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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鱼炖蘑菇 2016-04-18 17:00
蘑菇:新坑,应该不会写成大长篇……应该不会……

剑子初入江湖的时候,靠着打猎和垂钓来讨生活。别人当个大侠背着刀剑四处行侠仗义。他背着钓竿和弓箭仿佛是市井里一名小民。

本着价格决定市场的道理,他猎的都是猛兽猛禽,钓的也都是稀奇的品种。

在某个城镇待久了,自然会有生意上门。

剑子那日正在镇外的森林溪流旁垂钓,便有名红衣姑娘提着漆篮子路过。

见他一身白衣,却戴个斗笠。她忍不住多瞧了两眼,问道:“渔夫,今日可有什么好收获没有?”

“鲤鱼三尾,青鱼一尾,鲫鱼正在钩子上。”

那姑娘不由多踏了两步,走到他身后来,笑问:“你怎么知道你现在钓起来的是鲫鱼?”

“鲫鱼顽皮,得多纠缠些时候。”剑子说话间,提溜了吊线便将鱼摔进了竹篓里。

“那你这鱼怎么卖?”姑娘低头从袖子里取出荷包来,“我买条回去给我主人炖锅汤。”

“姑娘赶巧。这鱼就不收钱了。”剑子将鱼提起来,熟练地结草在鱼鳃,递给她。

姑娘不由推辞:“这怎么好?这是渔夫你营生的货物?”

“无妨。一条鲫鱼而已。”剑子笑笑,“你若介意,不妨下次给我带份糕点。我闻着,绿豆糕的味道挺好。”

姑娘这才知道剑子是馋她篮子里的糕点了,当下打开盒子,取出三个来用油纸包好递给他。

“多谢。”剑子双手接过来后就放在旁边干净的地方,继续垂钓。

姑娘觉得他与寻常渔夫不同,走远不由又回头多看了两眼。就看到本来在旁边戏耍的孩子围到他的身边,手里捧着绿豆糕,吃得正开心。他也笑得灿烂,仿佛这糕点是甜在他的嘴里的。

晚上端汤上桌的时候,姑娘便和她的主人提到这事。天色已晚,饭菜热腾腾地备着。她的主人却因为风寒没有食欲,喝了两碗鱼汤,便去躺着了。

姑娘吩咐其他婢女将饭食收拾了,走到塌前,手里拿了个梨子,用小刀削皮。

“这里僻静,但多有不方便。你不愿兴师动众,我今日出去,都是小民营生,条件有限,不如还是喊来鱼游水几位,送递物品也是好的。”

“他们来了。吾还有歇息的时间么?”那主人的声音儒雅有致,因风寒的关系有了几分沙哑。

姑娘秋水般的明亮眸子落在他的身上,轻叹一声:“吃两口梨子。我今日出去,见渔夫有趣,白衣不染,技艺高超。钩子未起,便知道是鲫鱼。”

“哦?看来这僻静小镇,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主人?”

“垂钓……姜太公钓鱼么?”

剑子提着今天的收获和鱼摊的张婶讨价还价,忽然打了个喷嚏。张婶嫌弃地站得老远,趁机说:“这鱼被你弄脏了,一百钱,不能再多了。”

“张婶,你该去当铺营生。”如此斤斤计较,必定是当铺的一把手。

“拿好了。鲤鱼一百钱,青鱼一百五十钱。”张婶拿出了钱来,“别说张婶坑你,这两天镇上来了个大户,如果有什么稀罕猎物,你可以到东边那所大房子的角门去送。只要是好东西,那家人都不在乎钱。听说这两天在收好皮毛打算做个过冬的毛毡,你之前不是去过雪山……”

“知道了,谢了,张婶。”剑子哭笑不得,他就知道张婶老惦记着他之前带过来的几张白貂皮。剑子收了钱,继续朝里走去。穿过集市有个茶馆。

他喜欢喝一碗粗茶,听点八卦,等到暮色再买点小食回去休息。

他忽然想起晌午那姑娘给他的绿豆糕,他尝过一口,香甜不腻。茶馆的茶博士认得剑子,大瓷碗的粗茶,简单的茶食,都不用剑子招呼。剑子赚钱不多,但出手却不吝啬,除了茶资总能多给茶博士几个钱。所以茶博士见了他还算是热情。

剑子一坐下来就开始打听刚才张婶说的人家。茶馆消息向来灵通,茶博士为了多赚几个钱向来伶牙俐齿,很能说道。

很快,剑子知道了落户城东的大户人家是儒门的人物,名字不太清楚,只知道中间有个龙字。身边跟着一名红衣长裙的丫头,名为穆仙凤,伶俐聪慧,很漂亮。

次日清晨,剑子提着白貂皮敲了敲城东人家的角门,问他们收不收上等的皮毛。

正巧,侍婢便领着剑子到偏厅。主人要用的东西,多要由穆仙凤过目才行。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穆仙凤莲步轻移,走来偏厅,望见剑子,噗嗤一笑。

剑子望见她也笑:“好巧。”

穆仙凤却摇头道:“渔夫改猎户。真的是巧吗?”话音落下,瞬间刀斧加身。剑子巍然不动,仿若清风踏肩,不着痕迹,不着杀意。

穆仙凤打量了他许久,才伸手示意撤了兵器,走到剑子面前深深鞠躬:“阁下师从道门,不知是何人高徒?仙凤这边失礼了。”

“仙凤,姑娘。”剑子苦笑着摇头,“我是真的来拿白貂皮换银钱的。听说这里价格公道,就来了。孑然一身,什么营生都做。别太在意。”

穆仙凤低头看着他提着那几张成色上好的皮毛,迟疑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请先生开个价吧。”

枯鱼炖蘑菇 2016-04-21 09:41
穆仙凤回头将这趣事和她的主人一说。主人兴味阑珊,丢着饵食喂着那一溜的锦鲤。
“主人,我熬了冰糖莲子汤。喝碗解暑如何?”
“那白貂后来他开了多少钱?”主人随手又撒了些细碎,就看见那些争食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餍足。
“一千五百钱一张。”穆仙凤垂眸,“比市价低,确实是好成色的皮毛。”
“哦?汝有提醒过他,这价格低了?”
穆仙凤仰起头来笑得灿烂甜美:“怎么可能?”
“难怪汝打点的几家生意越来越好了。”主人将剩下的饵料全部撒到池塘里,站起身来拍拍双手,“听说陈德那里收了几件不错的古董?”
“是的。”穆仙凤伸出手来将鬓发拨到耳后,“前些天,我收了个李姓的书生,眼光独到,能验真品。”
“陈德想来脸色不会太好。”
“李书生实力在那里,他也不好说什么。左右就是使几个绊子为难下他。这书生我曾试过,荣辱不惊,是个人才。”穆仙凤不以为然,“既然主人将生意交给仙凤打点,自然不用主人操心。”
“吾不操心。”主人反转了身子,靠着美人靠坐了下来,“酒馆、茶馆、客栈、地下赌场还有其他的生意都给了汝。吾只要等着进账。”说着,还俏皮地眨眨眼睛,笑意温柔。
穆仙凤望着她的主人,心都软了,声音多是柔和:“秋老虎恼人。主人闲着不妨去镇外的森林里走走,那里溪流潺潺,静谧宁和,人在那里就不会那么烦躁了。”
“汝知道吾在烦什么。”主人看着聪明的穆仙凤,“也好。便去走走。”
秋天的桂花是最香的。但其他花也多,凤仙开在少女的窗下,玉簪开在乡间的路旁,还有总是很灿烂的菊花。
本来乱糟糟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的步伐惬意轻快,甚至弯腰折了一支玉簪在手上把玩。到森林的路上,有个小村子,只有十几口人,多是面向黄土背朝天,几乎从未看见这般精致眉眼的人。在干活的小娘子忽然间有了少女的矜持,望着他羞红了脸。可是转眼又看见身边的穆仙凤心下又生出几分自卑来。
正这般复杂心思之下,那边又来了剑子,依旧白衣,依旧鱼竿在手,笑容淡然。
“主人。”穆仙凤紧跟了两步,走到龙宿身边去,抬眼示意剑子的存在。
他的主人步伐不慢,朝着剑子走过去,行到约莫十来步的路前,晃着扇子笑:“阁下可是剑子?”
“正是。”剑子笑眯眯的,没有因为对方的问名不见礼而生气,“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疏楼龙宿。”龙宿持着团扇行了礼,“幸会。”
“这烈日之下,不好说话,若是不介意,到舍下一坐?”剑子拱手回礼,伸手比了个方向。
简陋的草屋,胜在整洁。残余的艾草香气。一目了然的房间,甚至没有将灶台和卧房分开。
“汝在这里住了多久?”
“两个多月。”剑子走到房间的角落,点灶生火烧水。
穆仙凤自觉地接手了剑子的活,微笑着指着桌子。龙宿已经在桌边坐下来,顺手将路上摘的玉簪花也放了下来。
“先生是路过这里还是在此定居?”穆仙凤往锅子里舀水,开口问他。
“我出来历练的。赶上没有盘缠,就多留了些时候。”剑子笑着,想了片刻,从碗柜里取出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几个青团。
“没什么好招待的。昨天做了几个青团。味道还不错。”
剑子将盒子往龙宿的方向推了推。
“看起来不错。”龙宿拿起来咬了口,清香满齿,“味道确实很好。”
“喜欢就好。”剑子轻笑着,“粗糙点心。”
“不会。”龙宿又咬了两口,甜甜的。
穆仙凤忽然察觉到什么,笑得有些趣味。她的手脚很快,水烧好,茶叶却是她带过来的。本来打着野餐的主意,她自然不会忘记带茶叶和点心。不过既然剑子已经拿了青团招待,她就不好再拿其他点心来压这地头。
龙宿家教食不语,只能尽快将青团吃下,伸手捧起了茶杯。
最常喝的碧螺春,今天喝起来有些甜味。龙宿知道是青团残留的关系。但是忽然心思一动,望着剑子的神色更多的是疑惑。
剑子笑眯眯地望着他,不时和穆仙凤搭上几句话。
“这个时候,有大只猎物出没,我本来打算回来换了弓箭去打猎的。”
“之前汝拿来的貂皮确实好。汝去过雪山?”
“刚好有个朋友在那附近定居,去看望的时候顺便猎的。”
“那皮毛本来是不卖的吧。”龙宿摩挲着茶杯,“这么多个月了。却最后卖了个低价。是不打算送了吗?”
剑子显然没料到龙宿会一下谈到重点,望着他一愣:“你很厉害。”
“抱歉。”龙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嘴角半分微笑,“吾没有探究汝私事的意思。”
“无妨。也不是什么私密要事。”相对龙宿的局促,剑子很是坦然,“听你谈吐,是儒门中人,年纪轻轻怎么就来此僻静城镇隐居?”
“散散心。”龙宿轻笑着,“成天和儒门那些老头打交道。吾出来透透气。”
“这里诸多不方便。所幸百姓和善,又善养花,倒是宜居。”剑子颔首,表示很能理解龙宿的选择。
龙宿闻言却深深望了他一眼,就站起来。
“龙宿?”
“主人?”
“走吧。吾有些……头晕,回去歇息。”
这般说着,龙宿的身子有些颤抖,像是真的很不舒服一般。穆仙凤变了脸色,赶紧过去搀扶。剑子也凑过去要扶他。
“怎么样了?要不要帮你请大夫看看?”
“我扶主人回去休息,不用麻烦先生了。”穆仙凤伸手拦了剑子,眼神里尽是忧虑。龙宿知道她的担心,低头微笑着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剑子不放心,还是跟着穆仙凤将人送回了宅邸。很快,龙宿就歇下。两人这才缓了一口气。穆仙凤赶紧招待剑子在花厅用茶。
“我看龙宿也不是身体不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说晕就晕呢?”
“这,我也不清楚。”穆仙凤满脸愁容,“之前不曾如此。”但是她想请大夫来替龙宿诊治又被龙宿阻止了。她跟着龙宿这些年,难得遇到这般情况,疑惑深重。
此时的龙宿正在休息,恍惚的神思间,听见谁人在他耳边低语。
“龙宿,龙宿……”
这声音似深情又似恨之入骨,惊扰他不曾入深的睡眠。

枯鱼炖蘑菇 2016-04-25 10:18
蘑菇:丁香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丁香有爱情萌芽的意思,如果没有更好的名字,会继续用这个。。。

剑子记得他告诉师尊要出门历练的时候,师尊的表情。

师尊思索了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去吧。多赚点钱回来。”

剑子嘴角抽得欢实,毫无留恋地拜别了师尊,转身离开了道门。他本来以为世间上的离别并没有太多艰难。那在河畔旁的折柳,不过是文人墨客赋辞的说法。

可他今晚刚刚回了家,便无端想起龙宿的容貌来,像是蚂蚁沾了蜜糖无法忘记的诱惑。

汝之蜜糖,吾之砒霜。

剑子忽然想起道友假惺惺的吟诗,容色沉重。那时候的道友情窦初开,看着温润如玉的同门小师弟想入非非,偏偏神情上一点看不出来,端庄得可以去参加万道盛会。只有剑子知道他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欺世盗名。

但此时的他或许就能明白道友的心情了,并在嘲笑道友的时候小声一些。

次日,剑子就找个理由,提着个食盒去找龙宿。

“冬虫夏草猪肝粥。”剑子将食盒递给穆仙凤,“活络气血。”

穆仙凤倒有些讶异了,双手接过来后道了谢:“先生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少学了些手艺。”剑子低头看了眼食盒,“刚巧我之前去了西北挖了些冬虫夏草,也学了做法,就给龙宿补补。”

“这,素昧平生,先生这么大的礼……”

“也没什么。粥而已。”剑子才不会告诉穆仙凤自己睡不着,整整熬了四个时辰又一早就去早市买了猪肝。

穆仙凤行了礼问:“先生不妨稍等。仙凤看看主人醒了没有?也不浪费先生的一番心意。”

“不了。你伺候他吃了就好。这两天秋风紧,我要进山打猎。也要三五天才能回来。回来我再来拿这食盒。”

“先生稍等。”穆仙凤想到什么,转身提着食盒小步跑了进去,随即取了把弓出来,“这是金漆弓,射速快,力道大,可以省力不少。”

“这般贵重的东西……”

“要懂的人用才能体现价值。”穆仙凤双手执意捧在剑子眼前,“先生请收下。这也是主人的意思。”

“他醒了?”

“他昨天醒来的时候吩咐我一定要准备谢礼给先生。请先生不要让仙凤为难。”

“那多谢了。”

送走了剑子,穆仙凤缓缓地走回了龙宿的寝室。龙宿醒来不久,洗漱后长发披肩未曾扎髻,正在坐在外室的桌子旁斯文地喝着热粥。

“味道很好。谁送来的?”

“主人喜欢?”穆仙凤笑了笑,“是剑子先生送来的。”

“他……”龙宿停了汤匙,“他的手艺当真不错。和你比都不差。”

穆仙凤摇头为龙宿又添了一碗:“主人说笑。这手艺要比仙凤的好上许多。”

“道门的人……”龙宿若有所思,“都这般能干吗?”

“主人想收他麾下可不容易。”穆仙凤立刻明白他的心思,“道门的人信仰坚定,要收人可要动点心思。”

“不必。”

浓厚香醇,入口即化。

龙宿难得地将粥都吃完了。吃得太饱就到凉亭里去纳凉。穆仙凤让人从书房将文书奏报送来,哗啦堆得很高。龙宿看得脸色又难看了。

穆仙凤不为所动:“这是一周的份。主人休息了几天,自然多了。”

“汝却歇会吧。”龙宿晃动着团扇,很是体贴地开口。

穆仙凤却坚决摇头:“不成,仙凤要是走了。这些折子怕是又要等上一天了。”

“明天汝挑点礼物给剑子送过去。”龙宿显然不愿意和她在这个问题纠缠。

穆仙凤回道:“这些天他要进山打猎。刚才仙凤做主将金漆弓送了他。”

“嗯。”龙宿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一来金漆弓不算太过贵重,二来剑子所需。

“闲事已毕。请主人辛苦吧。”

龙宿这才提起笔来,看起了送过来的文书奏报。

过了五天。剑子回返,收获颇丰。他提着几条蛇和兔子又去了城东那家。

来应门的是侍婢进去通传,来迎他的却不是穆仙凤,而是换了个年轻男子,一袭黑衣,沉默寡言。

“剑子先生。”那男子行礼,“我是默言歆。”

“龙宿现在可方便?”

“主人吩咐,剑子先生若来,随时可见。请。”默言歆振袖指路,将人往里面引路。

时节渐入深秋,天气越发凉爽。龙宿还是在凉亭里纳凉,只是将降温的冰块一概都撤了,还放下帷幔来遮挡下太凉的秋风。

龙宿正在独自一人下棋,棋盘上风云已起,绞杀和被绞杀只差几目的距离。龙宿手里捻着棋子却有深思,迟迟不肯落子。

默言歆通报之后,龙宿这才将注意从棋盘上望过来,微微笑着站起来,朝着剑子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剑子先生,汝可会下棋么?”

“略通一二。”

围棋作为道士消遣时间的基本技能之一。剑子自然不会不懂得,但比起同门师兄弟,真是算不上精通。他的棋风大智若愚,又偏偏不在乎输赢,尽管反应迅速,布局精妙却常常在关键的时候放水,看着棋艺不精的同门欢天喜地。当然他这种做法还是有人不认同的。想到这,剑子的唇边忽然有了不同的笑意。

龙宿长年在儒门,自然对人的神色体察入微,看到剑子如此表情,便知他想起些不愿想起的事情,便伸手提起茶壶为他倒了杯热茶。

“那不妨与吾手谈一局,如何?”

“那要请龙宿手下留情。”剑子立刻换了个苦兮兮的表情,未动先言败。

龙宿认真打量了他两眼,心道,别是扮猪吃老虎。

实际上,剑子的棋艺确实不如龙宿。且不说龙宿布局如何精准,光是果敢放弃无望的子,改而集中攻击剑子的弱点这一处,就让剑子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手谈了两局之后,皆是以剑子的落败告终。

剑子笑着讨饶,便罢了棋局。

龙宿赢了,却始终兵行险招,赢得惊心动魄。

许久,没有遇到这般棋逢对手的局,龙宿始终觉得意犹未尽,见天色已晚,便请了剑子留下来用膳。

剑子自无不可,谢了龙宿盛意,就与他移步用膳的正厅。

席上,美食和薄酒,总是最容易打开话题的陪衬。精致的碗碟里是精致的餐食,佐餐酒自然不是烈酒,而是更容易入口的蜜酒。

喝上一口,花香入脾。剑子望了眼坐在主位上的龙宿,心略有沉醉。

枯鱼炖蘑菇 2016-04-28 11:37
蘑菇:饿了……然而这章并没有写吃的……

甜甜的百花蜜酒,剑子不知觉就喝多了,有了醉态就想起身告辞。

龙宿见他步伐不稳,出声挽留,让默言歆扶着他去客房歇息。天凉长阶,他却没有睡意,独自又去了凉亭,半倚在躺椅上,握着一管水烟。

恍惚间,他悠然睡去,就听见琴声入梦,悠扬清和。

水烟管落了地,发出磕碰的声响也未曾惊动他。

梦里一片轻软,没有烦心的事务,连那声声歇斯底里的诅咒都远去,唯有当初最纯的感情相随。明知道是梦境,龙宿不愿意离去。风里传来的都是温柔的丁香香气。那是幼年栽种在师尊庭院里的树。

在这个梦里,它还没被吞噬,安然地盛放,仿佛能够天荒地老地开下去。

龙宿走着走着,忽然就变成了那个年幼的孩子,望着高高的花木,不明所以,却恐惧着接下来的大火会将它吞噬,还有眼前所有的一切。

“龙宿,龙宿……”

呼唤声音由远及近。剑子担忧的脸色出现在龙宿的视野里。

龙宿还有些昏昏沉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变了脸色。他不该这般丧失警觉,连剑子进来都未曾察觉。

“什么时辰了?”龙宿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

“寅时。”剑子伸手将他扶起来,“怎么,头疼?”

“汝怎么过来了?不在客房?”龙宿挣扎着要站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没有半丝气力,心生警觉,不由偏眼看向剑子。

剑子脸色如常,只是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想要替他倒杯茶,又因为被他靠着而显得很是吃力。龙宿见状便想自己撑起身子来坐好,不料软了身躯,又躺回了躺椅上。

剑子怕他摔着,赶紧回头来看,却看到一双眼眸盯着他瞧,似有迷蒙。

“龙宿……这是怎么了?”

“吾也不清楚。”龙宿深呼吸,吐出气来,“浑身无力,头昏脑涨,像是中了软筋散。”

“软筋散?”剑子左右环顾,目光落在旁边的香炉上。残香已尽。默言歆并没有来更换新的香片。他掀开香炉盖子,仔细查看香灰,确实有软筋散的成份。

“如何?”

龙宿还在等他的答案。

“确实有软筋散。是最普通的那种。你休息半个时辰自然会解开。”

“仙凤一离开,他们就等不及了。”龙宿咬牙切齿,“吾片刻不能等。他们用这软筋散不取吾性命,却在拖延时间,必然有变故。剑子,劳烦让默言歆取来冷水来。”

“这天气尚冷,如果是冷水灌顶容易伤风。听闻你上次风寒初愈,还是我用功力助你。”

剑子说得在理,龙宿没有拒绝的道理。他颔首,勉力转了个方向,将后背留给剑子。

剑子看见的却是龙宿莹白的脖颈,在浅紫色的长发掩盖下若隐若现的好看。

“剑子?”

剑子迟迟未有动作。龙宿心生疑窦,出声唤他。

剑子这才手掌贴上龙宿的后背,轻笑着问:“与你相处不深,为何这般相信剑子的为人?”

“吾看人很少看走眼。汝不是会暗中计算人的人。”

“如果你看走眼了呢?”剑子用自己的内力慢慢引导,打开龙宿被封闭的穴道,使得他血气流通加快,尽快恢复体能。

龙宿想到什么般露出一丝苦笑:“那就吾也能承受错误的代价。”

剑子听到这句话,才长长叹了口气:“龙宿,你想得实在太多了。”从对弈中,剑子就清楚看到龙宿步步为营,果断残忍的性格,这样对于上位者是优秀的品质,但对于剑子来说,却太过锐利了。

“其实吾也不知道为什么。”龙宿的目光平视着前方,“吾从尔虞我诈的深坑里爬出来,很难得遇到汝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怎么了?逍遥自在,不比你在儒门快活?”

“自然是比吾在儒门快活。”龙宿心下百转千回,“不过人各有志……唔……”话间,龙宿的嘴唇轻启,吐出一缕轻烟。

“逼出来了。”剑子站起来伸手扶他起来,“下药的人你可有眉目?”

