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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問·霹靂劍龍主題論壇·古生物王道 -> ≡暗香盈袖≡ -> 12.27 定風波 (二十一  49F) [打印本页] 登录 -> 注册 -> 回复主题 -> 发表主题

清岚 2012-12-17 21:34
好像我在世紀末日之前又挖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坑,用阿屁的話來說,就是多了一個熬過末日的希望?

好吧,姑且就算這樣吧。


想到哪裡寫到哪裡,不保證速度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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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入夜燈下,龍宿手捧著折本,卻無法靜心,只覺得兩側太陽穴突突跳著隱隱作痛。房內流水一般走過的女官,剪燭花的,添茶的,加炭的,研墨的,雖都已是幾近無聲,卻還是惹得他煩躁起來。
龍宿起身一揮手,只那些將人都趕了個乾淨。
他從桌旁踱出來一把將緊閉的木窗悉數推開,頓時冷風撲面捲走了房裡頭怡人的暖融。他站在窗前,冷眼看著儒門天下的恢弘殿宇,被夜色褪走了白日的富麗堂皇后,在寒月下顯得森冷,幾乎讓他又惦記起了那些已經連過去二字都快談不上的久遠的事。
龍宿不太願意去想,扶著頭,又把窗合上靠在窗棱上。

都是因為那個妮子的關係吧。記憶里仙鳳總是很乖巧的,似乎從來不曾這麼忤逆過他。如果沒有算錯的話,他倆已經有三四日不曾說過話了。龍宿想,或者那日他是略微過激了些,想他已活了這麼多年,對一些事應該早已釋然,誰知還是……

此時若劍子在豁然之境,還能去信將他叫來,和他喝上三兩杯的酒排遣排遣。只是那閒不住腳的道士一入冬便去的不見人影,要不是他龍宿隔三差五支人去替那道士掃掃門前的雪,只怕就按豁然之境那么個茅房一早就被大雪給壓塌了。

龍宿想到這裡笑了笑。他疏樓龍宿好壞都已經是說出來都能嚇死人的年紀,怎麼也開始想著要依賴他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正這麼想,只聽門外有人輕喚:“主人。”

龍宿偏頭靜想了一會,嘆了口氣走回書案前坐下,道:“鳳兒,進來吧。”
只聽門吱呀呀的一聲,一抹紅色身影垂著頭緩步走到他身前,將手里托著的小盅揭了蓋子擱在案上。龍宿看了看是燉的清亮的白參野鴨湯。

龍宿笑到:“汝倒還是知道體諒吾心裡煩悶。”

仙鳳未抬頭,退到一邊深深的拜下去道:“是鳳兒不懂事,。”

龍宿揮了揮道:“罷了。想來跟著吾這麼多年,該說的與不該說的汝都應該學會了。此番是汝,教吾太失望了。”

仙鳳點了點頭:“鳳兒謹記教訓,以後斷不會因為風言風語,衝撞主人。”

龍宿勺了湯吹了吹,吃了一些。
“是啊,風言風語最是可惡。”斂下的金瞳沉了沉。他倒想知道,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能耐竟挑唆仙鳳至這般地步,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而靜默的時間就隨著蠟燭淌下的紅淚那樣,一滴一滴的流過。龍宿盯著湯盅盤算著要喚人來徹查此事,雖不知那人是誰又是要作何用意,龍宿卻已經替他把結局都想好了。
龍宿慣來對身邊的人事物總有些執念,近日之事就好似明知故犯的撫了他的逆鱗,無論哪方面都讓他覺得相當的不爽快。

況且,還是用那件事…………


“主人。”

“嗯?”

“鳳兒猜主人是不是正在想要怎麼處辦那個把事情告訴鳳兒的人。”

龍宿皺了皺眉:“哦?”

仙鳳抬頭看著他:“因為主人總是這樣的,但凡動了主人的東西,惹主人不快的都沒什麽好下場。”

龍宿的眉頭鎖的更深了,太陽穴不知何緣故又開始突突跳的疼。

仙鳳走到他身邊,笑的十分溫婉,卻讓龍宿覺得怪異:“主人不畏人言,因為只要將多嘴的人殺掉幾個,自然就不會再有所謂的人言可畏。”

“無禮!”龍宿暴喝一聲,從座椅上站起一腳將眼前人踹在地上,拍起一邊的龍扇指著她的咽喉:“汝不是仙鳳!”

“主人為何這麼說?鳳兒不是鳳兒,那鳳兒又是誰?還是說,只因為鳳兒說了幾句不合時宜的話,主人便要連風兒一塊辦了?”穆仙鳳雙手撐地,望向他的眼神顯得十分驚懼。

“哼。”龍宿瞇起眼:“強弩之末還用這種伎倆,不覺得的多餘嗎?”

“哈哈哈……”

“汝把仙鳳藏到哪裡去了。”龍宿沉著臉,眼瞳里卻看不見什麽情緒,顯然他已經生氣到了極點。

“聰明謹慎如你疏樓龍宿,到底還是百密一疏不是嗎?”地上的女子收起了方才的一臉驚慌,笑的妖異:“不過被你識破也只是時間問題,我敢來自然就未曾懼怕過。”

龍宿瞇起金瞳冷冷的凝睇著她,女子緩緩抬頭於他對視:“不過真是天不佑你啊疏樓龍宿,你方才服下的正是我放下的最後一劑藥,如此便不出半刻…………看,已經毒發了。”

龍宿喉頭腥甜,他自然知道血正從他嘴角往下淌,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呵,那又如何,汝可真是糊塗,吾是嗜血者。”

“所謂毒藥,並非只有將人毒死一途。這副毒,名喚逍遙。龍首,這可是個好聽的名字呢。” 女子笑道:“這毒會侵入你的心智,一點一點的將其破壞。半月之後,你疏樓龍宿可就變成了無心無情,只知道尊崇本能的嗜血者……哦不,是鬼。”
女子說罷笑的放肆:“綱常禮教對於龍首來說,不過是擺設,如今我替你除掉這擺設,真正才是極致的逍遙,你可該感謝我?”

“穆仙鳳,在哪裡?”

“龍首放心,她還沒死。這麼精彩的好戲怎會讓您的愛徒錯過呢,那可是要抱憾終身的呀。”女子沉著臉:“到時候她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變成鬼,為眾人所誅。”

女子說罷高聲道:“疏樓龍宿你爲了儒首之位,逼殺同門師兄,手刃摯友,你……”

話未盡,只聽噗的一聲輕響,女子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委在了地上。

“知道鳳兒無事,聽汝廢話到此刻也算有意義了。”



此刻在房內漸漸瀰漫開淺淡的血腥味,讓龍宿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疏风挚 2012-12-18 11:14
哎呀呀,末日是个好东西啊.....这又是虐文咩?
主人不怕,先生不在,还有我陪,但是额不会泡茶,不会对诗,不会斗嘴,不会.........
嘤嘤嘤,主人,要喝血么,这有,很多......

清岚 2012-12-18 22:11
Quote:
引用第1楼疏风挚于2012-12-18 11:14发表的  :
哎呀呀,末日是个好东西啊.....这又是虐文咩?
主人不怕,先生不在,还有我陪,但是额不会泡茶,不会对诗,不会斗嘴,不会.........
嘤嘤嘤,主人,要喝血么,这有,很多......



這個……可能是有點虐………
先生的話,他馬上就會跑出來了,怎能少了他呢,少了他龍宿生活不性福啊(有什麽東西不太對!)

總之,欲知詳情請繼續組看清………(啪!你夠啦!)

清岚 2012-12-18 22:16
首先,黃一萬你不准再調戲我的標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回到正題。如各位所見,這個故事的架構是依附在原劇的基礎上再架空出來的一段,所以按照劇情需要我會隨手給一些人開復活。
所以看到領過便當的人在這裡頭蹦跶的話,不要覺得太奇怪…………



+++++++++++++++++++++


二。


龍宿蹲下身審視那張酷似穆仙鳳的臉,找不到一丁點人皮面具的痕跡。而此人眉目在外人看來根本就是穆仙鳳本人,只是此人耳朵的樣子跟仙鳳有些不同罷了。若非是自己與仙鳳朝夕相對,對著這張臉恐怕也是無法辨認。
仙鳳此時又被人擄走不知所蹤,如此一來所有人都會以為他一怒之下斬殺了自己的愛徒,他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龍宿冷笑一聲,此人可真是對他疏樓龍宿費盡了心思。

龍宿站起來在房裡來回走著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拭去嘴角的血跡擊掌喚來了人。應聲而入的女官們看見地上那一幕被嚇的驚叫了一聲。

“將她拖出去。”龍宿背著身一手搖扇,語氣平淡的仿佛什麽都未發生過。

女官們雖覺得驚惶又不解,卻不敢再吱聲,只聽了龍宿的令將地上斷氣的紅衣女子抬了出去。

而正如龍宿所料,不出兩天此事便已在儒門天下中傳的風風雨雨。但事情顯然也為到此結束。隔了數日之後,先是前來儒門天下造訪過夜的兩名江湖人士莫名從客房內失蹤,而不過兩三日竟然連一名廚房的伙夫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此三人的尸身隨後在一日清晨,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儒門天下精巧美麗的花園之中。尸身俱是青白,血已經被人抽乾了,殺人者唯一留下的就是脖頸上一對細小的齒孔。

砰——

“好啊。”

獨步尋花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桌上碎裂的茶盞,又低下頭道:“恕屬下無能。”

龍宿招了招手喚來一邊的女官清走桌上的碎瓷片和正在往下淌的茶水,又重新換上一盞。呷了一口,才道:“看來來者是蓄謀已久,要逼著吾出來唱這場戲了。”

“龍首,尸身要怎麼處理。”

“兩位訪客的,便知予他原本的門派來領。剩下的汝等自己處置便是了。”

“可是……”

“既然有意要陷害吾,任汝吾再作遮掩又能有何用,不如大方一些。但只恐怕在汝之前,有心之人早就先一步通報過消息了。”

“那屬下即可去辦。”


待獨步尋花走遠,龍宿搖著扇在位上坐了一會兒。那毒雖兇險,但此刻尚能用功體壓制,斷不可能出現那種情況,如此便是有人故意嫁禍於他。

“方才的話,汝等也都聽見了吧?”龍宿慢悠悠的問到,只是堂下並未有人答話。龍宿一笑,又道:“汝等若是害怕,近日可以不用進來伺候。”

畢竟是身中異毒,為防萬一身邊這些人還是離開遠些的比較好。

“好,汝等就此退下吧。”頓時房裡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待安靜之後,龍宿睜開眼,卻仍看見一人立於身側。

“應無憂,汝怎麼不走?”龍宿笑著問。

“護侍主人是吾職責所在。”

“難道汝不害怕?”

“不怕。”紅髮少年目視前方,果決的答到。

“喔。”龍宿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那汝便留下罷。”

如此果真是未等獨步尋花的書信傳到,喪命者的派門連帶著一些好事的江湖人已糾結成一隊,浩浩蕩蕩的來儒門天下討說法了。

龍宿在房中打坐,便聽見應無憂叩門來報,說門口擠的全是人都快開鍋了,只怕外頭的人擋不住一會兒就該衝上大殿來了。

龍宿聽著睜開眼,拿過一邊的漱盂吐出一口黑血。這毒看來並未如同他之前料想的那般好壓制,再這樣下去。龍宿皺眉,看著在水中散開的汙血靜了一會兒,道:“該來的總要來的,汝先去大殿候著他們,吾隨後便至。”

“是。”

而一幹人在大殿僵持了許久,等到擋不住再去內苑請龍宿的時候,裡頭早就沒有人了。


如此一來,儒門龍首噬血殺人,連帶著之前仙鳳被殺的消息全都不脛而走,在江湖市面上流傳開去了。

清岚 2012-12-21 23:54
三。



事情鬧到這樣大了,就算佛劍再怎麼是個六根清淨的出家人到底也是聽到些風雨聲。他原是不信的,只是牽連到好友的名聲免不去有些掛心,便去儒門天下走了一趟。儒門裡頭跑了龍首,又背了這樣一件事,多少覺得有些尷尬。見了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只是說龍首出去閉關了不方便招待罷了。
話中有話,佛劍是聽的明白的。佛劍想了想,仍覺得事情還是頗有些蹊蹺,還得將龍宿約來一談才能弄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龍宿素來最能躲,如今既然一聲不吭的把自己藏起來,自然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找到,而尋人這事也確實不是自己的專長,便即刻給劍子傳了信。


佛劍的信去的不太是時候。劍子在山裡走了兩天的路,下了山好容易找了個小攤要了一大碗陽春麵想好好的祭祭五臟廟,才往嘴裡塞了一筷子麵條便見一道光不由分說劈頭蓋臉的朝著自己砸過來。好在劍子反應快,拍下筷子將手擋住面門,穩妥的將信抓在了手中。才想說怎麼龍宿選了個這麼暴力的法子來傳信,學的倒有幾分像不解巖上的那位,一展開赫然就看見了佛劍分說的大名,劍子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他出門在外的時候,佛劍是從不輕易與他傳信的。

其實佛劍於信中也並未說的太詳細,劍子粗略的看了一眼。將信箋胡亂的塞 在衣襟裡頭夾起拂塵就要走,卻被店家喊住了。
“你這個窮道士難道想吃白飯?”
劍子平素不太與人計較這些,此刻卻不知是從哪裡來的氣,從衣兜裡摸出一小塊碎銀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店家的腦門上。


等他趕回到儒門天下時,龍宿已經失蹤了好些天了。儒門天下中的人見他來了,依舊是說了同佛劍來問時差不多的應付話。劍子聽完點頭笑了笑,站起身便自說自話的往內苑龍宿住的地方去。後面的人攔不住他,只能跟著喊:“劍子先生,不可啊,萬一龍首怪罪起來……”

“便說是吾硬闖的。不過是閉關罷了,吾看一眼又何妨?”

接著便聽見裡頭響起了一聲:“算了,你們攔不住他的。”楚君儀開了門從龍宿的書房裡頭緩緩的走出來。
劍子看著她愣了一會兒神,然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完了,事情大條了。
…………


楚君儀將所知道的事情都俱細的說了一遍。劍子沉思了一會兒聽完問:“那幾個人的尸首可是已經處理了?”

楚君儀道:“照著龍宿離開之前的安排,那個伙夫隔幾日便超度安葬了。只是剩下的兩人,作為……證據,他們也並不想就如此簡單的將尸身認領了了事,非要讓我們交出龍宿。可不瞞先生,龍宿離開之前只書寫了一封長信與我,連面都未曾見過。如今你讓我去何處找龍宿呢,我便也只能以寒氣將兩人的尸身凍住,現下還仍停在儒門天下之中呢。”

劍子聽罷道:“可否勞煩帶吾前去一觀?”

楚君儀點了點頭。


停尸地方的是個不大的屋子,門口有數人守著,甚是戒備。楚君儀前去開了屋子的門,雖是用寒氣封住了看不見尸身腐敗,卻仍是有一股子尸臭撲面而來,雖不濃,卻也夠叫人噁心了。楚君儀皺了皺眉,卻看見身邊劍子已經跟沒問著那般神情自若的走了進去,無奈之下也只得跟進去了。

劍子蹲下去看了看,說了一聲得罪了,輕輕掃出一掌將兩人的頭倒向另一側,恰好露出那個齒洞,又仔細的瞧了一會兒,便站起身往外走。

楚君儀問他:“先生看出什麽端倪沒有?”

劍子道:“沒有,從痕跡看來,確實像是嗜血者留下的。”

楚君儀看了看他似乎還想問些什麽,只是劍子突然加快腳步,不得已又將話給咽了回去。

兩人回到書房內,對坐在堂下的客座上許久都沒人出聲。劍子看著空著的龍宿的座位,描畫著龍宿平日裡在自己眼前的模樣,良久問到:“你信嗎?”

