道龍宿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會為了他的無心之語而行動…
為什麼還讓龍宿有機會去做傻事呢T_T

總覺得那個糕餅上的梅瓣是故意放上去的啊(還是說是風吹到上頭的?)
花瓣有鐵鏽味及腥味…那棵梅樹果真有喝到血嗎?@_@
味道那麼怪,龍宿卻每日都要吃用梅花製成的藥丸…
只能說碰到和劍子有關的事,龍宿都會逼著自己忍耐…
還有那句『傻仙鳳』…難不成仙鳳為了主子做了什麼傻事(牲犧)嗎…
唉、這主僕倆真的都很傻啊(淚)


結果還是忍不住一直猜及問了一堆問題…(自毆)
總覺得回文愈來愈不像感想了(汗)
也期待歡樂的時光快快到來啊~

狂嵐 2008-12-25 19:54
(陸)



  清早,天未亮。

  劍子仙跡睜眼醒來,瞧身旁那人長睫掩目,呼吸平順,睡得甚是熟穩,俯首偷偷點吻紅唇,人未醒,自己似傻子般地笑了笑,而後躡手躡腳下榻梳洗,換上出外衣衫,輕悄離開臥房。

  走出庭院,正要邁出大門,驀地一道儒雅嗓音飄忽傳來。

  「汝要出門?」

  無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前日紅衣侍女告假離去,整座宅院只剩自己與主人,自己站在這裡沒出聲,說話的自然是另一個了。

  「嗯。」原本只是應個聲交代一下,想想不對,隨即又補充道:「啊,只是去看看老朋友,一會兒就回來,不會半途突來興起,偷偷跑去爬天山或看北海啦。」

  那人默不作聲,倚樹安安靜靜地瞅著他,動也不動,劍子仙跡被瞧得尷尬萬分,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搔搔頭,轉身又走了回去。

  「這個,好歹我回來一陣子了,整天都待在你這裡,偶爾也該去其他人家拜訪叨擾,這樣才公平不是?」圈住腰身的雙臂微微縮緊,額抵額,柔聲安撫著:「你放心,若我真要離家遠行,一定會第一個告訴你。」

  金眸淡淡瞟了一眼,唇微揚,哼哼哂笑。

  「吾又沒說什麼,也不會阻止汝去,緊張什麼。」取來竹傘遞過,叮嚀道:「這天氣陰情不定,說變就變,帶著吧,回頭要是下起雪來還可擋擋。」

  劍子仙跡瞧著竹傘愣了愣,隨即歡喜笑道:「哈,還是龍宿最關心我,對我最好了。」

  疏樓龍宿橫目睨去,揶揄訕道:「一大早就這麼嘴甜,又怕吾胡思亂想,心情不好……怎麼,莫非汝要去訪的舊友是醉春樓的紅粉知己,或是怡香院的柔情佳人,需要銀兩贊助,所以嘴甜討賞?」

  聞言笑臉立時跨了一半,剩下半邊的唇角抽搐無言,斜眼瞄瞄懷裡那人笑得樂呵樂呵,拉起掌來開始算錢,仔細一聽,算的還是黑心高利貸,趕緊手一闔,收攏細長指尖,將其緊緊握住,裹在暖暖掌心裡,攬肩牽手,移步送人回房。

  「欸,賞當然要討,不過討的是你櫃裡的上等龍井,不是帳房裡的黃金萬兩。雖然劍子仙跡人緣好,交友廣泛,上至皇親達貴,下至販夫走卒,什麼人都有,可惜就是沒有紅粉知己俏佳人,所以訪來訪去不是鬍子一把的中年男子,就是正經八百的光頭和尚,還是很兇很殘的那種,這樣你可清楚了?」

  聞言忍不住笑出聲,壞心眼地威脅道:「呵,汝還真敢說,小心吾偷偷告訴他,有汝好看的。」

  劍子一張笑臉咧得老大,自信滿滿道:「不怕不怕,都說龍宿對我最好了,怎麼會去告密呢,你說是不是?」

  「呵,就汝有理。」

  行至房門前,儒者不急著開門入房,轉身替道者繫緊披風,撢去髮中幾許珠霜,弄得一手冰涼,才又惡作劇地貼到對方臉上去,只見道者長眉微動,神色略變,不知該要無奈嘆氣,還是揪來揍一頓,想著想著,才要說些什麼,手已弄暖了。

  收回手,揚眉笑道:「不和汝鬧了,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是。仙鳳回鄉不在,怕你無聊沒人陪,一定會趕回來陪你吃晚飯的。記著啊,晚上我要吃……」