“凤儿这几天盘桓生意,不在吾身边。吾得去看看……”龙宿顺着他的力站了起来,觉得身体比睡前更轻盈,想来剑子多顺了几分内力在他的脉络里。

“那我陪你吧。有个照应,免得又着了道。”

“嗯……”龙宿的身体本来很健康的,这些日却小病不断,还时不时会有头晕。所以穆仙凤才担心,趁着这次外出巡查生意的时候去请慕大夫来看看。

穆仙凤步在路上,清晨的露珠还挂在青草的叶子上。这样的清晨寂静得不寻常。她左右环视了下,看了眼身边的护卫。护卫明白穆仙凤的意思,四个人分开四个对角方向站住,抽出了腰间的利剑。

杀意四起,惊扰了屋檐下刚醒的鸟雀振翅高飞。

穆仙凤缓缓地从袖中抽出软鞭展开来,沉声道:“要取我的命,代价很大。”

“杀。”

对方并没有理会穆仙凤的威吓,兵器在手,冲将过来。

龙宿和剑子赶来接到的是穆仙凤失踪的消息。龙宿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默言歆沉默地低头望着护卫的尸首被切割成多块,血液流了一地。

“既然没有看到仙凤姑娘,她必然对他们还有用处。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剑子伸手按住了默言歆的肩膀,“他们带走了仙凤姑娘,没有留信息给你们吗?钱,还是其他的,总是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吾恐怕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在仙凤手上。”龙宿蹙眉,“这些年,吾不管生意,多由她把持。使得他们认为仙凤掌管着机要。”

“那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吗?”

“除了儒门儒尊的掌印,他们还能想要什么?”

龙宿嗤笑着,挥手让其他人来收拾了这一地狼藉。

“好好安葬他们。安排抚恤金给他们的家属。:

“是。”处变不惊的侍卫立刻活动了起来,尽管将尸体抬走,也用清水冲洗了这片青石路,血腥味却始终散不去。

儒尊已死。疏楼龙宿私自扣持掌印,其心可诛。

诛吾者谁?

龙宿持剑长立,鲜血从剑身缓慢流淌下来,滴落在长长的石阶上端。石阶上累累尸体,血流成河。叫喧的反叛者终于沉默了。因为他们已经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龙宿缓步踏下了长阶,长阶的底端是他高贵的师尊和他亲切的师兄弟。他们浑身都是伤口,鲜血却早就不再流动。那一刻,龙宿眼泪随着他们的逝去而凝固了。

他放弃了偌大的儒门却带走了掌印。

无论什么样疯狂的刺杀,都会换来他更残忍的剿灭。

渐渐的,声息静默。等待咬破他喉咙的狼,低声嘶吼,在黑暗里伺机露出它的尖牙来。

剑疏影 2016-04-29 11:41
貌似好像要开始虐了啊,只要结局是HE 过程虐点就虐点吧

枯鱼炖蘑菇 2016-04-29 12:36
蘑菇:我知道你们都在吃午饭。。。更新完我要去午休了,午安。

穆仙凤不在身边。默言歆又时常要出门调查。龙宿身边两个亲信都不在。剑子就自觉接了他们的活计,守在龙宿的身边。

清晨,剑子起来做早课的时候,常常书房的灯还亮着。龙宿皱着眉头看着情报,满目血丝。

“有眉目了吗?”

“大概知道是谁动的手。都是些残党。”龙宿揉了揉太阳穴,很是疲累,“现在就是要找到他们的位置。”

“歇会吧。你都两天没合眼了。”

“无妨。吾歇会。”龙宿说着,闭起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剑子走过去帮他拿捏肩膀,帮助他稍微松弛下紧绷的精神。

剑子经历过这种阶段,人很疲累,精神却始终紧绷着,所以难以休息,只能偶尔闭着眼睛稍微休息下。

剑子望着龙宿,心下难得的叹息。希望穆仙凤早日平安回来,这事看来他不能袖手旁观了。

大约休息了半个时辰。龙宿忽然惊醒,香炉里青烟袅袅,剑子却不见了。

案几上留了张字条,字迹俊逸,写着:有事离开,尽快回来。剑子。

龙宿伸手摸索着纸张,这剑子二字是他的名字,却从未知道他到底是谁。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想追究谁是谁。但心底隐约希望着能够毫无保留地去相信剑子。龙宿自嘲地笑了一声,将字条放进烛火,任由灰屑如枯蝶跌落在地。

剑子出了城便去找线索,厮杀的地方是在郊外,只不过之前住过一户大户人家才有这青石板路。现在这户人家落魄了,就没有什么人经过那里了。

剑子曾经问过龙宿,穆仙凤为何要特地在清晨入城。商贩走卒走的和他们走的又不是同一条道。这条道偏僻荒凉,甚至要绕远了才能进城。

龙宿答说,有位医术高人住在那附近。穆仙凤想先去拜访他再进城看管生意。

城郊的另外那条道和这里相隔不远,却热闹许多,有临时支起的茶摊,有顺路做着生意的摊贩,还有特地出城的香客……俨然是个小集市。剑子环顾四周,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倒是有个人引起他的注意。

那个人是张婶的侄子。他住在这个小镇。偶尔会去卖鱼的张婶所在的南镇串门。所以剑子认识他。察觉到剑子,这个热情的青年一反常态低着头整理着那些一点都不凌乱的布匹。

剑子笑容热情,大步流星走到他的摊子前:“张小哥,好久不见。”

“剑……剑子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有点事情,过来。”剑子半分不认生地绕过摊子,坐在了张小哥带来的凳子上,“听说了,昨天前面那里出人命了。”

张小哥点点头,又慌张地摇头:“没,没。”

“张小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剑子先生……”张小哥苦着脸,“你想问什么就说吧。你这样笑,笑得我好害怕。”

剑子的嘴角一抽,想自己是怎么笑的,真是要拿个镜子好好看看。

“你这么怕是因为昨天你也在吧。”

“昨天天色还暗,我一时走岔了路。等到天色亮起来,我才发现。所以我想就绕点原路,就继续走了。没走多远,就听到刀剑互砍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是刀剑互砍?”

“因为我看到了,好些人围着几个人在打,中间一个穿红衣的姑娘特别打眼。”

“继续说。”

“我怕他们发现我,赶紧去钻进路边的树丛里了,偷偷往那边看。保护姑娘的护卫坚持了挺久的,然后就被打死了。那姑娘手里是条鞭子,甩得很快,那些人近不了身。忽然有个人说话了,说交出什么东西就让她死得舒服点。那姑娘就笑,说有也不会交给他们。那些人就继续打,最后那姑娘失手就被那些人抓住了。一眨眼功夫,他们就都不见了,剩下那些尸体……那些尸体……”

张小哥一想到那些被泄愤般砍成肉块的尸体,嘴唇都发白,抖着不再说话。

“那你有看清他们去哪里了吗?”

“没,没。咻的一下就不见了。”张小哥的话并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剑子沉思了片刻,再问:“他们还说了什么吗?不重要的也没关系,你再想想。”

张小哥满脸忧思地想了许久,摇摇头:“真没……哦,那姑娘喊了他们的名字,是什么血什么意。”

“败血异邪?”

“对对对,就是这个。”张小哥终于笑了,“剑子先生懂得多。”

“多谢你了。”剑子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碎银放在他的摊子上,“没什么好怕的。生意兴隆。”

“哦……好,多谢。”张小哥没料到他走得这么干脆,还留下了银钱,刚才的紧张害怕都变成了欢喜,招呼着剑子,让他以后再来小周镇要记得找他。

剑子朝着城门方向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龙宿站在他面前。尽管满是疲惫,他始终维持着从容淡定的姿态,微微笑着。

“看来汝有个重要的线索。”

“败血异邪也是你们的残党?”

“夜重生?”龙宿的嘴角轻勾,“自然也是。吾最想杀的就是他。”话语间,杀气毕现。剑子还未曾见过个戾气这般重的龙宿,左右环顾,周围的百姓多是畏惧地躲在旁边。

剑子伸手拉住了龙宿的手臂。龙宿显然一怔,并不明白他的举动,望着他,问:“汝要做什么?”

“这里说话不方便。走。”

穆仙凤从昏迷中醒过来只觉得刺骨的冰冷。对待囚犯,从来没有仁慈的说法。细长的针从指甲缝里刺进去,她的意识有些游离。她想起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牵着手走到勾栏院门口的情景,那里面灯红酒绿,莺歌燕语。但她本能地感觉到害怕。但爹将她的手递给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并从那女人的手里换了一袋子的银钱。如果她不是年幼,如果那天她出门干活没有不小心冲撞了龙宿的马车,现在会完全不一样吧。

“她还在笑。”审问的人手里也是一捆长鞭,却血迹斑斑,干涸的,新鲜的,将长鞭染成了红色的血累累在其上。

“疯了?”

“还有什么刑没用过?”

“皮肉的都用完了。如果再动,容易就出人命。”

“无妨。一定要将东西的地点审出来。”

“是。”

昏迷是对囚犯最大的仁慈。穆仙凤再次被淋透的冰水强制从美梦里叫醒。新一轮的刑罚即将开始,而对于她的苦难则是遥遥无期的。

“他们带着一个女人,沿路不可能不留下线索,除非他们还在当地有据点。”

“他们在当地自然有距地。只是这小周镇三面环山,要地毯搜索,等找到穆护法就太晚了。”

几位儒门的将领讨论着搜寻方案。默言歆一言不发地盯着地图,这是由儒门派出去的能工巧匠一寸一寸丈量画出来的,丝毫不比官府用的差。当然这也是不被允许的。所以若非这种非常时刻,他们都不会轻易拿出来用。

在哪里,在哪里。

心里的焦急和痛苦被强制压抑着,为了尽快找到穆仙凤,默言歆必须理智。

“河流……”默言歆忽然开口,“我们之前的方向是错的。他们不会去显眼的主干道取水,这条支流,树木繁盛,附近有个岩洞,很适合藏匿。”

“说到岩洞,小周镇附近有不少个。默护法为何确认是这个?”

“位置。”

那个岩洞在离支流并不近,却因枝繁叶茂的树林而鲜为人知。但却离穆仙凤出事的分道有直接的路程,不需要太过复杂的山路便可以到达。

其他侍从对比了其他的岩洞,确实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那里。

“带上三队人,马上进山。”

枯鱼炖蘑菇 2016-04-29 12:40
Quote:
引用第4楼剑疏影于2016-04-29 11:41发表的  :
貌似好像要开始虐了啊,只要结局是HE 过程虐点就虐点吧


不虐不虐的,虎摸

枯鱼炖蘑菇 2016-05-05 10:21
“败血异邪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这与汝无关。”回到宅子里的龙宿一反常态的冷若冰霜,“这是吾儒门的事。”

“儒门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但现在仙凤姑娘的命在他们手上。”剑子软了声音,“我以为我们不该那么隔阂。”

“笑话。吾与汝才认识多久。吾为何要事事都与汝知?”

“龙宿。我不要求巨细靡遗,但至少关于仙凤姑娘的性命,你不该瞒我,不是吗?”

“汝很关心她。”

龙宿的话语微微起了波澜。但剑子没听出来。

剑子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你难道不是一样吗?那不是你的心腹吗?”

“是。”龙宿斩钉截铁,又放柔了语调,“凤儿很重要。”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了不必要的争执浪费时间?”

“吾……”龙宿词穷了,这该是他难得的一次词穷。他才思敏捷,经常能辩驳得对方毫无反击之力。现在,他却不能干脆地告诉剑子,他不信任他。

剑子却不是傻瓜,在那被省略的部分,他听到了龙宿未竟的话语。

龙宿站在那里,却和别人不同,孤独得就似天上的星辰,不容他人的靠近。

“主人,默护法已经带人进了山,是否有下一步指示?”

前来汇报的下属打破了两个人的僵局。龙宿望了那个下属一眼,道:“他们去了哪里?”

“支流方向的岩洞。”

“已经过去两天了,败血异邪不会在那里等他们,应该撤走了。”剑子摇头,“怕还留有陷阱等着他们。”

“走吧。”龙宿伸手取下架子上的披风,“即便走了,还是会有线索的。”

“龙宿。”尽管不合时宜,剑子还是开口了,“找到仙凤姑娘后,我会离开南镇,继续行走江湖。”

龙宿的脚步顿了下,背对着剑子,许久才应:“随便汝。”

和剑子预计的差不多,败血异邪已经退走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时间设下陷阱。现场的痕迹杂乱,像是匆忙逃走的。默言歆四处探查,找到一身染血的红衣。那是穆仙凤的外衫,破损的痕迹是鞭子留下的,还有其他的刑具。

默言歆都快要将现场拆了,从未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龙宿赶到现场扫视了一眼,第一时间却拍了一掌在默言歆的后背上。属下皆惊,就见默言歆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却无大碍。剑子淡然走过去,将腰间水壶解下来递了过去。默言歆称谢,接过来漱口,并再喝了口,人算清醒过来了。

“没有见到尸首,汝莫自己郁结在心,慌了神,害了自己,也害了凤儿。”

“言歆知错。”

“汝与凤儿情谊非常。吾能明白。但凤儿现在尚有生机。”龙宿环视了四周,对现场的人忽然行了礼。

儒门的属下又是一惊,心脏都快停了。

“主人这是意欲何为?折煞下属了。”领头的鱼游水赶忙跪了下来,就看大家跪了一地。若不是在昏暗刑拘过穆仙凤的岩洞里,剑子都要笑出声来了。

“委屈几位。”龙宿沉声道,“鱼游水。我们确定岩洞位置到到达这里花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个时辰。”鱼游水回答的同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时间如此短暂仓促,此地就撤走了,显然是有人报了信。

“会不会是提前预知?”鱼游水仍然不太愿意相信身边的几位心腹有通敌的嫌疑。

龙宿不发话,冷着脸。

剑子微微一笑:“若是事先猜测我们找到这里,这里就不会撤走得这么仓促了。”聪明的还会顺便留几个陷阱折损他们的人手。

鱼游水双手将佩剑奉上,磕头在地:“属下愿听主人吩咐。”

“汝们的事务暂由花伴月接手,这几天便休沐,在汝们的院中,不得外出。”

“是。”

鱼游水等人安静地缴了兵器,跟着花伴月的人出去了。

“花伴月,汝手下擅长行迹之人可有跟来?”

“禀主人,他已经在洞外探查。”

“如有消息……”龙宿话音未落,身形摇晃了下。

剑子赶紧凑过去扶他,却见他脸色苍白,问:“是软筋散药效未退?”

“这么久了决计不是软筋散。”龙宿咬牙切齿,“吾无事。”

“你都这般了还……”

剑子未竟的话被龙宿的眼色所阻止。

剑子停了口,将人往自己身上靠:“贫血,我借你靠靠吧。”

龙宿的目光一闪,低声道:“多谢。”

片刻后,花伴月前来回信。

“主人,他们是朝着西南方向撤离的。”

“西南?汝确认?”

“是,他们大概有六七人,要隐藏行迹并不容易。”

“西南。他们要去的是露洲。立刻联系露洲分部,绝对不能让他们再从露洲逃离。”

“是。”

露洲胜在江边美景,水产丰饶。露洲向来是由少陵御史来掌管的。他是个文官,在他的带领下,露洲儒生文采斐然,入朝为仕也不在少数。但是打架,他确实不在行。所以露洲还有个武官,独步寻花。露洲多以文人骚客为主,耍耍嘴皮子可以,动刀动剑不行。所以独步寻花一般都很闲,闲得都开始种菜了。

今日,主人传信来说穆护法被劫,歹人已奔向露洲而来。

这正给菜浇水的独步寻花才有了精神劲,配上利刃就朝着大厅跑。

少陵御史正在头疼,头很疼。穆护法在儒门的地位举足轻重,惊动了主人,连桐文剑儒也在赶来露洲的路上。如果真让歹人从露洲逃了,他怕是要倒大霉了。

独步寻花却没有他的顾虑,终于可以大展身手的他跑到厅内来就是一声。

“交给吾,让他们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少陵御史的头这下更疼了。



蘑菇:我的头也很疼。。。QAQ

枯鱼炖蘑菇 2016-05-08 22:59
蘑菇:这个点还有人吗?

穆仙凤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听到马蹄声,听到车轱辘声,听到人声嘈杂,或多或少带着西南口音。她的头和身体都非常疼,只能闭上眼睛缓口气再重新睁开。幽闭她的空间非常小,推测是马车上的衣物箱子。现在并非乱世,若是能给官差些银钱,必然是不会被检查的。

靠别人发现而逃跑的机会太渺茫。

穆仙凤目前的情况也不能支撑着她一次的逃亡。

她衡量前后,终究放弃了逃跑,深吸口气,重新闭目休息。她需要体力,需要机会到达时能一蹴而就的体力。

实际上,少陵御史并不同意独步寻花大张旗鼓地找寻穆仙凤。如果能够不动声色加强戒备才能有更多的胜算。

独步寻花表示,道理吾懂,但吾更喜欢简单粗暴的。

少陵御史扶着疼得厉害的头,指着厅外:“汝的简单粗暴,只能害了穆护法,这个责任汝担得起吗?”

独步寻花思量了片刻,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汝说,听汝的。”

盛怒下的何止是主人,还有默护法,虽然没人见过他生气。但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谁知道……

听到独步寻花的想法后,少陵御史很想将他捆起来嘴巴堵上丢在库房里,等到事情过去再放出来。当然他没这么做,毕竟武力值摆在那里。

“独步寻花。汝也不是没事做的。”少陵御史看了下露洲的地图,东西南北各有一个主城门,以对方的路线来看,从东门进城的可能性最大,那部署在东城门的人手就要多些,为了不引注意,其他三个城门必然要一同派遣人手,但贸然增加守备容易引起他们在露洲暗线的注意。需要有个比较好的借口。少陵御史正在思索间,就看见等得不耐烦的独步寻花已经开始耍着长剑玩。

少陵御史忽然笑了下,朗声问他:“喂,独步寻花,汝讨厌吾吗?”

“哈?”

马车忽然停下来了,听到城门守卫的交谈声音。

“站住,做什么的?哪里人?干什么来了?”

“这是我家夫人,姓陈。南方并州过来的,在露洲走亲戚。城北陈家。这是牒文。”

马车下来了个仆从模样的人,笑着双手奉上手续和一个不轻的银袋。

穆仙凤闻言,咬牙使劲蹬了蹬脚底的箱子。箱子晃动了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守卫不由多看了两眼,问道:“箱子里是什么?”

应对的人脑子快,笑着说:“还能有什么?都是些夫人的衣物。只不过刚才这马车颠了颠,动静大了些。”

守卫看了看笑脸相对的人,又掂量了下手中的钱袋,想来上头没有特别的吩咐。这群人大概是带了些夫人小姐们喜欢的小宠物,便不再计较,挥挥手让了行。

仆从千恩万谢地拉着马车走了,眼色使唤其他人暗中往穆仙凤的箱子拍,一枚迷魂针钉进穆仙凤的身体。无边的黑暗再次吞噬她的全部意识。这一幕,倒是全部落进在旁边等着出城的人眼里。那人朝后看了一眼,有人就明白了意思,退后了一步,然后迅速失去了踪迹。

仆从这时吩咐手下:“露洲这戒备像是得了消息,你去打听打听。”

“是。”

把脉的大夫刚刚离开,这是第三个了,答案都是一样的。

没有中毒,没有贫血,也没有内伤的迹象。

龙宿的身体甚至比以前在儒门的时候还要来得健康。但是时不时的晕眩,还有其他症状又摆在那边。三个大夫只能跪拜在地,说句老朽无能。

“去找慕少艾吧。”剑子提议道,“武林三大神医之一,本来仙凤姑娘也是要去找他的。他是住在这附近吧。”

“现在……实在不能耽误。”龙宿沉思着,“再晚片刻,恐怕生变。吾的身体没事。等找回凤儿再去找药师不迟。”

“也罢。”剑子叹气,“若有什么不适,你一定要立刻告知我。知道吗?怎么了?”

剑子话刚落,看着龙宿凝视着他,神色很是不解。

“汝为什么对吾这么好?吾们相识时间并不长。这趟浑水本来是吾儒门之事。可以说完全与汝无关。是为了凤儿?”

“救人为什么要问缘由?”剑子皱眉,“何况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龙宿的目光有些漂移,“哦,朋友。”

“难道是剑子自作多情了?”剑子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不该啊,我觉得我还挺有魅力的。”

“不……不是汝。”

龙宿的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自作多情的不是汝。

“原来汝对朋友都这么好的。”

龙宿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尽是秋水一般的温柔。

剑子一时看得失神,片刻才讷讷应了句:“啊啊。”

“走吧。”龙宿望了望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问,“不知道先生是否常走夜路?”

“夜色做衣,月华披身。走吧。有剑子护驾,可以替你挡一挡魑魅魍魉。”剑子此时换了身白衣,衣袂飘飘,浮尘斜甩在肘窝上,笑意一勾,自然有那修道人的风骨。

枯鱼炖蘑菇 2016-05-16 16:00
蘑菇:阿黄的诅咒应验了。。。已经控制不住变成长篇了。。。写到道尊的名字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道无华,心疼了下(不知道我在说谁的请不要在意。)

夜路走多容易遇到鬼。但这两人一路上倒是顺顺利利的。

剑子和龙宿为了赶时间,先行出发,结伴而行。时至深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剑子提议稍微休息下,就在一处平地生了火。

龙宿确实累了,自从穆仙凤出事后他就没休息好过。

剑子到树林里逮了两只兔子,剥皮拆骨,随身竟然还带了罐盐和花椒粉。简单的烧味,经过剑子的妙手,也变得鲜美可口。龙宿本来没什么食欲,竟然也吃了小半只。

剑子乐呵呵地撕兔腿递给他:“多吃些。”

龙宿摇摇头,随身带的皂角和手帕,要到河边梳洗下。剑子点点头,说:“那我把水温下,回来喝。别喝冷水。”

“吾不是这么不华丽的人。”若论平时,龙宿出门前拥后簇,要什么不是伸手的事情。不过,他倒也不是娇生惯养的,跟着剑子这般风餐露宿也很习惯,没有什么挑剔的。

见状,剑子和他搭话:“看不出你还挺习惯的。”

天气渐凉,但是白日里还是闷热。龙宿趁机擦洗了下,顺便洗了洗长发,此刻正在擦着,听到剑子这话,抬眼看了他一下,道:“吾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嗯。”剑子笑眯眯的,明摆着不信。

龙宿懒得和他置气,火光摇曳,两人一时无话。龙宿只能开口问他:“汝既然是道门之人,为何会到南镇捕鱼打猎为生?”

“道家修行讲究顺心而为。”剑子的语气很温和,“我出来走走,自然要赚些盘缠的。”

“道家不发奉银的吗?”龙宿的一句话真的是戳中剑子的心,非常之痛。

剑子嘴角抽抽,望着龙宿,一脸坚毅,满眼都是写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龙宿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继续说:“吾听说道门挺穷的。没想到这么穷。”

剑子伸手撕了兔肉,笑笑:“也非这么夸张。只不过,能自力更生何苦劳烦他人?”

“那倒是,领他人的奉银,自然要看他人的脸色。”龙宿这会擦干了头发,简单地用发绳一扎,左右环顾,蹙着眉,“吾到树上睡。”

“也好……”

剑子话音刚落,就见龙宿一个没影了,稳稳落在枝桠上,靠着树干已经是合上了双目。

剑子简单地将吃剩下的兔肉和干粮打包,熄了火,也跟着跳上了树。

两人相差不远。今天月色正好。剑子很清楚看到那张脸上吹弹可破的皮肤。

他那个同门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了。他那时对着他那正在扫地的小师弟吟了一首诗。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那时候小师弟没听见,让路过的剑子一脚踹屁股上了。

剑子觉得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困了。望着龙宿的脸,他能看一宿。没料到,还没有半刻钟,龙宿却先睁开了眼睛。剑子一惊,却来不及闭上眼睛。

却见龙宿一笑,也不避讳剑子的目光:“汝不睡,老盯着吾做什么?”