楚君儀猶豫了一會兒,輕聲道:“認識了他這許多年,縱然有了過去那些事,我依然還是不想信的。”
她嘆了一聲:“其實我並不及他那樣的果決冷靜。若是拖的時間長了,這儒門天下只怕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逮。”

劍子點頭:“你放心,吾定會將他找回來,還他一個明白。”


劍子去了龍宿的幾所宅邸,均沒有見到龍宿。又與佛劍分頭花了幾天時間,卻都是無功而返,並未找到任何關於龍宿行跡的線索。
一日正與佛劍坐在不解巖的瀑布邊討論對策,忽然一陣大風大雨,兩人起身要往屋子里去,劍子走到一半,忽然在雨裡停住了腳步。
劍子想起前些年夏日里與龍宿相約出去遊船,不巧也是遇到大雨滂沱不得已只能棄船上岸。劍子領著他去湖邊竹林里的山洞避雨,龍宿一邊撣著自己淋濕的衣服下擺一邊笑著同他說:“劍子汝真是會找地方,此處景致幽靜,又不容易被人找到,用來避難可就最合適了。”
劍子一聽便忍不住笑話他:“連避難還得挑風景好的地方,這種事大概也只有你龍宿能想出來了。
龍宿白了他一眼:“自然是靜美宜人才容易思考。”
“好,好。”劍子忍住笑:“這樣也好,他日你躲起來的時候吾便曉得來此處候著逮你。”
龍宿嗤之以鼻:“若有這麼一日,汝儘管來便可。”


“劍子?你怎麼了?”佛劍看著呆呆淋在雨裡的劍子,頗有些不解。

劍子頓了一會兒,看著佛劍道:“吾好像知道他躲去哪裡了。”

满七 2012-12-22 20:21
嘤,我爱剧情文> <
第一节龙首那种“信我者自效其力”的感觉就出来了,你以为你让我处于劣势了但其实你怎么可能掌控得了我那样的感觉,就是“龙”啊啊啊啊啊【这货已经在龙首的西装裤下打了N圈滚了【不对】】【先生把你的古尘放下,我也在你的西装裤下滚过好几次的【越说越不对了】】
然后这样桀骜不驯胸有成竹的龙首在不经意流露的温和之处就是给先生的啊,既然是这样的剧情走向,接下来就可以看到夫夫联手了吧XD
然后其实我还可以期待一下先生以治病疗伤压制药性之名行吃豆腐之实的噗~

PS。其实围观调戏标题和互相坑文还是很欢乐的【咳!

清岚 2012-12-23 01:32
四。


這處山洞原本處的地方就偏僻,又非名勝,若不是劍子無意發現恐怕過個百年都難說有人踏足過。劍子登岸時,發現岸邊的蘆葦叢有被船頭壓過的跡象,只是那隻船怕是被人順流放走,放眼望去已經看不見了。
劍子見狀心知自己應該是蒙對了,便提起輕功朝著鋪滿厚厚竹葉的林子里鉆去。劍子記得那山洞並不很深,他也未曾刻意掩飾自己的氣息,一路上過來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按理說龍宿那樣小心的人應該早就站在洞口候著了,可事實上劍子看到的卻非如此。他站著等了一會兒,然後朝著裡頭喊了一聲龍宿,除去驚起了周圍覓食的飛鳥之外,也並無看到任何動靜。劍子不免開始疑心,一手握緊了拂塵走入山洞查看。此時已時近黃昏,失了光照山洞里已是昏黑一片,只見暗處的地上似乎逸出一絲微弱的光。劍子循著光走過去,原來是一顆夜明珠,埋在了一大垛的枯樹葉里。而借著夜明珠透出的光,劍子看見那些葉子上全都沾滿了血跡斑斑,還有歪在邊上幾乎失了氣息的龍宿。

“龍宿?!不妙!”
劍子沖至龍宿面前,捏起他的手卻探得他的氣血筋脈全都阻了一半,一時幾乎要將手中的拂塵握斷。
是什麽人,能將他傷的如此重!

劍子定了定神,將龍宿扶起來靠著自己,想順著他的脈絡用內力替他將氣血打通,才運功卻被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握住。
“劍子……不可……”

“龍宿?龍宿!”

“汝放心……吾還沒死……”劍子聽見他似乎是輕笑了笑:“吾只是好奇……咳咳……怎麼吾倒楣的時候……都能碰上汝……”

“此時此刻,你倒還有心情說笑,看來一時半會兒確實是死不了。”

“呵……咳咳……”

劍子眉頭擰起,拿起夜明珠將龍宿周身照了一遍,未見有何明顯的外傷,便起身解下古塵將人背到自己背上。

“劍子……吾……能走,放吾下來……”

劍子聞言嘆了一口氣,並未與他爭辯,只彎腰將他又抓緊一些。
“吾先帶你回不解巖。”


佛劍看見劍子背著個面色煞白如紙的龍宿回來的時候,著實也嚇了一跳,趕忙騰出自己的臥房讓龍宿睡了進去。龍宿的內傷很重,兩人幾度想替他運功療傷,龍宿卻說什麽都不願意。幸好嗜血者體質復原的也快,只這麼將養了幾日,除卻仍舊阻滯的血脈之外,其餘的倒也好了八九成。
龍宿自從能起身之後,便不肯再在床上躺著。佛劍嘴上既說不過他,又不能對著個病人動武,拿他一點沒辦法。劍子素來知道他的脾氣,勸過兩句見他不聽也就算了,只每天陪他喝茶談天,與往常并沒有兩樣。

龍宿看了看一邊閉目打坐的佛劍,又看著眼前淡然煮茶的劍子,忽然笑道:“劍子,這數日裡汝吾遍談了天下,卻獨有一件事。明明是汝最關切的事情,汝卻又怎麼反而不問了呢?”

“你不想說的話,就算拿古塵佛牒架著你你也未必會說了。”

龍宿笑道:“與其耗盡心思撬開吾的嘴,不如一邊泡茶一邊等吾自己忍不住和盤托出,劍子大仙算盤打的實在不錯。”

“過獎。”劍子抬頭咧嘴一笑。

龍宿見狀嗤之以鼻,停了一會兒似頗有感觸道:“其實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啊……”

“那就先挑關鍵的說,吾與佛劍最關心的不過就是你的內傷,究竟是誰傷你至此?”

“汝若是單指吾血脈受阻一事的話……”龍宿頓了頓,卻說了一句讓劍子頗為驚訝的話:“並非是被他人所傷,而是吾自己故意所為。”

“什麽?”
“嗯?……”佛劍聞言也轉過頭來看著他。

龍宿看著兩人盯著自己的兩人,執起扇子輕搖了幾下,才道:“吾被人下毒了。”

劍子與佛劍相互看了一眼,卻甚有默契的都未插話。只聽龍宿又說:“此毒似是特意為吾所制,頗為陰毒。一開始吾用功體強壓,看似是無甚大礙,反而使自己中毒更深。吾無法,只能出此下策,將毒逼入半身血脈,再將其封阻。如此,便可為吾爭取不少時間。”

“可是,你這樣做的話……”

“不過是失掉大半功力,對付普通的角色綽綽有餘。至於那些厲害的么……哎呀呀,有天下無雙的劍子大仙在,龍宿自然可高枕無憂啊。”

劍子啞言:“你就是算好了,要吾來給你做打手。”

“劍子大仙難道要看著好友落難,見死不救嗎?啊呀,真是好傷吾的心啊。”龍宿煞有其事的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隨即劍子便覺得自己被一邊禪坐的佛劍深深的看了一眼,看得他寒毛都凜了起來。

“毋庸擔心,吾會護你。”

“呃…………”

龍宿此刻心情頗有些複雜,聽著這話,說不感動自然是假的。不過他也又一次體會到,原來就算是再簡單的玩笑,也是不能在佛劍面前隨便開的。

清岚 2012-12-23 01:42
Quote:
引用第5楼满七于2012-12-22 20:21发表的  :
嘤,我爱剧情文> <
第一节龙首那种“信我者自效其力”的感觉就出来了,你以为你让我处于劣势了但其实你怎么可能掌控得了我那样的感觉,就是“龙”啊啊啊啊啊【这货已经在龙首的西装裤下打了N圈滚了【不对】】【先生把你的古尘放下,我也在你的西装裤下滚过好几次的【越说越不对了】】
然后这样桀骜不驯胸有成竹的龙首在不经意流露的温和之处就是给先生的啊,既然是这样的剧情走向,接下来就可以看到夫夫联手了吧XD
然后其实我还可以期待一下先生以治病疗伤压制药性之名行吃豆腐之实的噗~

.......



誒呀,互相調戲什麽的………我才沒有樂在其中呢
一直覺得龍宿很迷人的一點就在於他這種不會服輸的傲
夫夫聯手什麽的是肯定可以期待的,夫夫有些感情昇華的接觸什麽的 大約(?) 也是可以期待的……
至於治病療傷時吃點豆腐啊什麽的……我就怕劍子到時候會沒那個心情,咳咳咳

夜幽舞 2012-12-23 19:55
唔~~~~好久不来了  一回来就有这么好的福利我真是太幸运了(打滚ing)
请楼主不意外的加油吧~~~

清岚 2012-12-24 16:56
本來,大過節的我是不想發這種不愉快情節的…………

但是大家好像都表示沒關係?0  0




————————————————


五。


劍子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道:“你可有查知此毒有何辦法解?”
龍宿笑:“吾中毒之後儒門中所發生的種種,恐怕汝兩人也已有耳聞,看來對方似乎并不想讓吾有去查知解法的閒暇時間。所幸這毒要不了吾的命,下毒之人似乎只是想折辱吾,看著吾不好過罷了。”

劍子聞言點頭,道:“吾之前曾去儒門天下查看過那兩個人的尸首。若是果真你龍宿所為,吾不得不說,這口味實在太差了。就算你再怎麼饑不擇食,吾覺得也至少會挑一個白白淨淨的儒生或者是貌美的年輕女官……”

“劍子,不要胡鬧。”

“佛劍。”劍子垮下臉扭過頭去:“吾不過是想放鬆下氣氛,開個玩笑而已。”

“呵……”看著劍子在佛劍那裡吃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又說:“罷了佛劍,就讓他說罷。恐怕現在整個江湖都知道,疏樓龍宿肚子餓起來連個伙夫都不放過。哈哈哈……”

龍宿看似笑的開懷,劍子卻覺得這笑聲刺耳的很,轉頭看向佛劍,卻見佛劍對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龍宿笑了幾聲,似乎覺出了自己的失態,便很快斂住了,輕搖著龍扇一臉自若的樣子。

佛劍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龍宿,那關於仙鳳……”

“吾並未殺鳳兒,那夜吾殺死的正是對吾下毒之人。那人的外貌長相幾乎沒有破綻,吾一時間也被她蒙蔽了……”龍宿握扇的手又捉緊了些:“真正的鳳兒如今應是在他們的手裡。”

“你所說的他們是指……”劍子疑道。

“吾對行兇之人并沒有頭緒。”龍宿搖頭,斂起的眼瞳里透出一絲殺意:“總之不管對方是誰,若是鳳兒歸來之時少掉了半根頭髮,吾決計不會饒過他。”

“現在外面的人都在找你……”佛劍頓了頓,又說:“恐怕並非是出去查線索的好時機。”

“呵,那些無聊的江湖正道……”龍宿輕聲嘆了一句,想了想又看著佛劍道:“這事還須拜託好友幫吾一個忙。”

“說吧。”

“其實說煩確實有些煩,但說簡單也簡單。吾會想辦法散出吾在不解巖的消息,到時候恐怕就要勞煩好友替吾擋上一陣。”龍宿看著他眨了眨眼:“吾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所以汝并不用同他們多言,只需要……”

“分說,不分說,不由分說。”

“耶……劍子,看來佛劍也並非是一點諧趣都無啊。”

“哈。”



爲了躲人耳目,劍子攜同龍宿趁著夜色離開了不解巖。龍宿的府邸是回不了了,劍子的豁然之境來去的人太多,自然也去不得。最後便在鄉野間找了一處不起眼的農舍,龍宿給了那農家兩大錠銀子,不過是普通農夫哪裡見過這麼多的錢,千恩萬謝的便將房舍給了劍子龍宿二人。

房舍收拾的總還算得上齊整乾淨,劍子進了屋子便先去灶房燒熱水,龍宿自顧自的在房裡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挑了一張看上去較新的凳子坐了下來。平日裡走這些路并算不了什麽,只是如今他卻只覺得實在是累的很。

劍子提著茶水走回來的時候,便已看見龍宿手拄著頭,坐靠在桌邊睡著了。劍子擰著眉頭朝他走過去,才靠近他身邊,龍宿便已經驚醒了。

“哦,劍子。”

“嗯。”劍子聞聲側過頭去,拿了個才洗乾淨的碗給龍宿倒上一碗白水:“要你呆在這種地方,委屈你了,給。”

龍宿笑了笑一手接過來放在桌上:“總算比起在山洞裡頭睡竹葉要好上許多了。”

劍子見狀眼底閃過一絲痛色,半晌,皺眉低聲道:“龍宿,現在你能同吾說清楚了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龍宿斜了斜他:“在不解巖的時候,吾不是都已經交代的很清楚了?還是說,汝到現在仍舊想懷疑吾是殺人元兇。”龍宿淡淡的笑了:“如果是因為從前那些事,讓汝對吾有所芥蒂……”
“龍宿!”劍子出聲喝止:“吾說的根本不是這個。”
他突然伸手去抓龍宿垂在腿上的左手,龍宿閃避不及被他抓了個正著。

“劍子仙跡!汝作甚麼?!放開!”

“不放,你有本事就自己掙開。以你疏樓龍宿的能為,這也並不是難事吧?”
“自從帶你回不解巖之後,吾就一直覺得奇怪。你平時總是習慣用左手拿扇子,可這幾天里吾仔細觀察,你的左手根本就不曾做過過多的動作……”
龍宿聞言霎時就愣住了,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劍子。劍子不忍去看他的眼睛,別過頭去,又道:“今日趕路的時候,吾也一直在注意你的腳步。雖然你一路上一直在竭力掩飾,但你的左腳踏地的時候總是略重一些,似乎掌控不好力道。”劍子把龍宿的手翻過來,小心的將他的護手解開。只見那白皙的手背上佈滿了暗紫色的淤痕,一直延伸到手指上,顯得觸目驚心。

“你將那毒封在半側血脈中之後,那毒便一直都在腐蝕你的骨肉。”

“呵,這等事并不足掛齒,嗜血者體質的好處便是……”

劍子並未讓龍宿說下去:“是,骨肉都可以再生。但是產生的痛感就算你是嗜血者,也是一點都不會少。你很疼對吧,龍宿?所以才拿不住東西……”
劍子擰著眉看了看龍宿下意識縮起來的左腳:“只怕這隻腳也是……”

清岚 2012-12-24 16:57
Quote:
引用第8楼夜幽舞于2012-12-23 19:55发表的  :
唔~~~~好久不来了  一回来就有这么好的福利我真是太幸运了(打滚ing)
请楼主不意外的加油吧~~~


啊……我會加油的!以後也多來曉問看看吧,人多才熱鬧啊XDD

浅紫泪荷 2012-12-24 20:28
剑子先生真是观察入微啊,挂在口中不如刻在心上,只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才会这么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大师好棒,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阿水H20 2012-12-24 22:46
虽然知道先生龙宿和大师最后一定能把事情弄清楚,但是看到龙宿这个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心疼感。。。。TAT,大人,这只表示被虐到了。。。
龙宿啊龙宿,虽然你的瞒人道行极高,但是只要是真正关心你的人,最后肯定能看出来。。。再说到先生,虽然先生在不解崖总是开开玩笑的,可是说心疼,肯定多得多。。。。(噗~我能说感觉先生下一秒就把龙美人拖怀里了吗~众:又在乱想=  =+)
=v=同被大师的话感动到了,如果说先生是表面上打着哈哈,其实是暗地里心疼的要命,那大师就是明着来了。老子就是要护着你~~巴拉巴拉~~(其实刚开始看到这里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一下~先生你要跟大师学学哄美人啊,不过看到后面在村子里的时候,又被先生感动到了)
期待大人下文哟~~

枯鱼炖蘑菇 2012-12-26 16:31
龙宿真的是独自吞咽痛苦习惯了。
看着一阵心疼。先生不要大意,快扒开衣服看看还有哪里出问题,顺便吃两块龙豆腐(喂)。
小虐怡情……大虐不想……偶尔为之……那个,蘑菇什么都没有说。
望着阿岚天真看,等更=V=

一入霹雳深似海 2012-12-30 13:03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就是爱看龙宿硬撑………毕竟这才是骄傲尊贵的龙宿,剑子赶紧扒了龙宿的衣服给龙宿按摩一下XDDDDD

清岚 2013-01-07 02:44
節後恢復更新(被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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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辛苦所作的掩飾被劍子一下揭穿,龍宿卻沒有什麽意料之外的表現也沒再做辯解,只是輕輕的把手抽回來,又將護手戴了回去。
劍子見他默認,搖了搖頭又說:“你不惜犧牲大半功體也要封住此毒本來就已經讓吾覺得不正常,如今看著你這樣你如何能叫吾不擔心你?你究竟中的是什麽樣的毒,你說出來也好讓吾心裡有個準備。別把劍子想的太厲害,要是突然讓吾看諸如你要被活活痛死之類的殘忍場面,吾以後交朋友都是會留陰影的。”

“只是這樣的話,倒省事多了……”

“你說什麽?”

