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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手 剑龙夫妻推进奖 泣血恶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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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2 宮燈˙疏樓、煙雲 5F

1
月亮透過薄薄的雲霧,散發一地朦朧銀華,流光盈瀉。

秋風逸,輕揚一抹銀絲如緞,他看見那美麗的唇色在動,可是那聲音卻聽的不真切。

看著他坐上亭中撫琴石椅,修長纖手撥動細弦,輕攏勾韻,穩撫顫動餘音,錚錚奏奏的旋律,溢滿一夜靈悅飄逸。

一曲奏罷,柔音裊裊。



*****



提起華扇,不過轉身,就見到眉間深鎖的劍子仙跡。

「汝在想什麼?」

「關於嗜血族的蠢動,以及……」

「耶,劍子,老是談這話題,汝真是大煞風景,諸事纏身,汝不煩嗎?」

「擺脫不了的不也只有挺身接受,如何放任不管呢?反倒是龍宿你……」



「怎樣?」

「你已經有打算了不是嗎?」



「劍子呀,吾不懂汝在說什麼。」背過身,緩語,華扇輕搖。

「瞞者瞞不識。」



這是他不願坦露真心時的習慣,扇子半僵硬的放下是,那不自然的儒家口音更是。

「汝多心了,未到必要之時不採取極端是汝說的。」



「我的話你真聽入耳了嗎?」音量不大,但迅速的字句已顯的咄咄逼人。

「瞧汝這什麼反應?吾到底該怎麼辦呢?」扇半遮面,面對劍子仙跡質問般的口吻,龍宿仍是無謂一笑。



「坦白。」簡單、明暸,切中主題。



「劍子,就算到最後必須有人犧牲,汝難道不該以大局為重嗎?」

斂下眸,他實在不想跟劍子爭執下去。



劍子仙跡當下重重皺起眉心,明白龍宿說的不是無理,但這樣的回應卻是擺明了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天知道他費了多少勁才讓自己控制住欲抓攬眼前華紫身影的衝動。

斂下激動的心緒,閉了閉眼,穏緩道:「……那你想怎麼做?」。



不曾有的悶沉在兩人之間擴散開來,徘徊在兩人之間的凝重的氛圍,是無語。



看著以往常到豁然之境造訪的華紫身影,最近也不知道在暗中忙些什麼,半個月過去也不見他來過幾次,反而是自己找上疏樓西風的次數變多了。不可否認,在見不到人時,他的心中總有著揣揣的不安,兩人距離越遠,就越有一種愈發憂慮的焦急感,越來越不能忍受。尤其是在峰上與佛劍一談後,更是令他憂心重重。然而許多是是非非並不是當下就能判定的,與其等待自己無法接受的真相大白,不如早一點制止、少一點傷害,不想在心力交瘁的奔走時對所發生過的事毫無所覺,更不想在事後強迫自己心甘情願接受令人難過的事實。



扇搖,驀地頓落,華紫身影旋過身,步入園中石亭,半挑眉看向桌上那甕劍子帶來的美釀,雖是疑問,但仍是兀自拍開那封罈紅布。



「劍子,入亭吧。」



再次發言的龍宿沒有做任何說明,自然的表情一如往常,斟滿眼前兩只酒杯,悠然坐下。

「龍宿,我要的是坦白,別挑話講,那不是我想知道的重點。」

拂塵一揮,跟上的腳步很沉重。



無語地,他知道劍子這次是真動怒了。看著劍子緊握拂塵時的表情,那一種覺得自己被忽略、被隱瞞,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欺瞞了的痛心表情。將那表情看在眼裡,他其實很想脫口而出:劍子,汝懂得那種對現況對極端的追求所帶來的不滿足嗎?對汝來說,這樣的做法是犧牲,但是,這一切卻是吾的自願深陷,汝懂嗎?那種不能回頭的深陷。曾經想過,若吾早一點與汝相識,心是不是就不會受到腐蝕所吸引?搖頭,那答案是讓人心涼的,他重視他,但是不代表他就可以左右他,他沒想過一輩子都會有人諒解他,畢竟那樣的想法太天真,太過理想。



武林中,生生死死都是由自己決定的,無論智謀與武藝再高,運勢的變化所得的結果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樣殘酷的武林,一步踏進無盡期,一旦紅塵染身,又如何揮的去?要怎麼把事情說完全?照自己的希望來做能獲得諒解嗎?到最後能懂自己的人,又會是誰?

其實,想再多的事,在連自己都覺得無由辯解的情況下,早已無妨害了。

「龍宿?」



「今天,別將武林事帶進疏樓西風好嗎?」收起微微出神的心志,正對劍子,龍宿露出淺淺笑意,隨後毫不猶豫的提手執杯,欲先敬劍子一觴。旦見剛毅的眸略過一絲猶豫,本欲阻止龍宿飲下那酒的動作仍是停住了,替而換之的,是一種什麼都不顧的眼神。



不是沒看見劍子仙跡不對勁的神情,但疏樓龍宿仍不覺有異,緩緩飲下杯中物後,只覺一陣清冽的甘甜味湧上喉,烘起一股酒意醺燃,面頰也禁不住掠過一陣紅暈。



「劍子,汝帶這酒來應該不是讓吾獨酌的,汝不陪吾嗎?」

「…」



「劍子,…汝……這酒…?」



他對他下藥!?



才剛飲下那酒,不到一刻就讓龍宿莫名感到一陣暈眩,眼兒有些花,難以致信的晃了晃頭。



「是你逼我的。」扶住龍宿半癱的身軀,他清楚這樣的方法會毀了過往的情誼,但他仍是一舉將人抱起,緩然回房。



抱著自身的大掌是溫暖有力的,但是,什麼時候自己和劍子變成這種關係?

一點一滴的尋思著觸動這失衡關係的開始,想了很久,但開始的端點在哪裡?他是真的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笑容多了,掩飾真意的話也慢慢多了。



*****



精緻的湘繡宮燈,燃動的灼灼紅火映照一室艷然,置掛一旁精雕龍紋衣屏的銹色古塵亦照的劍鞘赭紅。

不曾離身的拂塵匆忙擺放置桌,絲絲的白,頹然由桌緣傾落而下。白漫紫繡的床帳隱隱透著一對曖昧的身形,半傾俯壓而上的白影,輕輕拉起柔滑的摻紫銀絲細細吻啄如珍。



「吾希望汝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

半撐起身子,將僅剩的一絲餘力推阻劍子的胸膛,那直視的眼裡沒有退卻,沒有懼怕,有的只是無妄的真。



一雙大掌,拆下一對白玉簪飾,解下那珍珠墜連,他喜歡見他一頭銀髮如瀑散落的一瞬。

「我也想知道,又或者,我早該這樣做。」



眼一斂,一次又一次的啄吻,輕輕落在龍宿的唇上。



劍子一把將他再次放倒在床,熟悉的淡紫華被染著些許甘韻的金萱茶香,如今聞起來竟是特別濃郁,好一會,他才想起,那蓋過一室沁心牡丹香薰的味道是劍子帶來的,那微微奶香夾雜著幽蘭花香,印象中,嚐在口中的,是一陣微苦的甘美,那是他已經快要遺忘的香氣。想著,自己已有多久沒有品嚐劍子的手藝呢?



感到龍宿的失神,劍子張口就是懲罰性的咬上龍宿頸窩。

一陣吃痛,龍宿從恍然中清醒過來。一瞬間,他對上劍子幽深的瞳眸,視線焦灼著、滾燙著,同時也徐徐的吸引著他。

打破了界線,他們之間還會剩下什麼?想在墮落中尋找暫時的依附,對嗎?一旦衝動到失去對自我的控制時,不後悔嗎?不追根究底,把一切的事情壓下不管,算不算是自欺?



但此時,依舊是盲目的任情感牽著走。



不時的將視線游移在未上栓的紫檀木門,也許,他希望有人能來阻止他這般失控的行為。

「你不制止我?」



劍子心知他下的藥量不多,藥性亦不持久,以龍宿的能為,若是他不願,大可震退他而逃開,然而他沒有。他只見到一雙琥珀色的眸,太過平靜無波,沒有一絲的掙扎與反抗。

「這是汝的希望不是嗎?」



龍宿的淡然讓劍子心中盈著一種焦慮、一股氣悶。

「如果我要求你留下呢?」



靜默了,倆人對視良久,空氣莫名窒人,龍宿掩上一對為難的眸,一直到情緒平復了,才深深吸了口氣道:「答案依舊。」



「我想,我最比不上的,是你的自私。」

「劍子……」



將一雙玉白雙手攀上身上人臂膀,終究是難言,明白說再多也只是傷他最深,所以,他選擇靜默承受。他承認自己對劍子有情,現在允了他,也許是自己最初也是最後一次想沉溺在這無邊無涯的慾望裡吧。



但就算情再怎麼深,並不是代表自己就能完全佔有對方的一切,劍子,汝懂嗎?



炙人的脣齒咬上光潔如玉的耳垂,再難壓抑自己的慾望,以前未敢深想的事情,一旦開了頭,就無法制止。



「別在吾的頸上,吾明日跟佛劍有約…啊…唔……」

銷媚的聲音一揚,是因撫上敏感之處的顫動,啟口啃舐而上的唇,刻意在白皙的頸項烙下幾許深刻瑰色,直到那痕跡變紅變紫才緩緩收口。



「…唔…汝…是存心讓吾明天赴不了約?」



「你什麼都跟佛劍說,那我呢?」

龍宿咬咬牙,略感暈眩的偏過了頭,自己就是因為太了解劍子,所以才說不出口。



沒有多大期待龍宿會給予回應,轉回身下人的頭,啟口覆上染有淡紫胭脂的唇,一點一點的啃吻,輕輕柔柔的舔著龍宿的唇瓣,讓他微微張開那唇,濕潤的舌悄悄溜進他的領域之中,全然溫柔的探索,輕探的舌尖一再勾引,直到同樣的溫溼給了回應,便是一舉狂烈的纏捲而上,任那紫彩化在交融的濡沫之中,享受著迷惑人的紫甜。



灼熱的呼吸,泛著香氣,龍宿眷戀劍子身上的金萱茶香,劍子細細汲取著龍宿身上的牡丹花香,交融在一起的味道,竟是莫名契合。輾轉的唇舌依舊肆意著,另手撩開繁複的衣襟,一探得細縫,便直接滑了進去,粗糙的手指在白皙的身軀柔撫似的慢慢點捏,循著肌理、腰線,撫愛著熟悉的人。烙在身上的吻並不溫柔,他只感到一陣麻癢刺疼傳了上來,錦華的衣衫在一路蜿蜒的動作下退去,大片白裸的膚色隨著嘴唇的移動染下鮮明的紅,緋紅的膚色、細細的喘息,是慾望的開端。



驀然,親密的動作停了下來,疑惑的眸看著大掌卸去自身銀圈髮飾,解下那綁髮細綠帶,白絲瀑落,一件件素白衣衫亦跟著落了地。

看著劍子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的袒呈動作終是引的龍宿臉紅起來,索性閉上眼不再看下去。但萬萬想不到那閉上眼的下一瞬,那解下的衣帶竟是綁縛住他的眸,此舉讓龍宿起了一絲驚慌連忙坐起,但下一刻卻是遭劍子以身軀壓下,以唇緩緩的安撫著。感覺著手指逐漸往下輕捏、撩撥,圈撫著慾望匯集處,龍宿驚愣了,無法想像此時在身上的劍子是以怎樣的表情看著自己,咬了咬唇,只覺一陣羞意暈紅面頰,本想扯下覆在眼上衣帶的手也因此顯的遲疑而又無力。



「劍子?」

猛然倒抽一口氣,感覺到一股濕熱的包覆,挑逗著令人難堪的敏感處,太過極端的刺激讓欲推拒的手無力,想將腿闔起,卻偏偏被佔在雙膝彎結處的肩膀給制止住。不敢置信劍子做了這種事,想要制止那令人羞恥的行為,但半弓起的身子也因太過強烈感覺而軟了下,無法抵抗,只得拼命的忍住不讓那呻吟發出,任咬破的唇滲出點點血珠,緊張的指節,慌亂的抓磨著床側。