“哦,哦……我发呆呢。”

“早点休息。明天要赶路呢。”龙宿说着便又合目而眠。剑子只能惋惜地闭上眼睛,在月光中,做了个梦。

梦里,他还在道门那座高高的山上,清晨云雾缭绕,金光初起。他和其他的弟子都在观前一处平地练剑。这代弟子里数十人中,有三人剑术最高,其中一个就是剑子。剑子刚开始是很刻苦地跟着其他人一起练得。后来,道尊见他修为渐进,已经超了那群同门几何,便在夜里也开始教他心法和剑术。

剑子很认真,也承情,一大早起来就帮道尊料理好事情,深夜也伺候老人家休息了才回房休息。少年人总有用不完的精神,就这样的强度下,他还能和同门干活打闹,实属不易。

可是忽然有一天,做完了早课,他提着剑走到练剑坪的时候,时候尚早,其他人还未来。就见远方那东方日出,微薄金光瞬间要汹涌喷薄。他静静地凝望着,片刻后忽然有了计较,奔向正殿。

道尊安然地持着拂尘杖站在三清像前,仿佛等候剑子多时,微笑着颔首。

【你要去寻你的道了。】

这不是个疑问句。剑子不知道道尊真的已经修到可以观天象知晓未来,还是察觉到他这些天的心境变化。他放下了长剑,跪在道尊的身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恳请师尊允准。】

【去吧。天下之大,你的道必须由你自己去寻得。】

“剑子,剑子?醒醒。”

龙宿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小小的摇晃。剑子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龙宿的脸,只觉得头疼,凑这么近,心是要停跳的。

他略慌地避开了眼神,笑道:“到时辰了?”

龙宿却没有空理会他的复杂心思,沉声道:“有情况。”

枯鱼炖蘑菇 2016-05-17 23:19
蘑菇:找到了码文的燃曲,单曲循环得停不下来。

远远地听见哀怨的女人歌声。一袭红衣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显眼。

“闹鬼?”剑子忍不住开个玩笑,“龙宿,别怕,这是我专业。”

龙宿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但是却不再像刚才紧绷了,片刻后竟然忍不住笑了声:“汝这个坏气氛的。”

剑子却不以为意,笑得有些洋洋自得,拍在龙宿的肩膀上:“没事,我罩着你。”

“喂喂喂!别当别人都是聋子!”红衣人慢慢走到两人面前来,手里提着一个奇怪的盒子,凄凉的女人歌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红衣人伸手在盒子上一按,将它放在地上:“我被阿月仔踢出来还在哀怨,你们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这样让我很想相杀,就不好意思收雇主的钱了。损失好大。”

剑子见穿红衣的竟然是俊俏的金发男子,正要开口询问他的来历,就听见龙宿的声音。

“阴川蝴蝶君。”

蝴蝶君闻言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朝着树上的两人招手:“没想到我的名气大到苦境都有粉丝,实在是太苦恼了。在杀你之前,我可以给你签个名。有纸笔么?”

疏楼龙宿笑了声:“他们出了多少钱?吾双倍。”

蝴蝶君摇摇手指,啧啧道:“做人要有诚信,尤其是做杀手的……”

“五倍。”

“成交。”蝴蝶君干净利落的回答,就差一个拍卖槌敲地上了。

剑子嘴角一抽,表示不是很懂有钱人的世界,连底价都不清楚,随便喊价。

“剑子,汝在做什么?”

龙宿看着突然蹲下来的剑子,很是不解。

“准备抱土豪的大腿,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留个给我抱。”蝴蝶君刚刚卸下杀气,就开始跟剑子一唱一和起来。

龙宿对于这两个人只能无语,利落地跳下了树干,走到了蝴蝶君面前。

“夜重生找的汝?”

“不知道叫什么,都是一副虫子样,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真想揍他们。”蝴蝶君想到对方,撇撇嘴。

龙宿的嘴角微微一弯:“那吾就出钱让汝去揍他们。”

“这笔生意好,我接了。要人头吗?我可以送你十个妖道角的。”

“吾只要汝能尽力分散他们的注意,杀几个,吾不在乎。”

“我是个杀手。”蝴蝶君抱怨下,“怎么能让我做普通打手的事情?”

“价格会让汝满意的。”龙宿轻轻笑着,“何况吾也不阻止汝杀败血异邪。”

“嗯,我喜欢爽快,回头送你份大礼。”

蝴蝶君说完人便消失了,还不忘回头给龙宿一个飞吻。剑子整个脸都黑了,恨不得将龙宿拉开些。龙宿被剑子弄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时候在意这些细节,便说:“吾们该出发了。”

“是了,杀手都来了,看来那边也是急了。”

“直接冲吾来便是了。”龙宿仰头望了眼迷蒙的月色,“何必累着凤儿?”

“你还真是疼宠你的侍婢。”

“凤儿年幼失孤,是吾带大的。”龙宿咬了咬唇,“儒门人心似海,除了儒尊和几位同门,只有凤儿犹如亲人,如今他们都……”

话语至此,牵扯往事,龙宿不再说下去了,心里长叹,提步便走。

“哎,龙宿,等等我。”

露洲的说书先生很头疼。作为儒门一个小小儒生,少陵御史和独步寻花都在他之上,不能随便言论。

此时,少陵御史却送来了一份八卦,指名他要在茶楼说一说。

有刺客刺杀少陵御史未成。少陵御史一口咬定是独步寻花指示,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和他闹翻。独步寻花夺了兵器杀出府邸,暗藏在露洲之内。

究竟是哪位先生提笔做的书。他这个说书先生不做了,让他来让他来。

想是这么想,说书先生还是敲了醒木,喝口热茶醒了嗓子,开始了一场绘声绘色的表演。

少陵御史懒洋洋地看着案前的公文,“因伤在身”,他不能亲自追捕独步寻花,想起独步寻花可怜兮兮地嘱咐他,记得收拾好他的菜园子。

少陵御史嘴角抽了下,敷衍地应了句,就抽剑反刺向他。

独步寻花动作极快,立刻挡住了这个文官粗陋的攻击,击落他的武器,然后刺向他。少陵御史的腰间忽然一阵剧痛,头却神奇地不痛了。

他淡淡地笑着,想着终于有进步了,懂得假戏真做才不会惹得起疑。他就这样张了张口,然后用出了出生以来最大的声响,喊道:“有刺客!”

独步寻花还是一脸懵懂,喃喃念着,满脸尽是着急,挥剑挡着侍从迎来的刀剑,喊道:“少陵,汝听吾解释……”

“汝已经动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少陵御史冷笑,“来人,将独步寻花拿下。”

“是。”

独步寻花堪堪退了两步,哀叹了声,委委屈屈地望了少陵御史一眼,便轻功踏步转移战圈,片刻后消失在儒门的府邸之外。

少陵御史直到不见独步寻花的影子后,才趔趄两步借着侍从的手站稳,咬牙切齿:“给吾加强防卫,若是让他逃出露洲,汝们就提头来见。”

侍从何曾见过如此狠厉的少陵御史,立刻应声跑了出去。

此时的少陵御史才笑了声。吾在明,汝在暗,势必要替主人救下穆护法。

枯鱼炖蘑菇 2016-05-18 10:46
蘑菇:这章2000字。。。略多啊。。。龙宿,专注养成三百年。。。

穆仙凤再次醒来已经不是在箱子里了。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件,粗布衣服。她左右环顾,是个简陋的屋子。

看守她的侍卫都在外面。可是捆绑她的绳子却未曾解开。看来他们对她是一刻都不曾松懈。

穆仙凤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然后手腕向着不自然的方向掰,就听到一声脆响,脱臼的手摆脱了麻绳的捆绑。穆仙凤闭着眼吐了口气,再次咬住了嘴唇,又是轻轻的一声脆响。她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汗,可是她毫不在意,片刻后才再吐出气来,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

手能活动后,她立刻将自己脚上的绳索解开,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钗。

发钗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她拆开,有一些白色的药粉。她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一点,然后任由粉末随着风吹散。

桐文剑儒在半路与剑子、龙宿会合,同时还带来了一只狼。

剑子望着歪着头看着他的白狼,扭头望了眼龙宿,疑问的意思很重。

龙宿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剑子的目光。倒是桐文剑儒好心地解释:“小宗是特别驯养的,可以识别儒门一种特别的药粉,只要有人散落在附近,它就能找到。”

“这是你驯养的?”

“不是……”桐文剑儒看了眼旁边出神的龙宿,“是主人驯养的。”

剑子就看到小宗在桐文放开手之后,立刻凑到龙宿的腿边蹭。

“这么乖,确定不是只狗?”

“自小跟着主人,但也是在狗群里长大的。”

意思就是自小的自我认知就有了问题,从来都不知道狼是什么样,就知道自己是应该是只狗是吗?

剑子的吐槽大概要满出来了。桐文很理解地点点头。

“小宗。”龙宿弯腰抚摸它厚重的皮毛,软硬适中的手感。

小宗低声嗷呜回复了他,舌头在他的手上舔了舔,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

桐文习以为常。但剑子始终觉得他们送过来的应该是只狗。

“再走五里地,就可以看见露洲了。”龙宿抚摸的动作没有停下,吩咐着桐文,“汝带小宗先进城,秘密探查凤儿下落。吾要去儒生学馆找少陵御史。”

“属下明白。”桐文看着在龙宿身边很舒服不肯动弹的小宗,心想待会要哄它离开怕是要费工夫了。

龙宿明白桐文所想,低头又抚摸了小宗两下,拍了拍它的头:“汝待会和那个先走,吾很快就来。”

小宗圆滚滚的眼睛盯了龙宿半晌,似乎有些不甘愿,但又明白事理,只能沮丧地嗷了声,垂着尾巴怏怏走到桐文身边。

桐文心想真是委屈你了,便带着小宗走了。

“你们儒门身上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追踪的药粉是一定要带的。”龙宿与剑子并肩往前走着,“这种方法很有效。儒门养了不少只可以寻找这种药粉的狗。小宗,是个意外。”

“嗯?”

“蝴蝶君这两天尚未回去复命,他们应该知道蝴蝶君的立场改变了。”

龙宿改变话题的时机并不高明。但剑子并不想追根究底。

“仙凤姑娘聪慧过人,必定会没事的。”

知道龙宿的担心,剑子开口安慰。这厢还在谈话,却听异动,剑子笑容未变,长剑已出。

只见一个人盯着已到鼻尖的剑锋冷汗直下。

“慢着。独步寻花?”

见是熟人,剑子随即收了剑。龙宿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出剑,长剑色泽青铜般古朴,花纹偏向蜀中古文,不似凡品。

独步寻花赶紧向龙宿行礼:“属下见过主人。”

“汝来得正好,露洲现在形势如何?”

“禀告主人,现在属下以刺杀少陵御史的名义被赶出学馆。暗中探查,带走穆护法的人确实已进露洲且并未出城。”

“可有寻到具体地址。”

“他们昨日刚到,恕属下无能,尚未探查到穆护法下落。”

“无妨。汝既然是暗中探查……可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他们是昨日以陈氏夫人名义探亲进城的,但随后陈氏夫人便进了娘家,他们几人不知所踪。我盘查过那几个人,都是途中被胁迫带进城的,对他们什么身份,要做什么都不清楚。”

“他们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来的露洲。露洲必然有他们的据点。露洲地界略大,且城中有河渠,想来是有什么……怎么了?”

几人边说边走,夜色尚浓,月色不再。剑子本来一直很沉默地跟着他们后面。忽然停了脚步。而一直很注意他动作的龙宿立刻察觉,扭头问他。

剑子目光所及,远远的就是露洲城墙的轮廓。

“龙宿。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们将仙凤姑娘带来露洲是一个陷阱。”

“汝的预感何来?”

“我说不清楚。但两天时间,他们即使没被察觉应该也要很快筹划离开。但他们却毫无动静,更像是在露洲要策划些什么。”

“汝的担心不多余。”龙宿蹙眉,“独步寻花。”

“属下在。”

“立刻传信给少陵御史,不仅要探查穆护法的下落,还要注意最近城内有什么人有其他的异动,无论巨细都要追查。”

“是。”独步寻花得了命令,转身要走,忽然停住,“主人不进城?”

龙宿思索片刻,道:“他们必然知道吾来了。贸然不进,反而起疑。今夜就在这休息,明日一早进城。”

“龙宿……”剑子行走江湖,屡屡躲过风险,最重要的不是武功,而是直觉。望着露洲那安静的城墙,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闹得他心慌。他知道龙宿进城势在必行,也无法放弃穆仙凤而不顾,只能默默地走到一旁,取出铜钱和龟甲,打算卜上一卦。

卜卦这个向来不是他的强项。此时心情慌燥,很容易影响卦象。

但剑子此时没有太多的选择。他的目光所及,那个坐在火堆旁闭目休眠的龙宿,神情柔和。

他想,他不愿失去这样的相处。整理凌乱思绪,剑子便将心思全部放在了卜卦之上。那边龙宿慢慢睁开了双眼,看向剑子的神色,多有愁思,却在火光中很快消失,不复见。

枯鱼炖蘑菇 2016-05-18 16:17
蘑菇:不要惊讶,对,我三更了。这集蝴蝶君相当抢戏。。。实在没控制住。。。

次日一早,龙宿便进了城。少陵御史得了消息,就在城门口等候,双手并礼,低垂眉目,恭敬地说:“露洲少陵御史恭迎主人。”

“情况吾都听武官说了。”人已经进了露洲,怕有败血异邪的耳目。龙宿不提起独步寻花的名字。

少陵自然也知道龙宿说的是谁,双手仍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人侧到他身边,低声地说:“有人看到他们去了城西一家住户。那家住户平常只有住着一个老人,这两天老人购买的吃食和其他东西也多了,却未听老人提及有客来访。”

“很好。桐文已经进城了。让武官去联络他。小宗也来了。”

“是。”少陵打眼色让贴身侍卫走近,贴耳吩咐了,“两位长途跋涉,该是累了,属下已经令人收拾好了房间。”

“走吧。”龙宿顿了下,偏头看向剑子。

剑子这才三步并两步地跟上来,笑着和少陵打招呼。

“这位是道门的剑子。”

“剑子先生,久仰久仰。”剑子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气,少陵的客套话说得自然,“主人的客人自然是座上宾。吾乃露洲儒门学馆少陵御史,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少陵御史太客气了。剑子这边多谢了。”

几人进了学馆,龙宿就以身体劳累将服侍的人打发了。他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身比较简单的衣服,取了普通的发簪束起自己的长发,开门正要出去,就看见剑子坐在门口的院子里,正在啃一个李子。

“人啊,一不看着就要丢。龙宿,你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找凤儿。”

“不带我?”

“吾要去的儒门的秘密据点,不方便……”

“哦,那也不带少陵御史?”

“他不够资格。”

“龙宿你扎马尾挺好看的。”剑子忽然转过来笑着对他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穿得这么朴素。桐文应该是找到仙凤姑娘了,为何不和我一起去?”

“败血异邪手段残忍,露洲人手不足,这本该是吾儒门之事。”

“我也说过了,仙凤姑娘与我相识一场,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不会插手儒门之事,但仙凤姑娘的事却不能将我排除在外。”

“当真是侠骨柔肠。”龙宿绑了下袖口的束带,“汝会爬墙吗?”

剑子楞了下,随即笑得灿烂:“都是我专业的东西。”

蝴蝶君派去探查的A蝶、B蝶灰溜溜地回来了,上下翻飞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委屈一般。

蝴蝶君点点头,伸手安抚了下两只:“虫子擅长躲,是正常的。说起来,蝴蝶也是虫子,我呸,我这么高贵的蝴蝶怎么能和那么恶心的虫子相比,赶紧把这票赚了,回去找阿月仔才是正经的。不过竟然不派人对付我这么一个收了钱不办事的,他们的肚量这么大?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种生活阴暗心理阴暗的虫子……糟了,阿月仔!!!”

阴川蝴蝶谷向来僻静,尤其是在门口挂着有事外出的牌子之后。此时这个牌子却被掀翻在地,满是泥泞的脚印和斑驳的鲜血。

蝴蝶君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蝴蝶刀出鞘,人已经飞速往里面奔去。

里面还有兵器相接的清脆声音。阿月仔自从金盆洗手不再是黄泉赎夜姬之后,不愿再伤及他人性命,所以几乎都不愿动手。却被这群虫子钻了空子,打得她节节败退。

“你们……欺人太甚!”

蝴蝶君转手换上蝴蝶刃,对着那群虫子就要开杀招:“蝴蝶天纹斩!!”

“蝴蝶君!”

阿月仔的声音来不及阻止蝴蝶君的刀,红光利刃,仿若雪花落下,悄无声息,血肉被刺透一片狰狞。

“坏人有坏人的气魄,规矩有规矩的眉角。但是动我的阿月仔,我免费送你们去地狱终生游。”

“蝴蝶君!!”

阿月仔过去一扇子敲在还在耍帅的蝴蝶君头上。

蝴蝶君立刻换了模样,收了刀,关心地围过去上下打量:“阿月仔,你怎样?这些坏人有没有伤到你,还有其他的吗?我一并收拾了,以振夫纲……啊,阿月仔,葱啥你又打我?”

“越说越没谱了。我问你,你最近又接了什么生意?”

“没……没啊……”蝴蝶君可委屈了,人都好像矮了那么几分。

“你最好老实回答我,否则,哼。”

“阿月仔,你听我讲,听我解释,那天蝴蝶谷忽然掉了一张好大面额的银票……”

“所以你被银子一步一步勾引出去的是吗?”

“麦说勾引这么难听。”蝴蝶君认错的声音可软了,“我听说有个高手可以相杀,我就想去试试。”

“结果呢?”

“结果我赚到一票更大的,嘿嘿。阿月仔,你要去哪里?”

蝴蝶君还来不及得意就看到阿月仔转身就走的身影,哎哎地苦叫。

“离家出走。”

“呜呜呜……我错了,阿月仔,快回来。”

阿月仔显然对后面假哭的媳妇脸没有心软,倒是想起了些什么,停下了脚步。

“阿月仔,别走。阿月仔?”没想到阿月仔真的没走的蝴蝶君笑逐颜开,“我就知道为夫的魅力……”

“蝴蝶君,他们拜托你杀的人是谁?”

“疏楼龙宿啊。我跟你说,他老有钱了,阿月仔,你问他葱啥,不会是移情别恋,嗷。”蝴蝶君的胡言乱语成功换得阿月仔一个扇子敲。

“看来,我们真的要出谷一趟了。”

剑疏影 2016-05-19 11:57
所以剑子寻道就寻到了龙宿,棒!
大爱双人野外露营戏码,好想看他们发生点什么啊
额,没看到还有第二页,以上回复针对第一页的
话说大人真的好速度,一下更这么多,太开心,变成长篇大好
看来还有更深的阴谋在后面,还有蝶月的加入,坐等。。。
另外仙凤汝受苦了

枯鱼炖蘑菇 2016-05-26 23:38
蘑菇:不娶何撩?!!

小宗在找到药粉的线索后就很焦躁。桐文不得不边安抚着它边跟着跑到城东的院子里。看见这个院子,桐文不由看了兴奋的小宗一眼。但小宗的表现激动,摆明了人就在里面。他只能先传信给龙宿,在旁边寻了僻静地方监视起来。

情报和少陵御史的情报有出入。龙宿不由得考虑到多方的可能性。如果少陵的情报是假,那是对方的疑兵之计,还是少陵报错。如果是少陵报错,是他故意,还是能力不足。

龙宿避开了少陵独自出门。很快少陵会得到消息。无论少陵是无心还是故意,决不能给他们机会再转移穆仙凤。这次若是再转移,怕是再难找寻穆仙凤的行踪。

剑子见他内心焦灼,竟然已经显现于表,伸手去握住他的。龙宿正急速穿梭在人群之中,没料到剑子会突然这么一握。错愕的表情也没藏住。

剑子微微一笑,与他并肩的步伐并没有慢下来。

“别担心,会没事的。”

龙宿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许久才长长叹口气:“原来汝什么都不懂。”

“嗯?”

“没事。”龙宿没有松开剑子的手,另一手指着不远处,“到了。”

桐文站在阴影处,旁边是正在打盹的小宗。小宗一感觉到龙宿的到来,就再次兴奋地蹦起来,扑到龙宿身边去摇尾巴。

剑子瞪着它,心想这只狗真是粘龙宿。

龙宿揉了揉它的额头,问:“有什么动静吗?”

“安静得跟没人住一样。”桐文指了指旁边相邻的屋子,“邻里的格局差不多,我看了看,一进院落,刚进门是小屋和厅,过了厅才是住房。穆护法被关押在左右侧房的几率很高。”

“几率?汝还未探查过?”

“主人恕罪。这宅子内严外松,属下怕打草惊蛇,误了主人的事。”

“汝的判断没错。”龙宿半蹲下来,跟着小宗平视,揉着它的耳朵,在它的耳边吩咐了两句。小宗立刻应了声,就朝着宅子跑了过去。

剑子和桐文安静地站着不动,然后立刻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

“走。”

趁着小宗引起的骚乱,龙宿等人立刻从后院翻墙而入。即便知道骚乱是为了救穆仙凤而来,守备也没有想象中的多。

龙宿、剑子和桐文兵分两路,打开了两边的侧房,却见人去楼空,只有几条麻绳显示着曾经捆绑着谁的事实。

龙宿的脸色铁青,手握着青筋几乎快要爆出,咬牙切齿。

“龙宿?”

“封锁城门,找不到凤儿,谁都不能出入。”

“主人,这是官府的权利……”

“这点小事都要吾来操心么?转告少陵御史,他自然之道该怎么做。”

“龙宿……”

正巧,刚才被小宗引开的人都赶回来了,数十人望见不请自入的三人提着武器便杀了过来。

龙宿的笑容已然冻结成冰:“汝们活腻了。”

“龙宿,龙宿。”剑子拦着已经化光取剑的龙宿,笑道,“几个喽啰,交给我吧。桐文,辛苦你带他回去。这几天奔波累坏他了。”

“这……”

“剑子汝要帮着他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龙宿你太累了。需要休息,这里交给我。桐文。”

剑子又催促了声。桐文才对着龙宿行礼,道:“不过几个人,交给剑子先生也无妨。请主人离开。”

“哼。随便汝。”

龙宿和桐文甩袖离开。剑子一捧拂尘拦住了追兵,笑容可掬:“来来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单独谈谈。”

少陵御史看见本该休息的龙宿气冲冲地走过来之后,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去迎,看见他身后的桐文剑儒和小宗,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迎过去请了罪。龙宿对他的辩词没有什么兴趣,甩袖道:“既然他们转移得这么快,据点肯定不止一两个,武官可有消息?”

“他尚未有消息传回。”

“龙宿,你和我想的一样吧。”随后赶回来的剑子坐到龙宿身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看了眼少陵。

少陵立刻示意这是杯没动过的茶,可以放心饮用。剑子放心地正要喝,却听见龙宿开口:“即便他找到他们的下落,但没有回信来,也是枉然。”

“涉及到仙凤姑娘的事情,你也急了。”剑子放下了茶盏,“我看你是太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少陵御史,也可以。”

“吾现在怎么可能睡得下……”

“无妨,我出来走跳江湖,带了点特殊的东西,可以帮助你。”

“剑子汝懂……”龙宿扭头,对上的是剑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妥协般叹口气,“那便试试吧。”

刚刚进了房间,剑子关上房门,就听见坐下来的龙宿道:“说吧,汝怀疑谁?”

“什么?”

“别装傻。”龙宿气结,“汝刚才拿起茶盏却不动,想必里面有东西吧?”

“这么聪明?”剑子笑了声,“确实有些味道,很特殊的味道。”

“是什么?”