龍宿忽然似鬆了口氣般的說道:“算了,本來吾也不打算瞞汝太久。爲了吾與汝的安全,汝總要知道的。”

“吾的安全?到底是怎麼回事,吾越發聽不明白了。”

“儒門天下中發生的事情,也并不是單純爲了嫁禍而已。”龍宿靠在椅背上,嘆了一口氣:“他不過是想讓吾看看,若是毒發失掉神智,吾會是個怎麼樣的難看的樣子……”

“那就是說……”

“汝知到了便罷,不必說出來。”

“到底是誰?依下毒之人對你對儒門天下的熟悉,你應該猜的到才對。”

“是啊……劍子,願意聽個故事嗎?”

劍子點了點頭剛要走去坐下,只見龍宿扯了扯他的袖管對他笑了笑,然後拿起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煙斗遞給他:“既然汝知道吾不方便動作,以後的日子汝就要多多擔待了。”

劍子看著他眉頭抽了抽,不知該先說他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快,還是該先問他為何連逃難都能扇子煙斗帶的一件不落。但最後也只是認命的接過來,替他填好一斗煙又點燃了還到他手裡。

龍宿捧到手裡輕輕的說道:“其實,吾並非是師尊真正的首徒。”

劍子聞言瞪大了眼睛,儒門古來便是三教之中派系爭鬥最激烈者,故爲了防止無止境的內鬥奪位儒尊收徒有相當嚴苛的規矩。最首要一條便是若非意外儒尊一生只收一名徒弟,待百年之後,那便是順理成章的下一代的儒尊。
“這麼說來,你師尊的第一任徒弟,該是不幸夭折?”
“非也。”
“那是犯下了大過?”
龍宿搖頭笑了笑:“一切皆因前任儒尊之任性而起。”
他哈了一口煙道:“儒尊早年性氣古怪,一直覺得徒弟帶在身邊是個累贅,便遲遲都未曾收徒。只是首徒一位空玄便使人心浮動,爭鬥不休。更有人買通長老院,施壓於儒尊收其子嗣為徒。最後只把儒尊被逼的煩了出門雲遊,回來時便帶了一名幼子。”
“雖然儒門上下對儒尊收的這個來歷不明的徒弟非議頗大,但儒尊做派強硬,長老院也確實是拿他沒有什麽辦法……”
儒尊?劍子皺眉,似乎在他的印象中龍宿對禮教一板一眼,這雖然不過是個稱呼,但聽起來總覺得不妥當。
龍宿察覺到他的疑惑,揮了揮手讓他稍安勿躁,又道:“儒尊為那名徒兒取名為琅寰,心意是不錯只無奈天資有限,縱然費了心思也不過爾爾。”
龍宿歎了一聲“自吾入儒門起,眼見那數年間儒尊對他之不滿與日俱增,最後幾乎到了放任自流的地步。”
劍子搖了搖頭:“天地萬物本就自由緣法,縱使強求也無用,只是如此一來他到也是可憐。”
“吾本是師承大宗伯遙醉墨門下,作為輔佐儒門未來少主的左右臂膀,那時便常與別的師兄弟輪流伴琅寰讀書。”
“然後你就被儒尊看上了?強搶去做徒弟?”劍子點了點頭:“老頭子這回眼光到是不錯。”
龍宿不置可否,又說:“縱然儒尊再怎麼不滿,此事顯然已成定局,也不是他一句話便能左右。只是巧啊……”他抬起頭呼了一口煙,看著那團白霧道:“就在琅寰將要行束髮之禮前一年,吾師因服錯參湯而暴斃。”

一夜之變,謬以千里。

“吾非再是吾,吾成了琅寰,而後又被賜名成了疏樓龍宿。”
“那他呢?”
“他被換至小宗伯門下,隨後不多日便去了學海無涯。”
“你也曾進過學海無涯,這數十年里難道你們都沒有再見過面嗎?”
“見了又如何,不見又如何?他與吾而言,不過是陌路人罷了。”
劍子點了點頭,道:“依你所說,他恨你似乎理所應當。但若是為了此事想要對你動手,拖至今日似乎時間也太久了。但若是早有對你不利,以你龍宿的脾性,便不會留他到今日。”
“汝是什麼意思?”
“你就沒有別的故事要說了?”

龍宿笑起來:“吾看汝是聽故事聽上癮了。抱歉,天色已晚吾可不想再奉陪了。”

“吾不……”

“裡面只有一張床,吾要睡在內側。好了,汝自便吧,還是要留在這邊看吾梳洗?”

“龍宿!”

龍宿當聽不見,自顧自的脫掉了自己的外披,然後站起來走到門邊做了個請的動作。

劍子搔搔頭,懊惱的走了出去,然後身後的龍宿又說:“把門帶上。”

“誒呀!”劍子忿忿的將門一拉,砰的一聲。

他繞著房子轉了幾圈,又在門口坐了一會兒,確定裡頭沒有聲音了這才又回去。等梳洗完,掀起裡間的布簾,看見龍宿果然已經占了裏半邊的床。他搖搖頭走過去,背靠背的躺下,道:“一直以來,吾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的瞭解你,可是今日吾卻沒有這樣的自信了。龍宿,究竟你還有多少吾不知道的過去?咱兩人之間還有多遠的距離?”

“人都會有過去,好朋友也不可能真正親密無間。劍子,汝何必自擾。”

“哈……”
好朋友是吧……
劍子低聲一歎,忽然轉身貼過去一手環住龍宿的腰,意料之內的惹來龍宿忿然的喊聲:“劍子,汝做什麽?!”

“不做什麽,這樣吾覺得能離你近一些。”劍子收緊了手不讓龍宿掙脫:“睡吧。”

只聽龍宿將牙咬的咯吱響,半晌一字一頓道。

“劍子仙跡,汝很無聊!”

清岚 2013-01-07 02:53
to 浅紫泪荷:是啊,龍宿怎麼可能騙過劍子那對時刻追蹤他的眼睛嘛~~至於大師,雖然說這個故事里他戲份不太多,但是總覺得應該把他寫的可愛一些呢!


to 阿水H20:這就虐到了以後怎麼辦……(不對住口!!!!)
咳咳,大師說話一直比較直接。相比劍子就深藏不露(腹黑?)多了,不過論心思縝密的話,還是要數劍子略勝一籌(又是因為腹黑?)(劍:再提腹黑就先黑了你哦~)



to 枯鱼炖蘑菇:叫著要吃豆腐的這位,我們可是正經人家哦~ =//////=(被人往死裡打)
咳咳咳,其實不太知道這文接下去會算是小虐還是大虐……還是什麽虐……總之有點虐是肯定了(又被人往死裡打)

行雨 2013-01-08 11:30
龍首這話說得不對了,怎會是無聊呢?為了福利,先生可是無時無刻不努力爭取的喔!(燦笑)

「得天下良才而教之」是所有老師們的夢想啊........雖然殘酷,但是好像又說不出誰有錯(嘆息)
總之親愛的教化大師兄,其實當儒尊的徒弟也並不是那麼好啊!你看像龍首後來長大了雖是千萬儒生之首,還不是被大師跟先生欺負,尤其是先生,時不時就要壓上那麼幾下,龍首連翻身都不能呢......(咦)
龍首也不是好過的啊TVT

清嵐加油,我們仰首期盼,嵐十萬之路不遠矣!

清岚 2013-01-10 01:10
七。



不知是不是因為床鋪的緣故,龍宿這一夜睡的並不踏實。接連不斷的噩夢糾纏著他,卻又似乎無法從中擺脫。
“龍宿,龍宿醒來……”
睡夢中他被人推醒,他瞪著眼睛驚魂未定的望著眼前披著衣衫坐在他身側的劍子,在夢中下意識抓緊被單的左手疼的如同是在刮骨,龍宿卻沒有立刻鬆手,而是閉上眼維持這樣的姿勢又躺了片刻,适才緩緩起身。
“幾更天了?”
“才剛打過五更。原本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但看你惡夢連連,吾只得喊醒你了。”
“多謝汝。”
“你吾之間,不必言謝。”
龍宿聞言點了點頭,靜了一會兒朝著劍子伸出手。劍子會意,轉身走出去,直待龍宿等的有些納悶的時候方才回來,伸手遞來的卻是一方用熱水打濕的布巾。
“這是何意?”龍宿詫異。
“既然睡不著,那便擦了臉起來吧。賴床鋪上抽煙,這習慣不好。一來對身體有礙,二來容易引火。”
見他不接,劍子便抖了抖布巾湊上去:“當然你若是想要劍子幫你擦,劍子自然也是樂意效勞的。”
“劍子仙跡汝!”龍宿一把搶過布巾擰在手裡:“收起汝的多管閒事!”
看著龍宿一臉吃了癟卻無處發洩的表情,鮮活的模樣倒是讓劍子心中忽然一掃方才的陰霾,覺得十分快活。


龍宿梳洗完又開了門,托著煙斗神色如常的慢慢從屋子里走至桌旁。簡陋的木桌旁只放置了一張條凳,劍子叉腿坐在上頭,占了一大半,見他過來便無所謂的往邊上挪了點地方,看了一眼龍宿后,又在方才自己做過的地方撣了撣,龍宿猶豫了一下還是挨著劍子坐了下去。劍子側過頭上下打量了龍宿一番,覺得他套在身上的衣服看著有些面善,有點像是他藏在包袱里那套嶄新的道袍。

未等他來得及開口問,只聽龍宿說:“這山野鄉間吾的衣服太引人注目,便在汝的包袱里隨手翻了一下。不過借汝半套白布褂子一穿,吾想汝是不會介意的吧。”

劍子想哭啊,他那還未上過身的新衣服啊!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不想哭了。

兩人身形有差,龍宿略一傾身就能看見他裡頭的那件內衫,自鎖骨向下的白皙皮膚漸沒在紫色的緞子裡,配著龍宿現在打理的十分隨意的頭髮……

還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劍子回過頭去,拿起茶杯放在手上轉啊轉。窺看好友衣衫不整的樣子想入非非,若被龍宿知道定會一掌將自己從凳子上掀出去,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忍不住。
劍子站起身,提著茶壺替龍宿也倒了一杯茶鄭重的放到他面前,然後儘量讓自己的面部維持一個正經而嚴肅的表情。

“汝看著吾做什麽?”

“沒什麼,吾平時好像從沒見過你這樣梳頭,覺得有點特別。”

“吾的頭髮?不過是因為手不方便,想偷懶罷了。”龍宿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劍子聽罷點點頭坐了回去,半晌又說:“現在沒有外人,你不用太介意,這樣隨意些也挺好的。”

“嗯……”龍宿似乎完全沒有聽他在說什麽,兀自吐了一口煙,態度顯然是在敷衍。劍子意外的沒有追究龍宿的走神,他看著墻角邊上的架子上晾的那幾匾籃的菜,直到那綠將自己的眼都給撩花了,這才又開口道:“龍宿,你的毒……”

“劍子,吾想回去一趟儒門天下。”

劍子不可置信會過身的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額頭:“龍宿,你發瘋了嗎?”

“吾沒有。”

“你可知道現在你去儒門天下,就等於是去自投羅網。”

“吾會小心的。再說,汝不是也答應過助吾么?”

“不錯,可吾答應的是護你性命無虞,不是答應帶你去走龍潭虎穴。”

“劍子,此事十分緊要,吾……”

“在吾看來,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怎麼幫你解毒!”

龍宿看了他一眼,擱下煙斗順手拿起將茶杯塞在他手裡。
“劍子,汝不覺得汝激動的有些過分了嗎?難道汝覺得吾是行事輕重不分的愚魯之人?”

“抱歉……”劍子愣了愣,他最近總是控制不住對龍宿過度釋出過多的情感,幸而龍宿此刻似乎并未有太多餘的精力來追究他再三的失態。

“吾身上所中之毒與鳳兒的生死,此刻恰好是一對相互牽制的籌碼。若吾先設法解了此毒,恐怕到時候他便會用鳳兒來對付吾,而他大約也正是料到了這一點,所以將鳳兒從吾身邊擄走。”

劍子皺眉:“所以只要你身上的毒未解,你覺得他便不會對仙鳳姑娘出手。”
“至少性命應是無虞吧。”龍宿執起煙斗,抽了幾口:“吾也沒有十分確切的把握,但是他能拿鳳兒來做賭注,吾卻不能啊……”

“吾該說你們師兄弟二人做事實在是真有默契嗎?”

“或許,不過汝這麼說吾可不會很高興。”龍宿敲了敲煙斗:“在替吾解毒之前必須要將仙鳳先行救出。而吾想潛回儒門天下,正是要查證吾之前的一些猜測,便於吾知曉從何處下手。”

龍宿說罷,望向劍子臉上帶笑:“所以,如何?”
劍子哀歎了一聲,伏在桌上:“吾在想是不是吾因為以前拖你下水太多次了,所以才被你一逮到機會就不留餘地的報復。”

“難得劍子汝竟然也會有這樣的覺悟,吾要開始對汝刮目相看了。”
龍宿笑著也跟他一起伏在桌上。劍子側過頭,朦朧晨光描繪著龍宿的眉眼,他想若不是此番勞什子的事情,能與龍宿在此處小住一段時日,倒也算得上是歲月靜美現世安好。

清岚 2013-01-10 01:17
Quote:
引用第17楼行雨于2013-01-08 11:30发表的  :
龍首這話說得不對了,怎會是無聊呢?為了福利,先生可是無時無刻不努力爭取的喔!(燦笑)

「得天下良才而教之」是所有老師們的夢想啊........雖然殘酷,但是好像又說不出誰有錯(嘆息)
總之親愛的教化大師兄,其實當儒尊的徒弟也並不是那麼好啊!你看像龍首後來長大了雖是千萬儒生之首,還不是被大師跟先生欺負,尤其是先生,時不時就要壓上那麼幾下,龍首連翻身都不能呢......(咦)
龍首也不是好過的啊TVT
.......



十萬什麽的……不要了吧(苦逼臉)

怎麼說呢,這裡龍宿和琅寰的關係有點類似于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雖然好像兩個人並不是在同一水平線上的
但是正所謂命運的遊戲啊……

行雨 2013-01-10 10:54
Quote:
引用第19楼清岚于2013-01-10 01:17发表的  :



十萬什麽的……不要了吧(苦逼臉)

.......


這兩人等級差得多了!哪來的瑜亮情結!!!!!!!<<偏心

要說瑜亮的話........也該是劍子跟龍宿才算勢均力敵吧?
不過他們倆果斷該是相愛相殺床上解決的路線(無誤),所以不要大意地上吧!!嵐十萬!!!!!!!!!!!!

龙鳞黄泉 2013-01-10 13:12
幼稚地互瞪也不错~~~瞪着瞪着就会瞪出事来了!

岚十万把感情进度拖这么慢,十万指日可待啊!

额……不晓得剑子吃过毒龙肉没~~~~~~~

清岚 2013-01-13 02:20
看著進度,再對比字數 真的要哭了

話嘮傷不起,話嘮了還喜歡挖大坑的更傷不起……

傷不起呀麼傷不起……(閉嘴!)




===============================



八。




待天亮了劍子去就近的鎮上走了一圈,採辦了些吃食順便捎回來一包東西, 到了院子里將身上的包袱一丟,一個人坐在桌邊不知在搗鼓些什麽。

龍宿聽見腳步不過朝門外望了他一眼,也沒去理。只是半天不見劍子過來找他說話,到底忍不住有些好奇,便走了出去。只見劍子將一顆小石子用兩指夾著一捻,便搓沒了棱角。龍宿笑他道:“找個趁手暗器便罷了,何必這麼費力。”

劍子嘆了一聲:“吾本來也不想這麼講究,只是擔心你儒門天下里那些儒生細皮嫩肉。只怕這樣一石子下去都遭不住得疼個半天了。”

龍宿損道:“汝倒比吾還知道疼他們。”
劍子看了他一眼,本想說這不是愛屋及烏么,不過想了想到底沒好意思。接著龍宿順手又去看那個包袱:“汝這弄來的又是什麽?”
“這個啊,吾可是費了點勁才弄來的……”劍子起身將包袱解開,裡頭是兩套黑色衣物。龍宿皺眉,狀似不齒:“汝要讓吾穿這個?”