  才剛起個頭,就知道給的是『特別菜單』,存心鬧事。翻翻眼,沒好氣地催促著。

  「汝去是不去?再不出門,天就要黑了。」

  「真難得,很少聽到你趕人呢。莫非是要做什麼壞事,才這樣催人出門?」

  瞅眉弄眼地調侃那人,瞧對方眉尖微挑,似要發作,馬上閉嘴笑笑,換作行前道別。

  「好啦,那我走了。」

  「劍子。」

  走沒幾步,又聞後方喚聲,佇足回頭,那人直勾勾地盯著他,眼底盪著些許思緒,似在想著什麼。劍子也不催,就這麼靜靜相望,須臾耳邊彷彿聽見幽嘆,再凝神看去,只見龍宿走向庭中折下小段梅枝,再緩緩走近自己,停在半步之前。

  「這是?」看著白襟上的盛開紅梅,不解何意。

  「這個啊……」一邊調整梅枝位置,一邊微笑解釋。「這個就當吾怕汝賴帳跑人,作個記號,要汝看著紅梅時,想起自己還欠著債,良心會不安,記得要回來還債。」

  道者頓時呵呵苦笑,聳肩嘆道:「哈,看來我沒什麼信用,讓你這麼不放心,對不起啊。」

  繫梅的手指略停,頓了頓,細語呢喃。

  「非是汝沒信用,而是吾怕了。」

  「龍宿?」什麼意思?

  「沒什麼。」搖搖頭,轉言說道:「對了,既然汝要去找佛劍,順道替吾辦點事好嗎?」

  安慰般地輕撫頰畔,點頭應好。「沒問題,要做什麼?」

  「吾寄放了某樣東西在他那裡,請替吾帶回來。」

  「某樣東西?那是什麼?」

  「汝先別問,佛劍拿給汝的時候,汝就會知道了。」

  靜靜盯瞧儒者面容,神情與往日未有不同,卻有說不出的迥異感,仔細打量一會兒,觀不出什麼異狀,只得先擱在一旁,也許佛劍知道什麼。

  「嗯,那我走了。」

  「劍子。」

  「……又怎麼了?」

  一會兒給傘繫梅,一下子勾他衣袖,等會兒是不是還要來個十八相送?

  若不是有事相託一定會讓他出門,還以為這人嘴上說的好聽,其實不願意讓他離開,否則從房間到門口這一小段路就走上大半天,像是鬼打牆般地繞不出去,不知何時才會踏出大門,實在是居心叵測。

  「龍宿、你……」

  正想將人趕回房裡,不讓他送行拖時間,卻見儒者墊起腳,於唇上輕巧啄吻,把個劍子仙跡啄成大木頭。

  「路上小心,吾等汝回來。」

  傻愣愣盯瞧笑靨許久,在澄金眼底找到得逞意味,倏地清醒回神,嘿嘿邪佞一笑。

  「那,回來再繼續?」

  儒者意外地沒有駁回,只是靜靜微笑地看著他,一個巴掌拍不響,沒人搭腔就沒戲唱,劍子仙跡自討沒趣,摸摸鼻子道聲離別,有些落寞地走了。

  「嘻……」

  風中傳來輕笑聲,金眸對著空中淡淡一瞟,瞬間寂靜無聲,才要轉身回房,又聽見風聲簌簌,低低切切,彷彿哭泣一般,無奈嘆口氣,雙手將門一推,嬌艷紅梅隨風竄入房中,頃刻暗香浮動,滿室馨香。

  闔門前,遙望雪白大地,神情似怨非怨,似嘆非嘆。

  『劍子……』

  無聲地呼喚名字,像符咒般地纏在心頭,揪得心痛,卻不忍鬆脫,只得一層又一層地緊緊綑綁,也許哪天麻痺了,心就不痛了。



※    ※    ※



  「嗨,佛劍,好久不見,想我嗎?」

  「……劍子?」

  踏入熟到不能再熟的老地方,給個熱情十足的擁抱,劍子仙跡自認誠意一百,卻沒想到對方像是活見鬼,瞬間化作石像,瞠大眼睛張著口,什麼話也說不出,只會呆愣愣地瞪著他。

  也對,這樣打招呼的方式對佛劍來說太過火,嚇得說不出話也是應該。

  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對著肩膀搥了一拳,打趣道:「沒想到八風不動的佛劍也有這種表情,今天真是來對了,哈哈哈。」

  佛者回過神來,擰著眉頭仔細觀看,又伸出手來拍臉拍肩,打量許久,方才點頭應聲。

  「我是真的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真是你。」

  「照你這說法,好像我們幾百年沒見……啊,也對啦,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這樣算起來恐怕幾百萬年都有了。」

