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陵招娣 |
2010-11-09 21:56 |
野生新人第一次写生物文，不知这个梗是不是早有先天高人珠玉在前。
看剧时正是那碗莲子汤使我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拥生物之路，因为是野生，身边没有道友亲友好聊萌点，就随手写下了这个梗。找了个比较哀怨的下午，把它俱现化了出来。但是，比较讽刺的是，哀怨心情中写出来的居然是甜文T T
另，仔细看过版规的，貌似没什么犯规之处，如果有什么不妥，请千万手下留情。
天光渐弱时分又下了一场薄雨，雨后的风里弥漫着清水与泥土的香气，送到鼻息间，轻轻呼吸一口，感受着浑浊的闷气随着这股清新糅合冲淡了，倒如品茗一般，品出了丝丝脱俗的滋味。
白玉琴从雨前开始散漫地拂拭，直到云开雨霁仍然不见来人，手指的关节略觉有些酸疲了，一旁的仙凤何其机敏，适时地低声进言道：“主人该歇歇了。”呈上了青花虹彩的小盖碗。
龙宿将那盖碗拿起来又放了回去，摇手让凤儿拿走。
天光更加黯淡，宫灯帷十里的摇红越发显得明媚动人，挂着残雨的竹叶又轻灵地响动起来，略有些古朴的冷意。
“只是清弹也无甚趣味，许久不曾聆听凤儿歌咏，何不应景一展？”
龙首大人的儒音依旧如高坐朝堂时一样的华丽优雅，只是……仙凤放下托盘躬身领命，偷偷掩唇一笑，不耐烦到命人唱歌来听的地步，也真是作孽了。
——剑子先生，您今日也迟得太过离谱了。
“主人可有甚么想听的曲子？”
“无。凤儿汝随意。”
“这样，那容凤儿思索一二。”仙凤闭目捧心地斟酌了片刻，便张口低柔地唱道：“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小妮子好生厉害。龙宿的嘴角扬起玩味的微笑，又用团扇遮住了。
仙凤是龙宿爱重的后生，纵然低眉顺眼、忠心耿耿，到底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可爱宠归爱宠，太过放肆就是不逊了。仙凤深知此点，唱到‘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这句就不敢再唱了，推说后厨小风炉上炖着的汤品不知怎样了，提着石榴裙匆匆奔去照看。
凉亭中只剩下龙宿一人。晚来风凉，摇曳团扇似是多余，放下扇子，又添一段无聊。索性懒懒地靠着美人榻闭目养神。
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便开口哼唱了出来。
“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耶，好友，好雅兴啊。”
古尘斩无私的道士先生终于姗姗归来，不凑巧的，刚好听见龙宿哼唱那后半句。
龙宿意兴阑珊，也不回答，懒懒地朝剑子乜了一眼，翻个身躺着。
剑子简直是打蛇随棍上的典型，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去，从凉亭的石条凳上取了事先放在那里的厚缎子披风，披在龙宿身上，又习惯性地念叨两句，“你呀，吟风弄月固然好，可到底一把年纪了，只怕到头来不是风流，而是风流涕。”
“一夜秋风，涕泪皆下。镇日在外跑东跑西，餐风饮露，这层境界应是汝不远之兆。”
“哈，堂堂儒门龙首，不能这样斤斤计较啊。”
“哪里，不及小气寒酸的剑子道长。”
惯常地互相吐槽，简直连脑子也不带转一下的，张口就来。