“倒不是什么要命的。就是让人暂时没法运功罢了。”

“吾与汝出现都是临时的。少陵并不知道。照现在看来,是有人要害少陵。”龙宿随即又道,“但这并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汝在看什么……”

龙宿觉得自己在这里思考半天。剑子却在一直傻笑,完全没有讨论的意思。

“龙宿思考的样子好看,我就多看两眼。”

所以,天然的直球是最可怕的。

枯鱼炖蘑菇 2016-05-26 23:40
Quote:
引用第13楼剑疏影于2016-05-19 11:57发表的  :
所以剑子寻道就寻到了龙宿,棒!
大爱双人野外露营戏码,好想看他们发生点什么啊
额,没看到还有第二页,以上回复针对第一页的
话说大人真的好速度,一下更这么多,太开心,变成长篇大好
看来还有更深的阴谋在后面,还有蝶月的加入,坐等。。。
.......


仙凤表示为了给剑龙增进感情这点苦算不上什么(并不是
想写点简单的故事,但是没有成功,都写成长篇都是废话也不太好吧
如果到后面都是废话的话请原谅我

枯鱼炖蘑菇 2016-06-12 14:31
龙宿决定不跟剑子讨论了。现在他的脑子就跟要炸裂一般的疼痛。他深深吐了口气,走到床榻边上开始解衣。
“龙宿?”
“不是汝让吾休息的么?”龙宿随手将外衣甩到衣架子上,“汝说的对。吾不能让自己倒下。”
“你……”该说太理智还是太理智?
但能休息是好事。剑子看着躺在床榻上不过片刻就已经睡去的龙宿,笑着想,怎么能对他这么放心。
在这露洲看似平静,其实不然。剑子迟疑了片刻,走到外室,取了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桐文看见少陵在他们两人进去后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少陵走到桌边,捧着剑子刚才拿的茶盏,掀开茶盖,闻了闻,脸色更糟糕了。
“怎么了?”
“下了药。”少陵长叹一口气,“学馆也是不安全了。”
“不过是败血异邪,如此大胆?”
“不是。这应该不是针对主人的。而是针对吾的。”少陵的意思不言而喻,本来这茶是为他准备的,只不过剑子恰好进来坐在他的位置上,拿了他的茶盏。
“这里除了败血异邪,还有其他人想要对儒门不利么?”
“儒门树大招风,有一两个宵小正常。”
“能下药下到你的茶盏里,可不是普通的宵小可以做到的。少陵御史,你可有头绪?”
“少陵掌管露洲多年,树敌不多,却也不少。触碰到利益,露洲谁人不是敌对?”
“他们屡次都能在我们赶到之前转移。”
“儒门的人员混杂,如果有内奸,也是难以避免的。只不过,这人能从小周镇跟到这里,想必是监司的人。”
“关于这个,主人不是将鱼游水一部软禁了吗?“
“那应该在花伴月一部?”
“花伴月一部不是还没有跟上。”
“其实还有一个人……”少陵忽然住了口,扭头望向主人休息厢房的方向,“他这人武功莫测,目的成谜,以主人的性格不该如此放心。”
“确实如此。”桐文伸手抚摸着小宗的脑袋,“但小宗对他没有反应,他暂时没有恶意。”
少陵当然懂得小宗判断的准确性,但仍然不免担心:“毕竟一个人要收敛他的杀气的话,要瞒过小宗也不是不可能。”
“无论如何,在主人身边多加派些人手。”
“这个自然。”少陵御史颔首,又开口,“吾还有个疑问,默护法又去了哪里?”穆仙凤和默言歆是龙宿的弟子也是贴身护法,且两人关系匪浅。此时穆仙凤出了事,没道理默言歆不跟着来露洲。
“主人未提,大概另有安排。”
桐文说着这话,多看了少陵御史一眼。就见他脸色平静,没有半分刚才担忧的样子,不由上了心。
天色近黄昏。剑子放下书卷,起身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桐文双手捧着食盘走过来,笑着:“午膳没用,吾拿了些点心。”
“多谢。”剑子拱手,请桐文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伸手取了块糕点,软糯弹牙,清甜可口。
桐文为剑子倒茶,道:“是这里的特产,糯米做的,里面有花生馅、芝麻馅和豆沙三种。”
“这种零食,并不罕见。”剑子笑道,“许多地方都会这么处理糯米。金陵一带盛产金桂,更会添上风味。”
“看来剑子先生还是挺讲究吃的。”桐文垂眸看着手中的糯米点心,“尽管各处都有人这么做糯米,吾吃过最好的糯米点心是穆仙凤做的。”
剑子举杯喝了口热茶,想该说的还是会说的。
桐文笑笑:“说出来都怀念,那时主人去了学海无涯进修,吾们几人便在一起习武习书,默言歆那点小心思,同梯几个一个都没瞒住。大家都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戳破那张窗户纸。可是到了现在,默言歆还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吾们都在想,他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这么过了。”
“默护法,很关心仙凤姑娘。”剑子想到之前默言歆的表现,心道大概已经不能用爱慕来完全概括了。龙宿虽然没有提过,但是剑子大概知道这两个人是龙宿前后带回来的,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爱慕,以及家眷之间的亲情,都有之。
桐文礼数周全,吃食不语,所以将点心拿在手上,并不入口,继续说:“所以他这次没有跟过来,吾很难理解。如果剑子先生有什么可以告知吾的,请说明,桐文这边多谢了。”
“你也很关心他们。”剑子将糯米点心全部放进嘴里,“龙宿不让他跟来是有他的考虑,我现在就是个局外人,唯一的目的就是帮助你们救出仙凤姑娘。其他的,我不参与。”
“恕吾直言,以桐文看来,剑子先生不能说是局外人。”
“哦?”剑子喝着茶,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怎么说?”
“桐文看来,剑子先生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桐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不在剑子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寝屋里。里面休息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龙宿是我的好友。我自然也关心他。”剑子放下茶杯,又拿起了另外一块。
桐文的笑意未改,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正当两人静默着喝茶吃着点心的时候,少陵御史的声音传过来:“少陵御史求见主人。”他的级别未及桐文剑儒,见龙宿是需要通传的。剑子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道门习惯了,未曾注意到这些礼节,忘记吩咐门房,龙宿休息的事情。
剑子正要走出去,却听见那边屋子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身单衣的龙宿站在那里,眼里没有半分刚睡醒的倦意。

枯鱼炖蘑菇 2016-06-12 17:21
“龙宿……”
剑子的话音未落,却没有引起龙宿的半分注意。
龙宿的眼睛盯着刚刚走进院子里来的少陵御史,不是疑问,很肯定地说:“是夜重生。”
少陵快步走到龙宿的面前躬身双手奉上书信,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字看得人心生厌烦。剑子听到夜重生的名字,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龙宿拆信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呵呵冷笑了两声,随手一甩,薄薄的信纸飘在半空中瞬间碎成片片,缓缓落下。
“劫吾门人还敢如此嚣张。”
“主人,信中说了什么?”
“让吾带宁暗血辩与他换凤儿性命。”
“但宁暗血辩……”桐文还要再说,却让龙宿伸手止了话语,“无妨,吾自有计较。”
“主人,夜重生可有约了时间?”少陵御史拱手问道。
龙宿颔首:“三天后亥时,城东郊外,送别亭。”
“那这三天可以确保仙凤姑娘暂时是安全的。”
“独步寻花一点消息都没有么?”龙宿瞥眼,望向白衣的少陵御史。
少陵御史的腰挺得笔直,对着龙宿摇头:“暗侍没有回音。”
“汝给吾盯着他,一旦有什么消息,无论时辰马上来报。”
“遵命。少陵告退。”少陵御史始终躬身,面对龙宿退了出去。
等到他走后,桐文才再开口:“主人怀疑少陵御史么?”
“他们偏偏走了露洲。”龙宿长吐一口气,“少陵当年立场中立。那人死后更无什么动向,但还是小心为重。事关凤儿,不可大意。”
“属下以为,少陵性格如此,不关时事。此次让独步寻花暗中探访也是他的主意。”
“吾不想怀疑自己的属下。”龙宿似有深意,“但当年儒门出事,反水的就是儒门自己的人。伤亡太大,吾不能重蹈覆辙。”
“主人所看,与属下不同。属下明白。”桐文瞥了眼在旁边站着的剑子,迟疑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纸条来,递给龙宿。
龙宿接过来展开瞧了一眼,嘴边一个清浅的笑意:“汝的心意吾明白。辛苦了,但是无妨。吾自有分寸。”
穆仙凤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的手指已经鲜血模糊,昏昏沉沉地发了烧,浑身发冷。她被转移到这里来,地方破落得可以,连保暖的被子都不给。她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住了,可是又不甘心,想到主人,想到默言歆,心里满是挣扎的呐喊。
可惜她的嗓子哑了,只能发出很小声的,如同动物幼崽的呼唤声。
有人在门外说话。然后听见开门的声音。片刻后,有人坐了下来,坐在她的身边。那人用干净的布浸了热水拧干,仔仔细细地给穆仙凤擦洗裸露的肮脏部分,碰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清理个大概,然后就有药粉撒到她的伤口。很疼。但穆仙凤知道是好的,她忍得住,挣扎着要睁开眼睛看看来人。
无奈,双眼肿得睁不开,只能张合双唇,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来。
很快,那人喂了些水给她,又喂了些清粥。这样对于穆仙凤已经很好了。她努力地露出感激的笑容,不管这人是敌是友,只要他所做的事情都能使得她活下去。她都感激。最后,那人给穆仙凤盖上了一床薄厚适中的被子。温暖袭来,穆仙凤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人这才站起身来,凝望了穆仙凤片刻,转身离开了。
在那人走出房间离开那座屋子后不远的拐角,黑衣男子正在等候着他。
“暂时没有大碍。”那人的声音听不出男女来,但很柔和。
黑衣男子弯腰拱手,朝着那人鞠躬,行了隆重的礼节,被那人扶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言重了。”那人蹙眉,“以她的情况,怕是还能撑上几日。这几日,我会再过去照看。败血异邪认不得我,反而容易行事。你就周边照看,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是。”
“你的主人那边有什么打算?”
“我还未跟他联络。”
“明白了。你尽快跟他联络吧。她的情况宜早不宜迟。”
“自然。”黑衣男子颔首,“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笑意,道:“叫我月公子便是。”
“月公子的恩情,默言歆他日必报。”
“免了免了,这般苦大仇深的语气,我看不像报恩像报仇。”月公子的目光越过默言歆的身后,笑意仍在,“反正有人也拿了你们主人的金银,自然该办事的。”
默言歆身后的树冠不知为何抖了两抖,飘落了不少叶子下来。
月公子心情却一直很好,向默言歆告辞,大步离开了。
只有默言歆始终站在那个拐角,不动,不走,目光所及,是那个仍在受苦的人。感同身受,却无法分担的折磨。

枯鱼炖蘑菇 2016-06-14 11:21
蘑菇:今天要爆肝,三更高能预警。前天摔裂手机膜,今天撞了车,我要攒人品。

听见属下的奏报,夜重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当初遇见疏楼龙宿的情景历历在目,手持利剑目光里尽是仇恨的疏楼龙宿站在高台之上,简直耀眼得可恨。

在暗夜中最憎恶的便是这样的人。明明浑身都是泥沙,还自认为高贵地站立着,不怕任何刀斧加身,不怕任何人的折磨。

反水的儒门人已经被屠戮殆尽。但仍然没有找到宁暗血辩。疏楼龙宿明锐地从层层的计谋和伤害中嗅到了夜重生的真实想法。他很清楚,这些鲜血都只是被牺牲的代价。但是这些代价里却包括了他的师尊和师兄弟。

为此,夜重生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折损了不少人马不说,连据点都不断地被灭掉。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暗处活动了。他选择对穆仙凤下了手。

明知道有他这样的强敌,却仍旧让穆仙凤独自离开。是疏楼龙宿轻敌了,不过穆仙凤的忠诚值得赞赏。

夜重生想着,便想要正面会会疏楼龙宿了。

“忌官。”

“属下在。”

“看好那女人,不要让她死了。”

“是,鬼祚师请了人来看过,暂时丢不了性命。”

“那就好。他请了何人?”

“是露洲的大夫,名为月先生。”

“可有查过他的底细?”

忌官答:“没什么问题。”

“那个东西处理得怎么样了?”夜重生忽然提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忌官稍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丢在极北苦寒之地,活不过三天。”

“很好。失败品就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露洲最繁华街道上的一间屋子里。临街挂的牌子是医馆。却常年不开业。很多人都知道这里的大夫是需要有人介绍才给人看病的,架子大,医术高,常年穿着一身黑纱袍子罩着单衣,确实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而现在这位世外高人正在泡茶款待远来的客人。为穆仙凤擦洗上药的“月先生”坐在桌子边上,手里捧着主人倒的热茶,道:“天气渐冷,这茶暖得正是时候。”

“好友会来,真是让我感觉到蓬荜生辉。”主人笑着,递上一盘简单的绿豆糕。

“月先生”点点头,左右环顾简单的环境,却自有风骨其中,笑道:“若不是素还真指引,我还真不知道好友会隐居在这么繁华的地方,还开了个医馆。”

“医馆不过是挂名。我略懂皮毛,就看些小毛病。”主人的心情很好,语调略微有些高,“若真是有什么大问题,我便修书给慕少艾。”

“难怪医馆不开张。不过也托了你摆神秘的福,让我冒充了回月先生。谈无欲。”

“公孙月你和蝴蝶君会来反而才让我吃惊。看来露洲现在不太平了。”

“你又何必装傻?”公孙月展开扇子晃了晃,“我为什么来,我来帮谁,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怎么,不愿意找你另外一位好友,打个招呼吗?”

“他现在大概忙得很,何必去添麻烦?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月才子不是小气的人。”

“天天从学馆里拿好茶,好点心,好布料。我看这疏楼龙宿才是大方之人吧。”公孙月合上扇子,挑起谈无欲的下巴,与其对视,“还是我们的月才子已经卖艺又卖身,给了儒门。”

“好友说笑。”谈无欲知道这是玩笑话,没有当真,却听见一声哀怨的哀嚎从远及近,被派出去探查情况的蝴蝶君委屈地抱着公孙月的胳膊吃醋,顺便狠狠地瞪着谈无欲,仿佛他是夺妻仇人。

谈无欲不为所动,就是看着公孙月玩味的眼神忍不住心音,老这么调戏他,你不腻吗?

公孙月再次展开扇子掩去笑意,答案昭然若揭。

谈无欲再次看向蝴蝶君那气呼呼的模样,目光里却都是同情。可惜蝴蝶君半分没看出来,反而问了句:“六丑仔,你眼睛抽抽了。”

谈无欲表示浪费的同情他用笤帚扫也要扫回来。

“怎么样?还是跟我去一趟学馆吧?”

“我遁世已久,不参合这些俗事。”谈无欲理直气壮。

公孙月真的很想帮疏楼龙宿将儒门资助他生活的耗材讨要回来,可是看了看身边那个收了更多钱的蝴蝶君,扇子一转,便敲在了他的头上。

“阿月仔,你做什么?”

蝴蝶君委屈地呜呜呜。公孙月没有理会,起身跟谈无欲告辞:“那我不强人所难了。”让其他人来强人所难就好了。

谈无欲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话中话。只不过目前为止,事情都不算大事。穆仙凤虽然落在败血异邪手里,毕竟没有生命危险。至于龙宿和败血异邪的恩怨,则不是旁人可以插手的。

众人正在找寻不到的独步寻花正在关押穆仙凤的院落外探头探脑。但是在他看见默言歆和另外一位神秘人后,他觉得自己背了个冤枉的锅。明明主人都可以搞定的事情,少陵御史干嘛还让他假装反水来暗访。看看主人身边默护法多能干,已经找到穆护法的下落,还安排了人进去看护。

默言歆在公孙月走后也察觉到独步寻花的存在,便走了过来,问道:“独步寻花,可是奉了主人之命前来。”

独步寻花向来老实,摇摇头:“少陵御史出了主意,让吾过来暗访。吾查到了这里,不想默护法已经先行到达。”

“那请去通知主人,仙……穆护法暂时无恙,一切照常进行。”

“是。”独步寻花一看到默言歆就知道没有自己用武之地了,开始怀念自己的菜园子。这几天使着轻功露洲上下奔走,竟然没有以往种菜开心,自己是不是堕落了。

枯鱼炖蘑菇 2016-06-14 20:17
蘑菇:本来下午要二更,结果被喊出门送材料了,今天睡觉前三更会出来的。

剑子没想到会在露洲遇到旧人。佛剑分说站在往来热闹的街市上也显得格外的显眼。剑子想,有的人天生就有吸引别人目光的特质,比如龙宿,比如佛剑。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竟然也不管不顾佛剑的身份,频频秋波暗送。只可惜了这不开窍的和尚,被辜负的流水落花。

但见到故友还是很开心的。剑子笑着迎了过去,喊了一声。佛剑淡然地转过头来,点头应:“剑子。”似乎半点不意外剑子会出现在这西南之地。

“你是云游到这里了吗?真是巧。”

佛剑看了他片刻,才答:“不,是有人请我过来的。”

“谁这么大面子?”剑子的脑子里闪过龙宿的脸,但并未想起两人有所交集。

佛剑坦言:“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过来了?”

“有人来信说这边有败血异邪作乱,让我过来帮忙,我便来了。”

“信中可有说明败血异邪在哪里?”

“没有。”佛剑摇头。

“什么情报都没有,你就来了?”剑子尽管知道佛剑向来耿直,没想到这么耿直,如果没有在这里遇到自己,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去查败血异邪。

佛剑分说却很笃定地望着他:“佛缘到了。不必我去费心。现在,你不是来了。”

“既然来了,就和我一起到这里的儒门学馆,如何?”

“可。”佛剑对原则以外的事情没有执念,跟随着剑子就来到了儒门学馆。

龙宿自从得了独步寻花的消息之后,精神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反而整天在后院里的花树丛里坐着,对着天空发呆,甚至会小憩会,简直又回到了在南镇的状态。

剑子也因此得空出门去采买些东西,刚好遇到了佛剑。

佛剑被以上宾之礼迎到龙宿的跟前。龙宿上下打量佛剑一番,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离佛剑不足三步的地方,微笑着行礼。

“听闻不解崖圣行者之名,吾乃儒门之主,疏楼龙宿。”

“久仰。”佛剑的神色向来荣辱不惊,在他眼前的龙宿即便华丽无双,容貌惊艳,在他眼中,不过和路边的野草,街上的路人并无二致。

龙宿也不曾托大,笑着打量着他,请了上座,请了茶水,问:“圣行者前来露洲是巧合还是有事?”

“佛剑分说。”佛剑认真地纠正着龙宿的称呼,看了眼旁边自来熟坐下的剑子道,“我为败血异邪而来。”

“哦?吾倒不清楚,区区败血异邪竟然能惊动佛门圣行者?”

“败血异邪不可小觑。但我来,更是为了嗜血者。”

提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龙宿的眼神略微有了变化,却全部落在剑子的眼里。剑子静静地捧着他的茶盏,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却不放过两人的互动神色。

龙宿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佛剑分说本人,却早就听说他的名号,毕竟以杀止恶的和尚不在少数,但这么高调公开的却不多。很多和尚打着爱你的旗号狠狠揍你。而佛剑不同,他打着揍你的旗号其实是在爱你。嗯,大爱。

“嗜血者?”龙宿举起茶盏喝了口清茶,“露洲并没有听说他们的消息。圣行者是不是消息有误?”

“佛剑分说。”佛剑淡然地重复了第二遍。

“佛剑。”龙宿终于改了口,“汝既然是为了嗜血者而来,想来是有什么线索,可否告知一二?”

“我今天上午刚到露洲,没有线索。”

“汝……毫无线索便千里赶来露洲?”龙宿涵养素来良好,质疑不表露于面上。但剑子已经明显地看出来龙宿的想法,不由咳嗽一声,引他们两人的注意。

“我与佛剑相识不短时日。佛剑为人向来耿直。”

龙宿闻言似笑非笑盯着剑子,盯得他都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难得剑子有如此反应,龙宿的笑意更深:“哦,耿直。”

“话说回来,你上午说仙凤姑娘没事。是独步寻花找到了仙凤姑娘吗?”

“不,是言歆找到的。”龙宿的笑意稍微浸染了双眼,变得灵动炫目,“那孩子受了刑,但有人照应,吾这里还要多谢剑子先生一直在旁帮助。”

“你客气了。龙宿。我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吾不是客气。”龙宿的目光落在剑子身上的时候,温柔得宛若晚霞余晖,“若非汝在旁提醒,吾怕又有心魔缠身。”

佛剑不曾见过这般的神色,眼神,略有疑惑,转而望向剑子,剑子神色如常,嘴里尽是客套话,不知为何,心生一片叹息。

龙宿不以为然,轻笑着,用团扇掩去所有不该外露的情绪。

枯鱼炖蘑菇 2016-06-14 22:44
蘑菇:三更达成,节奏有点乱,别在意(怎么可能)。

这是场梦魇。

龙宿知道,龙宿知道的。

但是他无法脱离这个梦魇。又是儒门正门那长长的石阶,又是鲜血浸染的狼藉。

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肮脏的叛徒还在叫喧着正义。他的心脏就像是在最冷的冰水里浸泡一般,毫无暖意。

他手中华丽的长剑已经满是鲜血。他已经忘记了师尊和蔼的笑容和师兄温柔的手心。

所有夺取他珍爱之物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无论是被操控着的木偶,还是操控着木偶的人。

【疏楼龙宿,汝没有资格继承儒门。】

【不过是仗着儒尊宠爱……】

现在他们都死了。

【汝又凭什么继承儒门正统?】

【凭吾手中的长剑。】

龙宿慢慢地从高高在上的正殿殿门走了下来,身上还是隆重的仪典礼服,长长的拖摆精致的刺绣变得残破不堪。

【杀。杀。杀。】

【汝本来就是嗜血如命的嗜血者,为何要抗拒汝的本能?】

【吾不是。】

【汝是。汝的父亲死在儒尊的剑下。汝却认贼作父,无忧无虑地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可悲,可耻,可恶。】

【吾的父亲……】

【对,汝的父亲,是嗜血城的王者。汝却是高贵之血的杂种。】

龙宿……

【龙宿,汝是吾的徒弟。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龙宿……龙宿……

【疏楼龙宿,吾诅咒汝,吾诅咒汝。】

“龙宿!!!”

随着一声洪亮如钟的喊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龙宿睁眼望见的是剑子那双担忧的眼睛。而旁边已经开始拿着佛珠诵经的佛剑使得他有瞬间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不过片刻,龙宿便笑着起了身,道:“吾竟然睡觉也能惊动二位。看来吾得重新到六庭馆学习礼数了。”

难得对龙宿的幽默不买账的剑子严肃地说:“龙宿,这是梦魇。你这种情况多久了?之前四肢无力也是因为这个吧。”

“梦魇鬼怪近不了吾的身。不过是心魔缠身。他人无法相助。”龙宿听着佛剑小声念着佛经就头疼,委屈地看着剑子半晌。

剑子长叹一口气,起身朝着佛剑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佛剑望了龙宿一眼,行礼离开。

“佛剑他是好心。”

“吾知道他是好心。”因为睡觉的关系,龙宿只穿了一件丝绸单衣,现在坐在床榻上,双腿曲起,一只手肘撑在腿上,顺着气力让头靠在胳膊上,看起来特别慵懒。

“心魔缠身,仙凤姑娘找大夫也无济于事。你之前没和她说过吗?”