  「是一萬零九百五十六年。」正色糾正道。

  「哎呀,別這麼認真啊,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呃……」忽地想起某事,倏然噤口不作聲,瞧佛者一臉關心,又微笑續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有所感觸。」

  「喔?什麼感觸?」

  「呃……」似是沒料到佛者會追問下去,咋咋舌,眼珠子一轉,順口應道:「我在想,無論過了幾千幾百年,就算海枯石爛,你這正經八百的性子也不會改變吧。」

  「是嗎?」挑挑眉,不以為然。

  「是啊是啊。」心虛敷衍幾聲,打算就這樣混過,瞄瞄嚴肅神情,終是抵不過無聲譴責,扒扒額前髮絲,無奈嘆道:「哎,果然是正經八百,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你希望嗎?」

  「我當然是……隨便說說。」

  當年一句隨便說說,害得龍宿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地苦讀修習,目標是達到了,卻也拖掉他半條命,從此之後,劍子便下定決心,不再輕易地隨便說說。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劍子天性不愛拘束,習的又是道法自然,平時雖是留意不說,但也有不小心說溜嘴的時候,好在相識已久,早被訓練能分個清楚明白,就算偶爾脫軌失控,憑著熟悉對方一舉一動,也能及時將人拉回。

  看得見的時候可以拉他一把,可是,看不見的時候呢?

  低首瞧見胸前紅梅,彷彿被人拿把尖刀穿了一個洞,湧出的鮮血將衣襟染成紅花,飛濺的紅沫散落成片片花瓣,零零飄落在皚皚白雪中,淒美絕倫。

  這片景色,就好像疏樓窗前的梅景,莫非龍宿他……

  不!不可能!

  龍宿再怎麼瘋狂,也斷不可能這麼做,更何況他親自仔細確認過,龍宿身上沒有半處傷痕,不會是這樣……對,不可能是這樣,一定是他想太多,自己嚇自己。

  「劍子,你還好吧?你臉色很難看,發生什麼事了?」

  聽聞呼喚聲,劍子驀地一凜,迅速散去可怕念頭,換回尋常神情。

  「沒事,我很好,多謝關心。」口裡敷衍應著,想起一路行來情景,打趣笑道:「沒想到這趟回來,每個人都這麼關心我,一直問我好不好,從前總覺得你們這些人只會隔山觀虎鬥,別人吃麵幫喊燙,沒想到還挺有良心的,不錯不錯,看來我做人還不錯嘛,哈哈哈……」

  「嗯,你沒事就好。」淡瞟一眼,習慣性地不與他計較。

  「我沒事。但是我不在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事?」

  每個人見到他的時候表情都很奇怪,半是驚訝半是哀憐,一副想問又不敢問,快要憋死的樣子,話也不說個清楚明白,只會敲不著邊的鼓,叫他好好保重,弄得他越來越糊塗,如陷五里迷霧。

  佛者沉吟半晌,問道:「你去過疏樓西風了?」

  「當然去過了,還是從那裡來的。」取下胸前紅梅,順手抓只茶杯作花瓶,替單調的岩室增添色彩,相信龍宿不會太小氣的。
 
  「你可知……龍宿如何?」

  「你說他啊……」提起家裡那人,眉頭不禁皺起,喃喃叨唸道:「還不就是那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只不過最近讓怪病給纏上,身子虛了點。今天出門除了看看你們,回頭還想請個大夫替他瞧瞧……」

  劍子愈說愈感到不對勁,看著佛者凝重臉色,大感詫異。

  「佛劍,我以為你知道的……你沒去看過他?」

  不理會劍子驚訝神情,佛劍再問道:「今日出門,他可有對你說什麼?」

  「說什麼?」

  「例如……阻止你。」

  「沒有,還要我路上小心。」頓了頓,露出抹苦笑。「你也知道,他向來不開口留人的。」

  「他不想讓你為難。」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拒絕過。」臉上笑了笑,眼神卻有些落寞。

  「劍子……」

  搖搖頭,不願多談。

  「說到這個,他要我向你拿一件寄在你這裡的東西,但沒說清楚是什麼。你知道嗎?」

  沉思片刻,終是闔目吁嘆。

  「我知道。暫等。」

  佛者起身入房,少頃端出一只木盒,遞予道者。

  「這是什麼?」

  好奇打開盒蓋,裡頭僅有一只墨青色小甕,再掀甕蓋,臉色乍變。

  「這是!?」

  「劍子,冷靜聽我說。」

  佛者喟嘆,沉封往事娓娓道來。

  「十年前,儒門內亂,天章發動叛變,舉兵包圍疏樓西風……」



※    ※    ※



  「好奇怪啊……」

  這地方他住了幾十年,就算常出遠門不在家,也不可能忘記路怎麼走,更別說是迷路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繞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岔路口,就連隔壁家的十里宮燈也看不到半盞,真是奇怪。