昨夜约好今日早些回来和他共进晚餐的，自己回来得太晚了，让龙宿空等，喝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对于这点纠结，剑子心里明镜似的。恨就恨苦境中原的那些个人，好人也是坏人也是，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总有事端，出了事就到处敲各山头先天家的大门讨饭。旁人不说了，只说杀生圆满的佛剑大师，抛开别的不谈，人家也是化缘这一行当的顶级先天了，竟被人临门乞讨，何其无奈。这群人也不琢磨琢磨，苦境不容易，佛剑就容易么？当年又是爆舍利又是丑闻的，吃苦遭罪不消说，又要养儿子，小孩子的牛乳钱也是能抽成的？
剑子坐在龙宿身边，抱着龙宿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来回翻倒着五味俱全的心思的时候，也没忘捉着龙宿的双手揉搓。从手腕到指尖，透着芯的凉。
龙宿闲居有些时日了，手上握剑磨出的茧子早已化开了，骨节纤长，玉雪光洁，抚琴都怕被线弦伤到，剑子揉搓着给他活血，又怕自己手掌里的老茧弄得他不爽利，揉了一会儿又恍然想起龙宿现今已是嗜血者，这样玉骨冰肌的体质并不是病。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念叨还是要念叨的，“年纪大了要注意防风，这样冷着终归不好，你那挺漂亮的袖筒呢？”
龙宿不答，剑子站起来四顾找寻不见，便想着到龙宿身子下面去摸，终于从那雪狐毛皮垫子下的驼绒褥子底下摸了出来，“好生奇怪呀，怎会到这下面？”一边纳闷着，一边把那两只雪白龙爪塞进袖筒里。
龙宿爱答不理的，剑子不想冷场，又说了几个冷笑话，龙宿才答道：“本不感到冷的，硬生生被汝讲冷了，此等功力真乃先天人之实力呀。”
“什么？你哪里冷？”剑子故意装傻偏听，“是不是脚冷？哎呀，你躺着半天也不好好盖上脚，来来来，我给你捂一捂。”说着去摸龙宿的脚丫。
龙宿哪能让他这么放肆，躲了开，“算了，见了汝，肝火旺、心火盛，肺气不宣肾气虚疲，什么冷也烧没了。”
“噫，我怎么不知我竟有如此滋阴壮阳之神效。不过好友，你什么时候跟着素贤人或者慕神医讨论了医理了？”
“……汝啊，铁嘴钢牙，怎么不去算卦。”
龙宿径自起身穿鞋，边穿别想，男子汉大丈夫，虽说是让这白发老道士摸摸脚也不算吃亏，不过……想起之前被老道搔了脚心的痒的那糗事，还是一个字，免。
仙凤呈上炖好的汤品，又是一碗甜丝丝的莲子汤。这干莲子要先拿清水泡，小心地去衣去心，上笼水蒸半个时辰，蒸到软糯酥烂又不走形。再换小砂锅煮糖水，加入蒸好的莲子文火炖煮，一边煮一边轻轻搅动，说不定嘴里还要默念点什么大吉大利之类的，实是耗时耗力又不出数的娇贵东西。剑子看龙宿做过一次，只觉头大，又再次感叹：龙宿学艺，无所不精。
今日的莲子汤与往日还不同，除了莲子还有红枣、华生、桂圆肉、栗子仁，红红白白黄黄杂堆了一碗底，瞧着就喜庆，也不显得清汤寡水了，汤汁厚厚的。
“龙宿，这是什么缘故？”早生贵子……
“剑子，汝整日往不解岩跑，帮佛剑好友照顾儿子，料想是汝父性爆发，无处发泄之故。所以，作为汝之好友，吾略尽心力，熬出这碗早生贵子莲子汤，给汝讨个好彩头，说不准什么时候，汝也能捡到个宝贝儿子。再来，说不定还能保佑汝既得了儿子，又有了桃花运，就是撞不上美女，也能撞上个母猴子、母老虎什么的。”
“好说好说，多谢好友了。”
龙宿不动声色连贬带损，全在剑子脸皮三米以外弹开。
自从吃过千年火莲的莲子汤后，这道汤就成了剑子来到疏楼西风蹭吃喝时的保留菜目。龙宿擅于谋划的特质也往往体现在菜品的搭配与选择上，因为宁暗血辩闹绝交那次之后的再会中，端给剑子的就是一碗猪肚莲子汤，内涵在其中：你还好意思来！我先前做的那些饭菜都吃到猪肚子里去了！
剑子也一味赔笑打哈哈：龙宿啊龙宿，你还是宠着我的，只不过是猪肚嘛，没有把狗肺也煮进去，那我就剑煮先吃，不客气啦。
于是猪肚莲子汤被放置一边，剑子道长优先吃的是一整条龙，生吞活剥。
回忆起那日的风月无边、贪欢淋漓，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龙宿哪里会看不出剑子在想什么，用指甲敲敲碗沿冷声提醒他，“汝跑了一整天，口干舌燥的，先进些汤润一润，吾去做菜了。”说着起身去后厨了。