“不然呢?你難道要穿著你那身叮噹作響的衣服去儒門天下的墻頭上昭告眾人儒門龍首又回來了嗎?”劍子打量了他一番,眼睛依舊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龍宿大敞的衣襟上:“至於現在這身……走出去恐怕也不合適吧。”

龍宿本來倒也不是很在意的,不過現在看著劍子那眼神總有一種自己被吃了豆腐的錯覺,臉一熱胡亂的將衣襟塞起來。回頭看劍子卻依舊是一副超然的表情,又覺得自己有些丟臉,好像是有多小氣似的。

劍子見狀笑笑,問:“穿嗎?”

龍宿瞥了他一眼:“穿!”
說罷撈了一套便走,折出來的時候已經一身黑色勁裝,顯得身形挺拔纖長,白日里看好似玉樹臨風,依舊是十分引人注目。
“如何?”

“好友你身材不錯。”劍子朝他點點頭,又多吃了一個饅頭。

“好友的胃口也不錯。”龍宿眯著眼頗具意味的朝著他笑了笑。





夜色之下,只見儒門天下的高牆之上多了兩道身影。雖說是著了黑衣,但又見一者的紫發與一者的白發毫無掩飾的飛散在月光下,囂張的很。
龍宿看了看天色,小聲道:“這個時間巡守的都去了前殿,從這裡進去應該不會有人注意。”

劍子覺得這情形有些好笑:“你應該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要上自家的墻吧。”

“也是不錯的體驗。”
龍宿說罷便提氣一躍上了對面的房頂,劍子歎了口氣搖搖頭也跟著縱身過去。龍宿雖然行氣不順,但依舊憋著口氣一路足不點地,劍子小心維持與他齊平的速度跟在他後頭 ,龍宿越過幾個屋頂之後忽然止步從腰上的錦囊里摸出一顆石子,接著只聽一聲輕響劃破虛空,正中了一個守衛的後腦門。

“有人闖內苑!”
“大膽!來者何人!”
那幾個守夜的還未及將話說完便沒了聲,劍子從暗處走出來到一個的身邊俯下去看。
便只聽龍宿的淡然道:“放心,吾只是將他們弄暈過去罷了。”

劍子駐步,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吾總覺得吾來的好像有些多餘。”

龍宿斜了他一眼:“汝若不想繼續的話就只管呆著吧,反正馬上就會有人過來將你請出去了。”

劍子一冷,連忙跟上去:“怎麼可能,吾隨口亂說的話你也會聽!”

龍宿不理他,兀自行至一間屋子前敲了幾聲門,過了一會兒只見屋裡頭亮起了一點微光,有人聲朦朧的問:“誰啊?”
龍宿貼在門邊低聲應道:“是吾。”

接著門便唰啦一下被拉開了,見楚君儀連外衣都不及披上,穿著內衫一臉驚詫的看著門口:“怎麼會是你!”

“先進去再說。”



劍子其實有些尷尬,想他見楚君儀不過幾次這就跑到人家女子的臥房里來了,實在不成體統,便藉口坐在外間。看著龍宿跟著楚君儀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又有些忍不住靠近了去聽。

只聽裡頭傳來楚君儀的低嘆:“你為何會懷疑他的底細?”

“或許是吾多心,但汝不覺得自從他來之後有些事情太巧合了嗎?為何仙鳳會知道那些事,知道此事的人應該早就隨著舊日的儒門一同消失,怎會又被帶進吾這儒門天下來。”

“雖然話是這樣,但也有可能是別的人……”

“他與那個人實在太像了,令吾不得不在意。”

“紀……”
龍宿對著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這麼多年過去,你依然不喜歡提到他的名字。”

“沒有人會喜歡回想那種不愉快的經歷。楚君儀,吾也是人。”

“那你當時又為何將他留在身邊?”

“……一念之差,不過是想讓自己覺得安慰罷了。”

劍子聽著微微皺眉,此刻卻忽聞門口腳步紛亂,估摸著就是方才他倆逛花園的事情被人發現了,現下里大波的人馬正在搜找他倆。楚君儀聞聲也從裡頭急匆匆的走出來,劍子還未來得及尷尬自己站在門口聽人壁腳的事,已經被她一把往內間推了進去。一走進屋子,見龍宿正端著茶盅喝茶,劍子便就挑了龍宿邊上的位子坐下順了過龍宿手裡的茶盅呷了一大口,又塞還給他。

“汝……”龍宿金眸圓瞪,劍子朝他笑笑指了指外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清岚 2013-01-13 02:25
to 行雨: 好啦,我知道你偏心。不過劍子和龍宿就更不能是既生瑜何生亮了,他倆就應該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



to  黃泉:瞪啊瞪啊瞪出事的事情估計還有點距離呢,怪我太話嘮,整個就不停的在拖慢進度
orz

反正估計你們的十萬夢要實現了……

阿水H20 2013-01-17 20:46
=v=,其实我看文就喜欢这样,虐的心肝越疼约好(= =这人有自虐倾向。。。。),只要结局是和的,无论怎么虐都好呀~(叉腰大笑中!!!)
龙宿卷了先生的道袍来穿,先生说你这样也挺好的(=v=。其实是想说,穿少点更好吧~被先生抽打~)
原来现在还处在先生单恋阶段啊~先生加油啊。
话说两人就趴在那,两两相望真心甜啊~=v=先生一定要追到美人龙呀~

清岚 2013-01-21 00:58
九。


帶頭來的人似乎是想進來搜屋子,楚君儀自然是不肯答應。只聽外頭一時起了爭執,坐在屋裡的兩人,看似漫不經心的依舊在頑笑,背地裡卻都已經是暗器上手,只等著楚君儀攔不住人闖進了的時候,雖不願意但也不得不為之的一戰。
兩方交涉半刻有多,最後楚君儀似乎是惱了,狠狠的喝斥了幾句,總算是才把人都打發走了。

見楚君儀慢慢走進來,兩人也跟著鬆了口氣,又將手上的暗器都收了回去。龍宿笑著說:“看來汝在這儒門天下還是有幾分威儀,不如就借著這個風把儒門天下交給汝,吾回吾的疏樓西風做吾的出世逍遙人,也得個清閒。”

楚君儀搖了搖頭:“風口浪尖,怎麼你倒還來調侃起我了。我不過就是借著尚有些位份還能壓著,他們待我總算得維持一些檯面上的禮數,暫時不敢太過造次擺了。時日一多,恐怕也不是長久之計。”

“恩,吾知道。但照著現在的情形,只怕還是要讓汝多費心一些時日了。”

“那……咱們方才說到哪了……”楚君儀話吐了半句,眼風不著痕跡的帶過一邊坐著的劍子。
龍宿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笑道:“汝且說,并不用去在意那道士。”說罷似乎是故意的又提高些聲音:“反正他在外頭倒也是聽。”

“誒?!”劍子抬起頭,臉僵了僵。
楚君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劍子的臉就更黑了。他朝著龍宿看過去,龍宿看了他一眼便將頭撇過去,清了清嗓子。

“吾記得應無憂曾經同吾說過他是自江南一帶而來,似乎是叫瀟湘書院來的?”

“什麽?!”劍子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龍宿朝他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若是江南一帶,當是三槐城的監管範圍。”

龍宿點了點頭:“恐怕得勞煩汝請人去走一趟。”

“這倒是無妨,只是能如此堂堂正正的走進這儒門天下來的,恐怕身世經歷早也是被人做了手腳。若又說三槐城的話……”楚君儀皺了皺眉:“三槐城在江南一帶已是多年根基頗深,但對儒門天下表面文章向來做的十分漂亮。縱使你有十足的理由懷疑他們,但恐怕是去也并指摘不出他們什麼來。”

“耶,吾并非說是要汝去查三槐城。”
“那?”
“汝附耳來。”

龍宿背過身去說的極小聲,似乎有意避開劍子。劍子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但說到底這也是儒門的內事,他一個外人自然是不可能事無巨細的樣樣插手。只是龍宿向來是奇招百出,他此刻卻擔心起自己到時應變不及無法護他個周全。

只見兩人話罷又轉過來,楚君儀神色嚴肅低著頭似在思考,龍宿朝著她笑笑道:“事到如今汝也不必太多顧慮。這之後的事變數甚多誰也料不准,咱們隨機應變便就是了。”

“好吧,我知曉了。”楚君儀看了看外頭,又道:“方才那麼大的動靜,今晚二位再要走怕是不容易了,不如便在我這裡躲兩日,待風聲過去我想辦法送你們出去。”

“打擾了。”
劍子本來還想推諉一下的,不過見龍宿答應的如此爽快,看來他來的時候便是這樣的打算,便也不多話了。乖乖的起來跟著龍宿和楚君儀走到了另外一間小廂房裡頭,楚君儀又喚了貼身的女官拿了一床被子又搬了一桶熱水來。

“抱歉,還是要委屈兩位湊一湊了”

龍宿笑了一聲才要開口,只聽身後那道士笑嘻嘻的也湊上來說:“教母不用在意,吾同龍宿湊過許多回了,都已經習慣了。”
毫無疑問,接著便招來了龍宿的一記白眼。


房間雖小,裝飾的卻依舊是帶著儒門獨有的氣韻,半點不馬虎。劍子拿著花架上的一個瓶看了一會,回頭卻見龍宿已經開始站在木桶邊上一臉淡然的除衣,差點眼珠脫窗。

龍宿看了看他:“怎麼,汝要先洗?”

“不不!不用,你先來。”

龍宿點點頭,又轉過身去。劍子回過頭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直至聽見嘩啦的一陣水聲,才又轉過來。只見龍宿背著身,露在外頭的肩頭光潔的很,只聽龍宿舒服的嘆了一聲,掬過了一把水澆上去。劍子覺得那倒像是一把火,一下子就從裡頭把自己燒了起來。
真是造孽,劍子暗罵了一聲,又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把,連忙扯開話題分散注意力。

“你為何會懷疑到應無憂?”

“蠢問題,汝方才在外頭不是應該已經聽的一清二楚了么?”

“是與你那日沒有說下去的後來有關嗎?”

龍宿沒有答他,劍子了然。
“好吧,既然是你不願提的事,吾也自然不會再多問了。”

龍宿依舊沒回答,房裡只聽到偶爾從油燈芯子上發出的噼啪響聲。半晌,龍宿問到:“劍子,若是告訴汝,當年吾殺掉了吾最好的朋友,汝可會對吾有所看法?”

劍子蹙眉:“無,龍宿依舊是龍宿。”

“哈,是嗎……”

“你會很在意吾的看法?”

“吾隨口問問而已……”龍宿這麼說著,卻鬆了勁似的閉著眼倚在了木桶邊上。

清岚 2013-01-21 01:01
Quote:
引用第24楼阿水H20于2013-01-17 20:46发表的  :
=v=,其实我看文就喜欢这样,虐的心肝越疼约好(= =这人有自虐倾向。。。。),只要结局是和的,无论怎么虐都好呀~(叉腰大笑中!!!)
龙宿卷了先生的道袍来穿,先生说你这样也挺好的(=v=。其实是想说,穿少点更好吧~被先生抽打~)
原来现在还处在先生单恋阶段啊~先生加油啊。
话说两人就趴在那,两两相望真心甜啊~=v=先生一定要追到美人龙呀~



放心,不管過程是否曲折,樓主保證會是個HE
而且先生也是一定可以抱得美人歸的

其實穿太少也不好呢,因為先生他會控制不住牛鼻血(死開!!!)

行雨 2013-01-22 10:17
湊一起嘛湊一起~~~(不要笑!!
教母不用擔心,這兩人已經湊得很習慣了,就算現在不習慣,開始準備習慣也是好的。
各種湊法啊大家說是不是 wwwwwww (說了不要笑!!

每次劍龍兩人大冒險的時候,雖然眼前的確實是各種困境,可是我真心覺得真正的危險在身邊啊!!
看到龍首那樣毫無戒備地各種誘惑,某人的大腿各種青紫斑斑,鼻血都牛不完,還沒遇到敵人就先自爆了,這樣不好呀很不好~~(搖頭

所以嵐十萬不要大意,先把該辦的事情給辦了(?),再盡情地凌虐敵人吧,我們表示一點都不介意的。

PS. 關於殺了最好的朋友神馬的,龍首,未來你也會很想殺了這個朋友的,不用擔心。(X

枯鱼炖蘑菇 2013-01-22 20:36
蘑菇很想问,龙宿大人,汝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般诱惑剑子。
先是穿剑子的衣服(还是过大的会露出内衫的)然后又坦荡荡地去沐浴(废话,你洗澡不坦荡荡吗?)蘑菇相信最大的危险,必然是身边的那位!
汝看他天人交战,哪一天就饿狼扑食了。
所以,必须……分床睡(剑子:喂,别出馊主意。蘑菇:所谓饿得更惨,吃得更香←谬论)
最重要的龙首幸福大队队长穆仙凤暂退一线,才给了剑子先生可趁之机。
剑子先生,还是多吃点补血的比较实际。
趴着等肉吃。

清岚 2013-03-29 00:12



“師尊。”門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男子的沉思:“楚君儀派出去的人,今天已經動身了。”
“龍宿如今何在?”
“仍然困在儒門天下中,我已吩咐下去讓他們加強了守備,定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男子冷笑了一聲,似十分輕慢,道:“那女人手下的人,成天滿嘴的仁義禮教寫些酸腐文章,想來也是查不出端倪的。不過汝還是去跟上他們,別讓三槐城那邊捅出什麽簍子。”
“是。”
男人望著門外肅立的人影又道:“汝該慶倖,流川飄渺與桐文劍儒皆死的早,如今穆仙鳳又不在他身邊,他正值無人可用之際。要不然論手段功夫,不管碰上哪個,你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門外靜了那麼一會兒,只見那人影躬身道:“師父教誨的是。徒兒愚鈍,此去定不負師尊所望。”
“去吧去吧。”男子揮了揮手,遮掩在帷帽黑紗下的嘴角揚起略顯怪異的笑,似乎是十分滿意於現狀的樣子。


儒門天下中,劍子與龍宿兩人在那間小廂房里呆了數日。與其說是小住,劍子覺得倒不如說是被困在了那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楚君儀與她那兩個來伺候的貼身女官,便連個旁的人都見不著了。

龍宿大抵不願意再穿那身黑衣服,又著楚君儀遣人送衣服來,又非逼著劍子也跟著一起換了。劍子一看,兩件是青色的普通儒生袍子。另外兩件是鐵灰色的布衫,倒像是儒門裡頭那些粗使下人的衣服,不知是作何使用,不禁心裡有些納悶。
龍宿也并不作解釋,成天要不抱著被子橫在床上看些鄉野雜記,要不就拿捧著煙斗坐在窗底下抽煙發呆或是與劍子下幾盤棋消磨時間,看上去竟是十分悠閒。
劍子料他大約是在等什麼機會,自己倒也不妨靜下心陪他一起等。

至一日夜裡儒門眾人都已睡下的時候,只見有兩人推著一車的桶慢慢的朝一側的邊門走去。門口的守備喊道:“幹什麼的?”
前頭拉車的人將車在不遠處放下,深深朝他作了一個揖:“回大人,俺是收恭桶的。”
守備皺了皺眉,掩住鼻子將門一開,自己躲到了數十步之外:“走走,快走。”
拉車的人聞言趕緊將車拉起,又招呼著後頭的人一塊兒連推帶拉的推著一車恭桶晃晃悠悠的朝著門外頭去了。
這兩人沉默著走了好一段路后,只見那個在前頭拉的漢子突然開口道:“這種主意都能被你想出來,吾真是心服口服。”

後門推車的人道:“這麼,辦法自然要想得讓人料不到才好。也是難為楚君儀四處尋了這麼多乾淨的恭桶。”說著又忍不住嗤聲笑出來。

“連吾都沒想到,他們又豈能料到你能委屈自己到這般田地。”

“呵,不過是非常時期用一些非常手段,並不影響吾的華麗氣質。”

“哦,是啊是啊,那這車換你來拉一會兒如何?華麗無雙的儒門頂峰。”

“耶~說到面子問題,吾到底不如到道門先天那般勘的破啊。”

“龍宿,你又在變著法罵吾。”

“哪裡,吾這是在夸汝,是汝多心了。”

兩人七拐八彎的將車推進一處小巷,小巷中停著一輛馬車,龍宿示意劍子將車放下,一同上了馬車,趁著夜色驅車出城。

Ren 2013-03-29 05:23
默默赞叹下两位顶峰能屈能伸好功夫啊ˊ_>ˋ
岚百万加油更新~~我隐约闻到肉香啦!