  「劍子。」

  「龍宿?」忽聞熟悉聲音,一掃沉悶陰霾,眉開眼笑地迎上前去。「龍宿,見到你真好。」

  「喔,為什麼?」

  「這個嘛……因為我想你啊,所以見到你自然是高興了。」

  道者含糊其詞,似有事隱瞞,龍宿也不追問,淡淡一笑,將傘移近對方,為他擋去半邊風雪。

  「還下著雪呢,怎不撐傘?瞧汝一身濕,快進去換件衣服吧。」

  「好。」覆上執傘素手,又將傘移回半分,溫柔笑問:「天冷,怎麼不在屋裡待著?」

  「屋裡悶著無趣,便出來透透氣了。」瞅瞅道者一身狼狽,替他撥攏垂落銀絲,揩拭頰畔水珠,口裡不忘揶揄訕道:「再說,若非吾出來走走逛逛,怎能尋回汝這隻迷路的大白兔?」

  將臉貼近掌心磨蹭,輕輕細碎吻著,含糊抗議道:「哪有,我才沒有迷路,只是覺得風景優美,地靈人傑,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而已。」

  「是喲,吾怎麼不覺得哪有特別的。」哼了哼,不以為然。

  「你整年待在家,早也看,晚也看,看都看膩了,怎會覺得特別。」

  「喔……」轉轉眼珠,又將眸子細細瞇起,試探問道:「所以汝的意思是,汝之所以常常出遠門,離開這裡,就是為了讓這裡『感到特別』?」

  點點頭,拍手讚道:「知我者,龍宿也,說的一點都不錯,就是這樣。」

  回予燦爛一笑,說道:「照汝這麼說,豁然之境應該更特別,這下敢情好,今晚汝就回去重溫一下『特別感』吧。」

  「哎呀,不可不可啊……」

  小小竹傘下情意暖暖,將冰冷風雪阻絕於外,溫暖地讓層層積雪都要融化,讓出回家道路來。

  經過庭中梅樹,兩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停步。

  紅梅花開茂盛,馨香飄飄蕩蕩,伴隨風動徘徊繚繞,濃郁的魅惑人心,冰冷的教人清醒。

  龍宿往前走了幾步,離開竹傘庇護,任由霜雪梅瓣飄落滿身,融在冷香裡。

  「梅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劍子,汝尋到答案了嗎?」

  「找到了。」

  「汝怪吾嗎?」

  「有一點。」

  「果然。」輕輕笑起,問道:「幫吾個忙,好嗎?」

  「好。」

  屈膝蹲下,撥開樹下厚厚積雪,露出褐色泥土地,泥地濕潤,凍成一團團堅硬泥塊,像是城牆堡壘,守著底下多年秘密。

  挖開泥沙,坑裡靜靜躺著朱紅陶罐,小心地將其搬出,再把洞往旁擴大一些,解下背上布裹包袱,取出自佛者處帶回的墨色小甕,與朱紅陶罐一起放入洞中,一勺勺將土填回坑中,又捧來白雪慢慢覆上,仔細地疊放堆砌。

  紅梅為燭,白雪為祭,點上一束清香,供予誠心。

  「言歆,對不起,吾能做的只有這麼多,原諒吾。鳳兒,言歆回來了,汝的心願完成了,恭喜汝們一家團圓。從今往後,汝們可以過著清靜生活,再也沒有人能打擾汝們。」

  劍子在一旁靜靜聆聽,察覺有些不對,轉頭看向龍宿,雖然人是好端端地站在身邊,卻總覺得離的好遠好遠,紛落花雪矇矓視線,如霧茫茫,身形飄忽不定,如煙緲緲,彷彿風一吹,隨時都會消失。

  「……你要去哪裡?」想也不想,伸手拉住皓腕,緊捉不放。

  抬頭對上焦慮視線,怔怔發愣,隨即垂首斂眸,撥開腕上束縛,轉身望向無際白雪,幽幽呢喃。

  「去哪裡呢……去個沒有人的地方吧。」

  「這裡也一樣沒有人,何必離開?」眉頭擰起,扳過對方肩頭面對面,耐心開導道:「就算你人在天涯海角,你的心仍然懸在這裡,到哪裡都不寧靜,不如哪裡都別去,就待在家裡,我看著也安心。」

  「汝生氣難過的時候能離家遠行,為何吾不能?」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要出門散心,倒像要……要躲債。」將氣話吞回肚裡,嘆口氣,繼續溫言安撫。