“没有。”龙宿抬眼望着剑子。

剑子站着看他竟然看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妖孽。

“那让我帮你。”

“这玩意汝如何帮?”龙宿来了兴致,“道门的业务范围这么广么?”

“这本来就是道门的范畴。你以为我们每天就是早晚念经,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吾自幼长在儒门,还真不了解道门的生活。”

“那我倒是要跟你说说……我有个同门,特别喜欢他的小师弟……”

龙宿饶有兴趣地听着神采奕奕的剑子说着他们道门的故事。

“那里一定是个特别温暖的地方。”听完后,龙宿忍不住感慨了句。

“是的。”剑子有些出神,“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等事情了了,龙宿你跟我回去做客,如何?”

“到时候再说吧。”龙宿难得露出迟疑的神色。

剑子的心下一软,伸手握住龙宿的手。

“汝做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龙宿。”

【汝不是一个人。龙宿。】

龙宿却失去了笑容,慢慢地从剑子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多谢汝。”

剑子看见龙宿脸上再次有的笑容,尽是生疏和远离。

“离天亮还早,要不然你再睡会吧。我守着,不会再有梦魇的。”

“剑子……”龙宿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顺着他的手躺了下来,不由开口问他,“汝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不定。

龙宿很小声地应了他一声,嗯。

我们是朋友。

枯鱼炖蘑菇 2016-06-22 17:54
蘑菇:难得取个小清新的名字,还是被微博给污了,都因为你们,我的心灵才会越来越不纯洁的,嗯,对(拍胸口)

嗜血者习惯在深夜里出没,吟唱着古老的西方歌谣,是个优雅却残忍的种族。

龙宿是从书籍里,从传说里听说这样的存在。他的师尊温柔的手抚摸过他的长发,低声地说着什么,如同故事一样。他就在这样的呢喃声中睡去。

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光。师兄会摘院子里的丁香花来闹他,说他是个好看的女孩子,长大后是要嫁给别人的。他闹不过他们就静静地任他们用丁香花撒满全身,又穿着华丽的长衣,就跟个娃娃一般。有的时候会换成白玉兰或者茉莉。但龙宿那时候很喜欢紫色的丁香,一开就是惊天动地的艳丽。

嗜血者不过就是个故事。从未影响过他日常的生活。

这次的梦魇,龙宿醒得很平静。天气渐冷,他醒来,浑身都是汗。他低声唤了句,凤儿。一室冰凉,无人回应。

龙宿静静地下了塌,赤足走在地上,走到了外室才觉天色已亮。

这是他独立休息的院子。院子外都是热闹奔走的人群,却在经过静谧了声响,就怕惊扰了这位主人。

龙宿走到了门口,立刻有侍从迎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禀告主人,接近午时。”

“剑子和佛剑人呢?。”

“道长和大师天亮就出去了,还未回来。”

“知道了,下去吧。都下去。”

“是。”

瞬间院子里的侍从,女婢都退得一干二净。龙宿返回房间里,提笔写了口信,叠好在他手心上化作一只鸟雀,从窗子方向飞了出去。

很快,鸟雀就请来了默言歆。他悄无声息地翻过学馆的墙头,落在了龙宿的院子里。

“主人,默言歆请见。”

“进来吧。”

默言歆推门进去,就见龙宿坐在桌子旁喝茶:“再过两日就要与夜重生会面,明日将凤儿救出来,可有把握?”

“夜重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暴露,对于仙凤的看守不严谨,蝴蝶君和公孙月已到露洲,必要时他们会出手。”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龙宿支着头,有些难受,“谈无欲也在露洲,明日让公孙月也将他捎上。”

“是。”

从来不觉得自己隐居在露洲有什么问题。但是谈无欲现在开始考虑搬家了。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客人也就越来越多,事情也就越来越麻烦。

比如现在不请自来的剑子和佛剑。从儒门拿来的好茶被剑子一罐一罐地翻出来。谈无欲嘴角抽着,心在滴血,恨不得一拂尘将剑子抽飞。碍于修为比不上他,谈无欲也只能想想。

“要不是看到蝴蝶君还真不知道谈无欲你就藏在这里?”

“剑子前辈,怎么能说藏?”谈无欲为客人斟茶,“我在露洲也生活了不少年了。”

“是了,好友在这里活得滋润,也走在大太阳底下,怎么能说藏?”公孙月顺着剑子的话揶揄谈无欲,成功获得好友白眼一枚。

“蝴蝶君怎么不过来喝茶?”谈无欲看了眼在不远处摆姿势的蝴蝶君。

“别理他。他就是装深沉。不知道谁跟他说,这样会增加男子魅力。”公孙月晃着扇子,说得事不关己。

“会增加是没错。但不是这个时候摆。”剑子淡然地说。

“你们来到底是要做什么?”谈无欲忍无可忍。

剑子忽然露出会心的笑容,仿佛就等着这句话。谈无欲想着果然是隐居久了,连耐心都没有了,就往狐狸的陷阱里的跳了。

“既然你和公孙月都在这里,那应该有穆仙凤的消息。我和佛剑想要救下仙凤。”

“龙宿都没动手,你们着急什么?”谈无欲装模作样地喝着杯中不多的茶,“何况现在穆仙凤的情况不宜搬动,等明日吧。”

“我想,明日龙宿该会动手。”

“那剑子前辈你着急什么?”

“但是明日,已经这么多人到了露洲,他们即便不会察觉为了小心起见也会更改地点。”剑子将茶杯放了下来,“我不管龙宿因为什么目的没有动手,但是穆仙凤再待在那里变数太大,不能再冒险了。”

枯鱼炖蘑菇 2016-06-27 18:11
蘑菇:如果有谁需要我微薄艾特或者我艾特烦的都可以私信跟我说。蘑菇记性不佳,且小本本经常不在身边,偶尔漏了艾特请用力抽打。

穆仙凤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多了。那位月先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方,让她这么迅速地恢复了不少体力。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还是以前的牢笼,空气里尽是没有通风带来的浮尘味道。她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下了简陋架起来的床板,刚一落地,脚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软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穆仙凤狠狠地咬着唇,没发出半点声响来。

月先生已经三番四次吩咐她不要妄动。但穆仙凤还是有自己的考量。败血异邪一直都是主人心口一根最尖锐的刺。他们反复纠缠儒门,就为了主人身上嗜血者的血统和宁暗血辩。

尽管她未曾经历过那段痛苦的岁月,但从儒门旧人的言辞里不难听出当年的腥风血雨。那时候能幸福地笑着的主人,是她拼了性命都要去守护的。想必默言歆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不轻易谈情。主人高于他们在这尘世上的任何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和爱情。

守卫大概是因为知道了穆仙凤的身体情况,戒备反而比较松懈,甚至都打了酒,喝上了。

穆仙凤静悄悄地从窗口翻了出去,顺着墙根慢慢挪动。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她几乎是靠着扶着的力量走到主屋之外。

“打探到佛剑分说的消息?”

“是的,他昨日上午已到露洲。”

“是谁走漏的风声?”

“这……不知。”

“蠢材。圣行者佛剑分说,再加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剑子仙迹,你们认为我们还有资本和疏楼龙宿谈判吗?”

“主上。”

“疏楼龙宿就算再在乎这个婢女,有这般实力之下,也不会太束缚手脚。”

“那主上的意思是……”

“让石面人去引开佛剑分说。今夜动手。明日只要佛剑分说不在场。其他便不难办。”

“是。”

穆仙凤等到夜重生几人离开才缓缓地吐口气,坐在茂盛草木后面。双脚难以支撑她的身体,她慢慢地顺着草木的遮掩爬向主屋。

忽然一个声音略带无奈地在她身后响起来。

穆仙凤猛然转身,几乎要惊叫出声。来人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笑意未改:“仙凤姑娘,莫怕,是贫道。”

穆仙凤忽然看到熟悉的人,心下一片软热,眼睛眨眨表示自己明白现下情况。

剑子仙迹这才收回了手,笑眯眯地蹲着,保持和穆仙凤的视线平视。

“仙凤姑娘,我来救你出去。”

“先生,是我家主人的授意吗?”

“龙宿不知道我今日前来。”

“那我不能走。”穆仙凤没有半分迟疑地拒绝了剑子的营救。

没料到这个答案的剑子皱着眉头,望着她:“你该给我一个理由?这和你伤势未愈也要溜出来做的事有关?”

“请先生不要多问。”穆仙凤的眼神坚定,“仙凤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仙凤姑娘可知道如果再不救治,你的腿可能从此都不能走路了。”

“无妨。”穆仙凤的语气虽弱却没有动摇,“仙凤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但我不认为龙宿会因此高兴。”

“个人都有个人的选择。请先生不要阻拦我。”

穆仙凤长吐一口气,翻过身去打算继续爬行,却被剑子用手提了起来,瞬间背在了后背上,行云流水。

“告诉我吧,你要找什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

穆仙凤来不及将惊讶咽下,便是满心欢喜,小声呢喃了句:“宁暗血辩上半部。”

听到这话的剑子顿住了动作,望向穆仙凤的眼神认真:“仙凤姑娘,你告诉我,龙宿是不是嗜血者?”

只一瞬,穆仙凤本来欢喜的神色变得有了几分鄙视:“先生难道也跟那些人一样?因为无法决定的出身而看轻主人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剑子沉声道。

“主人从未因此害过任何人。从未。”穆仙凤咬牙切齿,“他甚至不曾喝过血。”

“嗜血者不喝血能活下去吗?”

“不能。”穆仙凤的脸色现在冰如寒霜,“现在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要拿宁暗血辩上半部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被败血异邪绑架是在他的计划中吗?”

枯鱼炖蘑菇 2016-06-29 10:18
“汝怪吾吗?”
龙宿喝了口茶,平视前方问道。然而他的对面没有任何人。
一个声音从龙宿的身后传来:“言歆和仙凤从来不曾有任何怨言。”
“晚上安排得如何了?”
“方才月先生传信来,剑子先生已经先行到了仙凤那处。”
“他这性子,便是这般行事。”龙宿轻微笑着,“想必也在问,吾的身份和吾的用意吧。”
“主人。”
“无妨。到了这个时候,知无不可对人言。”龙宿慢悠悠地起身走到衣挂旁取下了件华丽的外袍,“这些天让凤儿受的委屈,日后吾会让败血异邪加倍奉上。”
“主人这是要去哪里?”
“既然晚上的营救已经有人替吾出马了,那么吾便去拜访下月先生。”
“主人不阻止剑子先生,仙凤一旦被救出,败血异邪不会善罢甘休。”
“吾还怕他夹着尾巴逃了,吩咐下去,让少陵御史和独步寻花今晚开始封锁露洲,明天结束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走吧。月先生亲手泡的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喝得到的。”
“但是龙宿什么时候来,我都很乐意为你泡上一壶。”谈无欲觉得他这几天的时间都在泡茶了,好友公孙月就不说了,剑子和佛剑也摸过来喝了不少,现在龙宿更是大驾光临,作为长期的金主,谈无欲总不能将他往门外推。
龙宿在他的神色里看出几分不乐意,笑得更是欢喜:“月先生要是不欢迎,龙宿这就走,不叨唠就是。”
“龙宿说的这是什么话,蓬荜生辉,蓬荜生辉。你是要喝狮峰龙井还是君山银针?”
“无妨。”龙宿晃悠悠地摆动着扇子,“月先生的手艺,什么茶都好喝。何况还都是吾儒门的好茶。”
谈无欲没有半分被说破的尴尬,坦然地望着他,泡茶的手甚至连抖都不曾抖一下。
“看来我还是将医馆改为茶馆,生意说不定更好些。”
“汝这医馆可不是普通医馆,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做的可是古玩的行当?”
“毕竟生计不愁,人就自然懒些。”
“吾听少陵御史道,汝这整月整月不开门的,可不是懒些可以解释的。”
“所以今天龙宿就是来责备我的工作方式的吗?”
“不,吾是来表扬汝的。若非汝这半年都不露一次面的风格,怎么能让公孙月用了汝的名号,帮了吾的凤儿。吾要多谢汝。”
“客气什么。”谈无欲潇洒地手一挥,“都是好友,不是么?”
那茶,是不能用滚烫的水去泡,失了香味,便寡淡无趣。君子之交,也是如此。平日里不相通信,却在需要的时候竭力相帮。
龙宿长眉一挑,眸子一合,便是笑意。
“停停停,别对我放电。”谈无欲将新茶放在他的面前,显得有些刻意,“我可不是隐姓埋名出来游山玩水的道长。”
“嗯,汝是不隐姓埋名出来游山玩水的道长。”论口舌,龙宿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谁的。
谈无欲不想在这方面和他绕口舌了:“你这次来就为了喝茶吗?”
“吾没什么好操心的。”龙宿喝着茶,神色惬意,“剑子将凤儿救了,吾要抓鱼的网也撒开了,等明天收网就好。”
“你倒是自信。不怕出什么变故。”
“怕什么,有佛剑呢。”龙宿说到这里,眨眨眼睛,“圣行者的名号可是用佛牒换来的。”
“请佛剑的书信果然是你送的。”
“月才子此时装恍然大悟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遇到剑子之前,就开始了。”龙宿显然已经不想喝茶了,将茶杯放下,慢慢地站起身子来,“何况吾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
“那我再题外话一句,你是否对剑子有了心思?”

剑疏影 2016-06-29 11:14
一下能看这么多的感觉真赞!
情节大妙,这剑龙二人的心思都不简单啊,原来这一切都是龙宿的布局,嗯,龙首就是聪明哈!
快要到高潮了吧,期待期待……
很多和尚打着爱你的旗号狠狠揍你。而佛剑不同,他打着揍你的旗号其实是在爱你。笑噗

枯鱼炖蘑菇 2016-07-07 17:05
蘑菇:最近沉迷游戏有点忘记更新了。。。发展得很清水,都不好意思炖肉了。

龙宿走了。他走之前没有回答谈无欲的问题。但谈无欲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神色恍惚。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龙宿的时候,彼时儒门大丧。素还真无论出于情义还是道义都必须出席,他闲来没事也跟着去了。整个儒门白装素裹,披麻戴孝的儒生满满跪在长阶之上。

唯独龙宿穿着平日喜穿的淡紫长衣,默然跪在最顶处的灵堂之内。

没有一人敢诘问他的穿着。因为那身长衣早就被鲜红的血浸透,变得狼狈而可怖。听说龙宿平日最爱洁,这一身满是亲人和仇人的血衣,却一穿,穿了七日。

那时候,素还真便评了一句,龙子绝情却深情。

龙宿向来高傲,动了情也不怕,没有回应更不怕。个人的深情,个人的成全,对于他,与旁人是无关的。

谈无欲摩挲着手中茶杯,却长叹了口气。

“面对钟情之人的质疑,龙宿你该如何应对?”

龙宿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即使那个人是剑子。他从容地走进院落里,听见少陵御史跟在后面说着的汇报,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伫立在石桌旁的白色影子。

龙宿伸手示意少陵御史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少陵御史显然也发现了站在那里的剑子,双手行礼:“剑子先生。”

“少陵先生若不介意,我想和龙宿单独谈谈。”

“这……”少陵御史望了眼龙宿,得到准允后低头告退。

剑子望见少陵御史慢慢走远,直到不见踪影,才开口问道:“我能问说你什么?”

“汝想问吾什么?”

“仙凤姑娘是你门人。我本无权过问。但为了报仇,就将一个你视如亲人的女子送入龙潭虎穴,龙宿,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吗?”

“吾从不听圣贤的以德报怨。吾只知道,恩怨分明。夜重生操纵儒门门人攻击儒门,吾的师尊,吾的师兄,吾无数的门人都死在那一场斗争中。这仇,吾不报,莫说吾自己过不去,吾儒门这么多人心里也过不去。”

“那就应该将仙凤姑娘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吗?龙宿。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个。”

“没有牺牲的方法却没有。汝以为吾与夜重生斗了多少年,他就是只夹着尾巴的虫子。”龙宿说到夜重生的时候,眼睛亮得可怕,却尽是恨意,“剑子,“若非这次他沉不住气,为了宁暗血辩下半部绑架了凤儿,吾还要继续与他斗下去,若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又如何能解得了吾的愤恨?”

“你的梦魇也是因此而生?”剑子凝视龙宿片刻,才缓缓叹气,那感觉和之前的谈无欲相同,都有着无法劝说的无奈。

龙宿早就习惯他们这样的态度,剑子,也不会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思虑到了这里,他已经没有和剑子继续谈下去的兴致了。这些天的梦里,他总能闻到当年开在师尊院子里的丁香花香,却始终看不到疼爱他的师尊和师兄。

即便是如亲人一般的爱,也有无法触及之地。

龙宿又如何能强求剑子做到无条件地支持他呢?他们不过就是朋友。

绝望就像是寒夜里未曾冬眠的蛇,伺机想要从龙宿的手臂爬到龙宿的心脏,然后狠狠地咬上一口,任凭毒液冰冷四肢,无法停止。

“明夜就是和夜重生谈判的时候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吾先休息了。”

“你不去看看仙凤姑娘。”

“不去了。”龙宿摇头。穆仙凤现在的情况他早就听少陵御史汇报了,去了也无用,不如养精蓄锐准备与夜重生明天对峙。

“那我送你回去歇息。”

“不必了。就这个院落,吾也非女子。汝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万一出现上次的情况?”

“不会的。”龙宿的声音忽然有些停顿,“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轻描淡写之下,是多少被处理的性命。剑子在那一瞬间就懂了。

剑子向来不与人为难,无伤大雅的玩笑除外。道门自然也有争权夺利的事情。但在道尊的管理下,并不在水面上太多波澜。剑子也因为天生不恋权势,平日里除了念经练武,就是去帮忙洒扫。若非还有经常会在他洒扫时候过去坐在旁边说话的苍,很多人都快忘了道尊有这么一个弟子。

也是因为如此,龙宿在之前大略听过剑子的名字,却并不在意。龙宿大概也知道剑子这般的生活环境,所以不打算和他解释什么。

“龙宿……”

“吾累了。今天先这样吧。”

枯鱼炖蘑菇 2016-07-07 17:07
Quote:
引用第24楼剑疏影于2016-06-29 11:14发表的  :
一下能看这么多的感觉真赞!
情节大妙,这剑龙二人的心思都不简单啊,原来这一切都是龙宿的布局,嗯,龙首就是聪明哈!
快要到高潮了吧,期待期待……
很多和尚打着爱你的旗号狠狠揍你。而佛剑不同,他打着揍你的旗号其实是在爱你。笑噗


总算有回帖的了QAQ
……高潮前还要拖两章,我就是这么节奏慢的蘑菇。
佛剑就是这样耿直的BOY。

枯鱼炖蘑菇 2016-07-09 16:45
蘑菇:台风天,风眼这里反而风平浪静的。不过还是懒得出门了,给你们喂口糖。

穆仙凤是夜半的时候忽然醒过来的。默言歆就坐在床榻边,醒着,眼睛里都是血丝。

穆仙凤望着他,柔柔的笑意,挪动着自己的手去握住他的。

她的口型张合,说的是没事的话语。她知道她现在的声音一定很难听,沙哑艰涩。她不想让默言歆过多担心。

她的目光流转,望的是龙宿的房间方向。默言歆知道她担心,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摇头。

“主人休息了。”

穆仙凤幅度很小地点点头,又望向了剑子房间的方向。

默言歆知道她的意思,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

“别担心。”

默言歆的话语是人世间最有魔力的话语。穆仙凤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坠入睡梦中。

默言歆凝视着她,那颗始终悬在半空的心才缓缓放回了原处。

门外,是安静的龙宿。他在穆仙凤醒来之前便站着了,不想惊扰两人,便收敛了气息。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走动的声响,只有从花木的缝隙里彻夜不休的虫鸣。

龙宿静静地走开了。今晚没有月色,乌云密布,明天大概会下雨。

本来就是入秋的天气,现在愈发的冷了。

出现在暗影里的独步寻花,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句:“主人,那人已经抵达露洲。”

“很好。”龙宿颔首,“找个地方安顿好,明天城郊送别亭带上他。”

“是。”独步寻花望了眼天色,继续道,“天色不早了,主人请早点休息。”

“这话不像是汝说的。”龙宿轻笑着,“少陵御史教的?”

“少陵他担心主人的身体。”独步寻花不太懂得藏心思,龙宿一问,他便招了。

龙宿点点头:“难为他有心了。吾这便去休息。汝也退下吧。”

“是。”

龙宿离开了穆仙凤的院落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露洲学馆,名为学馆,比普通人的官邸编制来得大些。碍于朝廷官员大部分出自儒门,对于这种细微末节总不会有人去在意。剑子和佛剑的厢房都被安排在和龙宿同一个院落。

此时灯已熄,怕早已入寝。

龙宿静默地开门,沉重的木门发出了清晰的响声。

子时已过。确实该休息了。龙宿在外室解下衣衫,拉开系带,慢慢走到了内室。

“汝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便来找你聊天。”剑子笑得诚意,在灯光下,却显得有些几分贼气。

龙宿不再理会他,将照夜的灯笼挂在床前架上。

“要睡了?这么晚出去是不是去了仙凤姑娘那里?”

“吾是去看了凤儿。”

龙宿对于这点大大方方,没有什么避讳的。

“儒门讲究礼数天下之最,即便是你的婢女,也不能深夜进房吧。”

“汝还担心凤儿名节?”龙宿嘴角一勾,“汝若真是中意她,要不要吾做主将她许配给汝?”

“这是哪里来的误会?”剑子连忙摆手,“仙凤姑娘聪慧伶俐,年纪却可以做我女儿。我可没有其他想法。何况你这般说话,默言歆能应下?”

“吾门人自然听从吾的安排。不过,凤儿是吾最疼宠的孩子。吾才不会给汝这个半路出家的牛鼻子老道。”

“自然使不得。”剑子对于这个说法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笑得挺开心,“那你能不能做其他的主?”

龙宿闻言挑眉:“怎么?汝还看上吾儒门其他人不成?”

“儒门人杰地灵……哎,龙宿……”

剑子话未说完,就被龙宿一被子掀到地上去。

“吾自幼都是一个人睡。难得剑子汝自荐枕席,吾无福消受,要不然吾让少陵御史去露洲勾栏院为汝请上两朵解语花,如何?”

“还在为刚才的话生气?”

“吾岂是那般小气之人?”

“是是,你大人大量。”剑子看龙宿将他掀翻后,上了床榻,索性在地上盘腿坐着,“我是来道歉的。”

“哦,道歉。”龙宿的语气毫无起伏。

“那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嗯。接受了。”龙宿只觉得困乏,顺着剑子的话说,便想断了他的胡搅蛮缠。

剑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看起来更开心,手脚并用,从地上爬到床上,不能更灵活了。这下将龙宿的瞌睡虫全部惊跑了。

“汝这又是要做什么?”

“既然和好了,更是要同塌而眠,秉烛夜谈啊。”

“哦——”

龙宿的房间再出发出巨大的声响。正在打坐入定的佛剑觉得今夜的虫鸣比平日响了些。

凡凡 2016-07-10 22:49
哈哈哈哈!
又被掀翻在地上了,先生真是不屈不撓啊!
不過對主人這招最有用了!
大大加油喔!

剑疏影 2016-07-25 10:25
大大,催文啦,停在这里好难受的说

枯鱼炖蘑菇 2016-07-31 00:51
蘑菇:半夜暗搓搓更新,还有人么?

早晨起来便听见婢女在小声讨论的响动。

旁边本该熟睡的人已经不见了。剑子慢吞吞地换了衣服,才走到门口去。那些伺候的婢女看见了他,忽然众人作鸟兽散,留下叽叽喳喳的余韵。

剑子喊住了一名伺候主屋的婢女,问:“龙宿人在哪里?”