龙鳞黄泉 2013-03-29 14:01
噗,剑子和龙宿蛮放得开的嘛~~~

推x车也能这么面不改色地互相吐槽~~~

正经点正经点,又不是出来游玩的~~~~~

岚仔加油,争取活动期间平坑

清岚 2013-03-30 23:46
TO 行雨:艾瑪教母已經連洞房都給他們準備好了,就算不做點什麽看看也總是好的嘛,要不然多浪費感情啊
你說是不是啊道長(住口!)
該辦的事情太多了,行雨你說哪個?我不是很清楚呢(天真狀)
至於殺什麽的,到時候還得龍宿有力氣殺才行啊!(快住口!)


TO 枯鱼炖蘑菇:龍宿那麼細心的人怎麼可能那麼鈍感,人家只是現在是調戲來調戲去的戲碼沒玩夠呢
分床睡的話太不實際了,就算我同意老爺也不會同意的,快轉頭看看老爺怨念的眼神!!

肉神馬的 還遠著呢……照我現在這個趨勢……


TO Ren:(驚!)肉香!哪裡來的肉香!!哪裡哪裡!
施主一定是聞錯了


TO 龙鳞黄泉:都是先天了,自然比一般人放的開啦,推x車這種小意思(被御皇捅成篩子)
就算辦事也要放輕鬆嘛,有劍子這種活寶在邊上,怎麼緊張的起來……
順便活動平坑這種不可能的事情還是不要有期望了吧TWT

清岚 2013-03-31 23:20
十一


車裡頭早已是備下了行裝與乾糧,甚至連易容物品也一應俱全。劍子觀之咋舌,心道這楚君儀與龍宿兩人不愧是從一個學堂里混出來的,安排起事來的細緻程度也竟是一般樣子。倆人借著車中備著的物品一番折騰之後,待進入三槐城所在的永昌州時已經又是另一樣貌了。龍宿用髪帶將一頭染黑的長發綰了一個髻,身上穿的雖也是質地不錯的綾羅但配色甚是俗氣。他借了車外的光看了看銅鏡里的人,活脫脫就是個土財主家的二世祖,想了想又松領口的兩顆扣這才拿了一把摺扇走出外頭去與劍子同座。劍子哪裡見他有過這樣的打扮,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只把那人皮面具上的皺紋扭曲的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龍宿自然知道他在笑什麽,并不想搭理他。
劍子撫了撫同他頭髮一般顏色的假鬍子:“老朽看大少爺您的模樣當真是風流倜儻,就這衣服的顏色,別說是城裡的大姑娘,怕是蜜蜂蛾子都能多招過來幾隻。”

無良老道!
龍宿橫了他一眼,用扇子打了打他的頭:“好好拉車吧吾的老管家,難得出來遊玩嬉耍,伺候好了少爺吾可重重有賞呢。”
“是是是,少爺不說老奴也自當是盡心盡力……”劍子朝他回眸一笑,龍宿一時也管不得什麽禮數直就笑跌在他背上
劍子撓撓頭,輕聲道:“罷了罷了,咱們也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吾有些好奇,三槐城按理說是直屬儒門天下管轄,不過是查一個人倒也要這樣興師動眾。”
龍宿笑道:“你也知儒門天下中的關係盤根錯節,並不如看上去那般。三槐城原本確實是歸了儒門天下不錯,但如今三槐城的主事與琅寰那繼任的師父可是同一個書院的師兄弟,私交甚密。當年他師父死在學海無涯中,學海上下都傳言是吾動手殺的人,三槐城那位心中怎會不恨吾。只不過這許多年他一直都奈何不了吾的,吾也犯不著跟他耗那個心力,表面文章尚做的過去也就罷了。既然今日此事應是與琅寰有關,就難保不是他們想串在一氣再來對付吾。”

“竟也有這等事,難怪你要來這三槐城。”劍子皺眉,他雖經常被龍宿指罵是腹黑道人,但為人卻是相當磊落,對龍宿口中儒門那些見不得光的爾虞我詐反感的很。
龍宿不甚在意的瞥了他一眼,又道:“他那便宜師父自然也不是什麽善類,琅寰入他門下之後倒讓他對儒尊之位有了窺伺貪欲,以匡扶正宗為由頭私底下交結了不少黨羽,到頭來謀的不過是自己的前程。”龍宿眯了瞇眼,又道:“只可惜琅寰也不是隻省油的燈,豈能容他來占了這等大好事。”
劍子一愣:“聽你的意思,好像是琅寰殺了他師父,然後又順水推舟嫁禍給了你?”
龍宿點頭道:“當年他串通了學海無涯中的人確實讓吾一時陷於絕境。逼死了吾他便可借力再回到儒尊身邊名正言順的繼續做他的儒門少主,這一石二鳥的棋差一步就讓他成功了。”
劍子看著他,人皮面具之下的那對眼睛一閃而逝的是帶了某種怨毒的感情。劍子認識他百餘年以來,記憶里從不曾見過他對什麽人事物外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既然是差一點,那為何你怎會又留他苟活到今日?”

“汝是在責問吾為何要手下留情,惹來今日禍端?”

“不,吾只是覺得這不是你的一貫行事風格。”

龍宿嘆了一聲:“汝以為吾不想殺他?只不過是儒尊囑咐吾無論如何都要留他一條性命,師命難違啊。”

“看來儒尊對他到底還是有一份情在的。”

“說到底他是儒尊收的第一個徒弟,養育數十年,儒尊怎會真正對他做到恩斷義絕。”

“哈,說的也是。”劍子說罷想了想,貌似打趣道:“不過小氣如你龍宿,心中對此恐怕總歸有些意難平吧。”

“怎麼可能!”龍宿聞言打開扇子大笑起來,笑畢以摺扇遮半面淡淡說道:“吾并不在意。”

劍子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兩人又驅著車走了一程,路過江南儒林的三槐城,又走到集市。集市上人聲嘈雜,劍子才又開口問:“你也看到了,像方才那樣的守備,你想要怎麼混進去?”
龍宿一邊搖著扇子裝出一副遊手好閒公子哥的模樣,一邊回到:“以汝吾二人,想進去倒不難,只是怕到時候難免要動起干戈,汝吾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劍子點頭:“若你我被人認出,單憑楚君儀派來的人,只怕是要落空。”
龍宿不吭聲,伸手取了車下走過的賣花女籃中的兩朵花,又扔了兩個銅板給她,隨手將那花托在扇面把玩:“汝毋用擔心,吾早都已料下了。”

清岚 2013-04-10 21:54
十二


兩人撿了一家算得上是不錯的客棧安頓了,隨後又回到長街上。龍宿在前頭走,劍子也不問他要去哪兒,只這麼跟著。直見到了一處錢莊門口,龍宿微微駐步抬頭看了看招牌,搖著扇子到邊上的一處茶攤上挑了個位置坐下。
劍子問小二要了一壺茶,與自己同龍宿各斟了一杯,龍宿看了看湯色一皺眉只將杯子取過來握在手中並不打算就飲。龍宿素來講究,劍子早料定他未必喝這樣粗陋的東西,便只管自己牛飲一通。
一路上水囊里的水都儘著龍宿喝,劍子幾乎滴水未進,此刻實在是渴壞了。
他喝過三杯,才抹了抹嘴開口道:“是你要來這裡坐著的,坐下了卻又看不上人家的茶,可真是怪。”
龍宿笑嗔他道:“拐彎抹角。”他底下頭看著茶湯,極輕聲說:“吾曾一早過吩咐楚君儀只交代人辦事卻不要撥給銀兩,一路上用度不論多少都儘管拿著楚君儀的玉牌上錢莊去支。”
“這樣你只須在這裡守株待兔,等那玉牌自動出現。”劍子低聲道:“他不認得你,你卻能按圖索驥找到他。行事隱秘,就算情況有突然的變化,你再易容混入這城裡倒隨時方便脫身。不過嘛,就是稍稍破費了點……”
一席話本是分析的一本正經,而偏又在末了加上了一句。龍宿聞言損到:“汝真是不論何時都不忘替吾算賬。”
“誒呀,吾是想時刻替你節約幾文錢,免得以後過來打白條的時候你推脫沒錢借吾。”
龍宿忍不住笑了出來:“汝倒真是深謀遠略。”
“好說好說,不過你跟上了他之後又有何打算?”
“自然騎驢看賬本,一步一打算。”
劍子翻了個白眼,這話聽來豈不就是根本是沒打算。


他倆在茶攤連續坐了兩日,直至第二日日頭西曬的時候才見一打扮得體的年輕人,只見他在門口站定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從腰間取下玉牌提在手上走進錢莊裡去,約莫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又走了出來往別處去了。龍宿也不支聲,只往茶桌上丟了一小塊碎銀起身就要走。劍子見狀尚來不及可惜,就被龍宿提著衣服一把從凳子上提溜起來,不得已前後腳的跟了過去。
兩人離了那人一段距離慢悠悠的走,模樣看起來好似一對乘著好天氣出來遊玩的主僕,如此一來似乎就算是緩步入了那煙花柳巷看起來也無半點過分之處。
那人自一間頗為貴氣的門面里走進去,龍宿抬頭一看,金字的大招牌上書瓊枝玉樓,說白了去也就是青樓教坊之流。
劍子咋舌:“敢情你儒門的人都是在這種地方辦事的?倒挺有特色的。”
龍宿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皺了皺眉低聲道:“就汝廢話多,且跟進去瞧瞧。”
劍子剛想攔住他說不行不行,就你那個風流模樣進去了那還能出得來?那裡頭的男人女人都跟餓狼似的,還不把你生吞活剝了去,就算你不在意劍子作為你的知心好友豈能看著你往火坑里跳。
他還琢磨著,只聽一聲:“倒是走啊,還愣著作甚麼?”
抬眼便看見前面那張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且平淡無奇的臉,心裡頓時無比感謝起楚君儀準備的人皮面具實在甚妙,遂而喜笑顏開。
“是,少爺,小的來了。”
龍宿不知道他在打的什麽主意,只是從來見慣了他神神叨叨的樣子便也不想去理,回過身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其實這瓊枝玉樓也算的上是城裡頭一等一的銷金處,只是看在龍宿眼裡也只是不過爾爾罷了。他朝著四面掃了一眼,見那錦衣男子坐在一邊喝著茶,似在有意等他,便也隨手點了堂里兩個模樣打扮都清雅宜人的女子也撿了個離的不遠處的桌邊坐下。他改了自己的口音,說話聲卻避不過仍帶著些軟噥很是好聽,而一雙眼睛燦若星子,雖這易容的皮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卻只憑這妙目眼光流轉也是盡顯風流。那些女子喜歡他喜歡的緊,一時間與他相談甚歡,只見龍宿與她們喝過幾盅酒后,又聊了宮調音律,眾女調笑著言不信他會撫琴奏樂,定纏著要他奏上一曲。龍宿笑道:“這又有何難,只是我出門在外並未帶著琴,可否借姑娘們的一用?”
其中一喚綠蘿的女子笑著說:“公子既然願意賞臉,便用奴家的試試罷。”
龍宿也笑:“那便用你的。”順手用扇子指了指樓上:“去樓上雅間?”
那女子臉色微紅,越顯得嬌俏可人:“全憑公子喜歡。”
龍宿側過頭看了看一直站在他後頭的劍子,隔著人皮面具都能感覺到下頭的那張臉臭的快要繃不住了,不由的心裡好笑。他勾了勾手,劍子此刻卻脾氣莫名大的很,東張西望當自己看不見。龍宿沒辦法只得站起來走到他跟前貼在他耳朵邊上說了幾句,劍子聽罷鄒眉看著他,似有滿腹顧慮,此刻卻也不方便發表什麼意見,只得喏了一聲弓著背跟著龍宿後頭上了樓。

這樓上的雅間每一間都略有些不同,大致與裡頭住的姑娘名諱喜好有關係。龍宿被那綠蘿牽著往裡頭走,一路走馬觀花似的看著風景,卻是在尋那個錦衣男子的蹤影。方才他在樓下坐著時便見那男子跟著鴇母上了樓,自然不能是來尋歡作樂的,那便有什麼機竅在其中。

他正低頭思索,忽然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清岚 2013-05-19 23:32
十三


“小公子,可是頭一次到這裡來玩耍?”
來人一手正摟著個紅衣女子,身後還跟著幾位打扮妖艷的姑娘,帶著一臉戲謔看著龍宿。
這種事在這青樓妓館里倒也是多見,他身邊的女子皆吃吃笑起來,那紅衣姑娘嬌聲道:“大人真是貪心,有了姐妹幾個仍嫌不夠,還想嘗個新鮮的。”
男子見龍宿不言語又以扇柄輕佻的挑了挑龍宿的下巴:“一個人玩有什麼意思,不如來爺這裡一起喝一盅,才叫別有一番風味。”
“我聽你在這放屁。”龍宿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臉上不怒反笑,言到:“狗娘養的雜碎。”
“汝!”男子橫眉倒豎:“爺好心請汝喝酒,汝這潑皮小兒竟敢辱罵吾!”

劍子在身後看著兩人這一來一去,心裡不由默默感歎,這儒門天下的六藝恐怕以後還得加上這戲字才行。兩人這一出演的若不是他早有所知,恐怕十有八九也是要當真了。不過能聽到這文縐縐的龍宿忽然罵起這市井粗口,活這麼久倒也是頭一回,算是開眼了。

龍宿瞇著眼看著他:“罵你怎麼了,小爺我就是打了你又如何。”

此刻周圍已聚了好些看熱鬧的,錦衣男子見狀更是難以忍耐,不及言語已經是一招朝著龍宿的面門襲去。龍宿一手背與身後一手執扇化招,末了竟還在架住他招式之后將摺扇唰啦一聲瀟灑抖開,看來甚是諷刺。男子氣極,又是幾招襲去,兩人打的越發沒了顧忌。

眾人見此丕變一時嚇的花容失色,又是尖叫又是四處躲竄,唯留了劍子還在廊上裝模作樣的拉架:“別打啦!啊呀,住手啊別打啦!”

“小子放肆,汝可知得罪儒門之人是何下場!”

“哦?得罪了你是何下場我倒真是不知道,不如試上一試?”龍宿臉上帶笑下手卻絲毫不馬虎。

“無知小子汝可別後悔!”男子一邊架住龍宿的攻勢,一邊轉頭又朝著門口的一幹人吼道:“都還在這裡看著作甚麼?還不快去找人將他抓起來!”

眾人這才慌忙散去,轉身卻已聽看門童子喊道:“都不用去請了,大人來了。”

一陣紛亂腳步之後,幾個官家打扮武生上前將龍宿拉住,龍宿見狀略作反抗之後便被雙手反剪押至一邊。

“吾來的慢了些,讓夏大人受驚。”

“陌大人哪裡的話,大人來的正是時候。”

來者正是三槐城的副掌事陌上塵。龍宿垂目微哂,想這老狐狸當年見瑯寰事敗,轉風使舵夾起尾巴稱病躲在三槐城里,已是許多年不聞其人。如今看他這神清氣爽四處打點的樣貌,顯然便是聞風起舞。
龍宿心中冷哼一聲,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哎,本是好意想邀這位小友小酌幾杯,未曾想他幾句不合就對吾出手。吾不願傷人處處忍讓,誰知他根本不識好心,幸而大人相救不然行遠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龍宿聞言放聲笑了起來,陌上塵見狀問他:“汝還有什麽要辯解的?”