  「你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我怕你出事。待在家,有我陪你說話解悶,若是看膩嫌煩了,再讓佛劍來陪你。真想要出門逛逛,我也能陪你去,告訴你哪裡有奇景名山,哪裡有佳餚美食,省事又方便。如果疏樓西風住倦了,可以搬去豁然之境,或者你喜歡哪裡,我們就去那裡住。還有還有……」

  道者熱心地推銷掛保證,又哄又騙,就差沒把自己賣給他。天花亂墜說了半天,終見儒者唇角微揚,彎眉笑起,正想打鐵趁熱進行勸說,卻見螓首輕搖,愁容淒淒。

  「劍子,別說了,吾明白汝的心意,謝謝汝。」

  臉色一沉,撇唇不悅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吾知道,但是吾不能。」

  「你……」

  「噓,聽吾說。」指尖輕點唇瓣,截斷勸說話語。「劍子,以前吾不留汝,因為怕汝為難,現在吾想離開,因為吾累了。那時吾沒有為難汝,也請汝別為難吾。」

  「我從來就不覺得為難。」收攏細長手指,貼在唇邊輕輕點吻,眼神深邃。「我一直在等你,龍宿。當年我對你說的,你記下了,所以我也要自己記住,只要你開口……」

  「只要吾開口,汝就會留下,對嗎?」

  「你的希望,劍子不會拒絕。」

  「吾知道。」疏樓龍宿歡心一笑,誠致地道謝:「吾很高興,劍子,謝謝汝。」

  「那麼你就……」

  「可惜,太遲了。」

  「龍宿?」不解突來之語,怔愣地回望金眸,試圖在眼底探些端倪,卻被阻隔於外,徒勞無功。

  撢去劍子身上豔紅花瓣,白衣依然勝雪,癡癡凝望半晌,驀地有感而發。

  「十年一覺南柯夢,醒來劍子仙跡還是劍子仙跡,疏樓龍宿卻已非疏樓龍宿。」

  「我不懂。」擰眉不解道:「那件事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

  「汝不需要懂,因為結束了。」抬眸一笑,宣告道:「劍子,遊戲結束了。」

  「遊戲?」望向滿樹紅梅,記起十年前的那場賭局。

  「還記得吾們的賭約嗎?」眨眨眼,好心提醒道:「這一局,是吾贏了。」

  「那又如何?」

  「吾贏了,所以吾可以許一個願,汝一定要完成它,不可以反悔唷。」

  龍顏笑得燦爛,卻令人感到悲涼,又苦又澀,心底莫名發慌,有種不好的預感。

  「吾的願望是……」

  「龍宿,等等……」

  劍子想要阻止,卻是慢了一步,耳畔響起柔雅嗓音,輕飄飄傳入腦海,沉甸甸壓在心底,腦中瞬間一白,全身倏忽無力,往後一仰,倒落雪堆中。

  馥郁香氣盤旋纏繞,眼前一片紅豔,如火漫天蓋地襲來,慢慢啃噬腦中記憶。

  奮力抓住霜雪,大口大口吸著冰冷空氣,希望藉著寒冷延緩意識流失。

  「我不答應!」瞠眼怒目相向,拚命吼道:「什麼事我都可以允諾你,唯獨這件不行。」

  儒者緩緩走近,蹲下身,偏頭眨著眼,佯作無辜模樣。

  「可是這是吾的願望。汝說過,只要是吾的希望,汝不會拒絕的。」

  「這是詐欺,你騙我!」

  笑顏剎時凝住,怔怔回望,道者只覺心一擰,隱隱作痛,腦中閃過靈光,似有所感。

  「龍宿你……你從一開始就打算……」

  「呵,隨汝怎麼說。」匆匆打斷未竟話語,不在意地扯唇聳肩,神情漠然。「恨吾也好,怨吾也好,那都不重要了。」

  伸手覆上劍子雙眼,吟唱般地柔聲輕哄,催人入夢。

  「睡吧,閉上眼睡吧。當汝醒來的時候,汝將忘記過去種種,從今以後,汝的生命中,不再有龍宿這個人。」

  「忘記你?」道者唇角微揚,泛出一抹苦笑,嘲諷道:「我們從小就認識,自我有記憶以來,無論歡喜傷悲,每段記憶都有你的存在。刪去了疏樓龍宿,劍子仙跡就只剩空殼,沒有靈魂,與行屍走肉有何不同?」

  「怎麼會呢?」仰頭笑了笑,說道:「劍子,汝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再找一個龍宿,或者找個更好的,像是佛劍,找一個可以陪汝遊山玩水,遨遊四海的知己,而不是讓龍宿將汝困在疏樓西風,像隻空有翅膀卻無自由的籠中鳥。」