灼熱的體溫熨燙著身軀,情慾的氣氛籠罩了一切,身驅一顫,是因難耐而放的慾望。

沾上滑膩的手指催促著渴望襲入的訊息,直到足夠了,便是充滿侵略性的進犯細緻的濕潤,引來一陣顫顫呻喘。



灼熱的慾望剛起,但劇痛卻讓一滴滴冷汗自耳際滑下,他攀附著劍子厚實的背,承受著緊接而來的壓迫。那火熱,一下子就燒掉了劍子所有的理智,強烈的刺激在那一瞬間淹沒全身,身上人難耐的扭動讓劍子更進深入,赤裸的雪白身軀跨坐其上,衣衫盡滑至腰。看著龍宿半是疼痛半是酥骨的低吟喘息著,一雙眸子驀地深沉,莫名想要聽一種冶艷、迷亂的求歡哀饒聲,聽從不求人的龍宿求他。猝不及防扣住腰際將龍宿重重下壓,一股直達腦稍的疼痛讓龍宿不禁縮起臀瓣不斷顫抖,掙扎似的將手抵在劍子的肩上推拒,然劍子卻不讓他有任何機會的將人壓向自己恣情的吻著他。令人發抖顫慄的慾望,夾雜著一股痛苦而又歡愉的氣息,在這半冷酷半挽回的意志中,不滿的慾望爆發開了。然而,對他而言,慾望帶來的疼痛,遠比不上內心所受的折磨。



「…啊…劍…子…」

拼命忍住想要吶喊的聲音,但是身後的衝擊不肯罷休,他知道劍子的惱意,交纏而上的不甘、不諒解,燃起一陣熾烈狂火,熾熱的脣齒相貼,傾訴著無言的痛楚。



『最不願傷的人,是否往往傷的最深?』



曾經討厭這種磨人的牽絆,不要問他為何無法為了重要的人停留到最後,他就是沒辦法只為了某人而永遠留在某個地方。但他可以等待,為某個人作暫時的停留,說他自私也好,就是不要叫他生根扎下,因為那根本不符合他要的追求。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人間沒有永遠的圓月。』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或許他可以叱咤一代,但長江後浪代出,能笑盡英雄的人又有多少?



站在頂頭上的人總有一天會替敗而下,一切的差別不過是在時間的長短罷了。



而他只是不願作那被殘殺的對象。



*****



甫一進門就聞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仙鳳努力判斷著,龍首房內一向是燃著薰香的,可今天空氣中卻飄著一股不一樣的味道,那…就像是一股…情色的味道瀰漫在空氣當中,但沒多久,她搖了搖頭笑自己的多心,龍首向來自重自律的很,自己亂想些什麼呢?該是窗戶沒開,使得房內溫度較高的原因吧。



「龍首,請更衣。」恭敬的向著落下的紫紗床帳一揖。



「噓,讓他再睡一會。」

「咦!?」



猛地抬頭,她不禁粉頰泛紅。突然瞥見床帳後若隱若現的身影,絲被凌亂的散落著,她看見的,正是單舉一指覆唇要她噤聲的劍子先生,衣衫半敞,正撫著龍首一頭雪白銀絲。

旦見瓷白的手臂曲起,枕在向外露出的半邊側臉下,裸露的大半膚色竟顯的麗色撩人。



慌忙回頭,那一瞬間彷彿見到雪白的肩上有著青紫痕跡,讓她不敢再多做停留,舉步就要退離。



「等等仙鳳,燒些熱水,待會讓你們龍首淨身。」眼神沒有離開銀髮的主人,淡淡道。

「是。」



在急急忙忙迅步的紅色身影離開後,略略將銀髮人調整位置面向自己,拉高錦被蓋好他裸露的膚色後才再度滑下身軀與之齊平而躺。



梳理著他銀白的散髮,手指輕輕沿著龍宿額頭的線條滑了下來。經過那挺俊的鼻樑,一直溜到嫣然的薄唇。



過往的一切迴盪在心中。



『共飲逍遙一世悠然。』消遙嗎?其實不復存在。



輕撫著龍宿的唇線,劍子仙跡閉上了眼睛,以指摸循著、膜拜著,直到最後一刻,才輕貼上龍宿的唇。

他吻了他,淺淺的在那片薄唇上愛撫著,卻也深深表達出從未說出口的綿密情意。



一時辰後,濃密的睫毛輕顫,包裹在裡的琥珀水晶緩緩張開,等到看清昨晚在自己身上恣意的嚴肅面孔時,卻是不經意笑了出來。



「這樣緊皺眉間做什麼?好似吾做錯了什麼。」撫平劍子眉間,龍宿露出有點委屈無奈的表情。

「你是做錯了,你根本不該這樣放縱我,但…我不會為昨晚的行為道歉。」在龍宿眉間紅印烙吻,將人納入懷。

「汝明明就很後悔。」

低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劍子感到懷中顫抖的雙肩,一個緊張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些端看,孰不知人在抬起頭看見劍子仙跡的表情後,又是一瞬間低下頭躲了起來。



感覺到那噴在胸前的悶笑氣息讓劍子臉上興起一陣尷尬紅暈,顯的有些不知所措,但沒多久,劍子心念一轉,下了床便回身將臥在床上的龍宿托起替他裹了件單衣才將人抱起。



「我帶你上澡堂。」



「咦?吾可以自己…唔……」蕩在嘴角的笑意忽地止住,身軀因遠離了床鋪而慌忙將雙手攀上劍子頸項,同一時間,白皙的臉蛋已是困窘不安的紅了起來,想掙扎離開劍子的懷抱卻又因為全身酸疼不止而難以做到。



「亂動,摔上地我可不管。」玩味的眼神瞧了一眼龍宿。

「還不都是因為汝。」那笑話似的眼神,讓龍宿有些惱的瞪了一眼偏過頭去。



*****



蘊霧著蒸騰熱氣的澡堂空蕩蕩的,熱水半滿浴池,將龍宿抱至池旁後,作勢捲起袖子的動作卻是讓龍宿給制止住。

「剩下的吾可以自己來。」



「有事叫我。」

待確定劍子走出澡堂後,龍宿向一旁木椅以上的木盆欲伸手,卻是搆不著離自己有些距離的毛巾皂瓶,只得無奈的扶著地慢慢向前動,但只要將身軀一動,便是一陣劇烈痛刺傳了上,痛的龍宿皺起眉冷汗層層,卻也只是硬撐著不願喊在外頭的劍子。

「你在逞強什麼?」

驀然拉住龍宿無力手臂的,是再也看不下去龍宿這般折磨自己舉動的劍子,他自是曉得龍宿個性,照昨晚衝動的情況,想也覺得那應該是難受到爬不起身的疼,死撐著不願喚自己幫忙是故意讓他心疼難過嘛?



「我幫你。」

不容拒絕的,將人扶正後便抓起一旁木盆內的毛巾,將皂瓶內的沐浴劑搓揉起泡後,抬起龍宿白皙光裸的腳裸,仔細的、細心的輕壓刷洗,不顧池旁的水漬沾濕了衣襬,只管悶不吭聲的認真刷洗,直到將要洗到身體時,才略微遲疑的抬頭看了龍宿一眼,見對方點了點頭,他才替他寬衣,為了避免掉不必要的尷尬,劍子走到龍宿身後才開始為他刷洗,刷在背上的勁道重了些,但是細心的擦洗方式卻讓人感到安適、酥麻,清洗尚未結束,龍宿整個人已是昏沉沉的,頭一歪便倒向劍子,靠在他的胸膛上。

「劍子。」



「嗯?」

「若吾真失去心志,希望汝捨得去禍。」

幾不可聞的聲音,就像是從脣裡吐出的氣息般。



「你說什麼?」

不甚確信的顫音在耳邊響起,感覺自己心跳每跳一下都有一陣悶痛。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聲音更微弱了。



默默的勺了幾瓢水潑在龍宿身上,根本顧不得粗魯的動作讓自己衣衫溼透,只管迅速將龍宿的身子擦乾,將一旁仙鳳備好的衣物裹上人,抱起。

「劍子?」



「我不想聽。」

仰首看進劍子的眼,細密的微血管在眼白上透著紅,一瞬間,龍宿差點以為劍子就要掉淚了。



低下頭,不再多言,任劍子將自己抱著走,然劍子的腳步不知道在急些什麼,快繞過長長的迴廊,直到拐彎時,龍宿才開了口:「停下來好嗎?」

「嗯?」頓足。



「吾想去庭院。」

順著龍宿的意思,劍子帶他到庭院中的涼亭石椅上坐著,不過,他讓龍宿坐在他的懷裡。只是單純的不想回房,劍子也就依著他,靠著把玩著他胸前雪白髮絲的人,依舊跟以前一樣,自己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他也不讓自己知道,但自己卻不能不管他。



垂眸,一雙飛揚的劍眉又是輕輕攏起。



感到眉上輕撫的手指,劍子睜眼看著那雙疑惑的眸,龍宿人在自己懷裡,但莫名一股模模糊糊的悲傷卻是隱隱浮現。驀地,龍宿伸手蓋住自己的眼,他感覺到唇瓣上的摩擦濕潤,暖暖的呼吸中泛著一股香氣,一點一滴的揉吻著。愣愣的任那柔軟的唇瓣游移著,直到的覆在眼上的手移了開,好一會,他才發覺龍宿調整好令自己舒服的位置後,又是閉上了眼。



「你很睏嗎?」

「嗯,劍子,拜託汝替吾跟佛劍說,吾今日不能赴…約…」末語,止在淺勻的呼吸中。



待龍宿睡去,劍子才將人抱回房,自己約略整了整衣,短辮二綁,束髮帶飾,離開疏樓西風找佛劍分說。



然而人才前一腳踏出門,龍宿卻在下一刻醒了過來。

「汝進來吧。」

不知何時,已到門外的流川飄渺低著頭推門而進。

「事情瓣的如何?」

「關於闍城之主給予的回應,他希望…………」



正坐床側,龍宿默默聽著流川飄渺的報告,臉上沒什麼表情。



「除去傲笑紅塵嘛……」

聽完了,雖然對西蒙的協議要求是意料中的事,但心中仍是起了一陣厭惡。



「汝下去休息吧。順道幫吾關視默言歆的傷勢,今天別讓他守門了。」

「!」半跪於地的流川飄渺莫名一僵,吞了一口唾液,一時間的失神,讓他忘了應答一聲。



「還不下去?」

「是。」

看著褐影慌忙離開,知曉流川飄渺的擔憂,龍宿只是微微搖頭。



一時間,週遭的氣氛陷入單獨的冷清,驀然,想起那眉目之間不茍言笑的嚴肅面孔,又是一絲淡笑在嘴。

縱使他心性尚無為、豁達率真,但是,為了蜀道行,為了中原武林,挺身而出的他仍是見義勇為、懲惡除奸的正派先天。想為他分擔那些武林與正義的沉重包袱,清楚他是為了替自己脫除嫌疑才會屢屢拉自己置身混亂的武林事。但是,既然自己的做法讓人起了疑心,不如順勢而為,縱使這種做法,根本無法被諒解。



但劍子太關心、太注意、太在乎,導致後來幾乎將心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但很多事,只要自己擔負起就好。比起他,或許自己更懂得什麼叫當斷則斷。換而言之,是一方堅持,另一方看破,只是,堅持的一方,不想懂,也不會同意。

揉了揉頭,自始至終,兩人所選的道路是不同的,只是採取極端做法的自己,難以被諒解,但他沒有想過要傷害劍子。



明白煩心在多也是無用,晃了晃頭,龍宿喚來仙鳳替自己更衣、束髮。正當仙鳳欲拿出平時龍首慣穿的華紫衣物時,他搖了頭,只因身體的疲累,連走路都感到些微困難的身軀怕是撐不住那繁複的衣飾。指了指房角的雕壇木箱,讓仙鳳取來許久未穿的輕便儒衫替他換上,盤起的銀髮,也換了另一對仙鳳未曾見過的玉簪固上。