龍宿道:“辯解?他說的與我方才所經歷仿佛都不是同一件事,這讓我從何辯起?還不如不辯了罷。”

“汝!”夏行遠瞥了龍宿一眼,道:“原來看他年紀小想饒他一次,他卻不但不知悔改還在此胡說八道。先下去找個地方關起來隨後再審,免得留在此處再造次。”
陌上塵點了點頭,只聽夏行遠又道:“還有這老奴才,蛇鼠一窩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同帶走。”
“大人想的周到,來人,把人押回去。”陌上塵轉身向夏行遠一揖:“既然是玉樓的客人壞了言大人的興致,吾理因來替大人賠不是。”說罷又笑著輕聲道:“吾已吩咐府中備下絲竹管樂和一桌好酒菜,看言大人是否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陌大人這麼說了,吾再推辭豈不是顯得小氣,請。”

清岚 2013-07-14 03:11
楼上叫好久没更新的两位……看我最近忙成狗的状态,照顾下我再拖延一下吧TAT

清岚 2015-09-07 19:18
終於有空將前面全部改完能把這文重新放出來填了= =

抬頭一看竟然事隔兩年之久……真是時光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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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是夜,只聽得三槐城的主花園內絲竹陣陣,熱鬧非凡,今日主事在前院大肆宴客,城中的人去了大半,後院中的守衛自然也大多去喝酒躲懶了,留了這麼三三兩兩的隨處轉悠。
只在那些守衛一晃神的功夫,自墻根處閃過兩道黑影躥上了內閣樓房的屋頂,快的讓人以為不過是看錯了眼。
龍宿在陌上塵的書齋裡頭四處翻看,劍子眼見自己并幫不上什麼,便輕輕的挨到門邊替他把風。他借著門縫偷偷的往外頭瞧了瞧熱鬧,又看了看眉間微蹙的龍宿,那人皮面具在夜裡顯得有些詭異,但細看似乎又並未有什麼不妥。他想在這儒門中的人,誰沒有這樣幾副人皮面孔,哭的笑的真情假意,時間一久恐怕連自己也辨不出真假。

劍子心想,這可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生長於這其中的龍宿,聰明絕頂,詭計多端,性子更是讓人難以琢磨,甚至劍子至今都無法確定他之立場,是不是真的能歸位與中原正道。
可是這一切並未讓劍子覺得怕。
只要是別再鬧出劍中真相破那樣的事來,就算他再耍些什麼小花樣,劍子也都權當是在調劑生活。
對上龍宿,他之無私與原則大多都成了一紙空文,想來是中毒頗深。

“汝直愣愣的看著吾發笑作甚么?”
月光映得龍宿的眼瞳微亮,劍子說不上來那應該是叫作什麼感覺,如同是琉璃球一般似有光華顏色在其中流轉。顛倒了他的神智,讓他有一種想要將深埋的一切情思和盤托出的衝動。
“吾……龍宿你……”

“汝……等等有人來了!”
“走!”
兩人一躍而起又回到房頂上,龍宿動手虛掩住方才搬開的瓦片,只留了一道小縫。劍子在一旁心裡如同擂鼓,只嘆這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也不知道是該說壞了自己的好事還是救了自己一命。
“果然是他。”
他順往那瓦片的縫朝屋裡看去,頓時也沒了心思去想那些風花雪月。

陌上塵引著應無憂一路沿著長廊走入書齋,臉色十分凝肅。身後的紅髮男子一直都讓他感覺並不簡單,比起他背後那個性格殘虐的疏樓瑯寰,沉默陰鬱的應無憂始終讓陌上塵心中略有顧慮,深怕自己一個言辭閃失就會惹來那一頭的殺身之禍。

畢竟但凡是見過這師徒二人以蠱毒殺人的場面,都會終身難忘。

“應大人,請。”陌上塵頭并沒有喚下人來書齋伺候,而是親手沏了茶奉與應無憂。應無憂點點頭,接過茶喝了一口並不言語,直把陌上塵額頭上逼出了一絲細汗。

“外頭,怎麼樣了。”
“回稟大人,一切妥當。那女人派來的人一如尊上所言,是個昏庸懦弱之輩。自從吾帶他去過玉樓,他對婉玉姑娘十分迷戀,幾乎每日都要過去,故吾想來此人並不會有太大影響。”
應無憂聞言點頭:“讓婉玉盯的緊些。你也知道如今雖然疏樓龍宿已成眾矢之的,畏罪出逃。儒門天下中他的爪牙依然是不少,此時更不能漏出什麼不好的風聲來。想來,你也該是知道師尊的脾氣不好。”
陌上塵聞言微微一凜:“屬下省得。屬下多嘴問一句,那疏樓龍宿如今究竟是何狀況?”
頓了半晌,只見應無憂只低頭喝茶並不回答,陌上塵忙又道:“不過中了尊上的毒,縱使他再有那三頭六臂的能耐,想來也是難以逃出生天。”
“嗯……”
“此人自幼便心機深重。若非是他在其中攪局,尊上又何須受這些年的苦,儒尊的位置理該是傳與正宗。哎……可歎。”
應無憂心中冷哼一聲,當年龍宿繼位開始針對當年匡扶正宗一事的參與者與長老院的時候,這老東西將三槐城幾位支持過瑯寰的舊派賣給儒門天下,隨後自己便躲的不見人影。今日倒想起來說這些話了。
便冷言道:“過去的事,便不要提了。”
“是,是。從今往後,以屬下看來與尊上已是前路坦蕩,登上儒尊寶座指日可待了。若是尊上登位,那應大人您即為尊上之徒便順理成章的是繼任儒尊,實在是……”
“吾不稀罕這個。”
“啊?”
“疏樓龍宿殺我父親,又三不罷四不休的追殺我與母親,害我年紀小小便家破人亡。這筆賬,我必須當面與他算清楚。”
“這……”
只這時,忽聞屋頂上瓦片一聲輕響。
“誰在外面!”
陌上塵話音甫落,只見應無憂已經飛身追了出去。

屋頂上早就沒有了人,堪堪能見兩道人影如同流星一般消失在莽莽夜色之中。屋頂的瓦片顯然是被人掀動過,尚來不及歸於原位。
應無憂冷眼看了遠處一會兒,又將瓦片不著痕跡的擱好,遂而回了書齋。

“大人,這……”
“無妨,不過是只過路的野貓罷了。”

清岚 2015-09-12 21:00
十五



兩人一路疾奔回客棧,劍子在窗口站了一會兒眼見並沒有人追過來,適才稍寬心的將門窗闔緊。轉身只見龍宿一臉陰沉的扶著桌沿站著,人皮面具已是被他撕爛了攥在手裡,臉上的皮肉微微泛著紅,也不知這面具是用了多大的力氣這麼胡亂扯下來的。
“龍……”
“不是吾。”
劍子被他這一句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問:“什麼?”
“吾沒有下令追殺過他們。”
言語間是極不常見的急促,令劍子不禁皺起眉。
“嗯?”
“呵,連汝也不信吾了。”
“這實在是!這又從何說起?”
劍子看著他越發陰沉的臉,忍不住抓著他的肩膀將他轉過來對著自己。
“龍宿,你這究竟是怎麼了?”聯想起方才在屋頂上龍宿一失手弄響了瓦片,以他對龍宿數百寒暑的認知,龍宿的心境哪裡是會輕易能被他人的三言兩語所動搖左右的。今夜龍宿竟因為一句話而會如此浮躁,讓他覺得十萬分的不正常。
“就算當年之事真的是有所誤會,如今也已是過去這麼多年,無論如何應無憂選擇與你對立也已成定局。你……”
“劍子汝不明白。”劍子話音未完又被龍宿急急打斷:“天下人如何談論吾,吾皆可不在意。唯獨這件事,吾不能就認……”
“真是個笑話,就算吾再怎樣不擇手段,也沒有任何理由要對他之遺孤動手。”
“龍宿!”
龍宿似未聞,兀自低著頭沉思,忽而臉色猙獰:“定又是他!疏樓瑯寰,果然只要汝在一日都不會讓吾好過!”
說罷甩開劍子的手便要往外走,劍子連忙拖住他:“這麼遲了你要去哪裡?”
“吾去找應無憂那小子,他不能認賊為師。”
“龍宿!你冷靜點!”劍子驚了一跳,更是緊緊的捉住龍宿的手臂,卻不知龍宿是哪來了脾氣,竟回身對他動起手來。劍子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無奈也只得運功招架,卻是越斗越狠。劍子一邊對付心裡頭忖道他兩人照這個架勢打下去卻不是個事,便不是放跑龍宿讓他去胡作非為一番就只能是自己吃點虧。
想他劍子仙跡也不知是倒了什麼八輩子的霉,隔三差五的總要攤上點類似這種被好友贈上幾掌的事兒。
如此想著,與手上卻已是毫不含糊的撤了回來,無意外的龍宿打過來的那一招便實實足足的拍在了他的胸口。這一掌雖談不上重,也已是足夠讓他嘔出了一口鮮血來。
龍宿霎時也是愣住了,連忙扶住他:“劍子,汝瘋了?!”
劍子搖搖頭,隨手一擦嘴邊血漬言道:“吾竟不知到底是吾瘋了還是你瘋了。”說罷也不顧龍宿素來喜愛乾淨,就這麼用沾滿了血跡的手抓住了龍宿的袖子。
“吾以為你疏樓龍宿如此惜命,從不會魯莽行事,就連當年……”劍子吸了一口氣:“當年那樣的情況下,你都能想辦法從吾和佛劍的手底下溜個不見,龍宿!”
劍子這是真的生氣了。說是生氣,卻還藏著別的什麼東西,無法阻擋的朝他滔天滾滾壓來,幾乎是要沖出了喉嚨。
“會讓你如此失去理智,他到底……是誰!”

劍子感覺龍宿的身軀在他的手底下輕輕的打了個顫,片刻聲音緩緩響起。
“他是吾殺的第一個人。”
劍子聽著便後悔了,悔自己不該因一時無法壓抑心緒而對龍宿如此出言不遜揭他傷疤。這個話題但凡是尚留了人心在的,對此恐怕都不會是什麼美妙回憶。劍子尚記得他當年古塵劍出鞘,頭一番飲血,雖是實打實的十惡不赦之輩,那畫面卻也在他腦中一連數日盤桓不去,足夠讓他記住一輩子。
“吾當年太年輕,一時求勝心切,根本未分心留意他之動作……”

那是劍子從不曾見過的龍宿,仿佛是一夕之間變回到了百年前夜裡的那個半大的少年。驚怕,無助,如同一支將要飄零散落在狂風暴雨里的花,瑟瑟的發抖。
“吾真不是故意的……吾是想收招的,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龍宿望著自己袖口上那斑斑的血跡,那紅刺傷了他的眼睛。
“前一日尚可是與吾以詩詞歌賦相對的好友,後一日吾便失手將他這樣殺死了。劍子……汝能明白嗎?”
“你別這樣,這些都過去了。”劍子抬起雙手扶著龍宿,龍宿那一對琥珀色的鳳眼就這樣定定的看著他,無措的樣子簡直如同一根尖銳的針狠狠的直插進了他心裡去,使他開始無比的怨恨口不擇言的自己。
“汝說錯了,這些從不曾過去。吾午夜夢回尚能夢到自己滿手鮮血,他來與吾索命,問吾為何出手傷他性命……”
“龍宿!別說了!”
“劍子,汝可見吾的滿手鮮血呵。”龍宿虛虛的朝著劍子攤開手掌,掌中除卻一片瑩白一無所有:“吾這一路殺人無數,從來無所掛礙,但唯獨此人吾……”
再看不下去,劍子伸手將他納入懷中:“夠了龍宿,真的別再說了。”
劍子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是有十萬分的不妥,甚至可能激怒正處在情緒激動中的龍宿,可此刻他已經撒不開手去了。
耳畔只聽見交錯的吐息聲,極力壓抑著什麼般的微顫著。兩人的身軀頭一次這樣毫無間隙的緊相貼著,龍宿在他懷裡一言不發的沉默。這讓劍子心裡沒底的很,亦不敢回過頭去看他此刻的臉,只得用如同要揉進自己的骨血里般的力道死死的抱住他。
所幸感覺到龍宿繃得如同一根弦一般的僵硬身體在他懷裡漸漸的放軟下來,使他自心底裡頭冒出那一點點的欣喜與期待,但龍宿終也沒有如他所願那樣回抱住他。
須臾之後,懷中驟冷。

“劍子,吾乏了,汝也去歇息了罷。”

剑疏影 2015-09-22 13:45
一口气看了十五章,感觉棒棒哒,
可是停在这里又心里痒痒的,剑毛真是苦恋龙美人啊,咻咻快些给些回应吧,要不剑子先生要很受伤了  

清岚 2015-10-01 21:26
十六


這一晚,龍宿未曾在與他說過半句話。劍子依舊睡在龍宿的外側,卻是自覺地隔開了這幾日來最遠的距離。興許是方才那一抱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氣,現下里是怎麼也沒臉面靠過去了。劍子手枕著頭,望著龍宿的背影,一起一伏綿長而均勻的呼吸,倒像是已經睡過去了,自己腦袋裡卻還是稀里糊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這麼呆愣了一會兒,只聽內側有人聲朦朧響起,輕的很,一不注意便溜走了。
“劍子,汝說,情愛究竟是什麼呢?”
一時心裡似乎有萬種答案,千回百轉的繞到了他的嘴邊。他恨不得竹筒倒豆般的對著龍宿一氣兒全都說出來,可是又確實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位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劍子大仙,此刻連一句話兒也答不上來。
他替龍宿拉了拉被角,道:“夜深了,睡吧。”

待第二天龍宿起身的時候,似又恢復了平常的態度。而昨夜的一切,就好像是哪一件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劍子見他這般,便也心照不宣的閉口一字不提。

“那日他應當是已經察覺到吾兩人。”龍宿抽完一桿煙,往桌邊敲了敲,甚是自然的朝著劍子遞了過去。這幾日裡仗著自己手腳不靈活,他的起居生活全數賴到了劍子的頭上,不順意時還有諸般要求,這樣那樣的,惹得劍子哇哇亂叫。然而雖然嘴上這麼計較著,卻還是認命的一一照辦了,各中趣味,也只有劍子自己明白。
劍子填完一桿煙又遞還給他:“必然,恐怕也已經懷疑到咱們的身份。”
龍宿點點頭:“儒門天下有他們的暗樁,吾並未指望能瞞上多久。”
“但懷疑終究只是懷疑,頂多只能猜到你龍宿如今興許潛在這永昌州內罷了。”
“汝說,換做汝,而今的情況會怎樣應對?”
劍子毫無猶豫:“先發制人,挨家挨戶搜。近來進城的陌生人面孔,一個也不放過。”
“可是看這幾日的態勢,他到好像沒事人一般,依舊是天下太平。”
劍子思索了片刻,道:“有幾種可能性。其一,你在暗他們在明,他們怕自己打草驚蛇。不如等你忍不住自己找上他們,來個甕中捉鱉。其二,他想親手與你了斷,並不想給他人介入的機會,所以故意向其他人隱瞞你之行蹤,。”
“其三么,他與三槐城,甚至可能與他之師尊之間已是心有芥蒂,以吾猜測亦可能在懷疑當年之事的來龍去脈,想親自來會一會吾。”
“龍宿,你這念頭是不是有些過於樂觀了?”劍子看著他,警告意味頗重。
“哎,吾只是分析事情的另一種可能性罷了。”
龍宿直起身,偏過頭看著劍子那兩道白而雜的眉又聚到了一起。
“無論如何,吾不是會同意你去冒險的。”
“呵,汝最近說來說去總這一句話。”
龍宿笑了一聲站起來,繞到他面前,半是打趣的說到:“想從前吾與汝說這同樣一句話的時候,講上千萬遍汝也不過是聽成了個耳旁吹風。如今合該輪到汝自己來體悟體悟,當真是風水輪流轉。怎樣,這滋味如何啊劍子大仙?”
劍子有些尷尬的張了張嘴:“這麼……自然是敬謝不敏。倒是龍宿,天下之事成於大度君子。常言道宰相肚裡好撐船,想來堂堂儒門龍首,比起宰相必然有過之而無不及,自然不會為此等雞毛蒜皮與小人計較。”
龍宿聞言忍不住搖頭:“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不過汝劍子仙跡這張臉皮,當是這天下最難穿之物。”
劍子無所謂的撓了撓耳後,龍宿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實在忍不住搖搖頭笑了出來。
倒是劍子收起嘻皮笑臉,鮮少有的用十分認真的神情望著他,待他笑罷,才又與他道:“此事你也不急於動作,再相看幾日罷。”
只是語氣倒不如方才那樣絕對,已是緩和了許多。
龍宿點頭:“自然,且等著看吧。”


另一處正在驛站住著的夏行遠,自幾日來他與龍宿暗中傳信聯繫看來,交託他的事已是辦的差不多了,便開始準備整頓行裝回儒門天下。
可這一日里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聽隨行的小僕進來稟過之後,夏行遠想了想,還是支人去將來者迎了進來。

“應大人。”夏行遠依舊擺出那副浮誇的儒門公子面孔,朝著紅髮男子拱手行禮:“這真是他鄉遇故知啊。”
應無憂回了個禮,經他在陌上塵之處粗略的了解,有見夏行遠今日形狀,心裡頭一時半會兒倒也計較不出此人真假。
“應大人怎麼會來此處?唉,早知大人在此便不如和大人做個伴,左右吾在這裡日日也是無聊。”
應無憂點點頭:“夏大人此一行查的可有結果了?”
夏行遠聞言一驚,不由的心裡發寒。他來此處的目的並未告知太多人,果然這儒門天下之中有內奸。幸而楚君儀早也將目前的情形秘密的知會與他,不然今日恐怕真要著了此人的道。
“哪裡能有什麼。”夏行遠搖了搖頭:“汝也知自那件事來,三槐城向來安分守己,從就未出過江南這一畝三分地,吾看是楚大人想太多了才是。哈,女子嘛,心眼總是比別人多一些啊。”
他說罷皺眉:“應大人身上熏的是什麼香,味道倒是十分特殊。”
應無憂笑了笑,道:“哪有什麼特殊,不過是家裡僕婦倒騰的一味新玩意兒,若是喜歡改日也給大人送一些去。”
夏行遠聞言一邊嘴上推諉客套,卻已是悄悄運功抵抗,心中只恐怕這味道并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雖說如此,半刻之後眼神卻漸漸渙散。