  看著一望無際的空白大地,想像飛鳥翱翔英姿,重新綻出笑靨。

  「忘記吾,汝會過的更好。」

  劍子沉默,抓雪手指漸漸停下,唇角抿成一線,不再出聲,全身動也不動,靜靜躺在雪地中。

  四周寂靜無聲,就連雪落的聲音彷彿也能聽見。

  良久,一聲輕嘆,手指離開冰冷白雪,覆上掩目手背,輕輕握住。

  「龍宿,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

  「可是,你在哭。」

  「那是雪,汝認錯了。」

  「你騙我。」忽地揚唇微笑,笑得奸巧。「若不是你的淚,為什麼你要學我摀住我的眼,不讓人瞧見你真實的表情?」

  當年拉他回房,強行摀住他的雙眼,不管他如何反抗要求,堅決不肯放手,因為那時的自己早是紅了眼眶,只敢偷偷將眼淚擦在衣袖上,不讓他瞧見。

  欺騙太沉重,無法戴上騙人的面具,只好矇住對方的雙眼,騙對方,也騙自己。

  他們總是很有默契地不說破,也很有義氣地替對方圓謊。

  所以,這一次……

  「龍宿,我不會拒絕你的希望,以前是,現在也是,只要你開了口,我就會做到,這是我對你的承諾。相對的,你為難了我,我也要為難你,這是我對你的報復,你不能拒絕。」

  「好。」

  拉開覆眼手掌,凝眸深深注視,淚雨紛飛中,溫柔微笑。

  「你要我忘記你,我答應你,所以我要你記得……」



  我愛你,龍宿。

狂嵐 2008-12-25 19:58
TO nonaka:

因為你要的答案都在第6回裡,所以我先放文再回答你了^^b
不知道第6回看完後有沒有比較清楚說XDDDD



>疏樓西風目前除了劍子、龍宿和仙鳳之外,還有其他人住在這兒嗎?
答案:沒有人XD
但是還有一個小小鳳,不過她不是人,是花妖
因為當年案發時小小鳳還來不及出生,就跟著媽媽一起往生極樂了UUb
之後雖然「出生」了,卻是附在梅樹上成長,算是妖精類的
所以整座園子只有劍子和龍宿是人喔~(驚)

>是說仙鳳的寶寶生下來了嗎?如果還沒,另一個她(仙鳳口中的頑皮鬼)又是誰呢?
那個頑皮鬼說的就是小小鳳UUb
雖然這家子全是鬼怪妖精,不過往生後的生活也是挺多采多姿的(?)
至於小小鳳怎麼古靈精怪(?),等拿到書的時候就會知道了(毆)


>仙鳳想去看的人是言歆嗎?還有他們倆也和參與了龍宿秘密進行的事情嗎?
是言歆沒錯。
因為當年言歆出公差不在,所以只有仙鳳和小小鳳被葬在疏樓西風,
言歆則是在佛劍那裡養傷,直到大限之期到了才由劍子帶回來合葬UUb


>因為不知道劍子收到花後多久才回到疏樓西風,所以有點混亂…
照劍子拿到花就想到人的樣子,他也是迫不及待要回去,
因為那是龍宿多年來第一次寄信催他回家,所以推想是一拿到花就回家了^^



關於事發後劍子為何不知,大概是這樣子...

案發時(第3回)天氣惡劣,連日下著大風雪,訊息傳遞速度慢。
(仙鳳那天拿到的信,其實也是寄出很久才收到的,所以言歆來不及趕回通知龍宿有危險,疏樓西風就出事了UUb)
加上龍宿因仙鳳身亡而大怒,殺光所有在場之人,所以沒有人知道疏樓西風發生慘事。

佛劍會知道這件事,是因為言歆半路遇伏受了重傷,跑到不懈巖向佛劍求助,之後趕往疏樓西風才知道的。

至於劍子為什麼不知道,可以推想是因為龍宿拜託佛劍不要告訴他,
佛劍是個守信的人,雖然覺得不妥,但答應了就會做到,而且這種事就算自己不說,早晚也會被發現,或者龍宿想通了自己會說,所以沒主動講。

龍宿之所以請求佛劍不要告訴劍子,除了不想讓劍子擔心傷心,還有另一個理由,
龍宿其實從一開始就要劍子忘記他(理由以後會講),所以布了一個局
從劍子收到紅梅開始,回到疏樓西風一起生活(←當作是未來日子裡的美好回憶),然後準備分手XD
龍宿早知道劍子一定會對紅梅懷疑,所以給他提示--其實疏樓西風發生過事情,所以白梅才會變紅梅
不明說只是私心想再多拖延一些時間,多記住一些幸福的事
當劍子耐不住的時候,就讓他去找佛劍,讓佛劍告訴他真相,順便帶回默言歆的骨灰。
明白一切的時候,也代表兩人即將分離,藉由當年的賭局來結束過去一切,希望如夢一般,醒來什麼都忘了。


