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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由贵 2011-03-02 10:26
薄雪黃梁(一)



相視一笑。
自此後,契若金蘭。
山川無改,友誼長存。




兵燹四起。
跳脫六境十界內,位處荒蕪闃寂的空間。
死國,兵戈擾攘。


為求生存,魖、蚘、貔三族互相爭戰,祇為求得踏上地罪島,成為勝利者,享受甜美的豐盛資源。
魖族乃三族中最為優秀之種族,卻因母體甚少,不敵蚘貔兩族無性生殖的快速繁衍戰力。


在魖族即將耗盡人丁滅亡之際──
傳說,誔生了。
千年奇蹟,阿修羅。


一人力抗千軍萬馬,驍勇善戰,氣壯河山。
魖族,成為登上地罪島的勝利者。


阿修羅沫血奮戰,沾染太多他族之血,導致己身血液愈漸污穢,終成血毒。
敵人陰謀暗算,阿修羅身被重創,危如累卵,突破自身極限,施展空間魔法,浦逃至苦境。


待他醒轉,已是半月後。
期間重傷昏迷,全賴眼前之人細心照料。


「你傷勢沉重,卻是不吭一聲,如此英勇不屈,實令我佩服。」一身絳青,髮絲墨中摻藍,臉型略尖瘦,英銳丰神,那雙瞳子溫軟帶剛,看似文弱書生模樣,實則高深莫測。
阿修羅未答,祇是深靜以視。


其人替他換妥新藥,見他仍不語,輕哂一笑,道:「我名休伊,此地乃是滌塵居,而你,是居裏的首名訪客。」
漠然面容驟然驚動,剛強倏柔,緩地吐語:「阿修羅。」


休伊脣勾月彎,卒然詠吟:「沉沉心事北南東,一睨人材海內空。壯歲始參周史席,髫年惜墮晉賢風。功高拜將成仙外,才盡迴腸盪氣中。萬一禪關砉然破,美人如玉劍如虹。」


阿修羅愀然色變!
一腔熱血,壯志凌雲,縱是瀝血叩心,猶是曲高和寡。
他,卻能一眼看穿。


見他驚咋作色,休伊再落一語:「阿修羅,非天也,其性情諂詐,故稱非天。而你……應是不受拘束,卻又滿懷抱負的錚錚男兒郎,取名修羅,則是有為己理想奮鬥又不甘囿於世俗之見之意罷。」
如雨滴岩壁清冽,在靜謐房裏,劃出跌盪單音。


「你,究竟何人?」阿修羅防備眸色放緩,冷冷問道。
休伊哈哈一笑,拂落一身快意,答道:「我祇是名山林隱士罷了。」


寄跡山林,枕石漱流。
鬼工絕代。
隱伏,祇為等待。


**



山滌餘靄,天宇微霄。
居前屋後,榆柳成蔭,近處墟里,輕煙裊裊。


滌塵居,脫樊籠遠塵網,自成天地。
──滌瑕蕩穢。


心胸磊落,方是居主之客。
傷勢甫癒,阿修羅已能自行下床走動,對於陌生苦境,他充滿求知渴欲。
休伊,人稱鬼之鑄劍師。
翩然俊雅,卻又超凡避世;人中騏驥,縱是獨善其身,內心那負氣仗義的胸懷昭然義見。


「你之英姿邁往,雋拔翩翩,縱是負傷,依然卓立。」音韻乾淨,未摻一絲粗獷,若非親眼見識他鑄劍英姿,其英儒氣質絲毫未顯半點鑄匠豪氣。
阿修羅身著樸實素裳,因原本戰袍破損嚴重,休伊特地送至山下繡匠處修補,等候期間便予他一套士子簡裝端容。


