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歸根 |
2011-01-05 17:16 |
漠御【解心，仍需繫鈴人】
解開那身沾雨後的沉重，端盆熱水溫熱毛巾扭乾，小心翼翼地擦身。
他的手很冰，身子是發熱的溼透。
漠刀絕塵望著躺在床上御不凡，何時見他有苦眉鎖緊悲痛過。
好不順眼，兩指覆上眉間那摺痕，柔柔地拉緩，別皺。
該由我來憂，你不需要，御不凡，像你這麼樂觀的人，卻總是在口是心非。
粗糙的大手包緊冰冷的青蔥玉指，試圖暖和，褪去冷意。
眼角依然敞著小溪，懊悔與悲痛，不願睜眼，心裏有個小小地方是安穩的，因為－有他在。
他知道，漠刀絕塵守在身旁，可－他好痛、好痛好痛，痛得想逃避所有所有的現實。
沒事，我在，沒事，睡吧。
我不會離開，無論你去哪，我會找到你，沒事的，別怕迷路。
我在。
※※※※※※
那年，他十七、秋風十三。
『哥，秋風知道喲－』
巧笑憐兮，滾圓眼珠眨著古靈精怪，玉秋風調皮地玩弄御不凡與自己相同烏黑涓髮。
「傻女孩、你打什麼壞主意，可別再替為兄綁滿頭辮子啊。」言語無奈，未動手阻止，飽含寵溺的笑洋溢著。
『唉喲、怎說得我像是搗蛋鬼，人家哪有你想的那麼壞，哼、臭哥哥，秋風不跟你好了。』撇開頭，雙手抱胸裝氣。
「好好好～是哥不會講話，錯怪秋風好妹妹，方才你說知道什麼？」急忙安撫小小太座，御不凡打著笑臉歉陪。
『嘻～秋風知道哥哥有秘密喲。』
「啊？像我這麼坦率的人，哪會藏什麼秘密呀。」擺手搖說不可能，暗自掀開淡淡漣漪。
『好－哥哥沒有秘密瞞小妹，那秋風有個秘密想跟哥哥說～』笑意很深也很甜，甜得別有含意。
「哦～原來是秋風有秘密藏著，害羞不好意思說，想拐哥哥啊－像哥哥這麼好奇的人，絕對會洗耳恭聽。」
『哥－』下頷輕貼在御不凡左肩上，呢喃聲調緩緩訴：『 我 有 心 上 人 了 喲。』
「啊？！什麼！」御不凡驚訝得扭頭要問個清楚，蹦的一聲，沒算準距離。
好疼啊－與秋風面撞面，各自皆按揉鼻子，秋風眼淚瞬落，嬌嗔道：
『哥，很痛耶，幹麻突然轉身撞我啦！』
「啊啊～若非你突然說有心上人，哥一時嚇壞就……抱歉啊－別哭別哭。」
持摺扇敲自己笨腦瓜，歉然陪罪，望好妹妹不記為兄過。
『嚇壞你……』玉秋風立眉怒眼咬牙問：『我有心上人，很恐怖嗎！』
「不不，絕不是你想的那樣！為兄是無辜啊，是怕妹妹被拐被騙，純屬擔心，沒別的意味。」
『御不凡－』
聽這口吻，糟糕，秋風徹底氣壞，每回她氣炸，絕對連名帶姓喚，可有說錯什麼？他不知啊。
『原來在哥的心裡，我是很好拐很好騙的人啊？』咬唇不悅問。
「耶？剛才我是這麼說嗎？小妹啊，是你多慮，快跟哥哥說你看上哪個楞小子吧。」諂媚以扇替秋風搧去火氣，無辜笑問。
粉拳沒施多少力量，捶打御不凡胸口一記，才道。
『哥－我看上的楞小子啊、是你認識的喲。』又展笑顏，天真爛漫，甜如花蜜。
「啊？我認識的？誰啊？」御不凡左想右想，就是想不出天下封刀有哪位傑出少年能入秋風眼裡。
他這妹妹啊，好勝心不輸男兒，總愛嚷嚷－男人做得到的，她也能！
硬是跟一群大男人學武練刀式，好好一雙秀手長堆粗繭，還笑嘻嘻威風說今天她打贏誰家男兒。
總讓他心疼的拿藥膏替她抹阿抹，儘可能減少身上的疤痕累累。
御不凡搖頭深嘆，幸虧秋風還懂得撒嬌，不然他當哥哥的，好怕妹妹太兇悍沒人要啊。
『嘻～秋風就不故弄玄虛，哥－秋風喜歡的是…………』又湊過去，咬耳朵，說悄悄話。
「啊？？！！！」是他，竟然是他。
嚇得御不凡險些腳軟，心跳早亂節拍，太難以置信，又似該合乎情理。
若是他，的確是讓秋風看上的好男兒，然而有股惆悵慌亂的失落在搖晃。
『哥，你不替我高興嗎？難不成，你覺得他不好？』玉秋風偷偷打量御不凡欲圖抹蓋的神情。
「他－很不錯，雖然寡言木訥些，其實默默地認真聽你說的每句話，善解人意，很溫柔體貼的人。」
御不凡細想關於他的一切，數著他的好，淺淺笑弧，無多掩飾某種深情。
『所以，哥哥也很喜歡他囉？』
「是啊，我喜歡他。」沉嘆，他不能與妹妹搶妹婿啊，苦惱。
『喜歡誰？』
「漠刀絕塵，不然還有誰，不是說你……啊！」
【嘻～我知道哥哥有秘密喲。】
如雷貫耳想起稍早對話，原來啊！他被套話，一手撫額，毀了，不自覺說出關於他的秘密。
『大大方方承認，有何不好，哥－像你這麼率直的人，也是會害臊呀～呵呵。』
玉秋風柔笑站在御不凡眼前，拉下他用手極力遮掩泛起的酡紅，隨即投懷緊緊摟抱。