>老實說有點怨劍子啊… >_<
>明知道龍宿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會為了他的無心之語而行動…
>為什麼還讓龍宿有機會去做傻事呢T_T

其實我覺得真的不能完全怪劍子XD
劍子該怪,怪他明知道龍宿會為了他用盡一切手段還常常隨口亂說
但龍宿也一樣,明知道若是做的太過火,劍子一定會擔憂傷心,到頭來弄得自己也不高興,但他還是去做了XD
只能說這兩隻都差不多,都要讓對方為自己擔心傷心,才會懂得收斂一點XD
也難怪只有對方才是自己心中那個最適合一起相伴到老的另一半吧UUb


>總覺得那個糕餅上的梅瓣是故意放上去的啊(還是說是風吹到上頭的?)
是故意的沒錯UUb
而且是小小鳳故意讓他吃的(只是小孩的惡作劇XD)

>花瓣有鐵鏽味及腥味…那棵梅樹果真有喝到血嗎?@_@
血是一定有喝到啦....都死這麼多人了說UU
不過花會從白的變紅的,跟喝了血沒關係XD
花的顏色變化從一開始就有說了
--梅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
花是因為怨氣所以變紅,經過這麼多事,不紅也很困難吧UUb


>還有那句『傻仙鳳』…難不成仙鳳為了主子做了什麼傻事(犧牲)嗎…
喔~這次沒有犧牲XD
龍宿說仙鳳傻,只是單純回她話而已
龍宿問仙鳳恨不恨他(因為仙鳳算是因他而亡的)
仙鳳說她不知道,可能有
這句話在龍宿耳裡聽起來,就像明明很恨他,但因為兩人關係所以不敢明白說恨他
表面上是一如往常,但庭中那棵梅樹就是這麼紅豔,恨意頗深,不就是還恨著他嗎?
所以龍宿說仙鳳傻,是指仙鳳騙他不恨他,而龍宿自己也明白而已




哈哈~回文不一定要寫感想,討論問問題也很好
這樣才可以知道大家在想什麼^^
不過後面應該就沒什麼好問的了(我猜)XDD
悲情劇到這回結束,接下來是歡樂的(?)時間~
放鬆心情吧^^~~~




謝謝nonaka的回文和小花唷^0^/*


順便祝大家聖誕節快樂^0^

枯鱼炖蘑菇 2008-12-26 00:00
如果主子替先生選擇的結局是忘記。那么回應的就是一個記住的結局。可以想象,主子是有多大的決心和傷心,才下得這么一個決定。那一心已經放棄了仇恨,想要愛的人幸福的主子,而無法不忘記但不甘心的先生,這樣的糾葛,希望能在再一次重逢里化解。這一章很長,也很沉重,當一切幸福破碎成幻影,主子是以什麽心情吐出要讓先生忘記的話,而先生接受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光是想想,都已經難以忍受了,這兩人用情之深,也讓蘑菇動容,只希望如今重逢能再有一個好的開始,以及一個好的結局。
仙鳳是個好姑娘,我始終覺得她不是恨主子。
只是帶著未出生的孩子慘死,孩子來不及見一面這個世界,就要陪著她離開,這份感情如果不用恨來寄托,真的很難受,很難平復。

莲砚 2008-12-26 13:00
捂脸。。。。。。。。。。
两只居然都挂了~OTZ。。
看的有点糊涂,不过下章画面应该回到最初的那章了吧。。
那红裙子的孩子是小小仙凤。。。
不过龙宿干啥要走人呐。。。。。=     =

枫林晚渡 2008-12-26 14:48
傳說,梅有怨為紅,恨釋則化白。讓我告訴你,一個關於紅梅的故事……哦,好期待!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只是希望不要太凄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是一定是个悲剧呢,亦或者说龙宿只要遇上剑子便是个悲剧呢?
        我突然有个想法,剑子见到龙宿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他会不会说:我们的生命旅程很短暂,经不起漫长的耽搁,但我愿意花尽所有的时间,只是为了找到你…  爱情中,无承诺可言,无誓言可讲。彼此间的每一个举动,已是承诺。 漂泊尘世太久的孤独灵魂总算找回了依附之人,今生今世,我决心,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让我门彼此永远相拥…… 你在凡尘游历,不管你是多么的强大,也会有累的时候,我不强大,甚至很是软弱,虽然我只能仰望着你,仰望着站在群山之颠的你,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同你一起俯望众生。不再让你一人孤军奋战。我有能力成为你的依靠,相信我。。。。。。。