「你除了鑄劍超凡外,識穿人心似乎也是你強項。」面無波瀾,冷冷評語蘊涵無限敬佩。
輕笑一聲,休伊頗表贊同地應和道:「小小異能,不值一晒。」


「此居地靈人傑,卻是遠塵避世,鮮有人跡;想必你對求劍者之要求,有著特殊堅持。」
見休伊笑而不語,阿修羅續道:「有緣無份,縱是誠心無奈,一切,端看你脾性隨之所欲。」


絳青人影大掌一翻,手中扇風倏轉,調侃笑應:「你識穿人心之本事,也不遑多讓。」
「我們開始瞭解彼此了,是否?」微扯一笑,一向剛毅的肅顏露出難得促狹之色。
友情,已在彼此心底萌芽。


休伊對他甚是欣賞,醫治期間,阿修羅表現之氣魄,令他震懾。
臨難無懾,瀕危無慍。
──錚錚鐵漢也。


「你長年獨居在此,一定很寂寞罷。」忽來一問,休伊有些怔住。
獨居斗室,寞天寂地。
更深人靜,孤孑賞青鋒,何等寂寞。
縱然才比春秋干將,歐治鑄劍,猶是黯然神傷。


「你心細如髮的洞悉力,又再次令我驚奇。」交淺言深,卻能掘出深埋於心的真實情感。
阿修羅莞爾一笑。
因為他亦如是。
──孤獨,早已刻肌刻骨。


「我,願鑄劍以贈,以為我們友情之見證。」頓然一語鏗鏘,伸出的大掌秉以丹誠。
反手一握,毫無遲疑。
「阿修羅,有幸與你結成莫逆交。」
「休伊何其有幸,能得此良友。」男子漢的情義交心,無須言語。


抵掌盡歡,赤誠為證。
此後,志同心合。



**




孟夏蟬鳴,草木扶疏。
藹藹居前林,佳木蘢蔥,清陰盈盈,柳下獨酌,南風拂來,似汪潭晃漾,掀露衣襟,遂其心性,恣意享受這難得悠閒。


鏘鈜錚錚。
規律有序的鋃鐺清脆,自滌塵居後傳來。


阿修羅未趨前探看。
他明白這是休伊鑄劍時的習性。
在此療傷半載,他已熟稔休伊脾性。
鑄劍最忌分神,故而他獨坐品金波。


休伊溫文有禮,若山林涓流;自己攫戾執猛,似天穹響雷,二人動靜分明,卻是再互補不過。
「但願有一天,我能對你言明真實身份。」休伊雖遠江湖紅塵,但心繫武林安危,若他明白己之來歷,定會為了苦境與自己為敵。
那是他最不想面臨之情況。


撫摸臂上銀釧,那是在他重披修補好的戰袍時,休伊特地打造了四對八環予他。
如此重禮,感人心脾。
再飲一盞玉液,但求事情能如己願圓滿。


突來氣血翻湧,他無法抑止地嘔出一地絳紅。
「阿修羅,我終於完成了!」攬袖束髮,一身輕裝打扮的休伊激昂慷慨,手持一把燁燁昭灼的武器,其形似戟,其刃冽冽,其脊勢冷峻,其翅似凜凜展翼。


阿修羅遽然眸光一凝!
一把曠古絕今,傲世群倫的絕代兵器──


「這是你數月來費心為我鍛造之兵器。」他肯定拋語,便見休伊仰首一笑。
「為你,也為我自己。」痛快一應,這是耗他畢生之功淬鍊出的驚世絕品。


休伊將其呈至他眼前。
──炤炤耀目。


「此物名曰戰火,乃是取鑌鐵鍛鍊,並依你性格所量身打造,英氣風發,戰不旋踵;持戰火在手,能夠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無堅不摧。」
阿修羅著迷凝視,目眩魂搖。


驀地,休伊將戰火反掌擎手,另手劃破指尖,將赭液滴於戰火上。
「你!」阿修羅猝然一驚!
休伊卒而言:「快將你之心竅精血擷取予我。」
悤而順之,須臾已凝精血於指尖。


休伊將戰火遞交于他手裏,在阿修羅將精血融入其上際,催動咒術,少焉,戰火驟然光芒大振,爾後與其右手熱膚交融,完全沒入骨血肌理,直至銀芒散去。
動魄驚心,其顏恔乎。
方才之氣血翻湧,定是己心與戰火相呼應而致。