婢女行了礼,指着大厅道:“主人一早便到大厅去了,正在和学馆的几位大人在商议事情。”

“佛剑呢?他素来起得早,在不在厢房?”

“大师起得比主人早,有留个口信,说若是您要寻他,便去月先生那里。”

“一大早就去找月先生?”剑子摇摇头,“这月先生又得抱怨了。”

谈无欲和公孙月喝了半宿的酒,到了月过中天才摇摇晃晃地休息了。

结果公鸡刚打鸣,就有人有条不紊地敲他家的门。谈无欲只能撑着困意开门,果不其然,佛剑分说。

这又不是可以丢到旁边不理会的剑子。谈无欲强撑着笑脸为佛剑大师泡茶,然后给自己一杯浓茶,苦涩入口,提神醒脑。

佛剑的注意力不在茶上。他望了谈无欲内室一眼,问道:“昨天可有客人来?”

“昨天深夜确实有位儒门的客人借宿在此。”谈无欲不敢隐瞒佛剑,“是位贵客。”

“嗯。”佛剑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谈无欲也明白他的来意,他是来确保贵客的安全。想到学馆送来的茶叶已经快见底了,他只能苦笑着盘算自己还有多少珍藏,可以招待这位佛门的圣僧。

黑暗的房间里。夜重生冷冷地望着来人。

那人道:“疏楼龙宿已经派儒门之人封锁露洲,也请来各地势力帮忙,就等着瓮中捉鳖。邪首难道等着坐以待毙吗?”

“不过几个苦境人,何以畏惧?吾之败血异邪,不老不死……唯一的克星还在西域,不曾涉足苦境。任那疏楼龙宿有通天能耐,手握半本《宁暗血辩》也毫无助益。”

“邪首这般信心十足。吾却不得不提醒邪首,疏楼龙宿从不做无准备之仗,既然知道邪首等是败血异邪,难保他不会找到对付的办法。”

“嗜血者孤傲自负,从来不愿承认疏楼龙宿的血统,更不会帮忙……”

“邪首似乎忘了,来自西域的并不止有嗜血者……”

“蝴蝶君?”夜重生冷哼一声,“等处理了儒门,吾自然会找他算账。”

“吾言尽于此。”那人见夜重生丝毫听不见他的谏言,不打算再劝,将双手背在身后,“希望邪首凯旋。告辞。”

“慢着。”夜重生出声喊住了那人,“吾本不愿干预汝的决定。但吾现在要知道,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吾?”那人冷笑的声音阴森刺耳,“没什么理由。当年疏楼龙宿清理儒门的时候,吾的人也在里面,仅此而已。”

“报仇?”

“嗯。”那人的嘴角勾起,“不信?人就是这么无聊的生物啊。”

夜重生沉吟半晌,颔首道:“事成之后,疏楼龙宿由汝处置。”

“那吾先谢过邪首。”

“主人?”少陵御史将露洲的兵力部署情况汇报之后,迟迟得不到坐在上位的龙宿回音,忍不住开口打扰他的沉思。

龙宿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少陵,当初叛党里,可有谁跟现在的儒门人感情不错的?”

“……儒门本是一家,关系亲厚的大多都离开。您身边的几位更是重新挑选的,和过去儒门没有瓜葛。”

“也是。”龙宿当初就怕夜长梦多,遣散了很多儒门旧人。除了些平常立场坚定跟着他的,就剩下一些远不在权力中心的人,比如眼前的少陵御史。

“主人若是怀疑,不如让吾再去排查一遍。”

“不用了。”龙宿疲累地用手指捏捏自己的鼻梁间,“能跟着吾从南镇过来的,能有几个?”

“主人这是心里有人选了?”

“不成气候。”龙宿喝了口茶,放的时间久了,茶水有些凉了。

少陵御史想要为他换热茶,却被阻止了。

“这冷茶,另有风味。”龙宿意有所指地笑着,“怎么不见独步寻花?”

“接完贵客到月先生那里后,他便回去休息了。”

“这些日子,辛苦汝们了。等事情结束后,吾自有赏赐。”

“为主人分忧,分所应当。”

“何必和吾说这虚言?吾向来赏罚分明,不会亏待汝们。”

“是,少陵在此先替独步寻花与自己谢过主人。”

枯鱼炖蘑菇 2016-07-31 01:01
Quote:
引用第28楼凡凡于2016-07-10 22:49发表的  :
哈哈哈哈!
又被掀翻在地上了,先生真是不屈不撓啊!
不過對主人這招最有用了!
大大加油喔!


堅持就是勝利!
劍子相信道路是曲折的,但絕對是通往勝利的……

枯鱼炖蘑菇 2016-08-30 11:12
剑子刚起床的时候,借用了学馆的厨房去熬了锅鸡汤。儒门的食材都顶好的,也新鲜。但剑子怀念自己之前喜欢什么就去捕猎的时光,想着等事情一了,便到山里采点进补的药材给穆仙凤喝,还有龙宿也得多补些,脸色白得什么似的。
思索间,已经将鸡汤熬好的剑子吩咐婢女分别送过去,自己洗洗手,便出门去找谈无欲几人。
正在议事的龙宿低头看着桌边的汤盅,无视属下那八卦好奇的目光,继续安排事情。
过了片刻,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众人告退。
龙宿才缓缓地拿起勺子为自己舀了碗鸡汤。熬汤的人细心地将浮沫和残渣处理了,没有多余的油脂。龙宿喝了一口,还是热的,有人参的,喝下去之后会有回甘的味道。
他轻轻地笑了声,目光所及,都是温柔。
剑子大咧咧地敲开了医馆的门,发现里面的人真不少。
除了这几天的熟人外,还有个意外的人,奈落之夜——宵。
剑子刚刚看到脸色苍白的少年,便大致明白龙宿的意思了。
佛剑侧头看着还未曾喝上一杯热茶的剑子,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谈无欲先开他的口:“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来龙宿已经将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那么,我只能自己找点事情做了。”
“露洲城小,可能不经逛。”公孙月意有所指,“剑子先生不如还是和我们一道喝茶,等时机成熟,如何?”
“可惜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剑子摇摇头,婉拒了公孙月的好意,“这露洲来了好几天,也没时间去走走,岂不可惜?”
剑子说着话,便向几位告辞,信步而去。
一直没有开口的蝴蝶君这才说话:“他一脸奸笑是要做什么去?”
谈无欲和公孙月两人假装没有听到,安静喝茶。倒是宵也跟着歪头:“那位叔叔笑得好奇怪。”
“今晚二更天,不平静。城里就要麻烦好友了。”谈无欲摇头叹气,“没想到躲到露洲,也是是非之地。”
“有人之地,便是江湖。好友,下次隐居长点心吧。”公孙月不会放弃吐槽谈无欲的机会。
剑子拿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街边的小朋友:“告诉叔叔,那里的人今天有出来过吗?”
小孩歪着头看着诱人的糖葫芦,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宅,摇摇头,然后接过了糖葫芦,开心地吃起来。
剑子一甩浮尘,望着那屋子,叹口气:“夜重生,是吗?”
夜重生从来没有想到剑子会单独前来。与他有恩怨的人是龙宿,而无论怎么看,剑子都是个局外人。而这个局外人现在笑容满满地站在夜重生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他就是来看看。
“汝是代表疏楼龙宿来谈判的吗?”
“不是。”
“那汝来做什么?来杀吾的吗?汝有这个本事吗?”
“我知道你不老不死。”剑子玩着自己手上的浮尘,话语漫不经心,“但败血异邪的体质,我还没放在眼里。我希望直接和你有个了结。”
“汝不希望吾与龙宿产生冲突。”
“我不希望龙宿报仇。”
“吾没有和汝为敌的理由。”夜重生的目光越过剑子,平视着远处,“但吾与龙宿势必一战。”
“这就是理由。”剑子话音一落,古尘出鞘。
“汝以为龙宿会感激?”夜重生冷笑,“吾也不惧怕汝一个道门之徒。”
“那就请了。”剑子的古尘扫开罡风,笑道,“秋水不染尘。”剑气如同无数利剑加身,形成恢弘剑阵,将夜重生团团包围。
夜重生抬手从容应对,低喝一声:“邪云击。”徒劳的掌风抵挡不住剑子圣洁的剑气,被击得支离破碎。
不过是一招试探。夜重生片刻落了下风,手势立改:“天变地泣。”瞬间风云变色,狼哭鬼嚎,众人皆是一惊。
剑子淡定转招,似乎早就料定夜重生的招数,脚踏飞霜傲雪退开掌风攻来之处,腾挪九空,化出太极之力便是秋水三千。
夜重生冷笑一声,从宽袖中掏出长刀,直对剑子:“今日汝若先来找死,吾便成全汝。到时再送龙宿下去陪汝。”
剑子闻言轻笑,秋水三千的巨大剑气排山倒海而来。
“将军。”谈无欲的车正对着宵的帅。
“等等。”宵望着棋盘上的残局半天,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不能等。”谈无欲将车重重地放在帅棋之上,“果断才有胜利。”

枯鱼炖蘑菇 2016-09-19 23:51
蘑菇:丁香进入结束的前几章,越来越难写了,更新会比较慢,这边先跟大家道歉,因为手头也有工作和羽慕本的事情,还有游戏和摸鱼(划掉),我会尽快平坑的,嗯。

若是说夜重生的武功可以让日月无光。那剑子却是那夜晚及时的灯盏,白日里清凉的树荫。道门功夫精髓就在无为,也是四两拨千斤。他的步伐潇洒,浮尘轻甩,已经好几招来往。但无论是霸道的剑气,还是精准的穿刺,都无法给夜重生不死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吾说过的,汝不过就是在做无用功。”夜重生沉声一喝,一掌拍过去,“夜现黄泉。”

“我也说过,你的那些雕虫小技,我还不放在眼里。”剑子嘴角上扬,浮沉缠住古尘的剑柄,左手发力,“剑尘不染。”

“此时的汝,还不用绝招,是哪来的自信?”夜重生冷笑地望着剑子。

“你可以猜猜。”剑子望着夜重生绕开了招数,笑意也不减。

此时的蝴蝶君却有些笑不出来了。他哀怨地看着阿月仔和好几个男人谈笑风生。他却被勒令在这里翻译《宁暗血辩》,简直不能更可怜。

但碍于阿月仔的命令,他只能时不时可怜兮兮地看着那边的人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看见阿月仔将展开的扇子一收,语调轻松:“蝴蝶君,如果天黑前不能将书翻译出来,你我就再无缘分。”

“不要啊阿月仔啊,我,我已经很认真在写了。”蝴蝶君立刻委屈地哀嚎,“那个六手怪虫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大的阵仗?那个道士不是去揍他了吗?”

“蝴蝶君。”谈无欲很好心地提醒他,“败血异邪普通武功是伤不了他们的。我们很需要你的翻译。”

“可我不想帮你们……”

“蝴蝶君。”阿月仔的声音立刻低了几分。

蝴蝶君呜咽着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低头认真继续写着。

谈无欲望了眼蝴蝶君,又望了眼阿月仔,他的意思挺明显的。

龙宿已经知道宁暗血辩里的方法,为什么要让蝴蝶君整本翻译?

因为有趣。

阿月仔眨了两下眼睛,笑得狡黠。

谈无欲再望向蝴蝶君的眼神就只有同情了。可是低头正在奋斗的蝴蝶君感受不到。倒是宵一直觉得两个大人怪怪的,不过想不明白,就不太想了。

佛剑从头到尾很淡定地喝茶,现在不到他出手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管。

和谈无欲的住所不同,学馆里很是腥风血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汝说剑子一个人去找夜重生单挑?”

“是。”

少陵御史接到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崩溃的。谁想到,龙宿布了这么久的局,好不容易将夜重生引出来,也约了打算解决。却跑出了个剑子来搅局。

他忍不住抬头坐在高位上的龙宿,想着主人大概掐死剑子的心都有了。

这下,该是直接不顾约定,就找上门帮架,还是耐着心等着他们打到二更天。

少陵御史想了片刻后,考虑到龙宿恨不得生啖夜重生血肉的心情,可能会直接上门去。

“少陵御史。”龙宿的声音却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激动的语调并不是他发出来的,“汝可记得当初夜重生对儒门做了什么?”

少陵御史顿了下,双手作揖,低头道:“夜重生操纵吾儒门下几员长老反戈前代主人,杀了吾门人无数,更是折损吾儒门精英近百,造成后来儒门被其他门派落井下石,几乎到了分崩离析,无法挽回的地步。”

“汝的说法还真是官方。”龙宿嗤笑了声,“想必这段儒门旧史是汝主笔的吧。”

“儒门史卷向来由藏经阁文官……主人?”

“少陵御史,汝现在安逸生活过久了,脑子都迟钝了。”龙宿见他意识到了,没有责怪的意思,声音有些轻,“当年汝没有牵涉其中,不代表汝身边的人没有。”

“他不过就是个武官。最大的爱好就是种菜。”少陵御史急忙争辩,却在龙宿沉静的目光下,渐渐哽咽在喉。

“汝和他感情很好?”龙宿一字一句地问,然后笑了声,“当年吾与几位师兄感情也不错。”

少陵御史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龙宿的声音仍然如同刀子慢慢割开他的内心,将他的感情暴晒在日光之下,无所遁形。

“只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死在夜重生的阴谋中,死在叛徒的手下。”

“汝当初想出了法子来封锁露洲,却成为他和夜重生接头的时机。”

“少陵御史,吾不是心软的人。如果汝不能当机立断,吾会将汝一并斩杀。”

少陵御史哆嗦了下,跪倒在地,深深匍匐在龙宿的脚边。

“主人,吾在露洲,早不管儒门风云。独步寻花伴吾多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今日他为昔日过错付出代价,吾……不能有所异议,但求主人留他全尸,他日清明让吾有一处所祭。”

“少陵御史,你在为吾的血海深仇的敌人求情。”

“是。”少陵御史咬牙,多被龙宿长年积威所慑,却仍旧痛快承认。

龙宿踏步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好,很好。吾给汝一次机会,汝现在去阻止剑子。吾便赏了他一个全尸。”

夜重生和剑子都是高手。让少陵御史一个文官去阻止两位高手对决,简直是送死。

少陵御史重重磕了三个头,应了声,是。便起身朝着夜重生居处而去。

龙宿看着少陵御史的背影消失,才道:“花伴月。”

“属下在。”

“跟着少陵御史,他若有危险,独步寻花必定会出手。到时候擒下他。如果不能活捉,就地解决。”

“遵命。”

枯鱼炖蘑菇 2016-10-11 10:12
蘑菇:我已经是一根蘑菇干。。。

佛剑分说忽然站了起来,四周瞬间有了探寻的眼神。他平静地行了佛礼,道了一句:“剑子。”

谈无欲慢悠悠地下子,现在已经从象棋改成了围棋,宵依然被杀的泪眼汪汪,好不可怜。

公孙月开了口:“大师是担心剑子先生。不过我想,剑子先生不是无谋之人。既然独自去寻那夜重生,必然有自己的想法。”

“大师不必担心。”谈无欲下了最后一子,将棋局结束之后,伸手抚摸着宵的头,随手递了盘点心给他,“剑子先生如果打不过,跑的本事绝对不差。”

剑子相当不华丽地打了个喷嚏,浮尘连着古尘剑甩去:“其实我是个和平爱好者。”

夜重生看着自己身体被打出的窟窿,表示不能苟同。

剑子当然明白,嘿嘿笑了两声:“这是个意外。”

“宁暗血辩不是在龙宿手上?”夜重生致命的掌击不曾丝毫退缩,“汝是怎么看到的?何况上面写的是异国文字。”

“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云游。”剑子轻松地化解夜重生已经渐渐势弱的攻击,“你们讨论的嗜血者,西域文字,宁暗血辩,不巧我都有接触过。”

“汝竟然看过宁暗血辩?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剑子笑了声,手持古尘剑,模样器宇轩昂,“你们追求的是原本,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总是好事,会做拓本。我虽然没看过原本,但拓本内容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冰寒之气是吾族弱点不假,难道汝是知道了特意练来对付吾族的吗?”

“那倒没有。”剑子左手双指并拢,凝冰寒之气于古尘之上,“只不过恰好会,你们不要自作多情,脸太大。”

“汝!!!”

“我们能不能动作快点?”剑子为难地看了下天空太阳的位置,“拖太久,龙宿的人赶来,我可不好办。”

“剑子先生!”

好吧,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咳。说人人到。

剑子扭头看着一身白衣风尘仆仆的少陵御史,笑容真诚:“呦,少陵御史,好巧。”

“……”少陵御史不想吐槽这句话了,只能行礼,“剑子先生身先士卒,主人担心您的安危,是不是先撤从长计议呢?”

夜重生冷哼一声,掌风对接古尘剑气不断:“吾这里岂能让汝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般话刚落,那边不曾插手的忌官一掌朝着少陵御史拍了过去。

少陵御史脸色发白,却没有半分武功,早料到如此结果,只能苦笑着望着眼前的杀招送到。

却听见“啪”的一声,忌官的手被推开,一个身影挡在了少陵御史的前面。

少陵御史的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哽咽在喉,许久才长叹出那人的名字:“独步寻花。”

“你来这里寻死吗?”独步寻花的脸上没有平日里的憨厚,满是狠厉,“……是他派你来的?可恨!”

“独步寻花收手吧。”少陵御史摇头,“当初之事,对错难分,众兄弟受了连累,不能……”

“什么连累?”独步寻花和忌官对峙着,不曾回头,“若不是儒尊执意将这嗜血者收入门下,怎么会引起如此祸端?儒门数百年基业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那边正在夜重生打得胶着的剑子无疑也听到了独步寻花的说法,再催冰寒之气,顺着古尘击中了夜重生的手臂,就见夜重生的手臂被冰冻住,不得动弹。高手过招,不过瞬间,就这须臾功夫,剑子的剑气再上,已经直奔心口而去。

忌官大骇,不顾眼前的独步寻花,就奔夜重生而去:“邪首!!!”以己身挡住了致命的攻击,刹那血喷满地,一片狼狈。剑子见状暗道一声糟糕,旋身要退,却被夜重生一招补上,重重打在了背上,几近穿透心口。

这招用了夜重生六成功力,非同小可。就连剑子也立刻呕红,古尘支地,才勉强不曾倒下。独步寻花见时机成熟,兵器入手,便飞身朝着剑子的背后再度刺去。

“独步寻花!!!”

少陵御史心急如焚,偏偏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担忧的喊声穿透寂静的院落。

剑子见躲避不及,便运气以待,不肯再躲,心里竟然还有闲余,想着,这次托大了。

玄子 2016-10-28 02:19
大大加油!这篇构思非常有意思,特别是龙宿的设定

枯鱼炖蘑菇 2016-11-22 16:20
亭内龙宿正在抚琴。默言歆思虑浮动,但习惯沉默。
龙宿片刻停了下来,道:“汝有什么想法,说吧。”
“主人已派少陵御史去夜重生处,势必会有变故,为何还这般悠闲?”
“汝以为吾要害那剑子?”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默言歆想着自己果然不会说话,慌忙低头,“属下……”
龙宿瞥了他一眼,停了抚琴的手,拿起了团扇。这时节已冷,扇子本无用处,只不过龙宿手中团扇更是利器所化,故日夜不离身边。
“吾明白汝的意思。眼下,夜重生没有退路。露洲已封,城内除了剑子,还有佛剑等人,吾不怕他逃走。约了时辰,吾就该遵守这个时辰。”龙宿缓缓地说道,“身为一派之主,这点信用该是有的。”
默言歆点点头,忽然想起龙宿是背对着他,又行礼称了一声,是。
龙宿此时已经没有抚琴的兴致。他漫步走出了凉亭,望着天空,许久,才长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佛剑该是坐不住了。汝去探一探吧。”
“是。”
佛剑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他劝解人的方式通常都在架在别人脖颈上的佛牒里。
比如现在。夜重生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跟他说话。但他不能讨价还价。因为佛牒一股冰寒之气透过接触正在渗透他的身体。
“为何?”夜重生忽然想到了个关键的人物,而这个人物此时正在缓慢地朝着他走来。
白皙得有些透明的皮肤,并不是常年在冰雪之地的关系。被人制造出来的宵,总是懵懵懂懂的,直到他遇到了姥无艳。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耐心回答他所有的问题,并始终带着微笑。
“但是她死了。”宵的声音很轻,“她说不希望我明白什么是难过。可是她死了,我很难过。”
“汝来这里就是为了提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不是的。”宵的眼睛纯净得一如当初的雪花刚落,“我不希望你难过。我来结束你的痛苦。”
“混账!”夜重生大笑,“不过是个残次品,如此大言不惭,侥幸逃脱不寻思躲好,还来寻事。唔……”话未说完,佛牒中寒气更胜,简直冻彻心肺。
剑子因为佛剑的忽然出现,避开了独步寻花的杀招,却难免受了其他的部位,后退几步,咳出热血,古尘在手,不曾分心。
独步寻花望了眼少陵御史,又望了眼夜重生,冷笑:“想来,穆仙凤也是套中的一个诱饵。邪首,你到底还是中计了。”
“舍得将爱徒当成诱饵引吾入瓮,这局吾认。”夜重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接着话说,“只不过汝们这些自诩正义人士,反而受得了他现在的做派?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之辈。”
“攻心这招,你用得不够妥帖。”剑子不以为意地笑笑,“他为人如何,不由你来评说。我与佛剑出面,出自本心,与他人无关。”
“好个与他人无关。”夜重生倒也不惧此时的佛牒,“南镇渔夫又不止汝一个。穆仙凤单单就找上了汝?天下和尚那么多,偏偏带着宵的佛剑分说来了露洲?”
“多说无益。”剑子看了眼毫不动摇的佛剑,“数年前你残害儒门数千生命,多年来更是危害苦境生灵无数,便让佛剑大师渡了你的业障。”
“等一下。”宵忽然开口,在众人注视下走到了夜重生的面前,“我真的是个残次品吗?”
“汝不是。”夜重生仰天大笑,“汝就是个废物。最糟糕的,最愚蠢的废物!”
“宵!!!”一声大喝,一道剑气瞬间穿透了夜重生的胸膛,随着佛牒圣光大起,夜重生片刻冰封,不过转瞬就成了碎末纷飞。
独步寻花寻了空隙飞身而去。少陵御史拦他不住,只能空留遗憾之叹,跪倒在地。
脸色苍白的宵僵立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刚赶来的谈无欲知道此时劝慰无效,便过去拉住了宵的手,放低了声音:“宵,跟我回家。”
“回家?”宵歪着头望着谈无欲,“宵没有家。姥无艳没有了。夜重生也没有了。”
“没事。”谈无欲轻笑,“你还有我们。”
“你们……”宵茫然的眼神,对方的手并不温暖,至少有所凭依。
佛剑收起佛牒,左右环顾,没有去在意那些喽啰,走过去搀扶起了剑子:“无恙否?”
“无妨。你说,龙宿处心积虑要杀的夜重生被我们解决了。回去该怎么谢罪?”剑子半开玩笑地说。
“我会和他说清楚。责任我来担。”
“……我就是开个玩笑。哎……走慢点,疼……”

枯鱼炖蘑菇 2016-11-22 16:20
Quote:
引用第35楼玄子于2016-10-28 02:19发表的  :
大大加油!这篇构思非常有意思,特别是龙宿的设定


这才看到亲的回复,谢谢。

枯鱼炖蘑菇 2016-11-24 11:40
蘑菇:我想回山里做一朵蘑菇。

“无所谓。”

龙宿坦然地坐着喝茶,面对着前来“谢罪”的佛剑分说和剑子,还心情很好地让人为他们换了新茶。

“无所谓?”现在换做剑子满头问号。他忍不住扭头看着小委屈的少陵御史。少陵御史却露出习惯的了然笑容,对着剑子。

“结果是吾想要的。谁去执行都无所谓。”龙宿将菊花模样的糯米小点推给剑子,“汝的伤还好吗?”