那只腹黑道长脑袋里面的想法他管不了，但是好歹也能避其锋挫其锐，先躲开再说，省得他自己脑补过度，生出什么糟糕的想法……
糟糕，吾也想起糟糕的事情来了。
龙宿摇着扇子闲闲地踱向后厨间，为那乱七八糟挥之不去的糟糕事情，脸颊上微微泛起艳丽的酡红。
他们一年中很难说究竟见面多少次，也数不清有几次是携手玩闹、整夜缠绵，或者多少次匆匆照面，话也说不上几句就又分离。
还有很多时候，这份爱怜之情中，夹杂了隐瞒、谎言与背叛，夜夜的耳鬓厮磨终不能挽回针锋相对的心碎和决战。但是那又如何呢？剑子会回来，而疏楼龙宿会等在这里。
十里宫灯为他而昼夜悬红，谦谦君子为他洗手作羹汤，放任他到处管闲事、忙忙碌碌，心甘情愿被他拉壮丁惹麻烦上身，出钱出力不皱一下眉头。这份没有理由的纵容和宠溺，是爱呀。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吾对汝之爱，不惹尘泥，不染凡俗，如出水之青莲。同心而离居，它亦不会枯萎，直到汝与吾同归之时，它会将吾们埋在花下，然后人间就会多一个，并蒂花开的传说。
吾喜欢低下头看着汝沉睡的脸，爱怜汝的那份心情，永远清澈纯净。
华丽无双的儒门龙首，要么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要么就把事情做到完美。龙宿烧的饭菜，好吃得让人几乎要把筷子都嚼碎了咽下去。
还不光是味道绝赞，颜色形状无不追求极致之美。龙宿把烹调变成了一种至极艺术，偏偏还能在大展身手的同时，保留自己清雅的风度，决不让炊烟和油渍污了自身片羽。
对于龙宿的美好厨艺，剑子有如下感想概括抒发：
煮米晶莹如东珠，颗颗饱满油亮；蒸面雪白似玉带，块块松软甜香。千家的面条百家的糕点，大江南北的咸菜，酸甜辣咸，无不手到擒来。
切面能细若龙须，急火催之不断。烙饼能纸薄亦能寸厚，油饼柔韧多筋，葱花芝麻上浮；面饼外焦里嫩，清淡合胃。包水饺皮薄肚圆，馅料滑嫩多汁，形如元宝，个个不破。各色粉糕小点，油糖适宜，入口即化，百食不厌。
短暂节令中鲜花鲜果、香草药材，经他妙手炮制，都能储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诸如梅子卤、桃子膏、玫瑰酱之类色泽惑人的甜汁，无不可入膳食，或为点缀，或为点睛。还有那极其开胃的腌萝卜、酱疙瘩、水豆豉、红腐乳，清早起来吃一碟，配着熬煮的糯糯的粳米粥，简直是天上人间的顶级待遇。
炖肉酱红酥烂而少油，细品之有草果芬芳；焖鸡蜜黄香软，慢嚼之有松柏馥郁；蒸鱼幼滑鲜美，大快朵颐之，有兽肉之浓香。至于鸡皮嫩薄，鸭血柔滑，蹄筋爽脆，更是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裙边、鲍鱼、江珧柱等珍馐美味，随手拈来调弄几下，便是千金不换之佳肴。而青菜、豆腐、蘑菇等寻常鸡毛菜，更能烧出上等八珍之味。刀工整齐化一，摆放错落有致，一盘菜犹如一处园林，上下左右哪里都是美景。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剑子心知肚明才不会说出来。儒门龙首亲自下厨，光是这个噱头就够人干吃三碗白米饭呀。
剑子是聪明人，他不说这个，只不住地夸赞龙宿手艺天下无双之高妙，那架势真是恨不得逢人就拉着夸一顿。龙宿被他天天捧着，就算想到那个层面上，也不觉得怎样恼火了。
今晚的饭菜也没让剑子失望。
四道热菜，槽蛋烧鱼唇，冰糖蹄花，冬菇油面筋，上汤菜心，两荤两素。
一道汤品，三鲜鹿茸羹。一道甜品，红果梨丝。
主食是新出锅的花样馒头，用的是儒门天下刚刚送过来的新模子，卡了四只漂亮的小猪，蒸的白白胖胖的。因为是吃干粮，还捞了些泡山姜拿糟油葱花拌了佐餐。