「若非匠石斫鼻之技藝,怎能造出如此天下無雙之兵器。」神采英拔的面容欣然自喜,難得露出的笑意令阿修羅看來平易近人許多,不似平常嚴肅。
絳青衣袂褊褼,氣韻靈秀,望之肖如丹丘羽客。


「因為你是阿修羅,值得──」如凱風煦暖,在阿修羅剛稜不阿的心裏綿綿拂盪,泛起漣漪。
相視一笑。
自此後,契若金蘭。
山川無改,友誼長存。



**


無盡緣起。
一日傍午,休伊獨自在滌塵居外山澗林徑愜然散步。


居外十尺遙,松篁交翠,他踽踽而行,別是一番情趣。
忽聞一細碎呻吟,步伐驟止。


休伊尋聲而往,在竹林內發現一倒於血泊裏的男子,身旁還躺了一位昏迷的小姑娘。
他趨前探看,發覺其人尚存一口浮氣,再探其旁的小姑娘,氣息正常,看來祇是昏厥不醒罷了。


倏地,男子伸出滿是紅殷的大掌捉住他衣袂,聲音虛弱的懇求道:「我……我來自上天界悅神聖族……因我王不忍……小少主捲入王族之爭,故而……託我將小少主……帶出上天界……」休伊將精氣源源灌入他體內,無奈其人傷勢沉動,藥石罔效。


男子再嘔一地絳紅,嗓音宛似山谷即將休止的迴音,「可恨右派御天龍族忌憚我族少主,竟、竟派人……暗中追殺……欲除之後快……我拼命護著少主逃離他們逼殺……朋友……我命已不久矣……臨死際……唯有一個……請求……可否請你……」休伊欲阻他再多言,耗失更多生命力,奈何其人瞪目駭顏,不容他分說。
「請你……請你一定要答應……」男子急欲得到他的應允,休伊無奈,祇得頷之。


「小少主……就拜託你……代為撫養……至她十八……歲……這裏……有一封……關於她身世……的信……請你……」他嘴裏不斷溢出鮮血,休伊欲救縱是徒然,祇能接下信,安撫一應:「我會在她十八歲時交予她。」
男子滿足一笑,瀕死前再低求一句:「不要……讓少主……再捲入……武林風波……希望她能……平安過一生……」見休伊頷首應允,男子含笑而亡。


長吁一嘆,休伊將男子冰冷身軀輕放於地,正欲轉身探視小姑娘之情形,便見一條英挺嶙峋身形立於五步遙。
「阿修羅?」他何時來到,自己竟無所覺?
「因見你出外散步久未歸,擔心你遇上危險出了狀況,便一路尋找而來。」
「那方才……」休伊試問。
阿修羅點頭一應。


「唉,與其相遇也算有緣,我先將此人好生埋葬,那名小姑娘就拜託你將其抱回滌塵居休息罷。」
阿修羅抱起昏迷中的小姑娘,看似十四芳華,雖是慘白嬌顏,但依稀可預見將來之美貌。


懷裏紅妝恍然睜目,迷濛目光仰看,呢喃唅唅:「父皇……」嬌身朝他裸裎胸膛偎近了些。
「我是阿修羅。」低沉穩重,好似滴漏有序。


紅顏嚶嚀一聲,喃語道:「阿……修羅……你的胸膛……好溫暖……」
英豪微微一笑。


他抱著沉睡小人兒,緩緩行向歸途。
薄暮迴風,丹曦猶豔。
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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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完成我的妄想啦!!XDDD

阿極真是美好的一對!=/////=
劇情設定因寫作需要與原作有所不同。^O^

千年一念,唯有阿修羅~~~(太太,克制!XDD)-------BY 言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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