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帶頭來的人似乎是想進來搜屋子,楚君儀自然是不肯答應。只聽外頭一時起了爭執,坐在屋裡的兩人,看似漫不經心的依舊在頑笑,背地裡卻都已經是暗器上手,只等著楚君儀攔不住人闖進了的時候,雖不願意但也不得不為之的一戰。
兩方交涉半刻有多,最後楚君儀似乎是惱了,狠狠的喝斥了幾句,總算是才把人都打發走了。
見楚君儀慢慢走進來,兩人也跟著鬆了口氣,又將手上的暗器都收了回去。龍宿笑著說:“看來汝在這儒門天下還是有幾分威儀,不如就借著這個風把儒門天下交給汝,吾回吾的疏樓西風做吾的出世逍遙人,也得個清閒。”
楚君儀搖了搖頭:“風口浪尖,怎麼你倒還來調侃起我了。我不過就是借著尚有些位份還能壓著,他們待我總算得維持一些檯面上的禮數,暫時不敢太過造次擺了。時日一多,恐怕也不是長久之計。”
“恩,吾知道。但照著現在的情形,只怕還是要讓汝多費心一些時日了。”
“那……咱們方才說到哪了……”楚君儀話吐了半句,眼風不著痕跡的帶過一邊坐著的劍子。
龍宿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笑道:“汝且說,并不用去在意那道士。”說罷似乎是故意的又提高些聲音:“反正他在外頭倒也是聽。”
“誒?!”劍子抬起頭,臉僵了僵。
楚君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劍子的臉就更黑了。他朝著龍宿看過去,龍宿看了他一眼便將頭撇過去,清了清嗓子。
“吾記得應無憂曾經同吾說過他是自江南一帶而來,似乎是叫瀟湘書院來的?”
“什麽?!”劍子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龍宿朝他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若是江南一帶,當是三槐城的監管範圍。”
龍宿點了點頭:“恐怕得勞煩汝請人去走一趟。”
“這倒是無妨,只是能如此堂堂正正的走進這儒門天下來的,恐怕身世經歷早也是被人做了手腳。若又說三槐城的話……”楚君儀皺了皺眉:“三槐城在江南一帶已是多年根基頗深,但對儒門天下表面文章向來做的十分漂亮。縱使你有十足的理由懷疑他們,但恐怕是去也并指摘不出他們什麼來。”
“耶,吾并非說是要汝去查三槐城。”
“那?”
“汝附耳來。”
龍宿背過身去說的極小聲,似乎有意避開劍子。劍子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但說到底這也是儒門的內事,他一個外人自然是不可能事無巨細的樣樣插手。只是龍宿向來是奇招百出,他此刻卻擔心起自己到時應變不及無法護他個周全。
只見兩人話罷又轉過來,楚君儀神色嚴肅低著頭似在思考,龍宿朝著她笑笑道:“事到如今汝也不必太多顧慮。這之後的事變數甚多誰也料不准,咱們隨機應變便就是了。”
“好吧,我知曉了。”楚君儀看了看外頭,又道:“方才那麼大的動靜,今晚二位再要走怕是不容易了,不如便在我這裡躲兩日,待風聲過去我想辦法送你們出去。”
“打擾了。”
劍子本來還想推諉一下的,不過見龍宿答應的如此爽快,看來他來的時候便是這樣的打算,便也不多話了。乖乖的起來跟著龍宿和楚君儀走到了另外一間小廂房裡頭,楚君儀又喚了貼身的女官拿了一床被子又搬了一桶熱水來。
“抱歉,還是要委屈兩位湊一湊了”
龍宿笑了一聲才要開口,只聽身後那道士笑嘻嘻的也湊上來說:“教母不用在意,吾同龍宿湊過許多回了,都已經習慣了。”
毫無疑問,接著便招來了龍宿的一記白眼。
房間雖小,裝飾的卻依舊是帶著儒門獨有的氣韻,半點不馬虎。劍子拿著花架上的一個瓶看了一會,回頭卻見龍宿已經開始站在木桶邊上一臉淡然的除衣,差點眼珠脫窗。
龍宿看了看他:“怎麼,汝要先洗?”
“不不!不用,你先來。”
龍宿點點頭,又轉過身去。劍子回過頭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直至聽見嘩啦的一陣水聲,才又轉過來。只見龍宿背著身,露在外頭的肩頭光潔的很,只聽龍宿舒服的嘆了一聲,掬過了一把水澆上去。劍子覺得那倒像是一把火,一下子就從裡頭把自己燒了起來。
真是造孽,劍子暗罵了一聲,又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把,連忙扯開話題分散注意力。
“你為何會懷疑到應無憂?”
“蠢問題,汝方才在外頭不是應該已經聽的一清二楚了么?”
“是與你那日沒有說下去的後來有關嗎?”
龍宿沒有答他,劍子了然。
“好吧,既然是你不願提的事,吾也自然不會再多問了。”
龍宿依舊沒回答,房裡只聽到偶爾從油燈芯子上發出的噼啪響聲。半晌,龍宿問到:“劍子,若是告訴汝,當年吾殺掉了吾最好的朋友,汝可會對吾有所看法?”
劍子蹙眉:“無,龍宿依舊是龍宿。”
“哈,是嗎……”
“你會很在意吾的看法?”
“吾隨口問問而已……”龍宿這麼說著,卻鬆了勁似的閉著眼倚在了木桶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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