後來,到了晌午,也只管喚仙鳳備了些清淡的粥品果腹後,人便一直待在書房中不讓打擾。



走到書架旁,抬起纖長的手指拿下一本書,安靜的閱讀。時間在閒意中流逝,直到聽見書房外一陣有力而又溫柔的步伐,他才略略動了動身,沒抬頭是因為清楚來者是誰,每次來疏樓西風,那人都是以這樣的腳步走進來的,只是那步伐比以往急,讓窗櫺旁靠臥胡床悠閒閱讀的身影嘴角微彎。



白影一進書房,看見人還在時,一顆心也才因安心而緩和下來,但下一刻整個人卻是硬生生的呆住了。

從未見過龍宿如此打扮,一時間他愣愣的望著他,凝視著一身儒雅素衫的他,銀髮輕繞雙髻於後,鬢髮柳垂,前額梳齊曲高的髮,少了串珠髮飾,仍是一對玉簪插固。不同以往插上的銀鏽白玉簪,取而代之的,是一對潤紫白玉龍形簪,雕工精細,是他去年在舖中看中意而買下給龍宿做為生辰禮的。



自書中抬起一雙明水秋瞳,柔中帶俊,有點好奇的看著劍子難得的傻愣表情。


「做什麼?」

「………沒有。」



頭偏了偏,放下手邊書策。

「劍子,陪吾去個地方好嗎?」



*****

旦看視敞一片湖光瀲灩,風清雲淨,坐落湖旁如茵草色的雙雙白影,靜默的享受淺淺閒悠。



風,捎來涼意,銀色的髮絲亦隨之飛揚,入眼的,又是不由得讓人迷戀的景色。



「吾想聽紫金簫。」

知道劍子不會拒絕,這話亦非請求。



清風拂面,眺望江上煙波,緩指按簫,吹著悠揚的曲調。

閉眸,四周空靈的簫音回盪在河岸上。



看著那俊朗的輪廓,沒了以往的嚴肅不阿,在眼前的,是一股柔和閒逸的風情,突來的一陣強風拂起雪白髮絲紛飛,遮掩住劍子大半面容。



愣愣的看著雪白長髮因風帶起而又流洩而下的白,目光不由得迷離了。他想起這雪白髮絲拂在自己身上的感覺是一種帶著麻癢的粗糙,從來不知道,在與劍子肌膚接觸的一瞬間,會帶給自己那麼奇異的耽溺感。不該有的想像一浮現,龍宿不由得臉紅了,眼神一轉,不自然的看向湖旁青柳垂蕩,好讓那浮動的心緒平息下來。



昨晚的事沒人提起,他當然不會提,一切就像是沒發生過一般。



簫音轉轉連綿,直到最後一絲餘音停了,劍子才緩緩睜開一雙俊瞳。



「這簫音比起以前,動聽很多。」

望向那雙帶著笑意狹長的眸子時,他才知道方才的話中有稱讚,但卻是揶揄的成分居多,自是知道龍宿在笑話他以前的笨拙,但他不甚介意。



「再吹一次好嗎?」



俯首,悠遠的簫音繞韻輕動,微風裡,傳著動息有情,來去無跡的心緒。

淡薄,卻又綿長。





天邊的餘暉漸落,暖黃的光線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和著青垂柳條的搖曳陰影。

那天,夜晚來的很快,濃濃的黑幕上銀河一灑,隔著相望的星辰。

那一夜下了串串淚雨,訴著一雙星辰的久別重逢,細細的聽起來,格外寂寥。



*****





那不斷的試探與牽制,他不是不了解。



對立,其實是是萬般無奈。



狂風席捲黃沙,飛躍的斷枝枯葉,凌亂不堪。



劍中真相破,無奈………



濃厚的忿然,不願動手的痛心。



此戰之後,你我永不再見……



如果沒有那件意外,他不會直呼他的名,更不會把好友這個稱呼收起。

『為什麼背叛?』



『因為吾很自私。』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吾要汝劍子仙跡好好活著。』



滿足吾的私心好嗎?



吾很自私,吾最後想的仍是自己。



但是,還是請汝滿足吾的私慾好嗎?

*****



風,乍起。



淡紫的銀髮在空洞的瓊光下飛舞著,似夢中。



那淡淡的輕吟,聽見了嗎?



吾沒什麼目的,一切的一切,只因為吾太自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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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雲(一)

    我們有說話,有聲音,但是,沒有傳達。

    『汝時常看雲。』

    喜歡待在宮燈幃,因為這裡有與豁然之境一般的夜色。

    如今,少了人,是寂寞。

    *****

    一片雲掠過,天空是淨藍的。

    向著藍,撫琴。

    那雲是否告訴汝:一切都是要過去的,而吾,沒有回頭。

    烹茶、煮酒,聽那緩緩的雨聲。

    汝珍惜一段褪了色的往事嗎?

    *****

    『白玉琴、紫金簫,若是哪一天情誼不在,就還給對方吧。』

    挑起眉,嚴肅的說笑恐怕是他劍子仙跡最大的本事。

    『好友,汝說笑了,陪吾一曲吧。』

    纖白的手指輕撫著,是愜意;從從容容緩指合上的,是悠閒。

    白玉琴的輕悅,是他疏樓龍宿所奏。

    紫金簫的悠然,是他劍子仙跡所吟。


    如今,他沒將白玉琴交還他,那他是不是可以多抱一點期待?

    *****

    『無法回頭,無法挽回,他真無法追回任何嗎?』疏樓龍宿連給他追回的機會都不給。

    但是自己無法忘記他的一言一行,劍子仙跡仰天而望,嘴角有意無意的泛起一絲嘲笑。

    『吾不清楚跟汝的關係。』

    這對嗎?吾跟汝有過任何關係嗎?

    那一夜的風流韻事代表什麼?

    在高潮般的細微喘息裡,吾成為汝的唯一?

    如果問吾對劍子仙跡的感情是什麼,吾會誠實的說,吾不知道,又或者說,吾不願意知道,因為答案太殘忍,因為根本沒有答案……

    決裂,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他為劍子仙跡那深遠的注視而感到心亂如麻。

    他在故作鎮定嗎?

    『劍子,汝看不清吾,吾沒有汝想像中溫柔,吾極端偏執,凡是威逼吾的,都讓吾給全數摧毀,凡是成全吾的,吾就給予短暫的溫情回應。』

    殘酷是必要的,絕決也是必要的,吾是靠著它們走過來的。

    『但就算吾無情無義,可全天下吾最不願殺的就是汝--劍子仙跡。』

    『汝又何必呢,何必為難吾,也為難自己?』

    認清事實後,他不禁閉目垂下臉龐。

    *****

    蹣跚的步伐顛簸著,銀紫髮絲亦為之散亂,少了紫龍在身,在外奔波許久,一身華紫衣物早已髒烏不堪,這讓他不由得自嘲現在的狼狽德行,但是縱使不願,他也得這麼做。

    靠著陰涼洞內的石壁,緩緩的吐著氣,其實他還不太能控制體內的力量,然嗜血族身體的好處便在重創的傷能傾刻復原,但同時,復原時的燒灼感卻並不好受。

    痛感引起一陣疲乏,微闔眼,不經意的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他察覺洞外有人進入時,已是太遲。

    熟悉的氣息,讓龍宿一個訝然驚醒,他萬萬沒想到劍子仙跡會找上這裡。

    「汝!?」

    「龍宿。」

    那樣多情的眼神他怎能承受。
    「汝該離開這。」疏樓龍宿撐起疲憊的身軀略顯強硬的說著。

    「你沒事吧?」

    「劍子仙跡,如果汝不走,吾走.....」

    「龍宿!你給我停下!!」疏樓龍宿當真是毫不留戀地轉身,這讓劍子仙跡錯愕一陣,隨即便是想也不想的低聲吼了起來。

    雨恰時落下了,在濕了銀髮頂稍時,疏樓龍宿快一步踏回山洞之中。

    天要留人,留是留住了,但人卻也不願再往洞內走,寧願飄進的雨水濕了衣襬,寧願冷冷的風冰凍了面頰也不願走回面對劍子仙跡。

    一陣夾雨冷風吹打來,疏樓龍宿微微的瑟縮,嘴唇忍不住抖擻了下,只覺一股寒意像針一般穿透衣衫直鑽膚內,全身華衫已是半濕,白皙的臉色更是凍過頭的隱隱青白。

    「龍宿……」

    「吾倆現在仍是敵對之身。」

    聞言,劍子仙跡一震,抬頭深深的看著疏樓龍宿沒什麼表情的臉,依舊不語。

    『他不要自己,這沒有關係,他要他就好了,不是嗎?』想法,竟是莫名自私。

    但下一刻卻又是猛然伸手一把將疏樓龍宿跩進懷裡。

    「明著也許是,但暗地裡不是。」

    「劍子汝……」

    「不許拒絕我。」

    「汝會溼透。」說歸說,但終究是沒有拒絕他的懷抱。

    「你在關心我?」

    「沒有。」

    「我會冷。」

    「會冷就不要摟著吾。」一瞬間似乎又想掙扎脫身。

    「不放。」硬是收緊手將人扣緊。

    「汝真是不可理諭。」疏樓龍宿微嗔的白了劍子仙跡一眼。

    「因為你溼透了。」

    「所以叫汝放開吾呀!」

    「這樣舒服些。」

    「這是哪門子舒服法!」頭疼了,清楚再與劍子仙跡鬥下去也是自己吃虧,他總是有明明不成理由卻又將事情做的光明正大的能耐。

    「龍宿,別說了,休息,好好睡一覺吧,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吧……」

    「吾不累。」

    「可我累了。」

    「…唔……那……汝總要讓吾換下一身濕透衣衫吧?」咬咬牙,瑟縮了縮,溼透的衣衫讓一向喜潔的龍宿不由得妥協了。

    猛地一個提醒才讓劍子仙跡注意到自己剛剛的執意,白白讓龍宿一身濕衫凍入骨裡,連忙讓龍宿脫下一身華衣,見那溼透內裡緊緊貼覆在龍宿身軀上時,劍子仙跡又是莫名一陣懊惱,脫下身上白衣就要人暫時替換上。

    「睡。」眼見龍宿一臉疲態,劍子仙跡又是不容反駁的強壓人往自己身上靠。

    洞中,燃起驅逐寒凍的火堆,彷彿在燃燒地面似的,時而殷紅時而金黃的火光一跳一跳的,乾枯的枝葉邊緣乾燥且微微捲起,劈劈啪啪的響聲,散出溫暖的光芒。

    驀然,懷中的人轉了身,不經意的讓上身衣裳半開,因不合身而半滑下的衣讓右肩裸裎,雪白的胸口微露,長長的衣擺已開,一雙白皙大腿更是隱隱若現,人卻全然無覺斜躺在劍子仙跡身上的自己此時有多誘惑人心。一雙大掌撥開那覆臉的摻紫銀絲,紅潤的臉頰更顯略略動人,絳紅的唇,誘著欲望的思念。

    當劍子仙跡端詳著某種不自覺露出的媚姿同時,火堆驀然炸起數點火星,燙的劍子仙跡的手一陣細微刺疼,驚醒般的視線慌忙移開,盯緊火堆的眸透出一絲情念混濁,他只能不斷用著手中的長條木枝翻挑著燃燒中的薪材,撥散那突生的動情火苗。

    心,卻是難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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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雲(二)
    吾從不曾否定自己,吾習慣對,不習慣錯,回頭是岸嗎?但吾鄙夷那岸。

    吾不自諭正道,走下去的路是吾自選的,也許吾會大步大步愈走愈遠。

    問吾要的是什麼?

    那是與汝的距離呀……

    *****

    醒過來的時候,龍宿眸子猛然一睜,盯著眼前雪白的半開衣襟好一會,才想起自己還在劍子仙跡懷裡。

    抬頭,便是對上一張欲言又止的臉,沉默了很久也不見說話的跡象。

    「怎麼?吾等汝問話呢。」

    「龍宿……你…後悔過嘛……?」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驀然,龍宿起了身背過劍子仙跡,低下一對光亮的琥珀色,本如平緩靜水的眸,驀然破面,深流向下成了旋渦。

    他傷到他了嗎?殘忍的刺了他的痛處。

    莫名又是一陣懊惱,自己不是保證誰都不能傷他的嗎?就算是自己也不容許的呀!