突然而來的舉動，讓他差點站不穩，也訝異這行為只有在很小很小時候才有，小妹有點不太對勁。
想問，她已一句接著一句，聲音很輕，而他靜默，一字一語，無聲傾聽。
『哥心裡有很重要的人了，秋風很高興喲，漠刀哥定會好好照顧你，秋風很放心、很放心呢……』
『假如哪天、秋風不得不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哥，千萬、別送秋風同酒缸那般海量的眼淚啊，秋風會很自責，無法坦然踏步走自己的路……
哥，御不凡哥哥，永遠是秋風最喜歡、最引以為傲的好哥哥，很堅強也很脆弱得讓秋風擔心……
哥，爹總唸你太輕浮、太吊兒郎噹，不夠穩重，秋風都知道喲…..
哥，時而頑世不恭的笑顏，時而淡漠不在乎的生死之態，隱藏多少無法言喻的重情重義情懷……
哥，小時候總為秋風的調皮搗蛋揹黑鍋，秋風害怕爹生氣而躲起來，哥永遠是第一個找到秋風……
哥，秋風曾經很擔心，哪天換哥迷路，該怎麼辦？秋風不知去哪找哥哥，也不知道哥會躲到哪……
哥，現在，秋風不擔心喲，漠刀哥哥，一定能幫秋風找到哥哥的，呵～
哥，請再次原諒小妹任性，不要太捨不得秋風，秋風一直很開心，能與爹和哥哥並肩作戰……
哥，不能再讓漠刀哥哥久等，秋風要放哥哥自由，回去的路，或許不太好走……
哥，可是啊，有你的幸福在那等你回家，不能拋棄他，他會很生氣的喲……
哥，現在可聽得到，漠刀哥哥的呼喊聲嗎？
哥，再見了。
秋風，希望以後還能是哥的好妹妹。
哥，謝謝你。
山渺渺，路迢迢，君在他鄉，待倦客，歸去歸去，莫回頭。
※※※※※※
睜開眼，先注意到的是葉笛聲，不知吹奏多久，現在，他聽見所謂的呼喊聲。
「醒了？」收起葉子，一只手仍緊握他的手。
「咳咳，我睡了多久？」輕微沙啞，喉嚨犯癢，頭昏疼，小有難受。
「足三日，你染上風寒，喝口水？」
「咳咳，有勞，像我這麼健康的人，竟然會生病啊，還讓你伺候，哈哈，也值得了！」笑容，是蒼白虛弱。
「別再說話，先養病，以後隨你說，我都聽。」
「有想吃什麼？吃完要趕緊服藥。」摸上他的額，仍有不尋常的熱。
「唉唉、後面那句，瞬間胃口全無，你真的會烹藥了？」莞爾想起他替霜兒煮藥那時趣事。
「我有練習，不會失手。」
「呵－像我這麼不挑的人，你煮什麼，我都吃，讓我再躺躺。好了，再喚醒我。」
站起，鬆手，踟躕一會，漠刀絕塵回身嚴肅說道：「御不凡你－是好哥哥，不是廢物。」
欲閉的眼瞠然，深深吸息，歛去以往的保護色，發自內心坦率揚嘴。
「秋風有跟我說，絕塵，我……沒事了，抱歉，讓你擔心。」
「嗯……」抬步又停，剎然俯身，牢牢地抱攏御不凡，當事者愣得不敢亂動。
「御不凡，我不會離開你。」
啊？他是在告白？難以置信，他以慣用玩笑口吻添加惡趣味，笑回。
「絕塵兄，難不成對我有非分之想？我也很想用身體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無奈現在體力好似不太允許啊。」
「沒關係，就算你現在想要，我也不會動手，等你復原，我們慢慢來。」
憨笑，摸摸他的墨髮，而後離去。
啊？他可無聽錯，是認真還是隨他一同說笑？
可真是那方面露骨的暗示？他是我所認識的漠刀絕塵嗎？
該說自己不該方向錯引，誰會想到他會當真啊！
啊────────羞死人，都怪自己到底說什麼話來著！
御不凡拉起棉被蓋頭，臉燒燙得不知怎辦，等等該用怎樣表情面對他啊。
唇間直呼糟，心，笑得很甜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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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所寫 贈給夜見XDDD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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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刀壯士，沒想到你也會這麼主動，不凡美人是很驕弱(?)的，你可要好好愛惜他喔T_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