應無憂見藥已起效,便也不再演戲,站起身來看著他問到:“楚君儀派你來此處,是如何交代你的?”
夏行遠木然道:“交代吾來接應龍首,與龍首行方便。”
“那龍首又是為何而來?”
“龍首懷疑應無憂與三槐城勾結謀反,要親自一查。”
“龍首如今何在。”
發問至此,夏行遠卻不如方才答的如此順暢,眉頭緊皺似乎十分掙扎:“吾……不知……”
應無憂眼神一黯,又問了一遍:“龍首如今何在。”
“……不知……”
“說,龍首在哪裡!”
只見夏行遠臉色漲的通紅,憋了滿頭的汗,終抵不過藥力:“錢莊…茶攤……有暗號……”
說罷哇的噴出一口鮮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竟是急怒攻心氣血逆行一下子斃命了。

應無憂見狀一愣,苦笑道:“我倒真沒想過要殺你,不過……”
他抽出佩劍:“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便讓你再為你主上做最後一件事吧。”

清岚 2015-10-01 21:28
to 剑疏影: 謝謝喜歡!回應什麼的……估計這個戲裡面會比較慢吧=L=  劍子千錘百煉,死纏爛打,生命力很頑強的不會這麼容易放棄~~~

清岚 2015-10-07 21:01
十七

過了正午,熱鬧的街市漸漸的也安靜下來,隱約能聽得不遠處茶樓裡頭賣唱的女兒清聲彈唱,隔著窗子透了過來。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龍宿聽了一會兒,起身將窗子打開,臨窗坐著。
“腸深解不得,無夕不思量,無夕不思量……”
他素來是不愛聽這些,如今也不知怎麼了。
才子佳人的戲碼在他看來都不過是閒來無事間生出來的綺思,即是閒來無事,那隨意挑一個入得了眼的,遊戲他個如花美眷良辰美景便可。至於說情啊愛啊,這些東西都太過飄渺,做不得真格。
他忽然想抽煙,四周尋了一圈,卻發現煙管又不知被劍子藏去了哪裡。這道士最近總道他抽煙抽的太多了些,成天跟個老煙鬼似的。他倒也不忌諱,只道這麼多年的習慣,煙鬼就煙鬼吧。劍子卻不理他這些,強制性的將他的煙管收走了,末了還買了一包粽子糖給他,美其名曰給他戒煙癮,在他看來倒像是哄騙小孩兒的把戲。
龍宿從紙包裡頭取了一粒塞在嘴裡,閉著眼咂摸,松子仁玫瑰露,也不知道是想要咂摸出個什麼味道來  。
半晌卻只聽見幽幽的一聲歎:“誒……劍子呀……”

也不知是這不是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的道理,適才這一歎,片刻只見劍子低著頭悄無聲息的推門而入,倒把龍宿唬了一跳。
“誒呀,劍子!”
劍子面色凝重,龍宿還聞到他身周有淡淡的血氣,不由得神色一黯。
“是出什麼事了。”
劍子看著他半晌,似乎是在琢磨怎麼開口,終確只是深深的歎了口氣,伸手將一個用藍布裹著的盒子放在桌上:“哎……你自己看吧。”
龍宿將盒子打開看了一眼立刻就合上了:“這……哪裡來的?”
“你於夏行遠通信的那個茶攤。”
“可有留下別的什麼信息?”
“並沒有。”
劍子低著頭坐回椅子上。
到底還是出人命了。
與夏行遠不過是幾面之緣,但劍子覺得多少總有些惋惜。
龍宿看了看他道:“這不關汝的事,只是吾倒有些對不住楚君儀了。”
劍子應了一聲,道:“如今看來,多半是來者不善,你當初那個猜測可見倒是錯了。”
“這麼……”龍宿不置可否,只道:“他既然敢大膽送吾人頭,想來是留了後手。怕是接下來不論是善於不善,吾都已無法避之,只得出去一會了。”

不出龍宿所料,只隔了幾日,劍子又與茶攤上取回一封信箋。龍宿看完一遍,將信擱下坐著又順手端起了煙斗,劍子也沒有再去嘮叨他抽煙的事。他看了看桌上放著的簪子,那簪子自然是眼熟的很,仙鳳的妝屜雖然豐富,但總喜歡在頭上戴著這一根。
劍子料定龍宿一定會去赴這一趟約,而與他,他自然也是想去將仙鳳救出來,只是一想到要將龍宿置於危險境地中,他心中實在糾結的很,不願意的很。
龍宿抬頭的吐出一口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吾陪你去。”
龍宿看了看他:“他寫了要吾一個人前去,必然不會容許汝的出現。”
“吾自然會做到不讓他察覺到。”
“劍子。”龍宿起身站的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劍子:“事關鳳兒安危,汝應當知曉吾不會讓此事出半點差池。”
劍子挑釁似的也跟著從椅子上站起來:“龍宿,你在質疑劍子的能力?”
“汝!”
兩人相間不過一尺的距離,劍子微微垂著頭,龍宿覺得兩人的呼吸都好似要黏到了一起去,尷尬非常。劍子卻依舊毫無避讓之意,,那對幽深墨瞳就這麼十分坦然的盯著他的臉。
“管不了汝了!不要給吾添麻煩便好。”
龍宿終是敗下陣來,側過身十分氣惱的樣子,紫髮間露出的瑩白耳廓微微的泛著紅。
劍子見狀悄聲一笑,也不點穿他,只道:“不麻煩不麻煩,你走你的吾走吾的,劍子自然不會擋到你的道。”


一輪寒月空照蒼蒼竹林,而至一處只見忽然起了薄薄的霧,在這月色下顯得格外的不自然。龍宿微微頓步看了看前路,遂而一笑,如若無常的又向前走去。
只見眼前頓時竹影紛亂,如同有意識般的自四面八方朝著侵入者打來,龍宿目不斜視神態自若腳下劃開罡步,不消片刻,只見那竹林幻影紛紛消失而去。頭頂的皓月不見,黑暗中莫名起了陣陣妖風,如同鬼哭一般。龍宿見狀一手負於身後,雖未化出佩劍,但如今他功體不全,行路已是格外謹慎小心。
忽然幽深黑夜中只聞輕輕一聲。
龍宿駐足,只見不遠處走來一道人影,身著一襲青色儒衫,儼然是舊時學海無涯里用的模樣。
不由一驚。

清岚 2015-10-12 20:09
十八


四周一片昏黑,卻只有那男子的青色衣衫微亮,晃動間恍如飄忽不定的鬼影一般,而比這更詭異的是那泛青的臉孔。
“是汝殺吾……龍宿,為何殺吾……”男子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聽來讓人毛骨悚然。
龍宿臉上不見有懼,只看著面前的影子道:“和瑄吾友,入土多年汝仍舊如此不得安寧嗎?”
那鬼影聞言似乎更是悲憤,發出聲聲嘶叫,而四周一時如同被感召而現出千百只鬼手朝著龍宿撲了過去,頓時便將龍宿埋沒其中,恍如置身阿鼻地獄一般。
只聽自那一片詭氛中,片刻傳來龍宿的聲音,並沒有很響,卻也足以讓人聽清一字一句:“應無憂,裝神弄鬼的戲碼,汝鬧夠了吧?”
只見下一刻,這鬼影重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唯獨多了一紅髮青年,一柄寒劍抵在龍宿的脖頸間。
龍宿只是十分平靜的看著來人,似乎這架於喉間的劍并與他無關似的。
應無憂見狀皺了皺眉道:“你好像不怕。”
龍宿聞言一笑:“吾並未見到令吾可怕之物。”
“你應該知道,這柄劍非是凡物,可以要了你的命。”
“的確是一把可以置吾於死地的劍,但汝卻并非為了殺吾而來。”
“哦?”
“汝若是單純為了殺人,又何必擺這些勞什子的陣。吾想以汝對吾的了解,也應當明白這種陣對吾並不會有什麼影響。所以吾猜測,這陣要對付的並非是吾。”
“……你倒是十分自信。”
“同樣的話,汝父親也同吾說過。汝說,吾該喊你應無憂,還是紀無憂?”
那劍刃頓時又貼近了幾分。
“不但自信,你還很敢說。”
“為何不敢說?吾從未否認過他之死是吾一手造成。至於其他,未做過的事情,吾自然不會認。”
“我為何要信你?”
“汝自然可以不信。但汝若不是想聽吾口中一言解汝心中之疑,又為何要約吾前來一會?”
兩人對視片刻,應無憂終是將劍收了起來,言到:“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你究竟為何要殺吾父,追殺我與母親毀我家園的人又是誰。”
龍宿搖了搖頭:“當年學海無涯一變,和瑄跟著吾自學海一路逃出,去找尚在趕來的儒尊匯合。誰知半路被疏樓瑯寰所帶的人馬截住,吾兩人只得分頭拼殺。吾當時與瑯寰纏鬥多時難分高下,和瑄見狀轉身來幫吾。說來慚愧,那時吾好文不尚武,吾兩人雖日日一同讀書談古論今,卻一次也未一同練過武。出手間自然沒有什麼默契可言,吾久闘無果不由心急,極招上手卻不知為何他突然擋在吾面前。吾雖想避開,手中之劍卻已是收不回來了……”
一時間靜默,應無憂看了看他,又低下頭眉頭微蹙,一時心中也不知是何感情。
龍宿歎了一聲又道:“吾一直心中有愧於他,聽聞他在家鄉還有家人,吾回儒門之後便也曾前去拜訪。只是怕引起汝母親反感,只道是汝父親所託,代為照拂家人。”
應無憂不吭聲,心中確實想起幼時時常有父親生前好友前來接濟錢糧。不過也只因疏樓瑯寰自稱是父親摯友,卻從未提起過此事,似並不知曉,才令他開始起了些疑心。既生疑,自然蛛絲馬跡都會如同滾雪球一般在心中越滾越大。
不過卻未想疏樓龍宿口中說述與自己所知是有如此天差之別。
“儒門天下中每日明爭暗鬥應接不暇,吾不便經常離開,後來便又遣了身邊可靠之人代吾前去。只是有一日突然回報,說是與汝等失了聯絡,問了村人說汝家半夜走水了,無人逃出,燒了個一乾二淨。”
“那夜來了幾個黑衣人,拿著儒門天下的令牌說尊儒門少主之令肅清欲孽。我母親為了保護我被他們殺死,我雖從門中逃出,但根本跑不了幾步便被他們抓住了。正巧那是師父路過此地……”
應無憂說到此處突然停住。
只聽龍宿一聲冷笑:“汝倒還有心情喊他師父。”
“你……不會在騙我?”
“吾若是真怕汝等前來尋仇,便應該第一個就殺汝才是。汝死了,憑汝母親一介女流之輩能對身居儒門天下的吾有何威脅,所以又怎可能讓你有機會從家中逃脫出來。”
應無憂怔怔的看著他,似乎一時懵住了。
“小子汝啊……”龍宿長歎一聲,又道:“吾欠了汝父親一條命,汝無論之前做過什麼,吾都可以不追究,只當時還汝父親一份情。只是關於仙鳳的處境,汝必須一五一十告訴吾。”
“穆仙鳳還活著,不過她中了疏樓瑯寰的蠱,神志不清,如今應該是在百生書院。”
“哦?”龍宿眉頭緊鎖:“中蠱,什麼蠱?汝可知道解法?”
應無憂搖頭:“我不清楚,他教我的東西十分有保留,從來只會教那些對他而言有用的東西,更深一層的我便不會了。”
“也罷,先將人救出來,吾總會有辦法的。汝呢,汝之後又有何打算?”
“我還是要先回去疏樓瑯寰身邊,其他的從長計議。”
“也好,日後或許吾可能會需要汝的襄助,汝可願意?”
“疏樓龍宿,你不要得寸進尺。我父親那筆人命債你以為會從此一筆勾銷嗎?”
“一碼歸一碼,汝若要來尋仇,他日儘管來便可了。只是汝這么多年被蒙在鼓裡認賊作父的仇怨,汝就不想報了嗎?”
應無憂猶豫了片刻,未置可否,只道:“我送你出陣。”

“不勞了,這活就讓吾來吧。”只見話音甫落,自一片漆黑中忽然現出一道白色身影。
應無憂轉頭瞪著龍宿道:“疏樓龍宿,你不守約定。”
“誒,不是不是,這不怪他,是吾自己要跟來的。”劍子擺擺手道:“所幸誤會也都解開了。”
龍宿一臉無所謂的撇過頭去,似乎這一切全都與他無關似的。
“藏身在我布的陣中又結了一個陣,道長好本事。”
“好說了好說了,起陣布陣乃是道家的看家本領,這位小友也不用太過介懷。”

應無憂看上去有些懊惱,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可下一刻兩人卻察覺出了異狀。

“不對!”
“龍宿小心!”

清岚 2015-10-16 23:04
十九


只見應無憂慘叫著抓著自己頭和臉,頓時在臉上劃下數倒血印。劍子與龍宿毫無防備,此刻不由一驚,劍子拂塵一揚,提起內元準備隨時應變。
“這是怎麼回事?”
劍子皺眉道:“看他狀態倒頗像是毒發的樣子……”
“不,沒有毒可以潛伏如此之久而毫無感知。”龍宿眼神一凜:“這是蠱。”
“莫名其妙怎會蠱毒突然發作。啊!難不成……”
只見片刻間,應無憂已是面目扭曲不見人色,只是毫無意識的繼續撕扯自己的頭髮,甚至將頭皮連同那紅髮一同拉扯下來,好似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鬼。
“怕事跟他道出疏樓瑯寰的藏身之所有關係。”
眼前的畫面實在太殘忍,劍子不願意看下去,也不忍再讓龍宿看下去,便轉過身擋在了龍宿的視線之前。
“你別看了。”
龍宿看著他,片刻搖了搖頭,轉身繞過他走了出去。
“龍……”
只見龍宿指掌翻覆之間化出紫龍影,走到一身慘狀的應無憂身旁,毫無猶豫的朝著他一劍刺了下去。哀嚎聲戛然停止了,自倒下的身體之中片刻爬出兩三隻不起眼的小蟲,被龍宿一招碾碎在了地上。
“吾想,他恐怕不曾料到疏樓瑯寰從未完全信任過他,早就在他身上也下了蠱。”
劍子張了張嘴,此時他並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才是合適,終究也只是化作了長長的一聲歎惋。
“看他這樣的情形,就算活著亦是受罪。吾這一劍,也算是送他一個父子團圓。”
“龍宿你啊……”
龍宿毫不理會劍子的感歎,只是自顧自彎下腰拾起方才應無憂拿來威逼他的那把劍,銀色的劍刃在月色下隱隱泛著特別的光輝。他並指折下一小段劍刃,將餘下的震碎成指尖粉末,才道:“他們對吾倒也是費心,汝還記得四分之三的銀槍嗎?這把劍便是與那誅魔銀槍同樣的材料鑄成。”
“龍宿,你想做什麼?”劍子的眉頭擰了起來,龍宿說話的口吻讓他莫名的不安起來。
“劍子。”只見龍宿轉過身來凝目望著他,片刻后轉為唇邊揚起的淺笑:“劍子汝對吾有情吧?不單單是友情的那種情。”
“吾……”劍子愕然,他怎麼也不會料到龍宿突然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提這件事。
龍宿笑了一聲,道:“龍宿並非是不諳世事的無知少年。”
話到這裡,劍子也乾脆十分坦然道:“是,但你若無意,吾并不會強人所難。保持你與吾如今的相處狀態,劍子亦是十分滿足,別無所求。”
“但是吾有所求。”
龍宿的話,讓劍子的心突的一跳,仿佛就要衝出喉嚨般的興奮。
“他日吾若也變成如此無法自控的境地,汝就用這殘劍殺了吾罷。”
“什麼?!”
“疏樓龍宿華麗無雙的一生,容不下這樣不堪入目的結局。若汝對吾是真心不假,到那時就殺了吾。劍子,汝可允吾?”
四目相接,映入眼簾的是龍宿爍爍的琥珀色眼瞳,毫無猶豫之色。劍子十分明白這便是他的作風,也明白此事若是不答應,恐怕龍宿就會從自己面前走遠,甚至毫無預兆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但要答應嗎?這個誓約實在太沉重了,連劍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負擔的起。