“并无大碍。”

“那就好。”龙宿颔首,吩咐少陵御史,“回头请个好大夫去帮剑子看看,用药不用吝啬。”

“是。”

“时候也不早了。佛剑,烦请你和剑子二位先下去休息吧。”龙宿开始收拾茶具,勤快得剑子都快不认识他了。

“等等。这么冷的天,你不休息吗?”

“夜重生虽死,但败血异邪还有未料理完之事。吾晚些休息,无妨。”

“那好。”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开口的佛剑拦住了剑子要继续追问的意思,“我们先去休息了。”

“嗯。少陵御史,送送两位客人。”

“是。”

少陵御史将佛剑和剑子送到客房才告退,神色恭敬得仿佛他们才是他的主人。

剑子的房间和佛剑的比邻,他左右睡不着,就去敲佛剑的门。未曾料想,佛剑的门根本没有关。佛剑在外室的榻上的蒲团上打坐,见了剑子片刻功夫就过来,丝毫不曾惊奇,只道了一句,坐。

“夜重生已除。但龙宿的态度让我实在难安。”

“剑子,你在担心什么?”

“我与龙宿认识不久,却知他不是善罢甘休之人。除非……”

“除非他一开始目的就不在夜重生。”

“和败血异邪最有关联的是……”

“嗜血者。”佛剑念了句佛号,长叹一口气,“我此次前来,败血异邪是顺带,主要解决的是嗜血者。”

“嗜血者?”

“我违抗天命,穿越到三十年后,嗜血者肆虐苦境,民不聊生,我为改天命而来。”

“改天命,谈何容易?”

“天书指引,西南露洲,中原叛龙。”

佛剑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龙宿而来?”

“正是。”

“但龙之称谓,用之甚广,不一定是龙宿。”

“龙之名,嗜血者之身,儒门之主之位,目前最有影响力的自然是他。”

“……这……”

剑子下意识想要替龙宿开脱,但左右说不出辩驳佛剑的话来。不过现在佛剑也是在推论阶段,没有实际结论。

“以龙宿以前的遭遇,对嗜血者会有合作的契机吗?”

“龙宿之为人,剑子,你到底了解多少?”

“这……”

“如今败血异邪已溃,又有什么是嗜血者的对手?剑子,不要被感情左右了判断。”

“我明白。”话虽如此,真正到了抉择的时候,剑子思虑至此,不由望向自己的房间,那里放着沉静如水的古尘长剑。当初师尊将其交给自己的时候,希望自己能顺心而为,斩尽天下不平事。

但心中不平,如何斩尽?剑子想到这里,不由苦笑。

亥时,城外惜别亭。已经入了冬。这般的冷。

夜重生已死,独步寻花失踪。撒开的网,慢慢地收起来。

很快,他就能见到他想要见到的人了。

早一点。早一点。早一点结束这一切。

少陵御史奉上温热的酒,被吩咐离开了。龙宿摇晃着杯中的花雕,想来这是穆仙凤吩咐的,担心他伤了身,挑的都是温和的酒,喝不痛快。

不过,无妨。龙宿慢慢地一杯一杯喝着。

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在这暗夜里。没有月色,他身上却都是熠熠生辉的宝石。

龙宿的嘴角终于有了几分笑意,放下酒杯,依然坐在亭子里,望着来人,不招呼,不出声。

那人打量龙宿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他的面前,用倨傲的神态告诉他:“我就是西蒙。”

夜之王者,闇城的主人,西蒙。

“吾的这份大礼,汝可还满意?”

“不过是一群仆从。何足畏惧?倒是汝,想要得到什么?”西蒙冷傲地看着龙宿,不喜欢龙宿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便踏步走上了亭子里。

“交易。”龙宿的金眸紧盯着西蒙,“吾的手上有整本宁暗血辩,也有译本。吾可以将它交给苦境的人,也可以还给汝。”

“区区一本宁暗血辩,吾还不放在眼里。”

“还有嗜血一族的性命,汝也不放在眼里吗?”

“哦?汝有什么本事能动吾嗜血一族?”西蒙一甩披风,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龙宿的笑容更深了:“月光台上,今夜子时,有吾送给闇皇的见面礼。”

颦姊 2016-12-21 09:08
蘑菇大大的故事一直很喜欢,字里行间恍惚是剧中人物出现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做出另一种选择和发展,隐约有着相思的性情,却延伸出不同的可能,因而期待和欣慰。大大加油~~~

枯鱼炖蘑菇 2017-01-08 22:57
“你要和那个杂种合作吗?西蒙。”白衣嗜血者尖锐的声音传来。
西蒙摇晃着杯中红酒,笑容浅淡不清:“汝哪里来的消息?”
“那个杂种让嗜血者蒙羞。”白衣嗜血者简直不能容忍,“他是闇城的污点。”
“褆摩。”西蒙冷静的声音和他形成了反差的降温效果,“他不能取代汝的地位。”
“但你对他另眼相看。我知道的。西蒙。”褆摩的声音不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有些被戳破的落寞感,“你非常在意他。”
“汝不该读取吾的内心。”西蒙从高贵的王座上站了起来,伸手抚过褆摩的耳侧,温柔地笑着,“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闇城,为了嗜血族。”
“但疏楼龙宿不会。”褆摩咬牙切齿地说,“他是一个外族人。他和他肮脏的母亲侮辱了嗜血者的血统。”
“褆摩。”西蒙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永远不要在他面前提到这些,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你真当你们之间是合作吗?他是在利用你!”
“褆摩,汝在消耗吾的耐心。”
“我!!!”
“汝走吧。天就要亮了。汝该回去休息了。”
“西蒙!”
“对于疏楼龙宿,吾有吾的考量。”西蒙看着扑棱着翅膀义无反顾钻进炉火的飞蛾,“去吧。”
禔摩再不甘愿。西蒙毕竟是他的王者。服从他的命令。禔摩离开了大厅。身边沉默地侍者怀特问:“我的王,您接下来有什么吩咐?”
“月光台上,他杀了我的族人。那么,我也该回敬他一份大礼。”西蒙招来怀特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怀特恭敬地鞠躬:“谨遵您的旨意,我的王。”
葡萄美酒夜光杯。龙宿摇晃着杯中的红色液体,有些出神。穆仙凤推门进来,替他点上了灯烛。
“主人在想什么?可需要仙凤为您分忧?”
“凤儿汝的身体还未康复,不要沾手琐事。”、
“伺候主人如何能说是琐事?”穆仙凤笑着从他的手里取下夜光杯,换上了青瓷杯,“我泡了些普洱茶,热茶暖胃,比较舒坦。”
“好好,汝快去休息吧。”
“天天躺在那床上,我的骨头都散了。我不做重活,主人就让我陪着吧。”
“……汝可知道你受伤后那人怎么怨我?”
默言歆自然是不会对龙宿有怨言的。能让龙宿开口的自然是那个人。
穆仙凤拖过旁边的凳子,就坐在美人靠旁边,轻轻替着龙宿捶着腿:“先生大爱,不过是道者仁心。主人别往心里去。”
“不愧儒门一朵解语花。”龙宿听到她的劝慰,也笑了,“晚膳用过了没有?”
“没呢,刚喝了碗汤,现在不饿。”穆仙凤凝视着龙宿,“其实我很高兴。”
“嗯?”
“因为主人自幼收养我,将我视为徒弟,女儿和家人,始终不肯让我受到半点伤害。但仙凤不是娇滴滴需要呵护的花朵。我希望能帮到您。哪怕这些事情需要代价。”
“终究是……”
“主人,嗜血者那边已经出面了。您可有什么打算?”
“夜重生已死。”龙宿抬手拿起茶杯喝了口,“那接下来自然是他们。”
“仙凤愿意成为您的利剑,成为您的盾。”
“汝的心意,吾明白。不过吾已经埋下可用的棋子。这次,汝便好好休息吧。”
穆仙凤告退后,剑子来敲龙宿的门。龙宿一早就知道剑子的来意,大方地请他进来,但却没有半分起来的意思。
剑子是道门之人,不像儒门那般在意这些礼节。一进来看见龙宿连动都未曾动过,不以为意,就着穆仙凤刚才的凳子坐下来。
“先生是来告辞的吗?”
“此间事情已了。我来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什么事了。”龙宿想要去拿茶几上的茶杯,却想起茶水已凉,动弹了下手指无意识地收起,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龙宿。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毕竟,我们是好友。”
“好友。”龙宿听闻笑了一声,“自然,吾们自然是好友。”
剑子见他这般神态,明白他瞒了许多,叹气道:“你曾说你恨不得将夜重生挫骨扬灰,现在他被我们解决了,你却没有什么表态。你是真的放下了吗?”
“放下?”龙宿笑意更深,“吾放不下。”
“龙宿?”
龙宿坐起身子来,缓缓地走下了美人靠,走到窗边看着那外面翠绿翠绿的芭蕉叶子。
“他们毁了吾最重要的东西,吾就要毁了他们的所有,永世不能翻身。”

枯鱼炖蘑菇 2017-01-08 23:00
Quote:
引用第39楼颦姊于2016-12-21 09:08发表的  :
蘑菇大大的故事一直很喜欢,字里行间恍惚是剧中人物出现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做出另一种选择和发展,隐约有着相思的性情,却延伸出不同的可能,因而期待和欣慰。大大加油~~~


感谢亲的喜欢(づ ̄3 ̄)づ╭❤~
所有的故事不过只求他们一个圆满
虽然官方虐了把大的之后一直给糖吃。。。
至少没被官方逼死就有歪歪的空间【(*^-^*)】

枯鱼炖蘑菇 2017-02-21 11:03
蘑菇:这边漏更新了,猛虎落地式
蝴蝶君委委屈屈地翻着手中已经翻译好的宁暗血辩。但无奈要求他翻译的是阿月仔。所以他只能哀怨地喝着谈无欲泡的茶,哀怨地碎碎念。
谈无欲倒是想要同情他的。只不过之前好心当做驴肝肺,他现在对蝴蝶君实在没有什么同情之心。佛剑分说表示有点事情,带着宵离开了。除去夜重生,算是给了宵一个了结。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就要靠他自己了。
佛剑分说离开前并没有去找龙宿告别,却意味深长地和谈无欲说了句话。
“过程不重要。”
“不重要?”阿月仔为谈无欲倒了杯热茶。
“大师是个注重结果的人。”谈无欲接过热茶喝了口,“不然他不会杀生为护生。”
“蝴蝶君你还要别扭多久?”
“阿月仔你肯理我了……”
“闭嘴,过来,喝茶。”
“哦。”
谈无欲表情微妙地望着他们两人,想想十三蝴蝶阵,还是住了口。
听过佛剑的话后,剑子考虑了大半个晚上,最终打算和龙宿辞别。穆仙凤已经被救,败血异邪也已经伏诛。他思前想后,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儒门的学馆了。
龙宿对于他的辞行毫不意外,吩咐穆仙凤帮她准备了不少干粮,亲自为他送行。
直到他远走了。
和他擦肩而过的是一名嗜血者。和剑子走着相反的方向,慢慢地走到露洲的学馆,请见疏楼龙宿。
剑子扭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没有停下远离的脚步。
穆仙凤抬眼望着剑子的背影,朝着来人微微一笑,做了请的动作。
月光台是个好地方。空气好,月色美。
不足的就是冷。
幸亏穆仙凤将收来的白貂皮抓紧赶制出来的大衣,穿着特别暖和。
就连西蒙都不得不承认,月光下的疏楼龙宿特别有嗜血者的感觉,苍白却绝美。
“汝现在要以什么资本与吾谈条件?”
“闇城一脉已无血缘。败血异邪不足为惧,汝们现在所要对付的难道不是猎魔人?”
“不过几个不成气候的人类。”
“既然如此,吾们就不必谈下去了。告辞。”疏楼龙宿团扇一转,收势颔首,转身便要离开。西蒙如何不知他的欲擒故纵,不过猎魔人确实棘手,现在闇城人手不足,借助儒门的力量又有何不可?
“说出汝的条件。”
“吾要成为真正的嗜血者。”
“吾以为汝憎恨汝的血统。”
“吾憎恨的是人类的无知和愚蠢。”龙宿仿佛想起什么般,露出几分阴冷的笑意。
西蒙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那儒门长阶上的血流成河,早就干涸成史书上的斑驳字迹。但有些人始终不会忘记这种失去的伤痛,比如眼前的他。
“汝要复仇?”
“吾只是要他们的偿还。”龙宿平静地说着,“以命还命。”
“睚眦必报。倒是吾嗜血者的风格。”
“吾不屑与汝风格类似。”龙宿冷眼瞥向西蒙,“交换利益,吾帮汝们处理猎魔人,同样的,吾要成为真正血统的嗜血者。”
“嗯,吾可以考虑。”
“西蒙。吾不是在求汝。”明朗的月色中,龙宿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给汝三天时间。”
“能动用苦境多方势力,汝的能力,吾很赞赏。”西蒙摩挲着手中权杖,“何不加入吾闇城?日后汝便是吾闇城的次席。”
“不必。”龙宿干脆拒绝,“屈居人下不符合吾的华丽。告辞。”
“嗯……”
怀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西蒙的身后,低声地问着主人接下来的行程。西蒙紧盯着龙宿远走的背影,仿佛要将他盯穿。
龙宿察觉却不在意西蒙的目光。他想起了那温在卧房榻上的老酒,温润沉香,这般寒冷的天气,饮上一盅身心自然舒坦。即便嗜血者的血统因为长期无法获得鲜血而使得他的身体出现反噬,这杯热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
温酒的人坐在塌的旁边,安静地为龙宿倒酒。他的神色平静,却不免还是有几分担忧。
“谈无欲,吾不过是点小病,何苦这般神色?饮酒岂能不痛快?”
谈无欲望着他喝下酒,摇着头继续为他倒,似真似假地叹气:“你是痛快了。我想到以后有了万一,我连儒门的供奉都领不到喝西北风的日子,我就忍不住要抱紧你的大腿。”
“汝说话真是越来越像汝的师兄了。”龙宿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摇晃着青瓷酒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荡出涟漪,“照着计划来,便不会有事。”
“变成嗜血者?”谈无欲挑眉,“你和我都知道,风险有多大。”
“对吾有点信心,谈无欲。”龙宿微挑起的嘴角尽是醉人的笑意。

枯鱼炖蘑菇 2017-02-26 15:02
蘑菇:真想写点轻快明亮的文,可是心底太阴暗了。。。

南镇依然是那般荣辱不惊的平淡日子。卖鱼的张婶还在,嗓门大,精神也足,认出了剑子之后,热情地结了条鲫鱼,让他回家炖汤喝。

剑子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在南镇的落脚地已经成了废墟,被人重新搭盖,成了别人的房子。

想着自己在南镇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便放弃了留下来的念头,继续北上了。

离开道山这么久,他真有些想念他的师兄弟了。

没有落脚的地方,剑子便打算在城外的树林露宿一晚。毕竟客栈的费用还是挺贵的。提着一条鲫鱼,剑子仙风道骨地穿过众人的目光,正要出城镇去。却让一名儒生拦住了去路,那人恭敬朝着剑子行礼,笑道:“学生鱼游水,见过道长。”

“鱼先生,久见了。”

之前在小周镇营救穆仙凤的时候,剑子曾与鱼游水有过几面之缘。

鱼游水轻笑,站直来:“道长还记得学生,真是荣幸。学生得主人吩咐,说若是道长回南镇务必要安排食宿。学生知道道长的住处已易主,特来请道长不吝下榻。”

“先生太客气了。”剑子看了眼手上的鲫鱼,“真是帮了剑子大忙。那还请先生带路。”

“那请道长这边走。”

鱼游水说着就让开了道路,作出请的姿态。鱼游水安排的行馆是龙宿自然住的地方,雅致精巧。住的是贵客的上房。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晚膳也准备妥当。剑子将鲫鱼交给婢女做了道奶汤鲫鱼,鲜美可口。

“南镇的水质清甜,连带鱼都变得可口了。”

“正是如此。当时主人选择小周镇就是看中这里的泉水,泡茶,酿酒,都是绝品。”

“哦?原来龙宿入住南镇,还有这个原因。”

酒过三巡,鱼游水似乎有些醉了,不无得意地说:“这里还是我为主人寻到的。”

“看得出来,先生用心了。”

“主人也很满意。说这里清净,却又能不失外界的消息。”

“看来龙宿的心还未曾真正放下。”

“放下?”鱼游水仿佛听到很好玩的笑话,“道长您修行长远,不过,若是经历了多年前那场杀戮,或许您就不会说得那么轻巧。”

“当年的事,龙宿都是一笔带过……”

“道长若是要了解详情,还是不要通过我这里才好。”鱼游水的眼里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迷蒙,尽是精明,“天色不早了,若道长没有其他吩咐,请恕学生失礼,先行退席。”

青梅煮酒。往日与龙宿在这里手谈的记忆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

酒尽,桌上残羹渐冷。

剑子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不能习惯一个人用膳了。

对于龙宿的思念,竟然如同不经意遇见的丁香,繁杂细小,却香入心扉。

“主人?”

穆仙凤轻声唤了声,正在对着窗外发呆的龙宿。

“这个香味,是丁香开了?”

“是。露洲地处西南,丁香能活,开得也好。”穆仙凤知道丁香对于龙宿的特殊意义,多说了两句。

龙宿点点头,又将注意转到手上的公文上。

“剑子回南镇了。”

“道长想必是出门匆忙,自然要回去收拾了。”穆仙凤说到这里,神色飞扬。无论是谁,能遇到一个交情不深的人,拔刀相助,多少都有些开心的。

龙宿心思通透,自然明白穆仙凤的意思,却不由多想了些。

“为汝这般费尽心力,他待汝不薄。”

“主人说哪里的话。”穆仙凤聪明伶俐,只听这话就懂龙宿的意思,忍不住掩袖轻笑,“这是爱屋及乌的表现。别人看不出来,主人玲珑心肝,怎么就糊涂了?”

“爱屋及乌?”龙宿苦笑了一声,“如此正派的人士,要是知道吾做的事情,怕是不能替天行道。”

“等到嗜血者之事过去了。主人便能去寻他说个清楚,不是?”

“等到此事已了。”

龙宿摩挲着桌上的东西。穆仙凤赶忙将他的烟筒递了过去,贴心地添了烟丝,点了火。龙宿深深吸了口,就看云雾缭绕,沉重的思虑似乎轻松不少。

屋子里却被这烟味充斥着,再也闻不到那淡雅的丁香。

嗜血者的答复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送来。上面是西蒙的亲笔,只有两个字,禔摩。

龙宿的目光闪了闪,将纸张放在烛火上点燃了,然后丢在青石地上,望着纸张化作灰蝶,扑腾,湮灭。

“闇城这个大礼,看来吾是要收下了。通知少陵御史,收网,务必拿下猎魔人。”

“是。”

枯鱼炖蘑菇 2017-03-05 21:43
蘑菇:双更达成,已挂。对土豆身材的角色有控制不住的偏爱是怎么回事。

天色刚亮。剑子就告别了南镇,告别了鱼游水。

城镇外的官道上并没有预想中的冷清。赶早的贩子,挑着凌晨新鲜采摘的蔬菜瓜果进城,也有从远方赶来的路过南镇的行脚商人停在城外的早餐摊子喝口黄豆浆。这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剑子一身雪白道衣已经很显眼,却还有一个奇装异服的老头更扎眼。

就连剑子都不能免俗,多看了他一眼,见扎了个白色圆花领,还戴着个黑色金边圆帽,样式都不是苦境的。

剑子早年行走,曾到过西域,知道这是那边的穿着。只不过西域和苦境互通来往不多,不知道这位怎么会到这东南小镇来。

“哎呦喂,这到底是到了哪里啊?”

正思索着,就听到那人一声哀叹,惹得众人纷纷侧目,不由小声议论。

他说话的口音很重,声音不大,大部分人都不太听得懂他的意思。剑子微微一笑,阔步向前,朝着那人行礼:“在下剑子,不知阁下是否迷了方向?在下可以帮忙一二。”

“热心的苦境人。”那人开心地一把抓住了剑子,“我叫查理王,我是来找人的。他跑苦境来了,是个帅小伙,大概长这个样子。”

查理王倒也不见外,倒豆子般都快将家底交代了,顺手拿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纸来。一张是路观图,另外一张则是一个人的肖像。

剑子先看路观图,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谁给他画的,上面简单的几条线,然后写着各处地名,太过省略,根本找不到地方,所幸查理王要去的地方,名字被圈起来了。倒是离这里不远,正是之前去过的小周镇。

“这地方离这里不远,我正好也要路过。”剑子笑着指了个方向,“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一起同行,可好?”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路。”查理王想了想,将另外一张图也塞给剑子,“你既然这里地头熟,认不认识这个人?”

“这……”

若说路观图线条简单,好歹能看出个东南西北来。这张人面像则完全是个概念的画了。勉强在凌乱的线团里辨认出五官来,剑子即便是那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怕也是认不出人来。只能无可奈何,苦笑着摇头。

“哦,没见过。没关系。”查理王说着将两张揉揉就塞进衣服里,扭头朝着摊贩要了五个包子,给了他一个水壶让他灌满茶水。

小二不会将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利落地办好:“多谢大爷,六个铜板。”

“我没有铜板。”查理王顿了下,还未等小二的脸色变黑之前,丢给他一个小金豆子,“用这个买单吧。”

“这这……”小二刚看清手掌心上接住的是什么后,脸色都白了,“大爷,小本生意,找不开啊。”

“那不用找了。”

“……啊???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小二惊喜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城镇外的早市。与此同时,查理王就被其他的摊贩、商人团团围住。

“大爷,你还要点茶叶吗?”

“大爷,上好的苏杭丝绸……”

“大爷……”

“哎哎哎,救命啊!”查理王身材短小,被众人淹没,跑到跑不出来。剑子慢条斯理地让早点摊子的小二再包上二十个馒头后,才飞身从包围圈里将人提了出来,不消片刻,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走远后,剑子才将狼狈的查理王放下来。

“财不外露。查理王,你是怎么走到南镇来的?”

“你们苦境人都是这么如狼似虎吗?”

得,恶人先告状。

剑子也不着急,走到路边,寻了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来:“你刚才买了干粮,应该还没有吃早膳,过来坐着一边吃,一边告诉我,你来苦境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是什么人?”查理王此刻却警惕了起来,“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干什么。”剑子掏出一个馒头,啃了口,“我就想知道大名鼎鼎的嗜血者来苦境到底有什么目的?”

被点破身份的查理王,没有半分困窘的神色,倒是镇定自若:“你知道嗜血者?”