菜量都不大，比方那个鱼唇，捏起来不过两三口，却做得精致极了，用水晶碗盛着端上来，令人不舍得下筷。蹄花盛在绘有仕女的小陶盆里，带着果香的浓浓糖汁裹着酥烂的去骨猪蹄肉，色泽晶亮如琥珀。两道素菜也各有千秋，冬菇和面筋焖得比肉还香，菜心的汤是奶白色的，里面飘着几颗淡红色的枸杞，很滋补。
三鲜鹿茸羹就更加补了，里面还有海参等物，又壮阳又补气血，菜色红黄白相间非常亮眼。吃完了各色美味，用一小盅红果梨丝，去油解腻，齿靥留香。
就像剑子喜欢来疏楼西风蹭吃蹭喝一样，龙宿喜欢看着剑子吃喝，那副好像再断几次胳膊腿都不碍事的样子，那样活蹦乱跳的剑子，看着就觉得饱了。
有情饮水饱吗？没那么境界高，做饭的几个爱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呢，无奈啊。
剑子几乎包揽了所有饭菜，龙宿也就是每样尝一口，没拳头大的馒头掰了半块，汤羹喝了半碗，就觉得很饱了。
都说带着爱意煮出来的饭菜会格外香甜。那么心意对于饭菜是什么呢？
剑子云，调料。龙宿云，柴禾。
剑子大汗，“有了调料才倍加显得有滋有味，柴禾那东西，烧一点少一点，都烧光了岂不是要休了我？这个不吉利啊。”
在一旁收拾碗筷的仙凤又忍不住嘴角发颤了。
龙宿又瞥某白发道长一眼，“没有柴禾，饭食能熟吗？比方说汝刚才直叫好吃的冰糖蹄花，没有柴禾生火，上面都是些刺刺的猪毛，又腥又硬，汝能吃得下去吗？”
“当然，就算你烧出夹生饭来，我也要吃光那份心意呀。”
“巧言令色鲜矣仁，先圣人诚不我欺。”
“你们儒门的人呀，三句话不离至圣先师，掉书袋掉得人没道理讲。”
“汝跟儒生讲‘道’理，何其愚也。”
这样张口就来的吐槽，可以发生在饭后的任何一项活动前，诸如散步、赏月、下棋，有时剑子会心血来潮帮龙宿梳头修指甲，一通下来能不小心揪下龙宿一把头发。有时龙宿也会心血来潮给剑子把自己护肤用的茯苓霜涂满身，然后趁着剑子舒舒服服睡着的时候，拿绿豆粉做的澡豆和仙凤的胭脂膏子在他身上乱涂鸦。
……
月上中宵，仙凤和应无忧皆已退避，烛影摇曳的寝室中，只剩下剑子和龙宿两个人了。好像最后的一支蜡烛吹了，就能做些糟糕的事情了呢。
可是很煞风景的是，那个调料和柴禾的论驳还在继续。
“比方说这碗茶罢，没有柴禾生火，我用内力催热拿给你喝，不也是一样。”
“汝那调料好没意思，冰糖猪蹄里少了冰糖，猪蹄汝也不吃了？”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是柴禾没错。不过，龙宿你可要记得时常上山砍柴啊。”
意识到继续这个没有味道的话题实在可耻，剑子从窗边转身走来，说着这话的剑子，被额发遮住的眼睛在炯炯发亮，折射出一种深沉的光芒。
龙宿坐在床边，与剑子四目直直相接，忽而执扇遮面，就着端坐的姿态向后慢慢倒下去。
如脉搏般跳动的烛心，突地一下熄灭了。
我爱你的心情，在眉间心上促生着嫩绿的叶芽
在你归来的脚下，送一瓣带着露珠的荷花
露珠是昨夜共饮的甜美
昨夜的缠绵，是涓涓的秋水
几何日夜枕过的臂弯，作承载爱意的河床
细雨般绵密的亲吻，是秋水不绝流淌
鸳鸯衾中合欢树下，呵一口气，吹动了兰舟
游弋交缠的手指，摇动永不离弃的船桨
—完—
PS：这篇文耗时1天，在写到龙首大人的烹调时WORD忽然抽了，字打不出来，窗口最小化不行，退出也没反应，简而言之就是停止响应了。当时冷汗都下来了，那之前的文字都没保存啊我了个去~好在WORD帮我找回了一部分，自己也一点点回忆着补上了，但是还是有几段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写的什么了，干脆就这么凉拌了。
难道这是龙首大人的神通在告诫吾不许胡说吗？！干笑……
最后说一句，写完后通篇读下来，感觉拥有了万能的华世无双龙首大人的剑子先生真是洪福齐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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