“吾明白了。”劍子走過去:“吾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
“哈。”龍宿笑了笑:“只是這樣嗎?”
“不確定自己能做到的事,劍子便不會誇口應下。但劍子答應下的事情,必然會傾盡全力去做到。”
“劍子,汝果真的是滿腹黑水,狡猾的很。”
“龍宿,你不信吾嗎?”
“吾倒是不太想信啊,但是看來眼下也沒有太多別的選擇。”
龍宿歎了一聲,引得劍子垮下了臉。
“龍宿誒……”
“姑且信汝。但吾還是需要未雨綢繆,希望汝也不要再次辜負吾之重託。”
龍宿說罷,將那小段殘劍托在掌中,抬眸望著劍子。
“你!唉……”劍子見狀歎了口氣,伸手將殘劍接過。
“你就是有本事逼吾上梁山,吾答應你就是了。”
龍宿見狀才一展笑顏,如同是從黑夜中盛開出的瑰麗曇花一般,夜風撩起他身上熏著的極品奇楠香的味道,甘美而馥郁深幽,一如這貼上來的微涼唇瓣,無論哪一樣都讓劍子起了想要沉醉其中的念頭。

片刻后,他才戀戀不捨的拉開了一些距離。
“這是要先給吾嘗些甜頭,好讓吾乖乖認命做苦工嗎?”
望著那從未如此貼近過的臉龐,垂下的眼睫無法阻擋劍子深情注視的眼光,龍宿微微偏過頭去。
“汝既然覺得是,那便就是了。怎麼樣,汝感覺如何?可是自願上鉤了嗎?”
“這嘛,劍子只覺得意猶未盡。”
“嘖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哈,貪心嗎?天下哪有人不貪心,無欲無求不過只是所求之物求之難得,亦或是不值得一求罷了。”
“聽汝的意思,是吾引動了汝的貪念嗎?”
龍宿毫無避諱的他對視,那雙眸笑意清淺足夠有資本讓人為他癡迷。卻也只有劍子才看得懂,那一潭金色深水,許是太善於隱藏,以至於從頭到尾都不曾起過半點波瀾。
這樣的認知,讓劍子發自心中的惶惶不安。

“龍宿。”
“嗯?”
“你還記得那夜里你問的問題嗎?”
龍宿驀的一愣:“什麼問題?”
“你問吾,情愛是什麼。那時吾答不出來,如今你可有解了嗎?”
龍宿聞言,眨了眨眼,片刻才緩緩開口道:“若汝是要那些風月場上的說辭,吾自然能編出一套華麗且動聽的解釋,但吾想汝要聽的並不是這個。”
劍子看著他急急斂下的眼眸,通常只有龍宿為了掩飾什麼才會有這樣的小動作。
“至於汝想要的答案。吾只能說,抱歉,吾無解。自吾這一路教會吾的只有虛情假意和陰謀詭計的小人暗算,至於什麼是情愛,吾不知曉。”
龍宿不知道為何自己要同劍子說這些,或者是今日的變故來的太突然,又或是感歎于前程往事。總之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己這樣的一把年歲,再說這種話似乎也實在是矯情又幼稚的很。但說都說了,自然也沒有辦法收回,只是略顯尷尬的兀自低頭避開劍子的目光。
幸而片刻后,只聽劍子長舒了一口氣,道:“吾明白了,你也不必掛懷。依照吾之前所言,維持現狀便好。”

d98j 2015-10-17 19:27
結果應無憂最後這麼慘 看了真心酸  本以為他會回歸龍宿身旁 他不是好人嗎 T T

剑疏影 2015-10-23 16:06
应无忧好惨。。。龙宿真是干脆,做事不拖泥带水,感情也是,突然就亲上了,剑子心里偷乐不行吧,哈哈哈

清岚 2015-12-23 21:50
to d98j:應小哥就算不死其實也回不去龍宿身邊了,畢竟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殺父之仇永遠沒辦法化解。

to  剑疏影:劍子現在這純屬痛并快樂著~

清岚 2015-12-23 21:50
二十



適逢過午時分,來去城裡城外的腳夫和趕路的生意人也都歇著了,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緩步而行,悠閒的很。
劍子趕著一架騾車緩緩壓過早就被來去行人踏平了的泥地,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只見那城門口被三五個官家模樣的人把著,將出城的人挨個的查驗放行。劍子回頭將車上的布簾子微微挑開一點兒,只見龍宿依舊是一臉平靜的拿著一本書在讀,此刻見他望過來,便抬頭朝他點頭微微一笑。
劍子放下布簾,拍了拍那騾子的屁股,將車徑直的朝著城門口趕去。
車內四周被布簾擋得昏暗,雖無礙於龍宿閱讀,但他手中攥著書細看倒真不像是要讀的樣子,只垂著眼側耳聽著外面的人聲交談。
只等片刻車轅停下,聽得劍子的聲音:“大人,小的早間拉著婆娘進城來瞧病,到這會兒午飯都還沒得吃呢,還請各位大人給行個方便,放小的早些回去吧。”
“哦……”
“您瞧啊,大夫的藥方,藥都在這兒呢。”
“罷了罷了,去吧。”
“誒,謝謝大人謝謝。”

那車身一傾,便是又走了起來。龍宿在車里氣的牙根直癢,好不容易等劍子將車趕出一程路,才從裡頭鉆出來坐在車套的另一頭一瞬不瞬的盯著劍子。
劍子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心裡自然也是知道問題癥結,連忙賠上笑臉:“吾不過是一時想不出來說辭,心想總得混過去,順嘴瞎說的。”
龍宿哼了一聲:“吾還真當是汝劍子大仙實在是閒的太無聊,還要學三歲小童嘴上討便宜呢。”
劍子嘿嘿一笑,心道方才倒還真是這麼想的。只是不敢說出來,到底龍宿這先天也不是白當的,就算不動用內力,光這拳腳招呼起來也是挺疼的。
“龍宿你雖然閒來無事總愛與吾口舌爭鋒,不過這大局面前嘛倒素來是襟懷坦夷,這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定不會往心裡去的,就權當吾在說別人罷。”
“汝!……”
劍子連忙轉移話題:“吾?啊,對了吾還真服了龍宿這料事如神的功夫,這城中雖然處處布防搜查,但實際上不過都是擺的空架子。”
龍宿被他這高帽一扣,只覺得這胸中一股悶氣上躥下跳,又實在不好拉下臉來發作,只得生生憋了回去。
半晌,沒好氣的道:“那老東西可精的很。應無憂那傷一看便與疏樓瑯寰的手筆,而夏行遠那頭本就按照兩人私自械鬥上報儒門天下,如今殺人者自己又死了,這案子如今與兩邊都好交差。他就算猜到其中緣由可能與吾有關,但又何苦再多此一舉將吾拖出來。”
“照你這樣說,那這陌上塵既然早就是疏樓瑯寰的人,他就不想抓了你去邀功嗎?”
龍宿搖搖頭:“其實原本對此吾也沒有太多自信,只是按照那夜裡在屋頂上聽得他那三言兩語賭了一賭,倒是今日之事坐實了吾先前之猜測。”
劍子聞言一驚:“你是說,你讓吾駕車過關其實根本沒有十足把握。”
龍宿手中折扇一揚:“誒呀,有汝神通廣大的劍子大仙在,吾還要把握做什麼。反正,就算有什麼,依照劍子汝的能為,撂倒他們全部暫且不說,帶著吾與這架騾車逃出生天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見劍子的臉便越發的黑起來,龍宿只當不見,拍了拍他的肩:“吾信汝。”
“真是多謝你的信任了。”
“好說了。”
“所以你那日在屋頂,到底是發現了什麼。”
“陌上塵對那對師徒似乎十分恐懼,又聯想之後應無憂身上那惡蠱害人之法,恐怕那老東西領教過了疏樓瑯寰的手段,也並不是真的想在他手下做事的。汝想,若是他真心歸順陌上塵,那應無憂一死正是他上位的好時機,大可表現一番,可那段時日里他什麼都沒有做。”
劍子望著前路,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他這是想要坐山觀虎斗,兩邊都佔著,哪邊都不得罪。”
“就算吾人不在儒門天下,疏樓瑯寰想要做這儒門之首也並非如他所想的這麼容易。陌上塵蟄伏儒門多年自然也是知曉,與其跟吾倆來拼得魚死網破,倒不如暗地賣吾一個順水人情。吾與他素來不對盤,他日吾若重回儒門天下,看在今日的份上吾也不宜再對他動殺手。”
“若他日你斗敗而亡,疏樓瑯寰也并不知道你與他之間還有這樣的一齣戲,只當他是心腹。”
“他慣來行事都是如此,一但有些風吹草動便將自己摘出來,到時候無論哪邊勝了,都不至於拿他怎麼樣。”
“真是隻成精的老狐狸。”
龍宿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他看著那沿途兩側的稻田,風兒刮過麥浪帶著瑟瑟的響聲撫過他的耳畔,他慢慢的往後仰去,那正午的太陽曬在了他的眼皮子上,透出幾分暖意來。
只聽他自言自語道:“水滿田疇稻葉齊,日光穿樹曉煙低。若不是仙鳳尚在他手中,這儒門天下吾還真是……”

劍子太了解他,那下半句話恐怕龍宿根本就不打算說出口。儒門天下於他,如同江湖於自己,多的是身不由己,就算沒有仙鳳被擄走的事情,又豈是一句話說放就能放下的。

沉寂,是心照不宣的迴避。一時間只聽得騾子的蹄聲與車轅碾在泥土上的輕微響聲。劍子安靜的趕著車,半晌忽而笑了起來:“吾其實有件事不曾說與你聽。”
龍宿睜眼詫道:“哦?”
劍子那黑色眼珠骨碌的一轉,忽然精亮起來:“吾離開永昌之前,給佛劍去了一封信。”
龍宿聞言須臾,眼睛里的笑意也漸漸濃了起來。
只聽劍子又說:“佛劍在不解巖一個人呆的太久,吾怕他也是煩了。正好與吾倆一同去上虞,解解悶,松乏松乏筋骨。”
龍宿終是忍不住噴笑而出:“汝倒是會替他著想些。”
“耶,三先天共進退。圍爐打架,這等好事自然是少不了他呀。”

清岚 2015-12-27 19:01
二十一


耳畔忽然響起細微的哨子聲,讓伏案已久的龍宿緩緩抬起頭來,他揮了揮手遣散了屋裡的女官。
待眾人離開,只見一道暗門自他的書櫃邊打開。
“少主人,江南的快報。”
流川飄渺自暗道內走出,向他施了一禮,接著自衣襟內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遞與龍宿。
龍宿展開那小冊子粗略的看了幾眼,一邊問到:“儒尊又私下去見那小子了?”
流川飄渺躬身上前道:“是,約莫是相談了兩個時辰有餘。他一個人悄悄去的,咱們的人沒敢跟太近,具體談了些什麼并無從知曉。”
龍宿聞言點了點頭:“儒尊近年來一直身體欠安,難免有時候腦子不清楚,這種時候被人利用了去便不好了。”
流川飄渺點頭應道:“屬下省得,儒尊身邊的人屬下會一一安排妥當,必不能讓歹人趁虛而入攪亂儒尊神思。”
龍宿點了點頭,將那帖子用火一引,捏在手上看著。流川飄渺略略思忖過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屬下要來請少主人的意思。”
“說罷。”
“儒尊說,他在上虞休養這麼久,閒來無事可干實在是不太習慣,所以想要謀劃建個書院。”
“哦,那找雁穿雲商討便好了,不必問吾。”
“不……也不是那普通的書院,儒尊說他想收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進書院來管食宿教讀書,積德行善修些福報。”
“呵,福報?”龍宿將手裡的殘帖往茶爐里一扔:“往昔那些陰損的事情他做的還算少么,這把年歲了倒想起福報來了。”
“恐怕是與……”
尚在猶豫,只見龍宿已抬手橫在了他面前,流川飄渺識趣的將那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只見龍宿盯著書桌出了會兒神,隨後問:“那書院他擬好名字了?”
“有。”流川飄渺躬身取過龍宿桌上擱下的筆,寫過四個字后又放下。
“百生書院……”龍宿見字沉思片刻,忽然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是百生書院還是百身書院?他的百身莫贖應該是對著吾師父,不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疏樓瑯寰!”
流川飄渺聞言忙對著他施一禮,低聲道:“少主人失言了,儒尊不就是您的師父嗎。”
龍宿一時只覺得似有一塊巨石壓在了他的心口上,牢牢的堵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但縱然如此,這樣的心緒他卻無可表露,只是微蹙起眉心驀然不語,緩過片刻才道:“師尊想要建書院消遣,便幫他建罷,權作是吾等做徒弟的一番孝順心意。”


“……龍宿?龍宿!欸,你到底喝不喝水?”回過神,卻見劍子舉著水囊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抱歉。”龍宿收回思緒,伸手接過水囊灌下一口:“思考一些事情,出神了。”
“誒!”劍子大嘆一聲,道:“吾真鬧不懂你,之前是偏說騾車坐的不舒坦。這下好了,用了一塊雪花銀子套了這駢馬的車,見你神色怎麼倒似乎越發不痛快起來了。”
劍子一邊抱怨一邊悄悄的打量他的臉色,見龍宿一臉敷衍,也只得撇撇嘴回頭繼續盯著前路
須臾又問:“你還沒跟吾說過,那百生書院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疏樓瑯寰那傢伙怎麼會千里迢迢將仙鳳從儒門天下拐到這兒來藏著?”
“這麼……”龍宿將水囊一塞,作勢要扔。劍子的眼梢自方才便一直在瞥著他,見他動作連忙回過身來嚷嚷:“誒,別扔別扔。好好放,咱可就這一個水囊。”
“呵,寒酸。”龍宿嘴上哼哼,言語間情緒卻也似乎和緩了不少。想這道士雖然常常油嘴滑舌,三兩句便沒了個正經,但卻時常是紓解他心中煩悶的一貼良藥。
龍宿這樣想著,說話便也不如方才那樣疏離,只言到:“儒尊晚年身體不大好,挪到江南休養過一段日子。閒暇時便在那裡辦了這百生書院打發打發時間,後來儒尊過世,那書院自然也閒置了。”
劍子點點頭:“可是你們儒門辦書院都是造冊在案的,怎會有這種人死了就沒人接管的事兒?”
龍宿解釋道:“那書院與平日那些略有些不同,都是儒尊收的些無父無母的街頭乞兒,平日里全靠他供的銀錢養著。儒尊不在之後,吃穿用度的銀兩沒了來處,自然便是散了。”
“原來如此。”劍子思索片刻,道:“吾記得你之前提過,疏樓瑯寰也是他隨便撿來的?看來儒尊喜歡到處撿孩子這毛病還真是成習慣。”
龍宿笑了笑:“汝也不用問得這樣隱晦,確實這兩者間是有些關聯的。”
“哦?願聞其詳。”
“其實想汝也已猜了個大概,無外乎是儒尊纏綿病榻間良心發現,對他心生愧疚罷了。”
“是嗎。”劍子看似無意的信口言道:“那他倒還真是疼你,做事絲毫不考慮你的立場感受。”
龍宿聽罷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劍子撇過頭一臉無辜的樣子:“吾有說錯嗎?”
“沒有,汝繼續。”
“所以看來你與儒尊的關係,也並非是同外界看起來那般的親如父子。至於原因嗎,恐怕也不僅僅是為了疏樓瑯寰這一樁事這麼簡單。”
龍宿瞇起那對鳳眼,冷言道:“劍子,汝可聽說過,人若知道的秘密太多就死的越快?”
“哦?是嗎,你不老說吾是禍害不死。不如就讓吾來試上一試?”
“好啊,那吾倒也想問。”龍宿將臉故意貼到了劍子的耳邊,輕聲說到:“劍子大仙汝現下里就算知道了這些陳年舊事又有什麼增益呢?”
“這嘛……”劍子吸了吸鼻子,忽然燦笑:“還不好說,不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啊龍宿。”
“劍子仙跡汝!”
劍子說話時常語帶雙關,龍宿此時何嘗聽不出弦外之音,只覺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被劍子撿了一回便宜,連忙自他身邊撤開,下了簾子自顧自的回車里去坐著了。

“嘿嘿……”劍子摸著自己的側臉笑得意義不明,過了一會兒又大喊道:“你怎麼就進去了?不要看風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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