    「吾必須去找西蒙。」抬頭,出口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聽不出過多的情緒,疏樓龍宿臉上依舊是柔柔笑意,但那聲音聽在劍子仙跡耳裡卻是猛然心跳。

    換回屬於自己的華紫,他將劍子仙跡的衣物還給了他。

    「龍宿,我不曾問你做過什麼……」拉住人的衣擺。

    他瞄了一眼神色複雜的劍子仙跡,臉上沒有特別的情緒。

    「那汝現在也不該過問。」那眼,像是在寒冰裡靜燃的火焰,叫人心生不安。

    劍子仙跡明白龍宿的倔,就算是一點痛苦的脆弱,他也不會在眼底洩露,可當他看向那雙蠻不在乎的雙眼時,心中又是一陣悶痛,下一步就是略顯粗暴的拉下人壓在身下,俯身就是強吻而上。

    「汝!?」

    忘了要如何反應,龍宿只是傻傻地瞪大了眼。等到意識到這種事情不該再發生一次時,才抬手運勁狠狠在劍子仙跡胸膛上猛推一掌將人格開。

    故意對因自己一掌而口吐血絲的劍子仙跡裝作莫不在意,憤憤以袖擦拭著唇上的味道,站定,冷緩道:「汝踰矩了!」

    但即使龍宿的動作傷了他的心,但是劍子仙跡仍是不死心。

    「哪裡踰矩了!?我喜歡你錯了嗎?」

    呆楞一陣,他從未想過劍子仙跡竟會這般坦白,臉色竟起了一陣蒼白。

    劍子仙跡若是讓方才的情景再度重演,他還是會毫不猶豫使勁揮掌向他。但是,如果他剛剛沒有做錯,那自己現在心裡的歉疚感又是從何而來?

    「我保護我的……」

    「劍子仙跡!!!」

    不想聽那動搖人心的話,疏樓龍宿吼聲讓劍子仙跡的話吞了回,當他看向劍子仙跡黑白分明的眸透出一股氣節,一種高風亮骨,然而,面對這樣明亮堅定的目光,龍宿再次默然了。

    人世是黑暗,當自己血濺滿身還能無動於衷時,早已把所有仁義道德棄之如敝屣,一直到眼前站出這麼個仙風道骨的人容忍他,接納他,彷若有他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切都會祥和光明時,這又是何等諷刺?

    龍宿揚起了嘴角,但卻又斂下眼睫避開頭,他清楚,此刻的自己必是面目可憎,太過膚淺的感情很容易產生,而且來勢猛烈。

    是的,他在忌妒他---劍子仙跡。

    看著眉眼皺成一團的人搖搖頭,瞬間又是挑眉一笑,將方才的些許黯然一掃而空,一雙漂亮狹長的眸子又恢復了以往的高傲孤冷。

    「這武林太無聊,總要找些樂子做做。」背過身,眸子驀然一沉,也不知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所以你傷了傲笑紅塵?」

    「劍子仙跡,汝把吾想的太好了,汝覺得吾是那種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人嗎?要吾清楚的告訴汝嗎?吾不會後悔,那太過不切實際的情緒吾沒興趣嘗試,吾向來堅持即時行樂,吾承認深深受汝所吸引,吾很享受與汝的恣情歡愉。」眉眼半挑,一瞬間的嫵媚蕩生,嘴角掛的亦是一抹無謂卻又挑釁的笑。

    一對劍眉緊緊皺起,他不能認同,但卻沒有開口反駁。

    「吻吾劍子,吾要汝,汝是不是也很想要吾?」主動靠近劍子仙跡,一雙手搭上他的臂膀。

    「龍宿?」

    「汝不是想知道吾都做些什麼事情?那吾現在就告訴汝……」

    疏樓龍宿毫不猶豫地吻上劍子仙跡,主動摟緊對方,激烈的擁吻著他。錯落的吻伴隨著深深的情慾味道,糾纏彼此,急促、意亂,吻得劍子仙跡心亂如麻,縱使他不行接受龍宿的這種坦白,但是他放不開手,他無力招架。龍宿邪美的微笑裡,透露一股嫵媚的風情如焰,燃起惑人的煽火灼灼,勾引劍子仙跡的情真,順服著劍子仙跡的意動。

    「……啊……劍子……」

    龍宿忘我地呻吟著,猛烈的情慾灼燙在身上,沉迷在愛慾裡,疏樓龍宿露出豔麗妖魅的模樣,看的劍子仙跡痴狂、迷亂、憤恨、忌妒交雜,他知道龍宿是在故意挑釁他,讓他憤炙的火燄在那魅惑的白皙上燒焚。

    拿走了他的感情,卻讓他明白他什麼都得不到,疏樓龍宿的一切原來都不是他的,百年冬寒風雨,從最初的交情到最後的動情,難道都不算數了嗎?驀然,心頭狠狠抽緊發疼,抑制住那如濤洶湧的憤,也讓自己的動作,停下了。

    疑惑,疏樓龍宿神色複雜的望向劍子仙跡因壓抑而緊握的雙拳。

    「汝不想要?」

    就著龍宿的視線,要不是看見十指在自己的掌心沁出細微紅流,他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毫無痛楚。

    反手抓上劍子仙跡手背的,是一雙白晰修長的手,不如一般練武之人,那肌膚細嫩的沒有一點粗繭,一雙像嬰孩般稚嫩的手讓人不能想像他如何用來拿劍,更遑論--殺人。

    而後,龍宿鬆開他緊握的指掌,透出舌尖,吻吮掉上面的斑斑血流。劍子仙跡沒有掙開他的手,只是淡淡看著,彷彿看著一個陌生的景象,那雙手不是他的一般。

    血流停了,他懷疑那血是不是全數入了龍宿的喉。

    看著劍子仙跡默默抽回自己的手,龍宿感覺裸露的胸襟被輕輕合起,微亂的幾縷髮絲被溫暖的長指給拂順,洞內響起了輕輕的嘆息聲。

    「你走吧。」

    「吾不會讓汝為難。」

    清亮的嗓音相當悅耳,他放開了他,但天曉得他是用多大的忍耐去聽這句話的。

    龍宿明白自己什麼都不能給他,跟他一起他只會為千人所指責,為武林所不恥,再也不能是那仙風道骨,人人稱羡的道教頂先天。在劍子仙跡沉靜的生活裡,他是一抹任性恣意的色彩,一旦沾染上了,那畫面便失了協調,但兩人之間的矛盾卻持續著,也許這矛盾是劍子仙跡本身所出,也許不是。

    劍子是屬於他的,一直都是;他的心,他的情,毫無疑問的,都是向著他疏樓龍宿的。但他疏樓龍宿卻不是屬於劍子仙跡的,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思想,他的靈魂都是他自己的,誰也不能主宰。

    或許劍子仙跡會不顧世俗眼光,但是,他無法相信為愛無畏那套。
    該是無欲則剛的人,是劍子對自己的感情讓他怯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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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雲(三)
    腳步聲漸漸接近,一個人影投射在龍宿的身上,不留一點空隙的掩蓋住他整個身軀。

    即使背對著光,他還是能感覺到那是西蒙,他的出現所帶來的波動龍宿總能靈敏的體會到,那種暗湧的敵意與曖昧的情愫交纏在一起的流動翻湧。

    「你身上有著令人熟悉的味道,一股令人厭惡的味道。」笑虐似將鼻息湊上龍宿頸間細嚐,修長的指節搭上雪白頸側輕輕撫弄。

    「這不關汝的事。」閃避掉那輕挑的指尖,他不喜歡西蒙那樣觸碰自己。

    「唷,我還以為你又跟舊情人敘舊了。」

    「汝也想嚐嚐吾與他敘舊的滋味嗎?」輕舉起動用過真氣的手,龍宿神態自若的揚起一抹很輕卻也很殘的笑容。

    「既是盟友,就應該互相信任,但是...」血紅色的雙眼有些輕謔,但轉眼之間又是恢復一慣冷然。

    放下單掌緊握了握,制住那不易察覺的畏畏顫抖,在龍宿看見西蒙流連在自己身上詭譎而又熱烈的目光時,那種自會面以來就一直強逼的鎮靜就快要被一種熟悉的恐懼給吞噬殆盡。

    突如其來的迎面一摑,力道之大,龍宿跌撞在身後的石牆角落,眼冒金星,只覺頰上的紅腫火辣辣的在燒。

    「我打疼你了嗎?」伏身而上的黑影低頭擒著笑,湊上頰邊的手卻讓龍宿一轉頭便避過了。

    「吾想吾並沒有准許汝碰吾。」

    不甚介懷,西蒙伸手捂上龍宿發燙腫起的左臉,看著他恢復一如往常的白皙,隨即又是揚起右手重重揮下。

    咬牙閉眼,疏樓龍宿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睜眼的一瞬,西蒙硬扯下髮髻上的白玉簪飾,滿意的看著龍宿一頭銀絲瀑落。

    「我想我並沒有准許你拒絕我,承襲禔摩血液的功體,我不喜歡你沾染他人的味道。」
    與粗暴動作不相符,西蒙說話是平平冷冷,聽不出情緒。

    薄弱的眼皮被溼熱柔軟觸及,如蛇一般靈巧的舔食著,富含情色意味的觸感,挑起龍宿心底不堪的回憶。

    『不接受劍子,難道他就可以接受西蒙嗎?』

    忍不住內心波濤,身體微微打顫了一下,壓在身上的西蒙察覺到龍宿的動作,挑眉盡展笑謔之色。

    任西蒙大力咬上喉結,扯開前襟,連同上身的障礙一同剝去,隨著鎖骨延至裸露出的胸膛、肩膀細細吸吮、緩緩啃咬。

    隨著西蒙的動作,一波波分不清是恐懼還是身體自然的反應引起的顫慄襲捲而上。

    眸光一寒,龍宿尚未來得及說話西蒙便搶先一步堵住龍宿的嘴唇,咬嚐龍宿的兩片唇瓣,舌尖更強硬的撬開他緊閉的牙關,直接長驅直入龍宿的口內,只稍一瞬,漫口腥甜的囓啃阻止了短暫的糾纏,龍宿撇過頭不住的激烈喘息。

    「想貪婪我的鮮血嗎?我可以給你更多。」饑渴的眼泛著光,對西蒙來說,征服身下的人,無疑的是一種愉悅的享受。

    當西蒙嘴邊落下一絲誘惑性的紅艷,龍宿突地察覺到在口內的血是溫熱的、腥甜的,不可思議的讓他翻湧起一股奇妙的慾望,氣息不由得混亂起來,一對琥珀色的眸在一瞬間顯的深邃而闇紅。

    但過不了多久,當那股鐵鏽氣味漫上喉間,一剎那的清醒讓龍宿忍不住連番的咳嘔了起來,簡直像是要咳出臟腑般的沒完沒了,絲毫不願吞嚥的咳出鮮紅讓它延著嘴角流下。

    然趁勢而上的銳利牙齒又隨後狠狠凌虐微微熱紅的脆弱膚體,白皙的柔軟受不了過深的刺激滲出點點血流,沾染上華紫衣物盛開無與倫比的紅豔花朵,敏感的弓起身,腥濃煽情的血味讓人為之瘋狂。

    驀然,薄冷的唇順著眉心的血紋龍印而下,順著挺直的鼻梁緩移,進而貼上龍宿兩片薄唇,細細的、反複的啃咬,舌尖還感覺到餘留在西蒙口中的濃濃血味。

    促不及防,西蒙狠狠咬了龍宿的舌尖一口,任一股酸澀的鐵鏽味漫湧而上,熟悉的味道令西蒙更為貪婪的吸吮,彷若硬是要在那腥濃的苦澀中絞出一絲甜蜜,用舌尖貪婪地吮吸著紅潤的舌,讓身下的龍宿不得不在喉間發出想殺了自己的低聲悶吟。

    「禔.摩...」

    繃緊欲掙扎的身軀,竟在聽見亡於自己手下的嗜血者之名時,動彈不得。

    『那是屬於嗜血王者的威迫嗎?』

    龍宿緩緩的閉上了眼,紫染的細密睫毛在眼下形成了無力的影子。

    憶起冰爵在生死之際不甘的狂暴。

    但那卻是卑微的、無意識的尖聲哀求:『西蒙,我真的很愛很愛你,請你愛我好嗎?』他讓龍宿感覺到如果他叫的王者不肯愛他,他一定會碎心瘋狂而死,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身為生命共同體的王者有任何欲救他的回應。

    『西蒙呀!』
    一聲過分悽厲的絕望吶喊,龍宿分不清猶在耳回盪深刻的是那苦楚不敢置信的聲音,還是西蒙的名字。

    只是,在那一瞬間體會到禔摩與那抹白有著同樣的苦悶難受,只因那王者與他都同樣無情。

    愛憎之心嘛?