非离 2008-12-27 11:26
这篇文看得确实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v=
看了45楼的解说, 好象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于是想要倒回去重新再看一遍才能明白吧~
仙凤一家三口都死了啊,好虐T_T
主子一个人硬撑了那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不过我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主子非要剑子忘了他呢?剑子不是说了,只要龙宿要求,他就会留下来陪他的么...主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怨念呢??是因为剑子常常远行,不把他当回事,还是因为失去言歆和仙凤受到刺激?
就算是为了惩罚,也应该让自己失去记忆才对啊~~~
像现在,剑子失去记忆忘记所有的事,痛苦的不还是主子么...
难道真如主子在文里所说,"忘记吾,汝会过的更好"----难道是为剑子着想??
不是很理解呵呵~~~

其实看到第六章的时候,我原以为在那场叛乱中死去的是主子T_T留在疏楼陪剑子的是主子的魂魄...然后大师告诉了剑子真相...剑子受刺激失忆了==+
现在看来,虽然主子还在,但这个发展依旧让人飙泪啊.....

以后的发展应该就是剑子如何找到主子,然后恢复记忆,重新和好吧?
期待下文~~~
还会继续PO文吗? 还是要等出书了呢??

nonaka 2008-12-29 02:43
看完第六章及狂嵐細心的解答,清楚多了(抱)

本來以為疏樓西風如表面般和平,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悲劇(泣)
言歆、仙鳳和還來不及出生的小小鳳,都在那次叛變中喪生了……
本來以為能看到龍宿寵小小鳳,手忙腳亂地哄她的溫馨景象說…
是哪個沒良心的連孕婦也殺得下手,讓我毆他吧!= =++

不過仙鳳和小小鳳都以另一種方式活著,就不覺得那麼難過了。
讓小小鳳附在梅樹上生長,是龍宿想的辦法嗎?或著是佛劍?!
那仙鳳呢?劍子看得見她,她是否也寄在梅樹上,還是另有方法?(好奇)
是說龍宿經過那次事件,是否有受到什麼傷害?
如果沒有,會服用梅花製成的藥丸,是為了小小鳳嗎?

龍宿要劍子向佛劍拿的東西原來是言歆的骨灰啊…
是說已經過了十年龍宿怎麼不去將言歆接回來呢?
遲遲不接回是因為龍宿本身也出事了,還是為了讓劍子了解他不在時所發生的事情…
這麼久沒辦法和心愛的人團聚,仙鳳心裡會怨主子也不無可能,但她應該也明白最痛苦的人是龍宿才是!
畢竟他們是他看長大的,感情深厚就像一家人…

之前以為梅樹會開紅花是因為龍宿,現在看來原因應該在仙鳳身上吧…
把言歆也葬在梅樹下,這樣一家三口就能團圓了。
希望梅樹的怨氣能恨釋化白!

為了能有更多幸福的事可以回憶,才遲遲不肯告訴劍子梅樹開紅花的原因啊…
劍子才出去一會兒,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啦!
可見龍宿想讓你忘了自己的心意很堅定啊…
愈來愈好奇龍宿為何一開始就打算讓劍子忘了自己呀!
劍子明明不會拒絕他的要求,兩人也能一直待在一起,為何還要這麼做呢?
繼續等答案=w=

劍子忘了龍宿之後,是不是到處雲遊了許久,還未想起龍宿啊!= =
覺得他會找到疏樓西風,一切都是小小鳳的指引說!
她應該也不願龍宿一個人獨自承受那樣的痛苦,希望劍子能想起龍宿的事,讓兩人再相聚才是。
另外,劍子失去記憶後,疏樓西風是否只剩下附在梅樹上,等著化成人形的小小鳳呢?

這篇看到最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啊T_T
沈重的部份過去了,期待歡樂時光的來臨~

宅貓 2008-12-30 11:38
这篇文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再把回复看了才完全明白了
伏线埋的很长,需要花心思去看呢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打赌是在事发之后的事情么?
就感觉龙宿把自己埋的很深,和剑子的相处中总是一副悠然的样子,所以剑子才会那么迟才发觉红梅的问题吧
看到十里宫灯,看到一楼冰雪,总觉得这就是龙宿所有的体会,思念以及悲伤
剑子是唯一可以接近的人却融不了这一天一地的冷
当看到剑子说「只要你開了口,我就會做到,這是我對你的承諾」的时候,心疼无以复加
我想知道,这两只会HE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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