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摇曳,薄雨朦朦,那人坐在亭中,十指轻缓拨弄,琴声映着雨景,不知是琴声多了几分飘渺,还是雨景添了几缕清幽。
顺着琴声,那人批雨而来,白衣在雨丝里也变得朦胧一些,又是一如既往的姗姗来迟。
琴声止,茶香渺渺生起,那人微笑:“为何江湖上没人夸赞剑子汝再苦再累绝不迟到的高尚精神?”
轻挥衣袖,一抹发梢,不客气的坐下,捧起茶杯,那人也笑,却答非所问:“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好友你的华丽无双……”恶意的一顿,“的厨艺啊。”
二,山中夜宿
也许出门太急,或者自己真如传说中一般寒酸,或许应该抱怨传说中的树下避雨法根本只是哄骗无知大众的,总之轻装上阵的剑子仙迹在出门后的第三天晚上,在另一座山里,站在树下,一边听着雨打芭蕉,一边拧自己的白袍。徒劳地揪揪自己标志性的三撮毛,橹下来的的雨水顺着掌纹滑进了袖子,剑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唉……
原本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经习惯了这种窘境,可是偏偏从那晚决定要见龙宿之后,开始不习惯这几年已经适应的生活——若是从前,必是自己一把旧伞顺着龙宿的琴声披雨而来,宫灯帏内,龙宿讥讽的语气也掩不住一脸笑意,递来一块锦帕,斟上一杯好茶。而后,龙宿倚在一旁,箩扇轻动,听他东拉西扯,再句句挑拣着冷嘲热讽,开始两人每日必须的唇枪舌战……
以前……
自从想起龙宿,自己也被传染了,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自嘲的甩甩头,却看到不远处起了渺渺白烟,还好离着近,还好自己视力没随着年龄退化,否则还真难看到呢…… 苦笑一声,剑子急奔而去。
果然,一个小小院子,木屋,看样子是山中猎户的家,只是浓浓的烟翻滚出来,倒像是在雨里失了火一般。
心知不妙,剑子来不及敲门,大声道:“在下失礼了!”便撞开门闯了进去。然后……
“啊!贼啊!”浓烟滚动中,一个女人惊声尖叫。
剑子一愣,呆立原地,眼见一把镰刀劈身而来,想都没想,拂袖撩过。那人想必也是熟练,镰刀一脱手,就砸过来一捧柴火,剑子才回过神来,急忙接下柴火,退出门外。
“那个…… 请听在下解释……”
…………
等到双方搞清事情原委,女主人邀请剑子入屋之时,剑子已经在院子里淋了小半个时辰了。
“…… 天儿这么冷,就烧点儿柴取暖,没想到柴火着了雨,潮成这样,误会道长了真是对不住啊……”女主人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递过来一碗姜水,“山里没啥好东西,道长驱驱寒吧。”
剑子谢过,接过茶,喝了一口。碗是粗陶,磨在指尖,姜水没有过清,一路辛辣滚下喉咙,却被姜渣呛了一口。
女子见状,表情突然变得同情了很多,伸手端来那口旧锅,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道长别急,多的很,慢慢喝。”
“我……”剑子欲张口解释,但见女子一脸怜悯,神情里却带着几丝自我满足,当下住口咽下话去,只是苦了自己嘴巴一开一合,姜渣涌来,又是一阵咳。不知是姜热还是咳急,一下子,脸烧了起来,汗也冒了出来,偷偷一个抬眼,看到对面女子表情同情之色加重几分,剑子的汗冒得越发急了。
喝着姜汤,与女子聊了几句,遂明白当下状况,房屋男主人正是山中猎户,趁夜出门捕猎,谁知突然大雨,想是困在外面回不来了。那女子夜晚等待丈夫,觉得凉了,便打算加柴,谁知柴遭了雨淋,才出现方才状况。那女子好歹也是猎户之妻,身手比一般男子还多几分灵活和力气,山中独居,安全自然不会小觑,平日女子针对意外也多有练习,借着浓烟之威,这才将剑子“赶出门外”。
“道长,我刚才下手重了,没伤到你吧。”女子倒是心好,殷切询问。
“多谢关心,在下无碍”感谢女子好意,剑子拱手一拜,白袖上还挂着铁锈和木刺。
“道长别客气,是我失手,伤到了一定得说,我们这儿草药很多的。”女子自负身手不错,看剑子打扮身材只是普通修道人,还道剑子客气逞强。
想到方才好容易喝下的姜汤,剑子忙挥手道:“在下真的无碍啊,请切莫操烦啊!”汗越流越急,剑子狼狈擦了一把,而后起身又是一鞠,“多谢夫人招待,在下在此拜别。”
女子忙站了起来,出口挽留:“外面雨那么大,道长不留下等待雨停么?”
剑子忙道:“多谢好意,在下还是离开为好。”孤男寡女怎能同处一室,就算这里没有人家,被男主人误会更是罪过。
女子表情变得有些为难,开口道:“可是我家没有多余的伞借给道长啊,道长要冒雨前行么?”
剑子连忙应道:“托姜汤之福,在下冒雨前进即可。”身上的汗比雨都多了。
却见女子神情扭捏起来,拧了衣摆半天,然后讷讷开口:“可是道长,你撞坏了我们家的门……怎么修啊?”