    自己成了嗜血族之後是否也有了同樣的愛憎?

    然西蒙捨了禔摩的生命,因為他是王者。

    而他捨棄了劍子的情深,因為他是叛龍。

    其實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得,伏在自己身上那人眼裡燒灼的哀傷,他不是看不懂,反而是太過了解這悲傷的一切是從何而來。

    寂寞的夜色,兩具交纏的軀體應該是激切狂放的,但火熱的空氣竟是逐漸冰涼下來。

    容不下絲毫話語,疏樓龍宿閉上了眼,看不見方才那個讓他覺得殘酷的笑容,已是悲傷的臉。

    他知道嗜血者一生只會遇到一個能激發愛憎之心的對象,也知曉遇見後,即便是萬念俱灰、粉身碎骨也會愛到底憎到底。

    一直到現在,龍宿才發現,也許對方與自己,是最懂得傷害自己所心愛、所珍惜的人。

    *****

    『吾有吾的做法,但怕是某正派道教先天放不下。』

    『我會阻止。』

    『有汝佛劍分說的保證,吾就放心了』。

    安心的閉上眸,當佛劍看著龍宿鬆了一口氣的態度時,並沒有多大反應,他了解很多,卻沒想過要阻止那深陷,只因為那兩人太過寂寞,也太過需要對方。

    『佛劍,如果最後是吾逆道而行呢?』

    『佛牒依舊斬無私。』

    『佛劍,還是汝可靠。』

    這話卻是說的有些悵然,莫名泛著一絲苦澀。

    『不可以這樣說,他有他的難處。』

    佛劍話一脫口便不再贅言。

    然一時間的沉默,讓疏樓龍宿啞然了。

    張口欲辯,卻已忘言...

    一切起因只為一字,情字。

    把它說的雲淡風輕,都是太過自欺。

    簡單一字,交雜出太糾纏的愛恨,紛亂到不能形之於口。

    也許龍宿要的是孤獨,也許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但劍子仙跡又是何等執著之人,疏樓龍宿懂嗎?

    他給疏樓龍宿的他自己清楚,他給的太多,超過一個朋友該給的,然而龍宿卻選擇忽視,直到他逼迫龍宿正視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情,直到走到佔有的這一步,他們的關係脫了軌,劍子仙跡明白一切都失了序,但逆天順天並行的計劃卻是刻不容緩。

    分離,源自龍宿自私的決定,劍子仙跡就算再怎麼不願,也只能放手。

    請託四分之三牽制龍宿之時,是因為對龍宿能為有信心,相信他必能找機會脫出,然在聽見四分之三一句『除去愚忠者干擾後,人早已逃逸無蹤』的回報時,不可否認,他憾動良久,而這些事情,他從未預期。

    *****

    與劍子仙跡的過往,一切回憶,因他而生的情感,如今滿是掙扎,心碎。

    叛龍,是必然背負的醜名,即便是眾人討戮,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是可以脫去的例外。

    這樣的結局,是他早料到,但即便是飛蛾撲火他也要去。

    然就算傷心,也不必與人分擔。

    他的眼神越過前方,飄向遠處。

    為何要叛?

    算不算自己惡意的胡鬧?

    然而這次他是真的要叛,不是跟他開玩笑,他明白這樣自私會傷了劍子仙跡,這次是真的傷害到他,但他並不後悔自己這麼做。若再有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這麼做,別問他為什麼,這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過去曾有過的記憶翻湧而至,直衝腦海,黑暗中,看著地上的枯草,龍宿一言不發地站著,似乎在審視些什麼,驀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不知劍子仙跡來此有何要事?」

    空氣莫名僵持著,那讓劍子仙跡感覺度秒如年,看著龍宿在黑暗中的眼神漠然,他卻只能艱澀的開口說道:「默言歆,死了。」

    「多言,並不是汝劍子仙跡的風格。」表情太冷,讓人猜不出的情緒。

    「龍宿,我…」

    「沒什麼好說了。」淡淡默默的,其實他自己也很懷疑,為什麼能將心頭幾乎撕裂的痛楚視而不見?為什麼自己能以著冷漠的聲音說著這樣的話語?

    「想哭就發洩出來,不要這樣默默的,那太難受了。」

    抬頭望了劍子仙跡一眼,龍宿笑了笑,現在最想哭的人似乎是眼前的人呀,然而他再難過也不會哭,就算傷心,也只懂得默默的在心中把淚流乾就好。

    「四分之三是……」

    「別說,就算一切是依照計畫我也不聽。」疏樓龍宿硬聲說道,他知道很多都是安排好的,但是他不能接受這種無法預期的犧牲。

    「龍宿!你……」迅速將人轉過身來,可當劍子仙跡目光直望進龍宿的瞳中時,語氣卻是不由得轉為柔緩。

    「這方法未免太差!」怒向那雙漆黑的瞳眸,但卻又因不肯面對而閉上眼睛偏過頭。

    「龍宿!」見他閉眼轉頭,劍子仙跡突然大聲說道。

    「放開吾!」氣急開口,喉頭鮮血湧出,龍宿緊咬下唇,硬是忍下,全數吞了回去。

    「不放。」

    「劍子仙跡,汝當真以為吾真的這麼有度量嗎!?」甩開被劍子仙跡握住的手,疏樓龍宿幾乎是惱怒的吼了回去。

    「對不起,但是……」

    「不要說了!」全身震顫,疏樓龍宿卻是止不住怒意橫生。

    劍子狠狠地吻上他的雙唇,不容推拒的,舌尖已然穿過龍宿愕然微張的唇齒,一下子就攻占了他毫無準備的軟馥,推也不能,拒也不能,龍宿一下子被他吻的喘不過氣來,掌氣一個推前,硬是將劍子仙跡狠狠推離自己:「汝到底想跟吾爭些什麼!」

    「我不懂你奪紅塵劍譜的用意,我不懂你跟北嵎皇城三皇爺搭上的關係,我更不懂你我為什麼一定要走這一步,為什麼一點的機會都不留給我!?龍宿,你做的太絕!」

    『吾很絕情嗎?』他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很糟,但是腦子突然浮現的話語,引來他一陣發噱。

    「哈哈哈哈,劍子仙跡,汝說的真好……貼切…貼…切…哈…」

    他很清楚不能再笑下去的,他知道激怒現在的劍子仙跡並不是一個聰明的行為,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劍子仙跡在逼迫他,敲碎他完美的掩飾,他想撥開他那血淋淋脆弱。然而,他笑了,還笑得很開心,很愉快,彷彿他剛跟他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直到猛然被扯進懷裡,劍子硬是逼著龍宿盯著自己深邃的眼眸,直到自己在龍宿的手腕上留下明顯的勒痕,他也沒見龍宿的表情變過,那是一種複雜卻又平淡的表情。

    然這卻讓劍子仙跡迷惑了,一瞬間,只有那麼一瞬間,鬆開手,看著那捉摸不透的目光。

    一種虛幻的感覺,讓他覺得龍宿是在保護他,他怎會不知道龍宿向來習慣暗埋心傷。

    忍字心上一把刀,他不會也不想讓他付出感情的人受傷。

    刀落,自然是自己心甘、願受。

    『時間會給他機會彌補嗎?』

    還是感慨,人事無常。

    自順天逆天並行開始,三教鼎峰,亦是三方受劫。

    『還能共飲逍遙一世悠然嗎?』

    早被愛恨癡癲磨滅破殞的心胸,如何再撐得起天下這兩字?

    自然任真下隱淡的傷痕,恐怕也不是一時之間能治好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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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雲(四)
    『獨彈孤寂之弦,單酌愛憎烈酒;當開出華麗的花朵時,為什麼結的都是艱然的苦果?』


    他在作夢嗎?
    但是,眼前這漫紫楓紅的亭幃太逼真。

    他不是在作夢嗎?
    為何未到時節,這落葉秋色卻這麼鮮明?

    看著耦紫身影坐上撫琴石椅,修長纖細的手輕撥細弦,穩撫顫音,錚錚奏奏的旋律,溢滿一夜愁緒柔音,裊裊而上。

    『..呃....』
    驀然突傳一股刺痛揪心,劍子回神一看,原來撫琴人在恍惚間撥完最後一個緊弦繃音時,心不在焉的劃破了指尖。

    『嘖,怎麼這麼不小心?』

    似是聽見背後劍子仙跡的聲音,耦紫人影驀然回過了頭。

    是的,那是龍宿,就坐在宮燈幃的桌旁,只是桌上一盞燈搖曳的火光幽幽的照在他臉上,形成模糊不清的影子。

    微暗中那雙美麗的琥珀眸子似乎閃爍著某種詭異的光芒,讓人望之卻步,不是恐懼,而是那樣飽含哀傷的眼神對他而言,像是一種指責。

    『劍子,不見汝,對汝與吾都好。』
    留下白玉琴,耦紫的身影,瞬間煙消雲散。

    「等等!龍宿!!」
    驚然一吼,等到發現自己在豁然之境的樹下短暫倚躺時,思緒,才緩緩沉澱。

    無聲的光,一閃一滅的,好一會,才察覺已是入夜時分。

    那夢,實在極清晰的了。

    「...想必是念他念的緊了...」
    甩甩頭,武林事纏身,到底是自知無法如往常般瀟灑度日,尤其是他不在身邊的時候。

    「你...過的好嗎?」

    *****

    草蘆內,一名黑衣男子倚桌而坐,俊逸的面容上不見笑容,冷若冰霜。

    「...主人...快走...唔...」
    榻上一紅衣女子長睫掙扎震顫甚久,好不容易睜開眼,一醒來時發覺自己身在一個房間當中,雖是樸素,卻整理的一塵不染,想要坐起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她起身倒吸口氣、抖動不已。

    「妳總算醒了。」
    聽聞聲音,紅衣女子目中頓時對走將前來的男子迸出極度的戒心。

    沒什麼表情,墨衣男子雙手捧碗走過去,續道:「妳傷未好,昏迷多天,算算也該進食了,我拿稀飯給妳。」邊說邊以手背覆在仙鳳的額頭上,只覺滾燙未消,「妳還發著高燒,躺好多休息。」

    看看身上,面目一紅,發覺傷口都包紮好了,此時,紅衣女子才想起,她的主人。

    「咳咳~~」一著急,嗆在口中尚未吐出的血沫兒登時混在喉頭,不知是什麼苦苦澀澀的滋味,硬生生咳了出去。

    清冷的眸子緩緩的掃過床上的紅衣女子一眼,一步天履不明白有哪一件事會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看著她忍痛下了床。