“我知道的,大概比你猜测的还要多一点。”

“我不是害人的。”

“我如何能信你?”剑子手里还是那个雪白的馒头,笑容可掬。查理王却很清楚,如果一有问题,他背后的佩剑就会出鞘,解决了他这个异邦人。

“凭我这多年未吸食鲜血而萎缩的五短身材。”查理王挺起胸膛,很自豪地望着剑子。

枯鱼炖蘑菇 2017-03-20 22:52
蘑菇:说好的马上完结QAQ简直见鬼了,不做大纲的后果

这是场残忍的反噬。龙宿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沐浴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褆摩的不甘和恨意滔天,透过他的血液深深烙印在了龙宿的身体里。

大概,被所爱背叛的绝望不过如此。

龙宿将已经失去躯体的灰烬随手一撒,就见纷纷扬扬的,迷了人的眼睛。

“这份大礼,吾收下了。”龙宿缓慢地走进城堡中的大厅,接过了威特递过来的红酒。

红酒残血,味道并不如想象中的甜美。

龙宿抿了一口,就将高脚杯放下,斜靠着华丽的椅子上。西域的椅子红绒做面,金木做边,坐着却实在不舒服。

“猎魔人已经到了苦境,即将造成合围之势。”

“无妨。”龙宿漫不经心盯着手中团扇,“吾儒门之人自然会替汝们挡着。不过几个猎魔人,能成什么气候?”

“合作愉快。”西蒙高举红酒杯,摇晃的艳色,使得龙宿眯起了眼睛。

龙宿微微一笑,捏着杯脚,凭空相敬:“合作愉快。”

谈无欲早就在露洲学馆等候。

“反噬很顺利?”

“吾从来不担心吾的能力。”龙宿的步伐轻松,“接下来吾要运功将嗜血者的能力转化,其他的暂时拜托汝了。”

“我也从来不担心我的能力。”谈无欲望了眼旁边等候着的穆仙凤,“剿灭猎魔人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行。”

穆仙凤在谈无欲身侧站着,容色如常,却朝着他行了大礼:“主人,行装备好,请您更衣。”

“凤儿。好好协助谈无欲。”

“遵命。”

小周镇人来人往,比往日来得热闹些。本来就不是官道经过的地方。不知为何,这些天多了这么些来来往往的人,其中不乏些奇装异服的。

小周镇的百姓闲下来就凑堆叽叽喳喳,好像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剑子领着查理王大摇大摆地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查理王蹦蹦跳跳,就跟出来郊游的孩童一般。但是剑子望着他老气横秋的脸,实在是违和感很重。

“你说的猎魔人四分之三在哪里?”

“他们那么显眼的衣服,白天不会轻易出来的。”查理王冷静分析道,“他们和我不一样,性格比较害羞。”

说到这话,剑子都忍不住斜眼看他。不过,左绕右拐之后,总算是找到在街角开着的小店,招牌上写着酒吧两个字,下面是西域文字。剑子想,西域管酒馆叫酒吧,但在这苦境地头上,有多少人能看懂这意思,看来是没什么生意。

一推门却大大出乎剑子的意料,里面几乎是人满为患。大多都是西域人,也有图新鲜的苦境人,混杂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在客人之间穿梭的服务生凑了过来,笑容满面:“客人几位?这边请。”

“两位。我们找人。”剑子示意了下查理王。

查理王努力站直了身体,挺起了胸膛,咳嗽了两声:“小四呢?我们找小四。”

“两位客人,这里没有叫小四的人。”服务生苦笑摇头,“不如你们先去坐坐?”

“怎么会没有小四?这里就是他们开的啊。”

服务生这才反应过来:“您说的是四分之三老板啊,在里面,您请。”

四分之三坐在吧台旁,正在和美貌的调酒师说着话,早就因为门口的对话扭过头来。

“小四呦!”查理王特别开心地朝着两个人招手,“苏安也在。”

“查理王。”

“苏安呦……”查理王很开心地跑到四分之三的身边,费劲地爬上了高脚凳,指了指剑子,“我来介绍,这是剑子。我的朋友。”

“你好。我是苏安。”苏安温柔大方,放下调酒杯,指了指四分之三,“他是四分之三。”

“幸会。”剑子轻笑着点头,坐在了查理王旁边。

查理王拍了拍桌面:“来杯好喝的。这位……”

“贫道不饮酒,清水即可。”

“道长不必客气,查理王的客人,酒水免费。”苏安动作很快,摇晃之间,已经是一杯醇厚的鸡尾酒,放在了剑子的面前,“这杯饮料没有加酒。”

“多谢。”剑子举起喝了口,清冽温和,确实没有酒的口感。

“有什么新的消息?”四分之三淡然地开口。

查理王瞥了剑子一眼,道:“闇城已经和儒门达成协议,截杀猎魔人。”

“什么?”

剑子的手一颤,杯中水撒了一地。当真是覆水难收。

“儒门动作已久,并不稀奇。”四分之三喝着杯中的烈酒,“不过猎魔人势单力薄,确实很难抵挡。”

“……此事,我道门可以帮忙。”

查理王听到剑子这般说法,不由抬眼望他,问:“我听说,你与儒门之主感情挺好?”

“是。”

“那你还帮我们?”

“是。”

剑子的眼神明亮,神色不曾有半分迟疑。不远处一位正在喝酒的客人却停住了正在往嘴边送酒的手,嘴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枯鱼炖蘑菇 2017-03-21 11:50
蘑菇:剑子表示我出来打个酱油,龙宿表示吾也来打个酱油……吾才不会干打酱油这么不华丽的事情!

穆仙凤轻敲龙宿的房门,听见里面的人说进来,才轻轻推开门。

龙宿正坐在桌边,正在看书。

穆仙凤掩唇轻笑:“难得您这般勤奋。我炖了冰糖莲子汤,您喝一点?”

龙宿放下书卷,无奈地望着穆仙凤,笑道:“在露洲学馆,吾都胖了一圈。”

穆仙凤闻言,就左右打量龙宿:“倒也没见着您胖呀。喝一碗,夜深露重,明天要赶往其他地方,还请您早些歇息。”

“无妨。吾起早惯了。”龙宿低头继续看着书,“露洲的藏书珍重,吾想多看会。”

“这些书,您想看,想在哪里看,不是一句话的事么?”穆仙凤放下食盒,取出汤盅,盛到碗中,双手递上,“您以往可没这么勤奋的。”

龙宿凝望了穆仙凤片刻,放下书卷,接过瓷碗:“凤儿提醒的是,是该睡了。”

嘈杂的小酒吧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吧台这边的气氛凝重。

苏安笑容满面地替其他客人在调酒。查理王挑着眉,表情凝重,却看起来滑稽。

“你为何要帮我们?”

“龙宿是我之好友,我不能见他一错再错。”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我这边传信道门,自然有人会来协助。”

四分之三始终侧对着两人,未曾转过头来。不远处的客人忽然站起身来,穿越喧哗,走到他的身边来,带着几分笑意,对着苏安说:“一杯‘血腥玛丽’,请他。”

“有事?”四分之三抬眼看着陌生人。

“方便换个地方说话吗?”陌生人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刚才他坐着的桌子。

四分之三认真打量了他片刻,点点头,跟着陌生人离开了。

“剑子?”被小插曲打断的查理王转头发现剑子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这位陌生人的身上。

听到查理王的声音,剑子还是温和的笑意:“无事。”

“我来,是来谈一笔交易。”陌生人开口,“关于嗜血者。”

“你就是嗜血者。”

四分之三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陌生人不否认,耸耸肩:“这不妨碍我的诚意。”

“你想做什么?”

“绞杀嗜血者,歼灭闇城。”

“你要杀嗜血者?”

“是。”

“为什么?”

“因为不需要其他的嗜血者。”陌生人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剑子的身上,继而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理由充分吗?”

“猎魔人是嗜血者的天敌。”四分之三扬起下巴,“我怎么相信你?”

“至少在杀到剩下最后一个嗜血者之前,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一个连名字都不敢报上的人。”

“如果你我协议达成,我自然会报上姓名来。”

说到此处,四分之三觉得他们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苏安却在此时端来了一杯血腥玛丽,放在了四分之三的面前。她对着陌生人笑得甜美,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吹气如兰,却越发凸显四分之三的脸色难看。

苏安很快就放开了手,因为那位陌生人拉开了她搭在他肩膀的手臂。

“看来你不习惯别人的亲近。”

“这大概是嗜血者的通病。”陌生人没有避讳他的身份。

苏安将血腥玛丽推向陌生人:“我觉得你们还是换个地方,仔细谈谈。”

“苏安。”

“四分之三,其他我看不出来。但他对嗜血者的恨,我看出来了。”苏安双手改搭在四分之三的身上,转而轻语在他耳边,“现在帮手不嫌多。”

“他很可疑。”

“在我眼里,那位道长更可疑。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同伴,是盟友。利益之下的盟友,也是盟友。”

“苏安……”

“这位朋友,请说出你的姓名,来完成我们的交易。”

陌生人很有耐心地等着两人的讨论,等到苏安重新转身来面对他,才笑眯眯地说了几个字。这下,不仅是四分之三,连苏安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她忍不住冷笑出声:“高人行事真是让人费解,无妨,送上门了,自然要好好招呼。”

话语未落,长鞭入手。陌生人不慌不忙,甚至还举起了刚才的那杯酒。

“等话说完,动手不迟。”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话说。”

“我完全可以编造一个假名。”陌生人从容坦然,“用了真名,自然是要体现我的诚意。这里实在不适合详谈,我们换个地方吧。”

“还换什么……”苏安的长鞭一甩,就要往陌生人身上招呼。

倒是四分之三抓住了苏安的长鞭,沉声道:“这里人太多,我们换个地方吧。”

枯鱼炖蘑菇 2017-03-21 16:55
蘑菇:没错,是二更。。。

陌生人很快就离开了酒吧。剑子和查理王说了声有事,也离开了酒吧,跟了上去。

小周镇笼统就这么大的地方。剑子跟着他走了两条街,就从镇西走到镇东。

那人背对着剑子,站住了,低头和旁边的摊贩说了话,付了钱,买半斤梨子。

在镇东边的大榕树下,那人停了下来,坐在了砌起来的青石护栏上,取出了腰间的水囊倒水洗了个梨子,又取出把小匕首,开始削梨子。动作娴熟,没有半分养尊处优的模样。他时不时还和身边坐着晒太阳的老太太说上两句,亲和得就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两样。

剑子却知道,这个人就是龙宿。

龙宿易了容貌,改了姓名,行色匆匆地离开露洲,回到小周镇就是为了寻找猎魔人。那为何儒门还要围剿猎魔人?

他削好了梨子,握着梨子的柄朝着剑子的方向一丢。

剑子顺手接了,干净剔透的梨肉,丰美的果汁。龙宿挑水果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那人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对着剑子笑:“看什么,你看着我买的,我没下毒。”

“龙……”

剑子正要开口喊他的名字。却看见他眨眨眼睛,将食指压在嘴唇上,做出了嘘声的动作。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我?”他歪着头笑,“苏三水。”

“苏兄……”剑子顿了下,立刻拱手行礼,“幸会幸会。”

“剑子先生,久仰大名。不和我坐一坐吗?”苏三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有薄茶,没有棋局,怠慢先生了。”

“这不是还有梨子吗?”剑子晃动了下手上已经削好的梨子,说着就咬了一口,甜美的梨汁瞬间充满了唇齿。

“好吃?”苏三水这才慢慢拿起另外一个梨子,洗了开始削皮,“这梨子个头小,我还以为味道不好。”

“不,味道很好。”剑子拿着梨子,慢慢走到苏三水的身边,坐了下来。

苏三水低头削着梨,不应他的话,却被见了耳朵后微微的薄红。

“南镇开了不少的丁香花。”

剑子忽然说了句不相关的话。苏三水听懂了,将梨皮收拾在旁边,用匕首将梨子切小块吃。

“南镇是以花市出名的,但这丁香却不是登大雅之堂的花。无人经营,开在乡间路上,却是很好。”

“我想,找个地方和苏兄一起喝茶。”

剑子的手上已经干净,就着水囊的水洗了手,将梨核丢到旁边的泥土里。

苏三水还在吃梨,用匕首切小块一口,一口地吃,不紧不慢。

剑子不催他,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他。倒是一开始就坐在附近的老太太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一小片为了土地公围起来的小空地上,只有剑子和苏三水两人。

“猎魔人的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钓鱼是需要下饵的。”

“四分之三他们同意了?”

“不过几十个人,能成什么气候?如果成功,嗜血者一并铲除,他们不就得偿所愿了。”

“不过闇城那边……”

“围剿,自然还是在围剿。”

苏三水顺手也将吃剩下的梨核丢了,和剑子丢的碰在了一起。不过,他没有用水洗手,反而是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这般不雅的动作,在龙宿身上是不可能看见的。剑子讶异地看着他,却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苏三水轻轻一笑,在剑子眼里,就是龙宿俊秀的模样。

“我没什么计划。”苏三水这才用水洗手,“我花费了这么多时间,除掉了败血异邪。在看到夜重生的时候,我才明白,败血异邪没有那个脑子可以对以前的儒门下手。如果不是他们,自然就是嗜血者。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代价是什么。我不在乎。”

“所以你打算搭上猎魔人的性命吗?”

“我没有这么说。”苏三水沉下脸色来。

“嗜血者和猎魔人相争,必有损伤,何况你儒门之人也夹杂其中。”

“如果不动真格,如何取信西蒙?”

“龙……”

苏三水没等剑子说完,猛然站起身来道:“我与剑子先生看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罢,望他日你我再续,告辞。”

“等等,苏兄。”剑子几声呼喊都拦不住疾步离开的人,叹气转身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查理王。查理王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神色严肃。

“查理王。”

“剑子先生。”查理王脱下帽子来朝着剑子行礼,“我很感谢你能帮助我们。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枯鱼炖蘑菇 2017-04-01 11:04
蘑菇:你们知道一个写好稿子要更新的蘑菇,在打开LOF后竟然立刻忘记要做的事情,然后开始看文,再然后十分钟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更新的愚蠢吗?这两日有位亲翻着旧文点着赞,一刷LOF就看到好多个赞,我想说,感谢你的小❤❤,也感谢一直都在给蘑菇点赞,推荐,转发和评论的大亲亲们……有回音就像是给汽车加油一样,有你们才会有我一直写下去的一篇一篇拙作,希望你们看得开心,笔芯❤爱你们哦!



火药炸开了小周镇那家隐姓埋名的酒吧,也在江湖人的心中炸开了巨大的洞。儒门人崇尚本该是中庸之道,与世无争,却在一个晴朗的上午炸掉了一条街。

一时间,骂名无数。花伴月每日都出面表示,这是场意外,却抵不过群情激奋。

素还真代表武林正道此刻正坐在龙宿的客座上。

“吾不屑解释。”

“龙首大人不要这么说。”素还真喝着那杯上好的清茶,苦笑连连,“毕竟伤及无辜……”

“素还真汝何必装傻?儒门早就撤掉了附近百姓,那条街上除了猎魔人都是儒门的人。”龙宿轻轻晃着团扇,慵懒的神色,“何况百姓也得到了更好的补偿,也会协助他们重建家园。据吾所知,没有谁是不愿意的。”

“但龙首大人为何要对付猎魔人呢?”

“所以说,素还真汝为何要绕圈子?没错,吾是嗜血者。”龙宿挑眉冷笑,“想伸张正义吗?”

“龙首大人您又何必这般偏激?”

“不给汝一个交待,汝怎么去对付外面那些口口声声要讨伐吾的人?”

“素还真自然有办法。”素还真姿态悠然,轻轻笑,“只要您给我一个保证。”

“素还真。”龙宿咳嗽了声,明眸如星,“没有意义的对话,到此结束吧。”

素还真不着痕迹地蹙眉,声音依然平和:“劣者不认为这对话没有意义。要剿灭嗜血者,办法很多,不是吗?”

“对付不老不死的嗜血者,素还真汝有何良策?”

“方法不就在龙首这里吗?蝴蝶君翻译的《宁暗血辩》里清楚地记载了解决的方法,不是吗?”

“素还真,吾也是嗜血者。汝就不怕吾们是同仇敌忾的吗?”

“劣者相信龙首是明事理之人。自小接受的是正统儒家思想,不会是背弃苦境之人。”

“汝未免太过相信吾了。”

素还真听到龙宿这番话,嘴角上扬,都是自信的笑容。

“劣者自然相信龙首。因为还有剑子在。”

提到剑子的时候,龙宿的眼神确实有了几分明亮的神采。他终于笑得有些开心,又以团扇掩面。旁边未曾说话的穆仙凤忽然开口:“午膳时间已到,两位不妨移步餐厅用膳?”

龙宿瞥了素还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眼,还是将那句“免了,我看到他就没食欲”的话吞下了肚子。素还真似乎很清楚龙宿的心里话,笑眯眯的,朝着穆仙凤点头:“那就叨唠了。”

苏三水站在小周镇被炸毁的街道上,一片狼藉。唇边几分苦涩的笑意。猎魔人固然损失惨重,儒门这边也惨不忍睹。

焦黑的炭木上还有那些惨死的尸体。苏三水左右环顾,没有找到四分之三或者苏安等人。

搬动、收敛尸体的儒门人和官府来来回回走动,不由多瞧这位江湖客一眼。

苏三水忽然停住了脚步,望见那片焦黑之中,站着白衣胜雪的道长。他挽起袖子,正在抬起瓦砾营救重伤的人。剑子抬头擦擦汗水,就看见苏三水的身影。

剑子的眼神不如过往温和,凛冽得似锋利的长剑。苏三水静默无声,挺直了脊梁,对着剑子的目光不曾退怯。

这种难熬的沉默不过片刻。剑子已经重新投入了救灾的工作。

苏三水最终转身离开了现场。剑子这才第二次抬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怀特向西蒙汇报了小周镇的情况后,西蒙并没有多高兴的模样。

他摇晃着红酒杯,问了一句:“可有四分之三或者查理王的尸体?”

“没有。”怀特摇头,“儒门那边报来,是重伤而逃。”

西蒙对于这个结果明显不曾满意,陷入了沉吟。怀特担忧地问:“我的王。”

“吾培养了一个可怕的敌人。”西蒙长叹道,“不过,用的是褆摩的血液。吾能处理他。”

“我的王,褆摩爵爷……”说到褆摩,怀特忍不住请示,“似乎情绪不太好。”

“作为吾的共生体,却不懂吾的苦心。”西蒙冷笑着,“不用理会。”

“是。”怀特低头躬身离开,走过漫长的廊下,才走到西蒙的卧房。银光闪闪的褆摩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不着寸缕。

“爵爷,请不要跟王生气。我们嗜血者一族的责任,需要我们的王。”

褆摩沉默不语,月光撒在他金色的长发上。他仰起头,听任风过耳尖,白皙的肌肤上满是红痕。怀特不再多言,告退离开。禔摩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手,咬牙切齿,疏楼龙宿。

枯鱼炖蘑菇 2017-04-16 14:58
蘑菇:因为上次更新有点久,所以提醒下大家,苏三水为龙宿的化身,希望大家还记得吧。。。反正我是个健忘症,很容易忘记前面的伏笔或者设定,又不爱写大纲,是个很糟糕的作者。。。待会要陪太后大人去爬山。。。晚上回来如果还有力气,就丁香或者净土再更新一篇。。。

今天,特殊时期,我还这么有力气,我自己都震惊了

苏三水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尽管他可以撑得住,但精神难免有些不济。此刻他却什么都想不了,只盼着事情能够顺利。

临时下榻的住所,还是最舒适的床榻。苏三水躺在上面,却没有半分睡意,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苏三水下了塌,披了外袍,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手持念珠的佛剑分说,容色淡定,对着苏三水点点头。

“我听剑子说,你在这里。”

“佛剑……你是来说教的吗?”苏三水轻笑,“我真想装作不在家。”

“为何要装作不在家?”佛剑显然不懂得他的幽默,很茫然,人分明是在家的。

苏三水摇摇头:“无事,进来吧。”

“小周镇的事情,我听说了。龙……”

“这里我的名字是苏三水。”苏三水咳嗽了声,“就这么称呼我吧。”

“好。”佛剑顿了下,“苏先生。小周镇的事情,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我已经为他们诵了一晚的佛经,我需要跟你谈谈。”

“佛剑……你当真要和我秉烛夜谈,佛经?”

“有什么不妥吗?”

“不,没有。”苏三水苦笑,用折扇敲击着自己的掌心,“正好我也睡不着。”

这佛经才刚念了开头,又听见有人敲门。苏三水笑道:“今晚我这里真热闹。”

来的是查理王。他蹦蹦跳跳的,朝着苏三水打招呼:“呦。睡了?我带了很好的葡萄酒。”

“查理王兴致很高。”

“四分之三忙着呢,没人理会我。我就来找你喝酒了。有客人?”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佛剑分说,这位是查理王。”

“嗜血者?”佛剑沉吟。

苏三水解释:“他比较特殊。他因不吸食鲜血才会如此身材。”

“你打算怎么做?”佛剑明白他的意思,不再有所杀意,让开了位置。

查理王也不客气,跑着坐到佛剑的身边。

“苦境的高僧,喝酒吗?”

“我不饮酒,多谢。”

“这可是瓶好酒。我从苏安酒吧里A出来的耶。”查理王很是可惜。

苏三水接过话来:“无妨。我陪你喝。”

“这酒,最好是我们那里的奶制品做配菜,可惜苦境没有。”

“你之前提过的那个乳酪,我曾让凤儿问过,蝴蝶君说制法也不难,等风波平息,我请你府上一坐,自有招待。”

“好。”查理王拍掌,“这事说定了。酒都会好喝多了。来,敬你一杯。”

“苏先生,既然你这里有客,我先……”

“佛剑,你再坐会。”苏三水饮尽杯中琼浆,“今晚的客人应该还未到齐。”

“是谁还要找你吗?”

“你也认识。”苏三水这话刚说完,就听见门被人“哐当”用力推开,踏步进来的是一身雪白不再的剑子。

剑子此时的衣服都是尘土污渍,很是狼狈,但精神奕奕,丝毫未曾因风尘而染上不该的疲顿。苏三水见他来了,也不出声迎客,就是从旁边拿了个茶杯,倒了杯热茶,放在桌上。

剑子不曾客气,径直走到佛剑空闲的旁边坐下,拿起茶杯就喝,尤为不够,又自己倒了杯,一口而尽,喝了足足五杯才缓了口气。

苏三水这才叹口气,道:“辛苦了。”

“这笔辛苦费,我是要和你收的。”剑子从容坦然,“你瞧,我收拾残局,指甲黑了,都是污泥,衣服也惨不忍睹。我可只有这身衣服……”

剑子刚说到这里,苏三水已经起身走到了内室,不久就取了一套白衣递给剑子:“那就委屈剑子先生换套,若要沐浴,隔间随时都备着热水。”

“你早有准备。”

“辛劳剑子跑这一趟,我自然要想得周到一点。”苏三水说罢,就回到桌边和查理王继续喝酒。

尽管没有乳酪,但苏三水还是让人送来不少小菜,加上醇厚的葡萄酒,另有风味。查理王很是满意,吃着,喝着,说:“你的动作未免太大。若没有苏安,我想他们可能没有这么配合。”

“动静不大,如何给闇城交代?”苏三水摇晃着杯中红酒,“毕竟他们也给我禔摩这个大礼。”

“你的身体现在如何了?完全融合了?”

“还差些许。”苏三水冷笑,“西蒙多疑,怎会轻信于我?这份大礼,一时半会我也消化不得。所幸,蝴蝶君之前翻译的《宁暗血辩》里有应对之策。”

“我们生不选择是什么人,可是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的勇气,我很佩服。”

“人生在世,不过就让自己活得舒心些。”苏三水口噙琉璃酒杯,“既然他们不让我舒坦,我自然也不能让他们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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