…………
剑子的汗瀑布般流下。
半晌,“在下在门外修门好了……”
一听对方许诺修门,女子松了口气,而后又道:“外面雨大,道长在屋里修便是了,免得淋坏了门。”
一句话出,剑子拒绝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的确,修门总不能让门在里面人在外面吧?……
看到剑子面露为难之色,女子以为剑子寻思推脱之词,忙问:“或者道长有什么话想说?”
见女子这般说辞,剑子只好明说:“在下只是想主人不在,在下留宿,有损夫人清誉。”
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剑子一直在辗转于这种情况,随后哈哈一笑,“周围就我们这一家人,遇到个遭难的我们不帮谁帮?不帮才被人说闲话呢!”
看来女主人还没有完全明白意思,剑子只好继续明说:“就算周围没人知道,让主人误会总是在下罪过啊。”
女子一愣,完全茫然的样子:“为什么?”
剑子:“……”突然有种脱力的感觉,当场愣在原地无语。
女子见状又是哈哈一笑,“道长别多想了,十来年的夫妻了,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倒是这门我不好交代,道长尽管留下就是!”
话至此,再推脱倒是自己迂腐了,剑子微微一笑,一拱手:“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多谢了。”
女子挥挥手,笑道:“道长今晚谢了很多了。”
这下剑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道:“在下还是先修门吧。”
检查一下,门并没被损坏多少,只是一个女子独立架起移动很是费事,剑子三下两下弄好了门,拍拍手,一回头,却见女子还在那儿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灯芯。见女子发愣,剑子也不多说,静坐在门前等着。
不一会儿,女子轻叹一声,回过神来,看到门前端坐的剑子,忙道:“道长真利落,要不先休息一会儿?”言罢持灯起身,要安置剑子休息。
剑子见状忙道:“不速之客,怎能鸠占鹊巢,还是夫人休息吧,修道人静坐即可。”说完突然想抽自己嘴巴,一男一女在一间屋里,怎么安排谁睡都不适合。无奈之下,差点又要站起告辞。
倒是女子看了看窗外,喃喃道:“这个死鬼,不知道在外面淋到没有。”
“主人本是山中熟客,必会有容身之处,夫人莫要担心。”剑子微笑回应。
“我当然知道啊,”女子口气里带着一点儿愤懑,“但就是心里老挂挂着,十来年了也改不了。”
说罢,转回桌前,灯光,拿起桌上的针线篮子,纳起了鞋子。“算了,反正睡不着,还是等着吧。”
心里好像有什么被勾了起来,促使剑子忍不住接话:“既然都有十多年习惯了,夫人何必为一次夜猎忧心呢?多忧伤身哪。”
女子没有抬头,自然而然的回应:“习惯了是习惯了,就是管不住,外面雨冷的很,万一他一个摔着滑着的……呸呸呸,不会不会的啦。”
那个东西在封闭的膜儿中一下一下的往外鼓动着,想要从那道破口中冲出来。
“别担心了,主人那般熟练能干的猎手怎么会出这种岔子”就算摔一下子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心里偷偷的加了一句。
女子抬头翻了一个白眼,叹道:“道长,你这话说的,跟那死鬼一样一样的,你们这些出门的人哪…,猛个劲的往前冲,一点儿也不体谅等着你们担心你们的人!”
剑子一愣,那东西透过破口快要伸了出来,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是女子没再说话,熟练的纳着鞋子,却时不时恍了神,扎到手指。
就差一点…… 剑子却接不上话,眼神透过女子微蹙的眉头飘向远方,一如这几年,多少次,总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不得而知,憋在心里一层层攒在一起。
清晨,雨停,屋外响起脚步声,剑子眉角一抬,女子已有了反应,起身开门,叫道:“死鬼,昨晚下雨也不知道回来!……”
声音充沛的很,口气也呛人的很,可是剑子没错过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女子脸上如释重负满怀欣喜的笑脸,还好自己平时捕捉龙宿心思变化练了出来,否则单听后面一席话真没想到女子昨夜那般忐忑而习惯的度过的。
男主人果然很热情,硬要剑子留下吃早饭,还要他带上两只山鸡,看着两只倒挂在墙角翎毛支楞的白眼鸡,剑子除了感激和拒绝实在没话可说,三人推来推去半晌,最终还是剑子以昔日能言善辩胜出,抱着感谢流着冷汗离开。
“老婆,这位道长表情不太爽快呢,难道发现咱这鸡有点儿臭了?”猎户问。
“应该不会吧……可能是昨个儿修门闪着腰了”女子猜测。
是的,剑子脸色是不太好,带着醒悟的恍然,龙宿,又是龙宿,在宫灯帷迎他的龙宿,见到他的一瞬间掩不住的欣喜和释然,却又一团罗扇一掩而过,而后变成那般笑意盈盈,“哟,济世救人天下无双的剑子大侠居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从来都是那样的悠然的口气,从不见一丝一毫的忧容……
“龙宿呀,是你太会演戏,还是剑子自作多情?”想起昨夜和方才女主人那般动作,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龙宿,这是自己的疑惑,还是自己的期望?
剑子不知。龙宿,你会给吾一个答案么?
东西贴上来果然好奇怪……………… 为生没人家的文贴上来那么好看我的贴上来却像烤糊了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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