    「妳?」

    「我..不能休息...我要...回去..」

    「去的了便去,但妳現在全身上下皆是傷,妄動是自討苦吃,增加他人負累。」


    「...我...一定要...去...」紅衣女子垂首咬牙,她何嘗想以這副身軀回去徒增主人困擾。

    「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世人皆追討中原叛道之人,何以為他忠心。」

    「你懂什麼!?憑什麼!?」怒燒心頭,穆仙鳳從頭到腳抖了起來,她恨恨的抬起頭,對這樣直接輕率判度主人的吼道。

    「憑我早先救你主人一回,現下也救他門徒一遭。」
    無預期的,那突覆在脖子上收緊的手,讓仙鳳微微抖著,但即使她的心裡止不住寒顫,她仍是將眼神直視對方。

    「有膽識。」鬆開手,男子眼底多了分讚賞。

    「讓..我走...」扶桌站起的身子搖搖欲墜。

    「自討苦吃。」不再看女子一眼,轉身漠視。

    然砰咚一聲,逼的黑衣男子又是詫異回頭,只見女子硬生生不支前倒,膝骨著地,看了也似要痛徹的疼卻也悶聲不哼,倔強至極。

    『這女人在做什麼?真是無法理解。』

    快掌一伸便是扶人至床邊穩坐,提氣覆掌於女子後背,減緩紅衣女子的傷勢。

    「有事便說,也許我幫的上忙。」

    「...你...?」

    「你只有一次機會。」

    「...請替我...幫..主人...」紅衣女子方能起身,卻又屈膝要跪。

    「受不起。」黑衣男子抬手就扶,不讓人跪。

    「...不可以...誰都不可以傷..主人一分一毫...」緊抓男子的纖細手掌有些執意,當男子對上那噙淚的霧濛時,忽然有些了解,這女孩有一對忠心、瞭解和體貼的眼神,一雙有過痛苦卻仍然執意堅持下去的眼神。

    「收回眼淚。」

    「多謝恩公。」

    「兩字免了,聽了彆扭。」

    「嗯。」
    紅衣女子一低頭答允,黑衣男子便一腳舉步就離。


    「主人...仙鳳...比任何人...都希望見你幸福...」
    在男子遠去的一片霞紅中瞇眼低頭,這樣簡單的心意竟然說不出,纖細的身影,一如這影子,同樣的清淚痛澀。想著主人笑著氣著的種種面貌,諸多情景歷歷在目,多少情思真意,看似無心實則多情,卻總是為那白衣瀟灑的仙人。而主人偏偏對劍子先生的情太珍惜,珍惜到連捧在手掌心也怕碰出了一絲瑕疵,也許主人這一生所求,到頭來終是鏡花水月,但..卻也...不得不如此。

    *****

    入夜,龍宿燃燈坐下,修長白皙的手指持著深色的羊毛小毫,沾入硯台勻勻吮墨,時而振筆疾書,時而敲額停思,驀然一抹黑影默默的佇在窗旁,不想驚動他。

    好不容易將一張書信寫完,疏樓龍宿卻記不起自己到底揉躪了多少無辜紙墨才寫成。
    起身而立,琥珀色的眸子一沉,這薄薄的一紙,字句皆是無數相思情意。

    「劍子仙跡.....」最末,輕輕寫上此信欲予者。

    長嘆一聲,剛封緘好的信往旁一送,竟讓信沾起燈上火苗。

    好多話,只能深藏於心,是不能對劍子仙跡說出口的。

    滿紙的心愛,卻只剩灰燼。

    「燒了並不代表你放的下。」

    「露面吧。」散去手中灰燼,疏樓龍宿冷言道。

    黑夜中,月光黯淡,冷傲孤寂的身影進入。

    「邪影?汝~」疏樓龍宿才想開口卻遭先一步搶白,「記得我說過,你跟我是同種人嗎?」看著這向來以華麗自許的人,不同於凡人的超然,表面上故作桀驁高態、過人優越,而他所欣賞的,是真正不把世局放在眼裡的儒門紫龍,如今呢?真要說他豪情一切,卻因劍子仙跡為天下所繫而多情。

    「哈,吾可不是為善不欲人知呀。」輕輕一笑,說的亦是雲淡風輕。

    「善惡不過世人之觀,況且..惡因未必不為善果,你不過只是假闢商真象之局,導引真正決裂之情。反噬禔摩的用意,你以為劍子仙跡不知道嗎?若不是斷去西蒙右臂助力,邪之子何以提早接受嗜血王者之位,若你真有稱霸天下之心,為何不引領邪之子,憑儒門龍首的智慧,何難。」邪影沒預警的一個逼前,讓龍宿微微一退,臉上帶笑的表情一瞬盡斂。

    「是汝把吾看的高了。」

    「高?哈,你只是個人,所以有私心,你的私情不過是對立了劍子仙跡的大愛天下。佛、道、儒三教先天,真要說,不過是處事和領域不同罷了,又何來正邪叛道之說?」過慣刀光劍影的日子,邪影自是明白,生存於江湖,殘忍是必須的,而自己手中沾的血腥性命,又豈會少於龍宿。

    「一正一邪,一愛一憎,大愛早已昇華無跡,何者獨留?」

    邪影輕闔上眼,口中吐出一絲嘆然,緩言道:「傷傲笑紅塵一事,不也是結盟西蒙之約嗎?與傲笑紅塵一戰,你明知暗中仍有君楓白監視你,你不是執意滅口,無非是將那場戲是演給西蒙的眼線看,也是讓劍子仙跡沒理由阻你的方法。不然,讓人助傲笑紅塵脫險,餘下把柄,豈不愚。」

    「汝知道的事情多到令吾訝異。」

    「如何?」

    「不如何。」

    「傲笑紅塵的心結不是解不開。夕月村百來條人命,僅僅因為動用紅塵禁招一夕全滅。紅塵禁招一出,傷敵三分,自傷七分,傲笑紅塵怒極追討君楓白,一武功和己相差甚巨之人,何以動用?」矛頭指向傲笑紅塵百年不變的衝動。

    龍宿並沒有閃躲也沒有辯解,反而用很平淡的口吻道:「確實是因吾而起不是嗎?邪影,汝既為天理正義除惡務盡,殺盡中原偽善劣人,要論殺人犯罪,吾手上作的不比偽善者少。」

    「我一向只殺奸邪惡極的小人,你符合讓我殺你的資格嗎?」

    「哈哈哈,吾很少遇到幾句話堵死吾的人呀,精采!」拍了拍手,疏樓龍宿為邪影這段豪氣雲天的話意思意思的鼓了鼓掌。

    「堂堂儒門龍首,論文韜武略,無一輸給傲笑紅塵,何以誘引君楓白騙取劍譜?自傷禁招,又豈適合自詡華麗的儒門紫龍?矛盾~,除非,你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紅塵劍譜...」

    「汝?」忽地一退,疏樓龍宿恰恰與邪影撞個正著。

    「嗯?」

    「哼,吾不曾有任何顧忌,殺一人是殺,殺百人亦是殺。」瞬間斂起換散的精神,疏樓龍宿冷道。

    「縱使因你而牽累門徒亦不悔?」

    言歆之逝,這個事實硬生生哽在疏樓龍宿胸口,心微微一震,對他來說,那已是一道傷口,隱藏住的傷口,被人冷不防的一下剝開,他才又注意到這傷口的存在,覺得難受,再也不想體會的難受。

    「..哈...」
    龍宿無語,只是苦笑了一下。逃避不能解決問題的道理他很清楚,可這次無論他逃不逃避,結果都是一樣。

    「說到底一切都是劍子仙跡自找的,偏偏與吾這人人口中的叛龍結交,難怪總弄得自個兒灰頭土臉。」

    「天地間唯一的知己,彼此間追逐的,無關乎天下,只關乎己心。你不是一個薄情之人,何必說這種違心之言。你與劍子仙跡相似,看似情淡卻越顯深情,在默言歆、桐文劍儒犧牲時,你的錯愕、憤怒,又怎會是冷血之人所有的行為。」複雜的心思,在深沉無可計量的暗潮洶湧裡,又是掩飾著怎樣的悸動?

    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在龍宿的心口劃上一刀,這樣明白的話讓一種苦澀卡在喉頭。

    「識中玄給你的指示,佛劍被我一掌打入鬼沼,一切皆是劍子仙跡之計,事後,謝我一次替他救了兩個人的性命也是他。」

    「哼,所以念著這三番二次相救之情,吾該感激涕零了?」突然見到邪影眼中試探之色,疏樓龍宿漠然轉扇背身。

    「不,只是一般的朋友,無法讓人做到這樣。」

    「沒汝的事,不必多管。」眉眼一動,龍宿淡淡道。
    多少人一生只為求一所愛,有此機會在面前,為何要狠心拒絕?

    「忘不了劍子情誼的人是你,心軟的人是你,你早該放棄這堅持。如今,你跑他等,什麼都不明說,早晚不是逼瘋自己,就是逼瘋他。」明明不需要一人孤獨,明明兩心相屬,為何要放棄?

    「汝說夠了沒有!」起手就是憤憤拍桌,赫然五指掌印陷入桌面,頓時一片默然。

    看龍宿眼裡一陰,邪影不畏又道:「劍子與你一生自始相逢便是苦纏一世,用自己的方式包容你、保護你,他恐怕是你一生中,唯一為你守候的燈火,等你回頭。無論是他癡他怨他傷他錯,他皆是與人無尤,而你...」邪影欲再言及,可卻在他對上那狹長的丹鳳眼,失了平日的冷厲,琥珀色的一對眸就像要破碎般的薄弱、隱隱悶沉時,便止下餘話。

    「就算他這時不後悔,也難保百年、千年之後不會....不論他在哪一刻開始回顧他的一生,想起他曾為吾付出的,誰能肯定他不後悔....」

    「這是藉口。」

    「是嗎?...也許吧..以往一直一直都是他在為吾付出...」背身,輕輕嘆息著,龍宿只管將那半揚的笑意帶上嘴角,淡的似一碰就要化去般的溫柔,無比纏綿。

    「也該時候了...」輕轉扇面,龍宿舉步要離。

    邪影尚來不及消化,直覺不能就任龍宿這樣走了,忙問道:「你要去哪?」

    「.....,北嵎皇城。」龍宿頓了頓,琥珀般流轉的眸子閃過一瞬冷狠,忽然換上來一種決然的神色。

    「為何?」邪影眼神一凜,續問。

    「汝又是為何呢?」疏樓龍宿竟是反問,「汝對吾一再咄咄相逼,是為了證實什麼呢,邪影?哈~或許吾該稱汝一步天履˙尋,鉅鋒里令狐宗主門下密探。」起手一個銳力,啪的一響,面具應聲而落。

    「誰讓秦假仙追查闢商劍的鑄者吾會不知道嗎?汝一直等到魘魅鬼沼之機才現身接近吾的居心是在審度吾之是非善偽嗎?那汝應該清楚,吾跟汝一樣,吾不喜歡被人騙,就算被騙,汝也該相信吾勢必會加倍討回的不是嗎?」一手摸上邪影的臉,疏樓龍宿的聲音溫柔的像是說一件不關痛癢的事情一般。

    「你.....罷,意欲為何,你就放手去做吧。」邪影驀然向前,用力極深,攬過龍宿與之擁抱。「這是替仙鳳姑娘傳達的。」

    「鳳兒?」邪影那力道,簡直是嵌入骨肉似的生疼,然龍宿只是任由他去,半聲不吭。當他憶起蘭心蕙質,解語生香的徒兒時,不免想起宮燈幃下慶賀霸業永垂的祝酒,他清楚仙鳳不論何時開口何時閉口都自有分寸,但徒兒是他帶大的,他又怎會不明白仙鳳平靜奉酒的面容下,是如何的焦急心憂。

    「同樣的,你若是有違天理正義,絕無寬待。」

    「執著、背棄,孰輕孰重?」

    「一切於心,正義會讓人行動。」

    「不會有難以抉擇之時?」

    「當抉則斷。」

    「不計後果?」

    「為正義,何來顧忌。」鬆開手,一臉堅定。

    「汝的作風,不適合吾。」笑開。

    「是你多想...或許該說..為『一人』著想。」

    「唉~」龍宿坐下來,算是接納了邪影的說法。


    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

    他是儒門第一人,人稱儒門龍首‧疏樓龍宿。
    自執掌儒門天下以來,他瀟瀟灑灑的落棋,他本來以為可以完美地走完這稱之為天下的棋盤。


    但人心呢?

    又豈是那麼容易受控制的東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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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雲(五)

    身體真是越來越難過了,靠在狹道樹旁,疏樓龍宿抹了把額上的汗,感覺全身冰冷,整個人都要凍了起來。

    不管是與北嵎皇城與魔龍祭天都是非常讓人頭痛的,龍宿清楚以一已之力,是削減不了兩方的,真要聯合,那兩方也全都是信不得的。

    如今,他居然敗在剛即位的北辰元凰身上,果真是虎父無犬子,不容小覷。

    「嗚嘔~~~」猛然欲嘔,止不住的難受傾吐而下,跪倒在地,微微喘息。

    驀然一顫,只覺背後有人接近,而且還是現在最不想遇到之人,疏樓龍宿趕緊抹去嘴角烏血,微斂恙色,正想要起身時,一時竟是有點力不從心。

    「汝怎麼來了?」提聲凜冽一言,登時阻止來人奔前而來的步伐。

    然來人是聽素還真提到疏樓龍宿遭人下藥一事便慌然而來的劍子仙跡,只稍盯著他的背影一會,還是衝上前去扶他。

    「汝回去!」

    當頭趕人,就算劍子仙跡修養再好,心焦至此,卻見疏樓龍宿如此執意,劍子仙跡不由的勃然怒起:「有沒有想過你是何等自私!?自己承擔所有的事卻絲毫不讓我幫任何忙!在我面前嘔這樣多血,絕口不提你遭人下藥一事,對我永遠就只是一再的拒絕!」

    「.......汝什麼..時候...」知道的?

    「拒絕我這個想關心你的人於千里之外,難道這就不是在為難我?」劍子仙跡的聲音少了方才怒揚而上的氣勢,臉上多了一分擔憂。

    「別管吾的事,也別聽關於吾之言,汝的煩惱不就一切皆無?」

    何等絕情...劍子仙跡滿腔的心意被毫不客氣的澆下一盆冷水。

    「就算你不顧我為你憂心傷神,但這攸關性命的事,難道你就不能好好的珍惜你自己的身體!」下意識將手緊握成拳,劍子仙跡又是忍不住變了臉色,既怒又傷。

    「汝有理!吾做什麼說什麼都是錯!汝要吾說什麼?釋懷嘛?欣慰嘛?感謝因逆天計劃而犧牲的人嘛!?」

    「我..」

    「哼,何必多言,吾並不是汝,吾更無法像汝百般寬宏大量!依吾之性子,一定會處心積慮無所不用其極,將汝給吾的所有痛苦加以千倍百倍的還給汝!縱使吾處在何等劣勢,但就憑汝當初傷吾一著般,汝也該相信吾勢必會討回的,不是嗎!?」

    龍宿諷刺一笑,劍子仙跡卻也只是盯著他看,毫無動靜,平緩的臉色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是吾卻厭煩了,半生沉溺追求,從不是吾心所願,倒頭來不過一場虛夢,吾再也不想繼續,不必再耗費心力的要時時苦思如何面對汝,汝不必質問吾,吾是背叛中原了沒錯!」

    『在吾心裡頭最為黑暗腐敗的根源,吾應該讓汝拔除。』

    然劍子仙跡聽著,只知道前言乃真,但後言就不知是否是違心之論了。

    龍宿低頭望了一眼幽深的河水,咬緊牙,花盡全身的力氣控制自己,不要回頭看劍子為他黯然的神情。

    微風輕掠,輪月卻已碎成萬萬絲片,清冽冷麗。

    「龍宿....」
    劍子仙跡伸出手,想觸碰那低下的眸是否還仍隱藏著不願說出口的痛亦或是憤。

    「不送。」不著痕跡的躲開,疏樓龍宿轉身便走進洞穴之中,他不想再見劍子仙跡,只是因為他太清楚,對人而言,情跟愛都是無端的煩惱,無論它們是何等甜蜜與貼心,但那仍是羈絆,錯一步縱使可以挽回,他卻難保自己不會一錯再錯,劍子仙跡護他、保他,他都知道,但是讓不能再有絲毫累贅的劍子仙跡這樣做對嗎?

    答案太明顯,所以他獨自一人承受。

    頹然的收回手,他看著龍宿,看著他的背影讓他走。

    良久,劍子仙跡才對著沒入洞穴的背影輕道:「我不曾開口求你留下。」

    好緩慢好緩慢的讓乾澀蕭索的聲音洩出,「沒開口,只是怕接受不了你會絕情而離。」
    壓抑著近乎想要扭曲高喊的聲音道:「若我告訴你,我並不如外表那麼堅不可摧,沒有你想像中堅強,你信不信呢?」垂頭單手掩面,兩指緊緊的按住了發熱的眼眶,阻止那積了多久晝夜裡深埋的唯一清淚。

    也只能有這麼一次。

    *****

    「嗚噁~」才一進洞穴龍宿便猛然吐出一口烏血,近乎半癱的扶在洞穴中的石桌之緣,狠狠喘氣,若不是方才苦撐,他幾乎就要在劍子仙跡面前倒下了。

    伸手死死抓著手上的紫龍扇,咬牙劇喘,等待這蝕骨的痛隨時間過去。然而被疼痛折磨過後的神智疲累,終是捲下眼簾,昏迷。

    若不是聽見洞內不尋常的呻喘,他不會選在只能與龍宿硬碰硬的時候踏進來。

    「龍宿!」

    一進石穴,只見一攤烏血餘留斑駁石地,那時人兒的身上滿是血污。

    幾乎忘了自己是怎麼慌張的奔進洞穴,忘了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的跑到龍宿倒臥的身軀旁,滿心的焦急狂燃,憂慮焚著神智、燙著胸口,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連忙抱起人入懷,望了一眼龍宿毫無血色的臉,若不是看見他一臉冷汗,拿著絹扇的手還在微弱的顫抖,他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恍恍惚惚中,腦中竟隱隱浮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這是對我的懲罰嗎?那為什麼...為什麼到最後傷的總是你?』

    *****

    劍子仙跡知道龍宿是極厭血腥的,所以在龍宿醒來前,他先替龍宿脫去染血的外襟,讓人躺在穴中唯一的石床上照料。

    然等到龍宿醒來時,已是兩天後的事情了。

    向來高梳整理好的銀紫長髮,此時頹然流瀉在微敞的胸襟,那琥珀般的眸子似是有些恍惚,直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劍子仙跡時才努力的凝聚起一個注意力,毫無血色的嘴唇笑出了一股諷刺蕭索。

    「躺下休息。」撇見了他臉上血色盡褪,劍子仙跡緊皺著眉,隱在眼底的點點沉痛,慢慢暈開。

    「放開吾。」

    劍子仙跡不理,硬是要壓下龍宿的身軀。

    倏然,疏樓龍宿氣的低頭咬住他的肩膀,使盡渾身力氣的咬,讓那牙齒深陷入他結實的肌肉裡,直到龍宿嘴裡嚐到一股鹹腥,他才鬆了口,但劍子仙跡從頭到尾只是雙手始終牢牢的抱住龍宿,連一聲悶哼都沒有。

    「吾叫汝放手!汝不要碰吾!」嚷叫起來,不知那來的力道,龍宿使勁一推,反手狠狠搧了劍子仙跡一巴掌。

    剎那間懊悔的看了自己手掌一眼,只因他見著劍子口角餘留而下的血漬。

    「等素還真拿來解藥後我便走。」

    「隨便汝!」

    龍宿妥協了,沒有那種精神再與劍子爭吵。忽覺,反反覆覆的逃避真是毫無意義,偏偏武林的漩渦又將他倆的命運滾在一起。對劍子,是何種難以名狀的感情,如今想起,動念的根源卻像隔著重重迷霧般,連自己都難以探清。ˋ

    然命運的變數轉換,幾乎在轉眼之間完成,劍子仙跡最大的困擾,莫過於接下來幾天得知佛劍脫離生涅盤開殺的消息,但在他看了自己下的結界無損後,他便沒那多餘的心思去追查真偽,只好將事情拜託素還真多擔待一份心思。他沒有讓龍宿接受赴死的勇氣,寄望的解藥一日未來,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龍宿知道劍子擔心佛劍,但他什麼也不說,要是世人知道讓疏樓龍宿活命竟是劍子仙跡現下唯一的心思,豈不可笑?然這僅是兩人之間秘而不宣的氣氛。縱使疲憊不已,卻不能停止,卻還要繼續下去。

    直到某一天,龍宿再度倒下,他便就在人失去意識的時候守護著他。
    他只知道龍宿偶爾會受到夢魅的侵蝕,焦急的夢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那讓劍子仙跡放不下心,只能不眠不休的握著他的手照顧著他,即使看不透、也摸不著他的心思,但他仍是隱隱約約知道,龍宿正處於那不安的漩渦中心,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堅定的在龍宿的耳邊說著話、支持著他,盡量不讓龍宿有繼續往下沈的可能。

    昏迷期間,龍宿亦感覺一股強烈而穩定的氣息圍繞在他的四周,照顧著他。當龍宿偶爾在劍子堅實而又溫暖的懷抱中醒來時,龍宿總會在剛剛清醒的一剎那間無意識地靠近那懷抱,汲取他身上的淡淡茶香氣息,即使他一再說服自己別這麼沉溺,但他仍貪戀這一時的竊喜,但以後呢?

    呵,他何時也當了只顧眼前利益的傻子?

    奢侈地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即使只是瞬間的飄渺,即使一切只是過眼煙雲,也許那貪婪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但他仍恣意揮霍著劍子仙跡的溫柔。

    也許隨時都會被滅頂之災所噬吞,但是他仍暗自慶幸著一天天偷來的安逸。

    然這樣的安逸的日子過不了幾天,因著北辰元凰下藥後而延緩的生理機能漸感不支,嗜血者的本能叫囂著需要淳厚的精血來獲得生存,身邊就有這麼一個上好的獵物,怎能放過?自身的本能逼著疏樓龍宿的意識險險渙散過去交付本能處理,當龍宿開始警覺理智難以壓抑時,忽然間,覺得恐懼,一種會被放手會再次孤寂的感受從心口快速蔓延。

    疏離、敵視、憎恨的情緒瞬間湧現出來,整個思緒彷彿墜入無底的夢魘,好深沈,深沈到幾乎要將人溺斃般,惡夢的片段讓人悶喘,何時開始,劍子仙跡的守護對自己來說竟是如此可怕?

    黑暗中晃動的肢體,殘破不堪,看到紅色的波浪席捲而來,想要逃,卻無法動彈,被抓住了,貪婪的、迫切的想要些什麼,窒息了,呼吸不到一點空氣,誰來救救他?

    絕望的嘶吼著,疏樓龍宿一驚而醒,慌忙推開劍子仙跡的胸膛。

    當他聯想到渾身是血的劍子仙跡時,他便開始不住地顫抖,驚恐暴露無遺,根本預料不到這樣的情景什麼時候會降臨,他在渴望血液,無法預測的癲狂已到這樣的地步。

    睡的迷糊之際,劍子讓龍宿一推驚醒,霎時間便見到龍宿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寧願自殘,他也不願傷害劍子仙跡。

    「龍宿!!住手!!」劍子仙跡慌張的把人按倒床上,試圖阻止龍宿傷害自己的瘋狂舉動。

    多希望一切只是在夢裏,但是紅色的液體湧出來,自己卻感覺不到疼痛,疏樓龍宿忍不住開始咆嘯道:「吾不需要汝的憐憫,不需要保護,汝為什麼還不走!」吾根本不需要汝的,汝為什麼不快點離開?


    為什麼在劍子碰觸自己的一瞬,強烈的慾求就如同潮水般淹沒了肢體?

    龍宿不顧一切的狠狠吻上劍子仙跡的唇,他要劍子仙跡一舉截取了他瘋狂顫抖的嘴唇跟慾望,任高熱濕滑的舌尖長驅直入,即使幾乎不能呼吸了,但龍宿還是覺得不夠,他要的是更忘情的撕咬,要那種全身都可以要感受到的震顫,讓劍子糾纏住沒打算閃避的舌,他將全身的感覺全部集中在舌尖上,他要讓一切透過舌尖散向身體各處。

    直到被劍子固定在雙臂的內側,讓劍子含住豐潤的耳垂,忘情的吮吻順著頸部的肌理往下,衣物幾乎是自己著急的退去,他讓自己白皙膚色全部顯露出來,讓劍子啃咬,輕舔,吮吸,那滑膩柔嫩卻又滾燙的唇舌幾乎讓龍宿失去意識,也只有這種衝動不顧一切的熱情和欲求能讓他暫時忘卻另一種渴望。

    龍宿喘息著,試圖靜定心跳,直視著劍子的眼睛,突竄的高溫讓兩人的身體都佈滿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坐在那灼熱的昂揚上,卻沒讓劍子仙跡感覺出落上胸膛上的水珠,其實是從上面落下的。

    那...又是何等苦澀的淚水...

    那晚,劍子仙跡緊緊的擁著他,像是要將對方融進自己的體內般,瘋狂佔有著彼此,好像不這麼做,就再也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對方的存在。

    *****

    清蒼的鋒芒閃過一絲激冷破膚而入,任由腕上那紅延著古塵滴落,像蛇一般蜿蜒流連,那黏稠而遲滯的液體,流入一個鑿空的石碗。
    斟滿一碗後將之端起,走向龍宿。

    微微嘆息一聲,輕輕搖著頭,劍子仙跡以著右手將熟睡中的龍宿抱進懷裡,緩慢的將龍宿移靠至肩,溫柔的眼神像是保護著什麼似的小心翼翼。

    「這傢伙會罵我吧。」撫著那紫氣籠罩的臉,劍子仙跡都快不知道自己是悽涼還是心疼。

    須臾,劍子仙跡將最後一口液體餵入龍宿喉中,淺淺蠕動的、乾涸的唇得到充分潤澤,那長長的紫睫顫抖了一下,緩緩的連著那眸也要跟著叫回意識時,尚無心理準備的劍子仙跡一愣,差點慌了手腳,哪裡知道龍宿僅是眼底流過一絲謎樣的詭異闇紅後,又是緩緩閉上眼。

    「呼~~~」劍子仙跡放心的噓了一口氣,正要將碗緩緩放下時,疏樓龍宿卻一驚而醒,一把便抓了劍子捧碗的手。

    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盡空的碗,再看向劍子纏著布條的腕,疏樓龍宿心裡當下一涼,頓覺苦苦的腥味湧上喉間,想吐也吐不出來。

    意識到自己剛剛喝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候,隱隱的霧氣竟在那琥珀色的水晶上瑩動。驀然將臉一側,在劍子仙跡的胸口上不斷搖頭,緩緩的在那胸膛上的衣料摩挲,讓它吸乾自己差點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是被下了什麼蠱?竟可這樣癡切冥頑、傾注全心?』

    「...唔...」悶悶一痛,劍子仙跡登時注意到自己讓龍宿枕在他初癒的傷上。

    微微的腥味竄入鼻息,龍宿一楞,似是想起了什麼,忽地微微坐起身,看著滲出斑紅的衣襟,不自覺的,指尖輕輕劃過那在衣下胸膛上的傷痕。

    龍宿只是看著,沒有問出口,也不敢問出口:『疼嗎?』

    他記得,那是魔龍祭天口中所說的金劍之傷,在最危急的時候,逼退威脅、玉石俱焚的極招。

    「沒事,這傷...恐怕還比不上你抓的疼。」溫溫暖暖的,是耳鬢邊湊近的廝磨。

    「......」
    沉默半晌,看著劍子仙跡無所謂的臉,疏樓龍宿莫名奇妙的浮上一股怨氣來,想甩開他覆上自己的手,卻又在意識到劍子仙跡尚在調養的傷而作罷。

    「吾想喝水。」尷尬,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抬起頭要求道。

    「我去拿給你。」看著龍宿,劍子仙跡給了他一個笑容。


    捧起遞來的碗,口中的腥甜味被水一沖就淡了,龍宿一放鬆就想將背部重重躺到石床上,然躺下時,並沒有預期的冰冷、堅硬,劍子仙跡快了一步墊在他的身後。
    「石床太冷,這樣睡舒服些。」一雙大掌將他圈進懷中,調了調姿勢,讓人躺的舒服些。

    這人實在是....
    不過算了,他倦了,就由得他放肆了。

    *****

    「一直看著吾,汝不厭嗎?」才一醒來就看劍子仙跡一張臉離他不過幾吋距離,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

    「厭了,所以想換換口味,聽聽你說話的聲音,如何?」

    「......」真後悔問出口。

    「..汝..想聽什麼?」

    「嗯..我還不認識你的時候,你在做些什麼?....過的快不快樂?」

    「......」

    「不想提我也不逼你,我只好吃點虧安安靜靜的讓你躺個夠本。」

    「........,沒遇見汝前...吾忙著鏟除儒門天下已起異心的分支,每天都在鉤心鬥角中過日子。」心頭緊抽著,但還是老實的說出口。

    「嗯嗯。」

    「每天都要收上百份的密報書信,每天必須注意不固定人物的一舉一動,還必須知道要除掉誰,必須知道事情要處理的不露任何破綻才叫完美。」微微顫動的手,被覆在劍子仙跡溫暖的大掌下。
    「嗯。」

    「吾從來不知道自己開不開心,直到吾遇見見汝,與汝相處很久,吾才知道原來吾那時候是不快樂的,原來吾一直希望自己能夠過的快樂些,原來吾希望能有人對吾好讓吾快樂。」
    「嗯啊。」雙手輕輕的撫玩起龍宿的指節,甚至抬起,湊上唇邊。

    「...,汝別就只會恩啊嗯啊的應聲。」白了一眼劍子仙跡,惱然的抽回自己的手。

    「耶,茲事體大,所以我方才說了我只是想聽聽你說話的聲音。」

    「...別學別人的口氣說話。」

    「錯,此乃嚴肅的欲蓋彌彰,正是劍子本色。」

    「哈..哈..」算了,他就當他氣空力盡所以才沒能與他吵嘴吧。

    「唉唉,這是乾笑喔。」有力的手將龍宿轉了過來,也嘆也笑。

    「好多事情,你的過去、你的所有..我都想了很久、很久...你的用心、你的難處,還有你所背負的名....」停頓一下,眉頭些微深鎖,似是有些不知怎麼開口。

    「但是我對你還是....」好認真、好溫柔的續道。

    「別說。」掩住劍子的唇,離開了溫暖的懷抱,低首搖頭。

    「你...你還不懂..」見龍宿又拉遠了距離,劍子莫名有些沮喪。

    「不,吾懂。但是,吾不要汝說。劍子,汝該離開了,往後,別再跟著吾。」軟軟推拒掉劍子仙跡納懷迎來的手,然劍子仙跡卻是反問:「就算是仙鳳現下由邪影照料著,你會不去掛心她嗎?」

    劍子當場點破他的掛心處,龍宿愣了一會兒,隨即又只是泛起一絲苦笑,「汝就算真的因為武林事而忙亂昏了頭,腦子倒底還是清楚明白的很。邪影嗎?吾倒是想不到會中汝倆之局...」然龍宿也明白,任何牽扯到劍子仙跡的事情他根本無法置身事外,就是因為無法排解才會落得這般境況。

    「此事任你埋怨再多也無妨,我只想讓他幫你也幫佛劍。」這句話說的專注,劍子仙跡沒有注意到龍宿原本柔順垂放的手指慢慢曲起、緊扣。

    「龍宿?」

    沉默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素還真...需要移形導氣交換解藥,那是除去佛劍體內邪兵衛的關鍵。」

    「我可以~」

    「吾答應過要親自取來交他。」

    「...,地點在哪?」

    「...劍子汝..?」

    「不說你今天也別想離開。」握緊龍宿的腕,劍子仙跡很堅決。

    「...王者之墓。」

    「...是嗎...」閉目,若有所思,「路程有點遠吶....」白衣身影緩緩迫近。

    「劍子?」被劍子仙跡二話不說便給攔腰抱起。

    「別浪費力氣趕路,我帶你去。」

    「汝又何必...」

    「你沒多餘體力獨自到那的,別說話,抓緊我。」語中,是輕輕的寵溺。

    環著劍子的手一滯,別無選擇,只能縮起身子,依依緊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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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贴被涴在2006-02-28 18:1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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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龍宿是因為看透江湖的無情而狂妄偏激,
    劍子因為對武林正義的樂觀而在龍宿的眼中顯得有些天真,
    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龍宿總是無法放任自己相信劍子的包容與真情,
    或是因為這樣所以劍子總是懷疑龍宿是不是真的願意將心託付給他.
    總是在心底築起一片牆保護自己防衛別人, 還一心一意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幫助劍子的龍宿美人啊~~總是讓我萬分心疼@@
    而且, 我承認, 總是比較心疼龍宿的我, 看了這篇文也開始心疼劍子的癡情...(劍:@@ ~~ )
    這兩位有情人什麼時候才能共飲一世悠然呢?

    好喜歡這篇文啊~~~
    那個...請問樓主, ...這篇文還在待續中, 是吧??? @@
    [ 此贴被儒僕在2006-08-02 00:3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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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用第6楼儒僕2006-08-01 18:31发表的“”:
    總覺得龍宿是因為看透江湖的無情而狂妄偏激,
    劍子因為對武林正義的樂觀而在龍宿的眼中顯得有些天真,
    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龍宿總是無法放任自己相信劍子的包容與真情,
    或是因為這樣所以劍子總是懷疑龍宿是不是真的願意將心託付給他,
    總是在心底築起一片牆保護自己防衛別人, 還一心一意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幫助劍子的龍宿美人啊~~總是讓我萬分心疼@@
    而且, 我承認, 總是比較心疼龍宿的我, 看了這篇文也開始心疼劍子的癡情...(劍:@@ ~~ )
    這兩位有情人什麼時候才能共飲一世悠然呢?
    好喜歡這篇文啊~~~
    那個...請問樓主, ...這篇文還在待續中, 是吧??? @@
    .......


    我承認我很容易受到這種留言感動而飆淚TAT|||
    讀者理解我想要揣摩的共鳴再度讓人死而無憾,T//A//T
    文章不求多回,卻要有與自己共同品味兼渡過劇情的知己呀,T///A///T
    心疼劍子嗎?
    可是要有付出才會有所回收呀,(什麼?|||)
    龍宿並不是那種會追著劍子跑卻什麼都不做的傻子,同樣的劍子也是,
    只是劍子現在還是不夠了解龍宿,卻又願意花心思不屈不撓的突破心防才叫做偉大,TAT
    我承認我很容易心虛這篇文到死都沒有中段,即使他的結局我已經寫完了。T///A///T(毆)
    可以來默默找我,偶們私下討論依下劇情延伸。TAT(這時候就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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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08-03 19:44 | 7 楼
    浅草残
    蝶攻!蝶攻啊!爷是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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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比无奈,看的心中酸楚,鼻目也酸楚……
    人与人之间总是如此顾及又矛盾着。

    这是篇好文啊,写进人心里去了。
    越辛酸的经过,越会被盼望、被期待有一个甜的结果,
    不知大人最终是会让结尾苦到最后……还是……

    算了,不管怎样..偶决定蹲点守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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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08-04 22:05 | 8 楼
    小翼
    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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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前只看了第一篇~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很想掉下來~
    也許有些觸景傷情吧~不管是劍子還是龍宿~認識了數百個
    寒暑~有些事情就是太了解對方~知道對方的想法和做法
    ~才感到無奈的悲傷~明知道就是會這樣~如果改了就不是
    認識的那個人~但是那份牽掛和梗在心中的鬱悶~不也正是
    因為牽掛還有無法捨下才造成的嗎~未來也許還是是這樣~
    牽掛和憂心永遠無法割捨~但如果是要維持一段情的代價~
    就在心裡衡量~要不要繼續下去吧~如果自己選擇是無悔的
    ~就讓這段情糾纏下去吧~風風雨雨過後~還是希望相伴~那
    麼就會情牽一生一世吧~希望劍子和龍宿能路長情更長~涴
    大繼續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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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6-08-20 00:02 | 9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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